《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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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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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负皇后所望。

    加上武家如今人丁凋零,要另找个如敏之一般出类拔粹的,且向哪里找去?

    荣国夫人一向偏袒武敏之,马上又想,别说武家了,放眼天下,能比得过我敏之的,能有几人?

    女儿可不傻。天家历来最忌外戚,好容易敏之有今日局面,她怎会轻易自断臂膀?如此看来,要消除皇后的猜忌,月娘之事,便不能再藏着掖着,倒不如索性敞开来,说个透亮的好。

    荣国夫人主意既定,哭声便渐渐低了下去。她先挤出两泡老泪,再捧着皇后的脸,满脸慈爱地替她细细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如今我因上了年纪,不爱走动,宫里去的少,纵然去了,也待不了多久,宫里的事真正是知之甚少。但我在府中,断不曾听说有人嘀咕过什么。媚娘究竟听说了什么,不如说来娘也听听。省得一家子互相猜忌,心生隔阂,正好中了那奸人之计。现如今咱娘儿俩在这里哭闹成一团,没准那奸人正暗自偷笑哩。”

    皇后出了会儿神,倒真说了:“能有什么话?不过是说我嫉妒月娘得宠,容不下她。更可笑的,说是月娘有了龙裔,我担心太子及自己地位不保,故而才痛下毒手。”

    这些话荣国夫人自然不可能是初次听说,但听皇后亲口说出来,她的心里仍一个咯噔。她表现出了相当真实的惊讶,气得脸都涨红了:“真有这等混帐话?却是从哪里说起的?造这种谣言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皇后嘲讽道:“亏得阿娘明白。阿娘你想想,我如何会做这等傻事。嫉妒月娘得宠?别说我早已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便是争风吃醋,难不成没了月娘,圣人的身边就没旁的女人了?”

    她说得通透,心里却好一阵悲凉。

    “换了别人,可能害我伤我,可是月娘绝对不会。别人我能容忍,为何偏偏容不得月娘?的确,当日我对蟒氏枭氏毒辣了些,可当日是什么情况,如今又是什么情况?龙裔一说,则更可笑了。不说太子已经监国,在阿娘面前,我就说句大不韪的话,就算月娘真诞下龙子,以圣上如今的身体状况,能等到她的孩儿长大么?”

    荣国夫人怒道:“可不是么,媚娘放心,这种谣言,只怕捏造的人自己都不能相信,何况他人?依我看,但凡神智清明心智正常的人,都只会当作放屁罢了。”

    她显然气极,故而说出了这等粗俗的话。皇后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皇后笑了,荣国夫人心里也是一松。她拍拍女儿的手,继续道:“媚娘你是聪明人,与他们计较作甚?况且深宫无聊,从来不乏谣言。要查源头,可说是难上加难。若大张其鼓兴师动众追究,有心人看来岂不坐实了心虚?倒不如一笑置之,方是明智之举。”

    顿了顿,她冷笑一声,接着又道,“这些人真正是可笑。说到龙裔,这话说出来,不怕媚娘伤心。这些年我冷眼看着,与先皇相比,圣上的孩儿虽不算多,但他顾及过谁了?单说枭氏那孩儿,不知媚娘可还记得,当日圣上未尝不是百般宠爱,如今如何?只怕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儿子了。”

    皇后苦涩地一笑:“阿娘说的,我何尝不明白?那些不相干的人,我理他则甚?只是,”她犹豫良久,仍说了出来,“娘有所不知,至亲的误解,才真正让人伤心。旁的人我也不想提,单说圣人,如今待我,真可说是相敬如宾,客气有加了。我自然挑不出他的错处,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阿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阅历丰富,识人无数,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娘明白,娘当然明白。”荣国夫人道,“说起来这就是媚娘的不是了。圣人敬你重你,难道不好?只因你如今已从后宫,走向朝堂。不但是圣人的妻,还是他最得力的同盟。况且,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哪能仍如当日般儿女情长?”

    皇后垂眸,默然不语。

    荣国夫人望皇后半日,喟然叹道:“媚娘自幼聪明过人,偏在此事上看不开。想来只因你身在局中,又太看重与圣人当年的情份,故而患得患失,多想了些。娘是局外人,看得却是清楚明白。要娘说,圣上待媚娘,真正是圣恩隆重,放眼历朝历代,谁人能比,谁人能及?”

    “当年的文德皇后,先帝待她,谁人不夸谁人不赞,照实写出来,就是一本佳话。不过依娘看,先帝对文德皇后好则好矣,到底不如圣人待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8、报应() 
皇后的唇边泛起一抹既伤感又无奈的笑,她在心里说,那是曾经。

    “依娘看,媚娘若真担了这心事,却是遂了那些奸人的意了。那些下作胚子,看了些前朝故事,便妄自揣测,以为在这宫中,都是母凭子贵,所以捏造出这些谣言。殊不知,到媚娘这里,却真正是子凭母贵。不过这一切,都是媚娘自己挣来的。媚娘的胸襟与谋略,莫说女子,天下男儿,又有几人能及?圣人是身子不好,脑子却未糊涂。要知宫中从来不缺温柔貌美的女人,可能与圣人共患难同进退,相互扶持的又有几个?便是圣人近年最看重的两个人,月娘年幼,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显然指望不上。顺娘沉静和顺,无欲无求,对圣人一片真心,故而圣人待她不薄。可她不但在政事上毫无主张,但凡遇上稍大点事,便乱了阵脚不得主意,反要圣人为她操心,如何能与媚娘比?”

    荣国夫人有些心酸,照这道理,月娘原不致死。可皇后到底是女人,这些道理,她未必就不明白。奈何世上之事,大多是道理谁都会讲,要真正看破,却又有几人?

    她虽然心酸,却不得不笑着安慰皇后:“你与圣人这一路走来,委实不易。不是娘托大,若没有你,圣人能有今日?大唐能有今日的局面?数十年风雨,你与圣人早已结为一体,密不可分。圣人虽为九五之尊,到底是男人,且正当盛年,难免贪图新鲜。但若要因此自断臂膀,他可不是那糊涂之人。媚娘莫非忘了,当日上官仪是怎么死的么?”

    荣国夫人这些话,皇后自然也是想得到的。不但想得到,而且在痛苦时,便时时用来安慰自己。可是这话由自己说出来,难免有自欺欺人之嫌。如今听了阿娘也这样说,心头顿时觉得一松。

    她默然半日,突然道:“枭氏那孩子,的确才华出众,我看着也喜欢,只可惜”她似乎有些怅然,摇了摇头。

    荣国夫人道:“只可惜他投错了胎,怨不得别人。话说回来,那孩子看着虽然不错,但媚娘你的孩儿,谁又比他差了?”

    她惦记着皇后说的至亲中旁的人,一心要为武敏之开脱,却又不能显得刻意,怕反让皇后更加生疑,当下斟酌着又道,“媚娘仁厚,对那孩子可算格外开恩了。想那枭氏当日是如何待你的?你对她的儿子尚能如此,何况自己的侄女?可笑那些奸人,真正是居心叵测,为达见不得人的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居然编造出这等谣言。我倒奇怪了,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到底与咱们武家有多大的仇?”

    荣国夫人不动声色地查看皇后,皇后只是淡笑不语。她收回目光,沉吟半日,自语般试探道:“难不成是姓李氏皇亲?姓武的也不是没可能。”

    皇后的笑意深了些。

    荣国夫人心里一惊,却佯装不知,继续道:“那蝮氏兄弟,虎狼之心,自己作死,毒杀了月娘,为了开脱,乱攀乱咬,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

    她恨得咬牙道:“依我看,李氏皇亲已非当日,如今只求安稳度日,断不会滋事。况且月娘是贺兰家的人,,她的生死,予他们有何关系?准定是那蝮氏兄弟”

    一想起那兄弟二人素日的行径,母女几人多年来所受屈辱,荣国夫人便觉得全身的血俱都冲上了头顶。不过此刻她更关心的是,皇后对她这番话的反应。

    皇后点头道:“这兄弟二人,委实可恶。所幸老天有眼,终得报应。”

    荣国夫人叹道:“善恶有报,果然不差,只可惜了无辜的月娘。”

    她突然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皇后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关心道,“阿娘,你怎么了?”

    荣国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道:“皇后方才说到报应,倒让我想起了敏之之前说过的一席话。”

    见皇后似乎很感兴趣,她红了眼圈,低声道,“媚娘你也知道,敏之素来最心疼月娘,对她可谓百依百顺,可你知道,为了当日之事,私底下他斥过她多少回。他说,妺妹,姨母待咱们一家不薄,你怎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来?快些回头罢,若执意妄为,只恐他日必遭报应。”

    皇后眉毛一挑,荣国夫人并不关心皇后是否相信这话,她知道关键是皇后是否愿意相信。

    “月娘死后,他见娘伤心,还曾劝我说,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既种当日因,便该知今日果,当日是月娘自己糊涂,如今伤心又有何用?况且作恶者已得报应,祖母千万保重身体为好。当日我以为他只是为了劝慰我,如今看来,他真正是个明白人,倒知道好歹,不枉媚娘你如此待他。”

    皇后眼睛微眯,半日微笑道:“敏之在我面前,除非公事,私底下一向寡言少语。再没想到,在阿娘面前,竟是个如此多话的。”

    荣国夫人心里安定大半,神色自若道:“我倒知道其中缘故,一则,他是我带大的,自然分外亲厚些。二则,他到底年轻,自恃才高,性子便难免古怪些。他心里虽感激媚娘,却最怕人说他能有今日,并无自己之功,全因仰仗媚娘这个姨母之故,故而刻意要做出副疏淡模样。三则,”她看了皇后一眼,“可不是因月娘之事,对媚娘你心怀愧疚,以致无话可说么?”

    皇后微笑不语,她似乎坐累了,起身扶着腰肢缓行一圈,眼睛四下一扫:“说到敏之,他人呢,姊姊病成这样,怎不见他在跟前伺候?”

    荣国夫人笑道:“敏之是个孝顺孩子,虽然平素与顺娘看着不睦,可他心里心痛着娘哩。这孩子,亏就亏在对谁好,嘴里从来不说,只在心里挂记着。媚娘你是不知道,顺娘这次回来,敏之明里暗里做了多少讨她欢心的事。”

    她闲闲地说起武敏之的那些小动作,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是个痴儿,只管做,也不管他娘是否知道,也不管他娘是否开心。不过,到底是母子,顺娘有什么不知道的?”

    皇后淡淡地喔了一声:“是吗?这孩子,原来竟这般有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89、喜讯() 
荣国夫人叹道:“这孩子最是面冷心热,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见皇后不语,她出了会儿神,又道:“顺娘病了几日,敏之便不分日夜,伺候了几日。今儿是我看他累了,再强撑下去,只怕顺娘没事儿,他倒先倒下了,故而赶着他回房歇息去了。谁知道这孩子,不过闭了会儿眼,又出门了,说是要再去寻几个名医来瞧瞧。”

    她叹了一声,“宫中的太医都无计可施,市坊的名医又能如何?不过,总归是他一片孝心,我也不好硬拦。”

    见皇后久久不语,她心里打鼓,面上却若无其事,又叹了一声:“倒难为这孩子了。”

    皇后终于一笑:“他们母子若能前嫌尽释,姊姊也可放下一桩心事,倒算因祸得福了。”

    荣国夫人道:“可不是。说起来,这些年,他母子二人虽同在京中,却难得聚在一处。我虽未明言,却一直心怀内疚。”

    她出了会儿神。皇后知她意思,却并不接话。

    荣国夫人叹了一声,接着又道,“我原想着,待媚娘一切安稳了,再接了她回府,让她与儿子同住,含饴弄孙,过几年安乐日子。谁想却”

    她抬眸望向里间,默然良久,凄然道:“媚娘,娘老了,从前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性全没了。所图的,无非是你与顺娘健康安乐,孙子辈都奔个好前程。如今你这一脉,显见得用不着娘操心了。可顺娘一脉,原本便人丁不旺,更死的死,病的病,惟一健全的敏之,也不知将来是何结局。怎不让娘伤心?你姊姊清醒时,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她此生足矣,虽死无憾,惟一放不下的,就是敏之。”

    荣国夫人摆明了要皇后表态,但她很聪明,说到这里便适时地住了囗。

    皇后一笑,正要回话,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俩人一起抬眸望向门口,快步走进来的,可不正是武敏之?

    武敏之虽形容憔悴,连唇色都有些泛白,却礼仪周到,先后见过了皇后与荣国夫人。

    皇后的眼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扫了个遍,才开口问道:“敏之,这是怎么了,姊姊离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不足一月,为何竟病成了这般模样?”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那诘问的语气,却与两年前圣上质疑月娘之死时如出一辙。武敏之只觉心里一刺,忙垂眸道:“是敏之照顾不周。”

    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罢了,生老病死,原是注定,非人力可违,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武敏之应了声:“是。”

    皇后又道:“这几日,好好守着你娘吧,不用上朝了。”

    “谢皇后。”武敏之道。

    皇后看了武敏之半日,叹了一声:“敏之,我知你孝顺。但你日夜守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这里有大夫及婢女照顾,你还是去歇着吧。你累成这般模样,倘若姊姊醒来看见,岂不心疼?只怕更添了病势,反倒不美。”

    武敏之低声道:“谢皇后关心。”稍一犹豫,他又道,“时辰已经不早,还请祖母与皇后保重身体。皇后若不嫌弃寒舍简陋,莫不如随祖母一道,去她院中先行歇息的好。”

    这话一出,皇后与荣国夫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都浮上了两分喜色。

    荣国夫人趁势劝皇后:“难得敏之一片孝心,媚娘你看?”

    皇后犹豫道:“政事繁忙,我不能久留,难得今日有闲,还是多陪陪姊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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