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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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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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国公,倒真是最好人选。”绿珠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绿珠这话勾起了春四娘满心酸楚。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没有说话。

    绿珠继续道:“远的不说,只看那日。周国公何等身份,照规矩原不该在市坊露面,可娘子难得出门,偏偏便遇上了他。如此看来,兴许他倒真是娘子命中的贵人。”

    春四娘冷笑一声,斜了绿珠一眼:“天下男人千千万,我偏不信,再找不着比周国公更好的人了。”

    国公而已,又不是圣上阿哥,知不知道寻常穿女都不会把他看在眼里?她虽然不是寻常穿女,但若不是他长得象武如日,以为她会理他?

    绿珠看春四娘脸色不好,忙顺着她的话道:“自然,以娘子的人才,自然能找着比周国公更好的人。”

    春四娘抬高下巴,骄傲地哼了一声。绿珠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吭吭哧哧地又道:“若时间充足的话,娘子要寻一百个比周国公更好的人,想来也不是难事。可是娘子,如今已近十月”

    春四娘原本想说两句狠话的,结果呆呆地出了会儿神,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忍了这许久,她觉得自己委实再也撑不下去了,便将绿珠赶了出去,将自己关在房中,埋在桌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绿珠听得门内动静,担忧不已,在外面轻声地敲了好一会儿门,怕引起其他娘子的注意,只得罢了。

    春四娘哭累了,从枕头底下掏出两支签,是那日,她与春二娘一起,在保唐寺求来的。

    春二娘原本要去寻姑子解签,春四娘看自己这签的意思绝不是好话,虽然不信,却也怕姑子嘴一张,平白添堵,抵死不肯去。

    春二娘却也知自己这签好,喜气早上了眼角眉梢,正是不解也罢,两个人便索性拿了回来。

    先看左手的签。

    “武陵去不远,临水看莲花。目下佳期会,宜室又宜家。”婚期将近,旺夫旺家。好签,的确是好签。

    可惜,这是春二娘的。春二娘喜滋滋地出嫁前,将这签送给了春四娘,说是沾点喜气。也不知道,大唐有没有这样沾喜气的。

    春四娘想认为她存心奚落吧,又怕显得自己小人之心,只得笑意吟吟地收了。

    右手上这支,才是她自己求来的。

    “镜花水月梦中尘,无著方知尘亦珍。画出牡丹终是幻,若无根土复何春。”这十来日中,春四娘何止念了上千遍,越念心越凉。

    她原本不信这些的,不过是些棱模两可的句子,怎么解释,全凭解签人察颜观色罢了。可此刻,手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

    镜花水月,终是幻!这几个字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武如日已经是空。武敏之,她想起那日,她最初的拔腿急追,还有那句“你还会来吗?”的确是情不自禁。话一出口心里一松,便有了打算。

    武敏之眼神迷离,手都已经伸至了她的脸上,却突然改了方向,温柔地替她整理起了帷帽上的面纱。她正觉得有戏,谁知道,他却突然象见了鬼似的推开了她

    春四娘紧紧地握着那支签,掌心都被刺破了,犹不觉疼。

    她反复在心里告诉武敏之,武如日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根本就不能跟他比,你连他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是这自我催眠,并未让她的心里好受些。她反倒更加伤感,忍不住将自己这二十二年来的遭遇,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说起来那真是话长,简单一句话便是“平生遭遇实堪伤”。

    她算想得开的了,细究起来,岂止是堪伤,完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节奏啊。原以为穿越至她最向往的大唐,会是她人生中的转折点。谁知道,她的运气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比以前更为糟糕。

    春四娘忍不住又悲泪长流。

    绿珠坐在走廊上,愁眉苦脸地望着紧闭的门,差点没哭出来。娘子这是咋了啊,又哭又闹的。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她真怀念以前的娘子啊。不知道娘子是不是失忆了?天,若让假母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啊。

    可不是娘子说过的,说曹操曹操到,绿珠正想着要提醒春四娘一声,还没起身呢,春玉娘已经款款地走了过来。还好,还好,春四娘的咆哮声已经停止了。

    绿珠一边起身迎着春玉娘走了过去,一边扯起嗓子,嚎了一声:“绿珠见过假母!假母今日真是好气色!”

    春玉娘被她吓了一跳,斥了她一声后,方才回过神来。她抬起下巴,朝门的方向点了点:“四娘把自己关房间里干什么呢?”

    绿珠一听这语气,便觉得春玉娘来者不善。她忙笑道:“娘子正写诗呢,嫌婢子聒噪,赶跑了她的创作灵感,故而让婢子在门外守着。”

    春玉娘上上下下看了绿珠好几眼,看得她心里只发毛,脸上却只能笑得若无其事。就在她冷汗都快要冒出来的时候,春玉娘终于转开了目光,冷哼了一声:“你伺候四娘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算长,怎地也跟着她学得这般怪腔怪调的?”

    绿珠陪笑道:“怪道娘子素日总说,别的人她从未放在眼里,惟有假母,最是个有见识的,不能不让人佩服。假母真正是明察秋毫。娘子也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婢子与娘子日日守在一处,的确比从前会说话了。”

    春玉娘拧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罢了,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绿珠嘿嘿一笑:“娘子还说,她说的不过是乡野土话,上不得台面。婢子若有福气,能跟着假母学些眉高眼低,才是造化哩。”

    她心里对春四娘说了声“对不住。娘子你可一定要了解我的用心良苦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69、名声() 
春玉娘被绿珠拍得很是享受,她又看了绿珠两眼,不由抿嘴笑道:“倒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竟这般会说话,四娘果然好本事。”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眉开眼笑道:“还不快叫门。”

    绿珠忙应了声“是。”她一边轻敲房门,一边柔声唤道:“娘子,娘子的诗可作好了?若作好了,便请开门罢,假母来看娘子了,在门外候着呢。”

    门里寂静无声。

    绿珠与春玉娘对视一眼,绿珠忙解释道:“娘子昨儿个没睡好,许是睡过去了。假母你看,要不”

    春玉娘瞪了绿珠一眼,行至门边,提高声音道:“我的儿,是我,还不快开门。”

    春四娘一听春玉娘的声音就有气。

    她用枕头捂住耳朵,很想学晴雯那样来一句“管你是谁,我已经睡下了,明儿个再来吧。”

    话至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擦干眼泪,理理头发,整整衣衫,自觉妥当了,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挤出满脸笑容后,行至门边,拉开了房门。

    春玉娘进屋后,便捧着茶盏跪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空气不语。春四娘与绿珠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来回,各自心中打鼓,只不得要领。

    终于,春玉娘觉得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啜了口茶,缓缓地开了口,“听说我儿近日行止失仪,委实不太妥当”

    春四娘忙道:“玉娘放心,我很好,并未失仪,亦无不妥。”

    春玉娘严厉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话题。

    “我儿是个聪明人,原本呢原本我是不想为这些须小事儿出面的,怕影响母女感情。但是,我儿你做出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大大影响了自己的声誉,为娘的便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我儿你也太不爱惜自己,如今秋高气爽天气正好,不说趁机猛增肥膘抬高身价,反倒如此作践自己我儿你年幼有所不知,那些男人,就象我养的那只芦花鸡。你道怎样”

    春玉娘痛心疾首地重复了一遍那只芦花鸡的负心故事,啜了一口茶,继续又道:“你要知道,女人最要紧的,是名声。做咱们这营生的,名声更是要紧。我儿聪明过人,为何突然糊涂起来,连这道理都不明白了?我儿原本前程大好,放眼院内无人可比,好端端的却为何作践起自己来?我儿若动了心思,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如此作践自己,娘也不拦,娘成全你。与其让我儿作践自己,倒不如由娘出面,趁如今我儿还算丰满圆润,名声亦无大碍,身价虽不如预期,想来还不至太低,便将那事儿提前吧。”

    青楼女子谈名声?这也罢了,明明暗含威胁的一番话,春玉娘却说得情意殷殷,感人肺腑。春四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未回过神来,春玉娘似乎伤心得撑不住了,放下茶盏,低头抹起了眼泪:“娘不怨我儿,只怨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娘一直认为,我儿是难得的人才,经我好好打造,必然嘤嘤嘤”她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春四娘听春玉娘笑得多,却是头次听她哭。她头皮一麻,差点跌倒在地。以前看古言小说,对那嘤嘤嘤的哭声一直理解无能。如今终算领教了是怎么回事,果然**。

    她有些发怔,觉得这想象中娇弱婉转的哭声,不应该属于林黛玉那样的女子吗?与春玉娘的体格与年纪身份似乎都有些不符。

    不过春玉娘显然不管这些,她依然嘤嘤嘤地哭得很是投入。春十娘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在心里啧啧啧叹了数声,想着要不要请春玉娘再示范下,折磨了她多年的“嘤咛”一声究竟是怎么个发音。但她到底还未无聊至此,只是在心里替春玉娘补充完了后面的话:“必然能卖个大价钱。”

    “玉娘这是何苦?”她忍不住一笑,立刻又挤出满脸悲伤,“我是糊涂,可玉娘并不糊涂。玉娘如此伤心,不是作践自己么?我作践自己不要紧,有玉娘看着呢。玉娘若作践坏了自己,我靠谁去呢?院里的姊妹们又靠谁去呢?再说,我近日所为,虽有不妥,不也想为自己造些声势么?玉娘何苦心急,我还有好多过人之处,没来得及展示呢。”

    她好说歹说,一再保证定要不择手段想尽办法,在来年正月初七十五岁生辰之前增肥四十斤,那等有碍名声之事也决不会再做了,费尽口舌,好容易才让春玉娘平静下来。

    春玉娘满意而归,春四娘却气得摔了几个茶杯。她觉得自己才真是看走了眼,什么风尘豪杰女中英雄,什么慧眼识珠胆色过人,我呸,不就一惟利是图利欲熏心货真价实如假抱换的老鸨子吗?自己当初居然费尽心思投奔了她,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以为几句威逼加利诱便可以让我束手待毙任你摆布,做梦吧。春四娘坐在那里想了半日,转头吩咐绿珠:“准备笔墨。”

    绿珠一边磨墨,一边贼兮兮地道:“依我说,娘子这才是正经主意。”

    春四娘握着毛笔正在绢帛上比划,闻言斜了她一眼:“你又知道?”

    绿珠笑道:“娘子快写吧,写好了,我悄悄替你送信去。娘子放心,我一定亲手将信送至周国公手中。”

    春四娘嗤了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眼里除了周国公,就没有别的男人了?谁说我要给周国公写信了?我若想嫁,站这院门口吼一声,排队的人,不得排到通济坊去?轮得到他周国公吗?”

    绿珠认认真真地看了春四娘几眼,见她不似玩笑,忙劝道:“娘子,你可想好了,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娘子不知道,我却清楚,假母看着和善,真要发起狠来,可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儿。”

    春四娘将笔塞至绿珠手中:“你这么聪明,你来写。”

    绿珠想说什么,看了看她的脸色,叹了一声:“娘子莫怪我多嘴,因娘子对我好,我才斗胆说上这么多。我自然希望能伺候娘子一辈子,可娘子的志向既然不在这平康坊,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娘子不知,以前有个娘子,我是亲眼看见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0、蹊跷() 
春四娘穿越之前虽然闻“鸡”色变,但发生在风月场所的悲惨故事,哪里需要绿珠来普及。

    虽然在前辈们的自传中,青楼是白手起家发家致富成就姻缘钓得金龟的好帮手。但她从未把她们自传中的这一段黑历史当正史。别的不说,她这名字,绿珠不就是现成例子?还有鱼玄机,不就是唐朝的么?若自己晚来一百多年,没准还能遇上她呢。

    明知山有虎,她却偏偏选择了虎山行。一来,当时她的确是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二来么,她对自己的穿女身份还是看得高了些,别的不说,到底比古人多了一千多年的阅历与见识。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想发家也没想致富,更没想钓个金龟婿,不过是想做暂时落个脚而已,以自己的智商,保全自己再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哪里知道今日会陷入这般境地?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脸打得春四娘咬得牙都快碎了,要打脸可以,用得着这般快么你?

    可是怨得着春玉娘么?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好不好?枉你身为新时代女性,枉你读了那么多书

    不作不死。春四娘承认,穿女少有不作的。不过将自己作死的,却也不多。她倒霉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运气偏这么好,终于也步上了某位前辈的后尘,成功地将自己作死了。

    只是那位前辈穿越前谈过若干次恋爱,穿越后又嫖尽了宫中高帅富,而且死时年近四十,更是死在一“任你改嫁千百遍,我依然待你如初恋”的极品高帅富怀里。

    也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了。

    而自己呢,穿越前孤枕难眠,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有谈过。穿越后,独对孤灯,连一个为自己赎身的男人都找不到不说,还被武敏之如此对待

    为毛啊?自己与她们比,到底差在了哪里?

    “写!”她冷冷地道。

    与春四娘的凄惶无助相比,武敏之近日却是神清气爽,春风得意。

    诚然,不熟识的人眼里,他是云淡风轻甚至偏向冷漠的一张脸。但在熟识他的好友眼中,他那张云淡风轻甚至偏向冷漠的脸上,喜不自胜的表情,却抑制不住地,一个不留情便咕嘟嘟地从他的眉梢眼角冒了出来。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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