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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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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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正站在弘文馆的一排书架前,看样子是想去取一本什么书。可是手虽然伸了出去,却久久地停留在了空中。眼里的笑意,虽然浅淡,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意味深长。

    李嗣真与刘祎之悄悄地互看了一眼。

    李嗣真借翻书,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掌,对刘祎之晃了晃,意即五日了。刘祎之很沉着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嗣真大喜,再用眼色问:“原来刘学士知晓何故,怎不早说?倒要请教。”

    刘祎之摇摇头,也以眼色回答:“我只是知晓有五日了,至于何故,却与李学士一样,毫不知情。”

    若他二人是八卦爱好者的话,便会发现,其实远不止五日,早在十数日之前,武敏之便是这般模样了。

    但他二人是志在建功立业的好男儿,对八卦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兴趣有限,是以反应迟钝,后知后觉。

    李嗣真与刘祎之都有些心痒难耐。但因身处办公场所,周围同僚众多,只得不约而同咳嗽了一声,生生地将一探究竟的冲动压制了下去。

    这一整日,武敏之李嗣真刘祎之三人各捧了本书,只是心思显然都不在书上。武敏之是不时对空气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李嗣真与刘祎之的目光一直忍不住在对方与武敏之身上来回穿梭,真是比平时埋头公务更忙碌十分。

    幸而其他同僚忙于公务,并未注意到他三人的异常。

    未时,武敏之整好书案,起身向学正告了退,便施施然而去。

    李嗣真再次示意刘祎之:“五日了!”刘祎之再次点了点头。两人原想跟着向学正告退,以便追上武敏之问个究竟。却又担心如此集体早退太过明显,怕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有结党营私之嫌,犹豫一番,想到横竖晚上还要去国公府赴宴,也就罢了。

    好容易捱到酉时,弘文馆学士们相继告退,李嗣真与刘祎之一前一后,跟着众人不急不徐地离开了弘文馆,不急不徐地走在宫中的甬道上。待出了宫门,同僚们各自上马散去,俩人骑在马上,信马由缰,并肩而行,终于有了机会语言交流。

    两个人猜测良久,只不得要领。刘祎之便对李嗣真提议道:“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莫不如你我这便去国公府中,趁德厚兄等人未来,也好私下问个究竟?”

    李嗣真摇头笑道:“定好的戌时准时赴宴,此时尚早,贸然前去,怕是不妥。况且你我身着朝服,饮酒作乐,有失体面。希美兄不要心急,还是先回府换身衣裳,时辰差不多了再去吧。今日你我同心,务定要问个究竟出来。”

    刘祎之出了会儿神,忍不住笑道:“饮酒作乐?可不就奇怪在这里。想往日,国公府的宴请,哪次没有歌舞作陪?这几次倒好,美酒倒一如从前,歌舞却一个不见。清谈佐酒,虽然风雅,次数多了,到底少了乐趣。”

    李嗣真也觉得蹊跷,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国公府的歌舞,原是长安一绝。旁的不说,单那杜九娘许久未见,经希美兄一说,我倒真有些想念她的舞姿了。”

    刘祎之点头道:“常住兄是一直以府上的歌舞为傲的,以前哪次不让他们出来助兴?这也罢了,以前常住兄也有在国公府宴请我等的,也有在平康坊的;我等也有在府中回请他的,也有在平康坊的,若他无事,从未拒绝过。可如今,连着五日,他都是在府中宴请我等。更蹊跷的是,我等回请他还礼,平康坊也好,改在府中也好,连着四五次了,承胄兄你说,他有哪一次是应邀来过的?”

    李嗣真拧着眉头想了半日。刘祎之又道:“若说他是因耽了心事,无心娱乐倒也罢了。可他的样子,象有心事的人么?不但没有心事,我瞧着他,似乎反倒开心得很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1、作画() 
李嗣真点头道:“说起来,确是好多年未见常住兄这般形容了。”停了停,他又道,“据我所知,宫中明显并无值得他如此高兴的事儿。不知希美兄可有什么消息?”

    刘祎之眉头紧皱,思忖半日:“常住兄与魏国夫人兄妹情深,或许,魏国夫人的事儿算得上一桩?”?

    幼年时候的月娘,他是见过几次的,当真是活泼可爱,眉目如画。后来年纪渐长,见得便少了。再后来,入了宫,成了魏国夫人,他便再也无缘得见了。

    若她依然活着,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谁承想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是月娘走后吧,武敏之的脸上,原本浅淡的笑容,便彻底没了。

    李嗣真左右看了看,才摇头道:“魏国夫人能入土为安,确是了却了常住兄一番心事。但是否值得高兴,却难说得很。常住兄好容易从往日中挣脱出来,你我还是莫要提这话头的好。”

    刘祎之想到自己同在宫中却不得相见的阿姊,不由长叹了一声。与武敏之比,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李嗣真见刘祎之变了脸色,他自然知道好友心事,却不便多说。当下轻咳一声,玩笑道:“依我看,或者常住兄是近日得了个称心如意的美娇娘,是以只愿守着她,不愿意出府一步?”

    刘祎之也应景地笑道:“那你我还日日登门打扰,岂不是太没眼色了?今日还要去么?要知道新妇没准已经怨上咱们了。”

    李嗣真道:“既然常住兄一番盛情,邀请在先,身为好友,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新妇若真悍妒,要怨也怨不到咱们头上。”

    说话间,正好到了一十字路口,两人拱手作别。李嗣真头也不回走远了。刘祎之被触动心事,仍站在原地未动。他望着远处,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终于一抖马缰,踏踏踏径直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到得国公府,门房通报进去,却是魄渊迎了出来。一边将刘祎之往里面内,一边解释:“我家阿郎正在园中作画呢,因正在要紧处,不便出来迎客,望刘学士见谅。”

    刘祎之摆手笑道:“无妨。”又道,“常住兄倒好兴致。”

    武敏之开心,魄渊的话似乎也比往日多了些:“刘学士有所不知,因这两日,园子里的菊花开了。阿郎说,开得不但比去岁更艳,便是这几年来,也未见过开得这般形容的。是以来了兴致,回府后就待在园子里,已经画了好些时候了。”

    终于进于园子,刘祎之只觉眼前一亮。铺天盖地的菊花,颜色不同,形状各异,延绵数十米,果然是好风光。

    武敏之立在花从中的八角飞檐凉亭间,正埋头挥毫泼墨。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更显出尘。刘祎之虽同为男人,一向是见惯了他的,此时仍不觉一怔。

    武敏之听得魄渊通报,抬眸扫了刘祎之一眼,朗声笑道:“希美兄来得倒早,快来看看,我今日这画如何?”

    刘祎之正要上前,月奴从武敏之身后探出头来。似乎嫌刘祎之打扰了它,不高兴地看了刘祎之一眼,弓起身子愤怒地叫了起来。

    刘祎之吓了一跳,武敏之低头唤了声“月奴。”又斥了它两句。月奴更不高兴了,低鸣一声,扭身便退到一边,钻入花丛中打滚撒泼追蝴蝶去了。

    刘祎之定定神,小心地行至武敏之身边。看月奴没注意他,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武敏之的画,赞道:“不错,不错!依我看,便是与承胄兄比,也差不了什么。”

    武敏之停住笔笑少:“希美兄谬赞。”他后退两步,也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自己的画,摇头道:“旁人或许少不得要谦虚几句。我一向是个厚颜的,便当真收下了。”听他语气,显然心情极佳。

    刘祎之面色微热,却也不解释,只淡淡一笑。

    他原本以为,武敏之画的应该是这园中的菊花,没想到,却并不是。他站在那里,继续看武敏之运笔如飞,好一会儿,才问道:“常住兄所画,可是佛经中弃老国缘的典故?”

    武敏之道:“希美兄果然好见识。”

    作为好友,武敏之虽未明言,刘祎之却知道,无名无份久居宫中的韩国夫人,一直是武敏之的心结。与尊长有关的任何话题,他不但从不参与,反而会莫名的烦躁。如今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他为何画了这样一副画?

    李嗣真等人,身居前朝,对后宫之事从不关注。但因为姊姊的缘故,刘祎之却特别敏感。

    韩国夫人如何,原本与他无关。好友讳莫如深的家事,也轮不到他置喙。可是,阿姊虽不才,但身为尚食局典药,同居深宫,夫人或许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实在关心阿姊心切,想着趁如今武敏之心情正好,出言相求,或许可以托夫人探听些消息。

    他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恨不得立即便拉住武敏之问个清楚明白,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目光,从武敏之的画上,转到了他的脸上。又从他的脸上,转到了他的画上。如此反复数次后,武敏之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他凝笔望了刘祎之一眼,诧异道:“希美兄为何以这般眼光望着我?”

    刘祎之略一犹豫,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不知常住兄,近来可好?”

    “我?自然很好!”武敏之的唇边,又浮现出了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刘祎之并非穿越人氏,自然不知道什么蒙娜丽莎的微笑。只是那笑,总让他觉得应该找个镜子来照照,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太妥当。

    可是,武敏之的目光,明明又没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自己,落在了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

    武敏之对着虚空笑了笑,低头加紧涂抹了几笔,搁笔笑道:“不瞒希美兄,素日我虽不敢与承胄兄比,不过今日这画,自认倒还不差。待承胄兄等人来了,倒要让他们好好评评。”

    另一个婢子奉上了热水面巾,趁武敏之净面洗手的工夫,魄渊命人将笔墨收了下去,再用墨玉镇尺,将那幅画卷的四角,小心地压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2、吃蟹() 
刘祎之没话找话道:“初见魄渊,不过是个垂髫稚子,如今行事,倒是越来越妥当了。”

    魄渊低头不语。

    武敏之望了刘祎之一眼,摆手对魄渊道:“下去吧。”

    魄渊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武敏之指点着花从中的数张案几,对刘祎之笑道:“待承胄兄等人来齐了,你我一面饮酒,一面作画,倒是桩风雅美事!希美兄认为如何?”

    刘祎之笑了笑。

    武敏之等了半日,不见他开口,忍不住笑道:“希美兄有事,不妨直说。”

    秋日的暖阳,在他的脸上洒上了一层淡金,他那清淡的笑容,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真是流光溢彩,温暖怡人。

    刘祎人心里一松,刚要开口,正巧小婢子端了茶盘过来。他笑了笑,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婢走后,刘祎之浅啜了两口茶,正清嗓子,李嗣真等人的声音却又远远地传了过来。刘祎之在心里叹了一声,放下茶盏,随武敏之一起起身迎了出去。

    杨炯一见武敏之便道:“常住兄,方才承胄兄与我说,你近日不肯离府,是因为家中藏有如意娇娘”

    武敏之脸一沉,斥道:“胡言乱语!”他大约是真怒,声音却是轻飘飘的,笑意随即浮上了眼角眉梢。

    李嗣真无奈笑道:“原是我胡言乱语,七郎少年心性,其他人听了,谁不是笑笑便罢了。偏他就当了真,非要来问上这么一句。”

    杨炯不悦道:“谁是少年心性?我已是年方十八,生辰那日,不是请你等饮酒了么?”

    李嗣真点头道:“经你这一说,倒想起来了。对不住对不住。原是我的不是,七郎虽然是少年心性,但谁不知杨家七郎是神童,最是早慧。”

    他说的本是实话,不过这神童称号,杨炯十岁出头时候固然喜欢,如今七八年都过去了,同样有神童之称的王勃成就惊人,自己却碌碌无为,这称号便怎么听怎么别扭了。

    李嗣真这话一出,杨炯气得更甚,其他人却哄地笑了起来。

    其实他这心态,说起来也是少年心性。

    还是李善厚道,见杨炯脸都红了,忙为他解围,转头对武敏之l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3、奇遇() 
杨炯明显一怔:“奇遇?哪有什么奇遇?”

    李嗣真也笑道:“我也奇怪,正想问你,常住兄却先问了出来。你倒说说,若无奇遇,你如何知道这蟹的吃法?这也罢了,今日说话,字字句句透着古怪,听得我糊里糊涂的。还不快说,这吃法,这些话,你都从哪里学来的?”

    杨炯一怔之后,笑道:“这蟹么,是前几日,春四娘请我吃过一次。这些话,自然,也是她告诉我的。”他看了武敏之一眼,“我虽觉得这清蒸蟹比糖蟹更为美味,不过口腹之欲罢了,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武敏之一怔:“春四娘?可是春宅那位春四娘?”

    杨炯道:“除了她,莫非还有第二个春四娘?”

    武敏之眉头不由一皱。

    杨炯忙道:“正因常住兄好几日前说了,近日不谈风月,所以我并未向你们提及。况且,春四娘顶多算个北里名花罢了,这算什么奇遇?”

    李善奇道:“那春四娘性子最是古怪,好端端地,如何会想起请七郎吃蟹?”

    杨炯很得意地挺直了腰身,意味深长地一笑,低头对付碟中的蟹螃去了。

    刘祎之望了武敏之一眼,见他似乎也在等着答案,便代杨炯解释道:“春四娘往日的确性子古怪,最近却不知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时常出席酒局,而且,还主动请了好些人房中小叙”

    杨炯见他如此说春四娘,倒觉得有些刺耳,却不是为春四娘不平,而是觉得有看低自己之嫌。他摇头道:“的确是好些人,不过,却也是有挑拣的。”

    刘祎之知他意思,便笑道:“自然,我也有所耳闻,这春四娘邀请的,俱是七郎这般有才有貌的年轻才俊。我这般老朽,是断不会在她邀请之列的。”

    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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