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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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传-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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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言祯和胥老将军这对父子的矛盾还要从幼年说起。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胥家累代将门,大公子胥言宏正二品龙虎将军,二公子胥言清从三品怀远将军,加上胥老将军,胥家一门三将军,世人无不称赞。胥家儿郎个顶个都是征战沙场的好男儿,除了从小让人头疼的三公子胥言祯。

    胥言祯幼时就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是三位公子里最有天资的一个,可把胥老将军高兴坏了,扬言此子日后的功绩肯定在他之上。遗憾的是胥老将军的美好愿望没过几年就破灭了。因为发现胥言祯有严重的晕血症,见血必晕。这事可把胥老将军气坏了,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的儿子居然怕看到血,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胥言祯除了有晕血症外,还有严重的洁癖。因为嫌练武出汗不干净,每次总是偷懒,为此没少挨胥老将军的打。做为胥家最特立独行的一个,最为人所知的原因是胥言祯考中了状元。

    胥言祯从小不喜舞刀弄枪,却喜欢舞文弄墨。胥老将军想着反正他不能建功立业,读书就读书,也就随他去了。没想到他还挺争气,居然考中了状元。这又把胥老将军乐坏了,将军府也能出个状元,以后父子一文一武同朝为官,也不失为一大乐事。然后胥老将军没高兴多久,胥言祯却尚了郡主。

    尚了郡主就要住在郡主府,胥老将军不是很乐意,但架不住有皇帝做主,加上雅晴郡主素有贤名,便也认了这门亲事。

    这些倒也罢了,最让胥老将军气得肝疼的是成亲后胥言祯辞了翰林院侍讲学士,不再入朝为官,整日在家写字画画,简直是不务正业。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胥老将军一见胥言祯便没好脸色。

    白逸从雅晴郡主那知道一些胥言祯和胥老将军的旧事,便没有再提这些,嘴里的茶喝着索然无味,便问道:“有酒吗?陪我喝几杯。”

    胥言祯闻言让丫鬟去拿酒,抬眸定定地望着他,有些怀疑道:“云闲,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瞧你脸色不是很好。”

    白逸故作镇定地回望着他,扯了扯嘴角,道:“我哪有什么心事,还不是刚刚在前面闻了些不舒服的味道。”

    “我说你这毛病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不然以后你站在人多的地方都屏气不成。我认识一位大夫,医术还不错,改天让他去你府上一趟。”

    “打住,给我介绍大夫之前先把你自己的晕血症和洁癖治好再说。”白逸毫不留情地嗤笑道。他和胥言祯关系很好,平常相处也是像朋友一样,互相嘲笑对方的小毛病那是常有的事。

    “此言差矣,你的毛病影响了你和人的正常往来,所以得治。而我的晕血和洁癖只能算是雅癖,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胥言祯摆摆手,一本正经道。

    “那是谁上次在山上看到被捕兽夹困住的白兔时晕倒,怕你嫌弃陶易,最后还是我将你背下山的。”白逸不屑地哼声道。

    “唉,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胥言祯捧着酒杯,摇头晃脑地感叹道,“想当初,我和你二姐刚成亲那会,你可是对我崇拜的很啊,整日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

    白逸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想到另外一事,状似不经意道:“话说,你和我二姐是怎么,嗯,互生情愫的?”

    听到这个问题,胥言祯双眸微阖,脑海中渐渐浮现当年和雅晴郡主初见的那一幕,那是他此生永远忘不了的画面。

    永睿二十四年,他那时刚中了状元,在父亲面前争回一口气,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本来应是他主场的琼林宴,因为雅晴郡主自选夫君的事,却沦为了配角。人人都争相想給郡主留下一个好印象,无人关心他这个状元郎如何。毕竟如果能做忠亲王的女婿,那可就直接飞黄腾达了。

    彼时的他年轻气盛,便独自跑到远处的桃树下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在心里腹诽雅晴郡主二十一岁了还没嫁出去,定是相貌粗鄙。正当他在心里暗搓搓腹诽时,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挡住了眼前的阳光。他抬头一看,呼吸为之一屏,是一位典雅美丽的女子。

    来人穿着霜色绣流云纹对襟,下套淡紫色银丝挑线纱裙,梳着精致的飞仙髻,芙蓉面,远山眉,含情目,顾盼生辉,生的比桃花还要娇艳,却气质温雅淡然若菊。

    只见她轻轻启唇,音似珠玉落盘,道:“请问,我能在这里避避吗?”

第一百零五章 胥府寿宴(中)() 
虽然胥言祯方才在心里腹诽雅晴郡主相貌粗鄙,但一见此人,他下意识就觉得她便是雅晴郡主。能在今日琼林宴上出现的女子,除了雅晴郡主还能有谁?

    他怔愣一下,才不自然地点头道:“请便。”

    胥言祯挑的地方是琼林苑的东边一个角落,有一棵罕见的一人粗的桃树,枝丫繁密似有千万条,娇艳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开得极为热闹。这个地方自然是极为隐蔽的,不过,他有些惊讶雅晴郡主为何要避着众人。

    胥言祯往旁边走了几步,将树干的位置让给对方,雅晴郡主轻声道了谢。俩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安静了,唯有桃花不时落下。

    半晌,外面有宫女走动交谈的声音,应该是在找郡主。未免被人发现,胥言祯往树干处走了走,等人走后才发现自己和雅晴郡主靠得极近,衣衫堪堪相触,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清清淡淡的香味传到鼻端,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主动后退一步,轻咳一声道:“抱歉。”

    “无妨,谢谢你帮我。”雅晴郡主轻轻摇摇头,额上菱形的紫水晶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在斑驳的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光彩。

    “今日的琼林宴是为郡主而开,郡主为何不愿出去?”胥言祯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今日之事原非我所愿。”雅晴郡主对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感到奇怪,说完这话停了许久,就在胥言祯以为她不再说话时,又轻声说了句,若非此刻四周静谧他可能还听不清,“被一群苍蝇盯着的感觉还真是糟糕。”

    虽然雅晴郡主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但听到她将夏央未来的国之栋梁、饱学之士比作苍蝇,胥言祯不厚道地低声笑了出来。显然他没意识到在郡主眼中,他其实应该也是苍蝇中的一份子。

    雅晴郡主正烦心呢,见他笑得欢快,不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胥言祯连忙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几声,好心建议道:“其实郡主大可不必躲在此处,只要郡主选出一人来,那些苍蝇也便散了。”

    雅晴郡主当然知道只要她选定一人作为丈夫,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王爷王妃都不会在亲事上催促她。但是若她愿意妥协的话,也不会等到二十一岁还没有出阁,不过是想求一个真心实意的有情郎,不为显贵家世,不为滔天富贵,只为她白沁本人。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说着,雅晴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别处。真是,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她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胥言祯看着她娇俏的面庞染上红晕,比树上桃花都要美艳三分,心中悸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开口道:“郡主认为在下如何?”

    雅晴郡主猛地转头望着他,朱唇因为过于惊讶而微微张着。

    没等她说什么,胥言祯径自说下去:“在下胥言祯,年方二十,相貌堂堂,品性纯良,喜读书作画,无不良嗜好,家中也无娇妻美妾,此生只愿得一人以终老。郡主,你可愿意成为与我携手的那个人?”

    之前在宴席上,雅晴郡主也遇到许多向她示好的男子,但是还没有哪一个像胥言祯说得如此直白大胆,说此人孟浪吧,他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但这种话叫她如何回答。

    雅晴郡主羞红了脸,正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又有一批宫女来寻她,她急忙忙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到底在走出树荫走到阳光下时,回眸望了一眼胥言祯,飞快地丢下一句“我叫白沁”,而后逃似的离开。

    胥言祯将她的名字在口中低声念上几遍,抬手遮住阳光仰头无声笑起。

    后来的后来,皇帝做主选了新科状元胥言祯为雅晴郡主的仪宾。

    胥言祯回忆了一遍当日的情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含笑道:“我们应该算是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胥言祯话语中满满的情意似要溢出,听得白逸鸡皮疙瘩都快起了,摸了摸手臂,将心底最深的话问出:“究竟何为情,何为爱?”

    胥言祯右手执杯左右晃着,双眸透过大开的冰裂纹窗棂,看到院中的桃花开得一如那年琼林苑的桃花那般灿烂,半晌才道:“世间的情爱大概就是见之难忘,非她不可,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你的心。”

    白逸皱着眉头思忖着,胥言祯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调笑道:“云闲,你突然问起这些,难道是有爱慕的姑娘了?”

    “我不过是好奇问一问,你别瞎猜。”白逸下意识地回道。他虽和胥言祯无话不谈,但也不打算告诉对方有关林碧凝的事。毕竟眼下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清对林碧凝究竟抱着什么感情。

    “再说什么?”

    看到雅晴郡主进来,白逸叫了声“二姐”,胥言祯微笑着起身,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柔道:“不是在前头陪着客人,怎么回来了?”

    “戏班子在演闹宫,我嫌闹腾,就先回来避避。”雅晴郡主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按额角。

    昨夜俩人睡得晚,雅晴郡主有个毛病,若是没睡好被吵着容易头疼。胥言祯见状站到她背后,扳着她的肩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因为白逸还在,雅晴脸上微微泛红,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注意点。

    胥言祯才不管有没有人在,握住雅晴郡主的手加重力道,让她不能坐直,两只手放在她头部两侧,轻重适中地娴熟地按揉起来,抽空还朝白逸飞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若是只有胥言祯一人,白逸必定要打趣两句,但是雅晴郡主在,不忍让她不自在,识趣地起身,道:“许久没有看到含瑛那个小丫头了,我去看看她。”

    雅晴郡主瞪了一眼胥言祯,对白逸道:“她在水榭那边和几个哥哥玩,前头人多你不爱去,去找含瑛也好。你既然去了,就帮我看着她一些,免得她又闯祸。”

    “好,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六章 胥府寿宴(下)() 
白逸去了水榭,里面只有胥家的几个小少爷在,并没有看到胥含瑛的身影,问了随侍在一旁的丫鬟,说是去了花园。

    胥家的花园有个很大的荷花池,隔老远白逸就看到穿着红色马面裙的小姑娘正站在荷花池边,手舞足蹈地叫着:“五哥哥,你往右一边,对对对,再往右一边。”

    雅晴郡主生性贤淑,胥言祯也是个安静的人,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像谁,十足的小魔星,格外能闹腾。

    见小姑娘身边一众丫鬟婆子都在,不会有掉进池子的危险,白逸也不着急过去,只在远处站着,看小姑娘又在玩什么。

    “噢噢,摘到了!”

    随着胥含瑛的一声欢呼,白逸才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头戴玉冠,腰间云芝纹白玉带钩,挂着盘龙玉佩,清新俊逸,风度翩翩,恰是代皇帝前来贺寿的五皇子白珝。方才五皇子一直弯腰在摘荷花,所以白逸并没有看到。

    五皇子和白逸同岁,他母亲瑾妃原本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但因其长相绝美,偶然间被微服私访的永睿帝看上并带回宫中,后一直深受皇帝宠爱。不过两年的时间便被封为瑾妃,真可谓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两。

    瑾妃怀上皇子时,所有人都认为此女产下麟儿后定会被封为贵妃,将来甚至可能会荣登后位。可惜天妒红颜,瑾妃产子后便香消玉殒了,她的儿子交给了皇后抚养。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皇帝对五皇子一直淡淡,并没有格外宠爱。

    白逸看到五皇子把摘的荷花花苞递给胥含瑛,小姑娘接过后高兴地原地蹦了几蹦。荷花的花期在四月之后,此时能有个小花苞是极罕见的,无怪小姑娘如此开心。

    五皇子慢条斯理地将之前摘荷花时卷上去的袖子放下,抬眸看到白逸站在远处,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见对方看到自己,白逸走到他们身边,向五皇子行了礼道:“五皇子殿下。”

    胥含瑛看到白逸献宝般将荷花递给他看,甜甜地笑道:“小舅舅你看,这是五哥哥给我摘的,过两天我就能看到漂亮的荷花了。”

    白逸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声骂道:“没规矩,要叫殿下知道吗?”

    五皇子微笑着道:“论辈分,雅晴郡主是我姑姑,含瑛叫我一声哥哥并不为过。逸叔叔,你叫我珝儿便是。”

    “礼不可废。”白逸语气淡淡道。

    五皇子闻言依旧笑得温和,也不再强求。

    胥含瑛玩够了荷花,将它交给丫鬟,一手拉着白逸,一手拉着五皇子,兴高采烈道:“小舅舅,五哥哥,厨房那边的大树上有一个鸟窝,我们去捉小鸟吧。”

    五皇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之前帮她摘荷花以为小姑娘家都喜欢鲜花,没想到她还喜欢男孩子玩的东西。

    白逸头疼地看着这个小魔星,皱着眉头道:“不许去,你忘了你娘说过不准你再上树吗?”

    胥言祯见他不仅不答应,反而还凶自己,小小哼了一声,松开拉着他的手,转而两只手拉着五皇子的手不停地晃着,眨着可爱的大眼睛,可怜巴巴道:“五哥哥,你带瑛儿去捉小鸟好不好?”

    宫中虽然也有年幼的皇子公主,但五皇子很少和他们有接触,就算是遇到了也只是客客气气、疏疏离离地打声招呼便各走各的,完全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拒绝吧,怕伤了小姑娘的心,答应吧,坏了雅晴郡主的规矩也不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五皇子求救似的看向白逸。

    白逸拎着小姑娘的后衣领子,直接将人提溜着转向自己,扳着脸严肃道:“说过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再闹,我就把你丢回你娘身边。”

    被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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