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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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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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边的人极有眼色,屏退了闲杂人等后,才命四名青衣小厮抬着软榻进入大堂。

    沈翎大吃一惊,急匆匆走上前去。

    沈梦河病恹恹躺在榻中,面色发青,衣衫下鲜血隐隐渗出,浸透布料,竟好似整个身躯都在溃烂。待父亲靠近,便小声哭诉起来:“爹、爹……爹爹救我……”

    沈翎手足无措,既怜惜爱子受苦,又嫌弃他满身血污,肮脏不堪,小心翼翼拍了两下未曾染到血水的床榻边缘以示安慰,转头就朝随侍在侧的仆从怒斥:“混账东西!都怎么伺候少爷的?来人,将这些废物通通拉出去砍了!”

    沈四夫人皱起眉头,喝住了听令用上前来的侍卫,这才叹气道:“老爷,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你不处置,拿忠心耿耿的下人撒什么气?”

    沈翎不由怔住:“就在眼前?夫人的意思是……?”

    沈月檀突然轻轻笑起来:“夫人的意思是,能将沈梦河害成这般模样的人,在这厅堂之上,舍我其谁。”

    一边是如旭日东升的未来权臣,一边是咄咄逼人的妻子,沈翎只觉当前这难事乃生平仅见,轻轻抚着额角,叹道:“兹事体大,定要查个清楚……阿月,你当真——”

    沈月檀缓缓转过头,面色无喜无悲,难辨心意,只沉声道:“此事非在我做与不做,全在父亲信与不信。”

    沈四夫人厉声道:“孽种,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来人。”

    她雷厉风行,早将人证物证准备妥当,如今一声令下,心腹便依次押着几名穿着炼香居服饰的弟子并几个托盘,鱼贯而入。

    沈翎见状不由更信了几分,脸色阴晴不定,看向沈月檀时,却见那少年依然面不改色,目光沉沉不见半点动摇。

    苦主也罢、被告也罢,竟是个个笃定。沈梦河病痛缠身,只顾得上呻||吟,四夫人已命人将其抬回去照料。

    沈翎幼时娇生惯养、少年不学无术,哪怕娶妻生子,也整日里花天酒地。纨绔了一世,如今情势复杂,他愈发满脑子浆糊,看不出半点端倪,头痛不已,望着长得愈发与沈青鹏有几分相似的沈月檀,难免怀念起他那处事精明的兄长来。

    沈四夫人转身坐下,对身边一个装扮利落的妇人略略颔首,那妇人便走上来,依次提了人询问。点滴线索编织交错,便渐渐指向了沈月檀。

    而其中最有力的一条,便是害沈梦河落入如今惨状的毒香残留物里,发现了龙髓的痕迹。

    一提龙髓,众人的目光便下意识落在了沈月檀身上,沈月檀却视若无睹,反倒品起了奉送上来的茶点。

第六十八章 入狱() 
那负责询问的妇人终于按捺不住; 续道:“龙髓是何等稀世罕见之物?我宗门也不过存得半坛,但凡取用; 需登记在册、有据可查。不过据奴婢所知; 十年前离难宗夏左护法击杀应龙王时; 曾将一瓶龙髓赠与月檀公子——”她转过身去; 再开口时,便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不知月檀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沈月檀慢条斯理喝口茶,这才说道:“龙髓三年前就用光了。”

    那妇人道:“可有证明?”

    沈月檀笑起来:“这要如何证明?难不成取个空瓶给夫人老爷过目?”

    那妇人福了一福,又传了人来作证; 指正在炼香居沈月檀常用的卧房暗格中搜到了以碧玉管封装的龙髓。

    证据证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若是放在平常、对付的是旁人,这便已尽够了。

    然而沈月檀如今身份不同; 单凭这些近似臆断的证据; 断然定不了罪的; 哪怕糊涂如沈翎也是清楚的。

    不等沈翎提出质疑,沈四夫人又道:“贼子狡诈; 遗留的蛛丝马迹不足为证。然则妾身追查到这一步已尽了全力……”

    沈翎为难道:“可这……”

    沈四夫人早有成算,从容笑道:“这些证据虽然不足以定罪,却可以送呈宗门; 请诸位长老共同定夺。”

    沈月檀由始至终气定神闲; 直到此刻才微微动了动眼皮; 看了沈四夫人一眼。

    沈四夫人见他动摇; 嘴角微微上弯,终于露出些许畅快之色。

    沈翎沉吟不语,微微意动,能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宗门,自然是再好不过,便迟迟疑疑道:“夫人言之有理……”

    沈四夫人立时道:“老爷果然贤明——来人,先将嫌犯押送至断罪堂。”

    沈月檀一言不发,起身跟着侍卫走了。

    沈翎见人走了,这才松口气,灌了半杯茶才道:“总算如你的意了,但梦河中毒之事也不可轻忽,夫人……”

    沈四夫人目送沈月檀离了大堂,只觉心底隐隐不安,她也起身理了理衣袖,回道:“老爷放心,葛长老已诊断过,梦河看似凶险,却并无性命之虞。”

    沈翎听了此言,不由多看了沈四夫人一眼,沈四夫人沉下脸:“怎么,老爷也以为是我栽赃陷害他不成?”

    沈翎连连摇头:“你们做事,我向来看不懂,索性就不猜了。罢了罢了,既然无事,我就出去走走。”

    沈四夫人心中腾起怒火,又生生压了下去,冷声道:“老爷万事不操心,自然看不懂,我总归不会害自己的骨肉……只望老爷谨言慎行,给家人留点颜面,听涛巷……也少去几次。”

    沈翎早听腻了这些唠叨,摆了摆手,只当耳旁风:“是是,我省得、我省得。”他心中记挂新进楼的小雏儿,急急忙忙也走了。

    断罪堂底层监牢一如既往阴暗沉闷,难见天日,时隔多年,沈月檀故地重游,心中到底有些波澜。

    才迈入监牢大门,一个嘶哑嗓音就自牢狱深处远远传来:“快放爷爷出去!叶凤持!你这奸诈小人!卑鄙无耻!杀人魔头!爷爷要杀你全家!!”

    开门的狱卒不禁掏着耳朵咋舌:“这猴子怎就不会疲累?叫嚣了多少时日,还是这般中气十足。”

    年长些的狱卒笑道:“一个畜生罢了,哪里知道收敛……可惜上头有令,任他叫嚣。不然早拔了他舌头。”

    沈月檀置若罔闻,一言不发,跟随几个狱卒走入监牢深处,被关进了内里倒数第二间牢中,同那叫嚣不休的囚徒只有一栏之隔。

    关押在最里层牢房里的,正是当初在十绝阵里,与沈月檀等人有一面之缘的混血种少年。

    只是如今蒙头垢面、指甲又黑又脏,且长如兽爪。外加一身衣衫破破烂烂,露在外头的竟无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粘连,伤势触目惊心。

    见了有人靠近,那少年不顾电光噼里啪啦烧灼,用力抓着铁栏摇晃,怒吼道:“快放爷爷出去!爷爷不杀光你宗门誓不为人!”

    在隔壁锁门的年轻狱卒呵呵一笑:“混血魔种生下来就不是人,你这小畜生,以此为誓倒是狡诈。”

    那少年暴怒至极,如山猿般嘶吼,张嘴露出四根尖锐犬齿,霎时间监牢之中隐隐腾起了阵阵阴风。

    几名狱卒仿佛看见少年身后有巨大黑影陡然现身,山岳倾塌般压迫而来,骇然之下惊叫出声,接二连三逃了出去,一面逃一面骂骂咧咧,“妖……妖孽!一个牲口罢了,注定烂死在牢狱中!”

    骂得虽凶狠,却个个如丧家犬般连滚带爬逃得利落,飞快将大门关了起来。

    沈月檀由始至终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那少年又骂了一阵,终于松开铁栏,蹲在墙角呜呜哭个不停。

    他一时呜呜呜,一时嗷嗷嗷,哭得音调抑扬顿挫、千变万化,沈月檀终于不胜其扰,皱眉道:“人都走了,你还哭给谁看?”

    那少年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沾满灰泥的黑漆漆脸蛋被泪水冲出纵横交错的花样,可怜巴巴道:“我手疼得慌。”

    沈月檀道:“我还当你皮粗肉厚,不惧雷劈。”

    那少年无言以对,只哀怨舔了舔手掌烂肉,疼得嘶嘶抽气,哼哼唧唧,与其说是只猴子,倒更似遭人遗弃的小狗。

    沈月檀到底看不下去,取了个青色瓷瓶,自牢笼缝隙间扔了过去:“一粒内服,一粒碾碎了外敷,可以疗伤。”

    那少年约莫是疼得狠了,全无戒心,忙捡了瓶子倒出药丸,吞了一粒,捏碎一粒撒在手掌上,眼见得外翻的创面渐渐止血收口,痛楚尽消。那少年瞪大眼甩了甩手,将剩了大半药丸的瓷瓶递回给沈月檀,垂头道:“多、多谢。”

    沈月檀接了,手一翻那瓷瓶便不见了踪影,见那少年满眼的困惑,轻轻笑了笑,说道:“我这储物的法宝乃阿修罗王所赐,区区断罪堂的法术限制不住。且给那些狱卒一百个胆也不敢没收,东西放在我这里,十分稳妥。你伤口若又疼了,再同我取药。”

    那少年眼中困惑愈发加深,皱眉道:“连随身之物都不用上缴,那你坐的什么牢?”

    沈月檀却突然抬起头凝视他,缓缓道:“我来见你,侯赟。”

    那少年乍然听闻自己姓名,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变了脸色,攥紧了拳头厉声道:“你们又来骗我!”

    沈月檀见那少年两眼通红,悲愤交加的模样,心头不禁一软,语调也缓和了稍许,低声道:“侯赟,你为母报仇,固然其情可悯、其心可嘉,只是,你找错了仇人。”

    侯赟又扑上前来,一把抓住铁栏杆,怒道:“住口、住口!你们休想再骗我!实在欺人太甚!”

    铁栏干雷光霹雳闪烁不停,沈月檀见这少年行为冒失,微微摇头,说道:“你先松手,仔细又受了伤。”

    侯赟这次倒乖巧,依言松了手,讪讪道:“我娘也曾说过这句话。”

    沈月檀不过扫了他一眼,干脆不搭理,只自顾自续道:“叶凤持是我至交好友,他被奸人所害,担了杀人罪名,又被你重伤,以至错失武斗会最后一场比试……若非如此,冠军非他莫属。”

    侯赟哼道:“与他一战,他落了下风,我不过受点皮外伤罢了,如此比较,可见若非我被关了起来,冠军非我莫属。”

    沈月檀不由失笑,又叹道:“你以性命相搏,他却处处留手,唯恐将你误伤,你不知感恩就罢了,反倒轻狂起来。他若认真起来,哪有你如今叫嚣的机会,坟头草只怕已有三尺高。”

    他说得真真假假,侯赟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待要说几句狠话,想起当日情景,怒火烧昏了神智时虽然不知好歹,如今一想,却果然如此。侯赟不由默然了片刻,才道:“他……他杀了我娘,我是苦主,见了我自然……心虚……”

    这少年一面嘴硬,却越说越是小声,自己也心虚起来——说到底,这局做得实在粗糙,连侯赟这傻子都能看出破绽来。

    沈月檀见他动摇,这才先说了自己姓名,同他说了自己的身世。

    ——自然是沈翎外室子的身世。

    侯赟静听着渐渐动容,露出哀伤神色:“你娘死得早,你爹不管你,你后娘、你哥哥姐姐个个想害你,你师父也……阿月哥,你真可怜。”

    沈月檀垂下眼睑,牢狱里昏沉,唯有墙上一个火把有气无力燃烧,照得脸色阴晴不定。他只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却不由自嘲。

    他将身世说得真真假假,格外凄惨几分,仿佛遭遇众叛亲离一般,不过是要哄骗这混血魔种为他所用。他往日里最不屑的伎俩同手段,如今都全无顾忌用上了。

    却想不到竟换来这小孩一句“可怜”。

    这坐实了的混血魔种,出身卑微,自幼被亲族厌弃、孤苦伶仃,好容易抓住机会,要来武斗会寻个出路,不想反倒连累娘亲被害、自己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遭遇如此低谷,本该满心戾气仇怨,却仍留有一线柔软之心,懂得怜惜旁人命途多舛。

    沈月檀原已心如死灰,眼下却觉出了几分松快。

    初六在封禅台下炸得尸骨无存,连乾达婆王也救不回来;白桑顾念旧情救了绿腰,却被绿腰杀了灭口。

    至于沈雁州——

    沈雁州原就不是一路,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他两世为人,到如今混得孑然一身,连个得用的人也没有,也是令人沮丧。

    侯赟却当他被自己触到了痛处,连连道歉,只差再哭一场。

    沈月檀只轻轻笑了笑,说道:“傻子。”

    侯赟空有一身蛮横武力,做事横冲直撞,不过是经事太少,无人教导,性子又有些急躁,倒不失为可造之材。

    沈月檀有心收了他,语调便更缓和几分,说道:“侯赟,你同叶凤持相争,不过是被当了枪使,令亲者痛仇者快。你若应承我,不再与叶凤持为敌,我就放你出去,还要为你查出真凶。”

    侯赟一喜,忙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应承你!”

    沈月檀见他两眼都放光,到底心软,叹道:“你……上过一次当,往后不可再轻信旁人。”

    侯赟愣了愣,眨了眨眼问道:“连你也不能信?”

    沈月檀只是笑:“连我也不能信。”

    只需见那少年迷迷瞪瞪的脸色,沈月檀就明白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不禁又暗暗叹了一口气,趁着如今空闲,教导了他几句。

    二人正说话间,牢狱大门突然打开,沈月檀心中有数,叮嘱道:“姑且忍耐几日,我必救你出去。”

    几名阿兰若堂弟子当先走了进来,果然恭恭敬敬将沈月檀接出断罪堂,自他入狱到出狱,前前后后,不足半日时光。

第六十九章 诀别() 
沈四夫人前半生过得顺遂; 成亲后却接连受挫丈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罢了; 难得育有一子; 竟先天就灵脉不足。寻到了治愈良方,却不得不容忍丈夫外头花天酒地留下的野种活到十八岁。

    她冷眼瞧着那外室子也是先天不足,生来就痴傻; 这才勉勉强强放他一马; 岂料却成了纵虎归山,待回过神时,竟已拿他不住了。

    如今好容易遇到机会; 那小子不知犯了什么糊涂; 竟指使人对沈梦河下毒手,沈四夫人大怒之下,却也暗暗惊喜,送上门来的把柄; 如何能放过

    她终究如愿将沈月檀送进了断罪堂,诸位长老亦摩拳擦掌,个个欲趁此借题发挥; 同沈提打一场擂台; 将这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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