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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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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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吻她的面颊,低声道:“今天我也没什么兴致。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不争朝夕,长长久久才好。你别委屈。你委屈,我更难堪,反而不好。”

顾瑾之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的手,揪住了朱仲钧的衣领,想要挽留他一下。

可心里的抵抗,让她的挽留没什么说服力。

朱仲钧就侧身,睡到了她身边。

在被窝里,他拉住了顾瑾之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很用力。

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顾瑾之能感受他的热量,心里团起了一阵暖意。

####

太后时刻关注顾瑾之和朱仲钧的情况。

大婚一个月之后,朱仲钧和顾瑾之仍没睡过……

太后越发着急。喊了顾瑾之,又问了一回。

“……该用药,就用药吧。”太后道,“哀家叫常顺去宫外头买,不走御药房。”

宫里不准从外头带东西进来。

太后为了朱仲钧,要公然违反宫规,叫常顺偷偷摸摸从外头弄药进来。

要是被抓,传开了,以后宫规就变得没有力度了。

太后着急,顾瑾之就更不安。

她十分愧疚。

可是她仍坚持不要用药。

虽然用药可以不喝。偷偷倒掉。可药在哪里煎?宫里起了明火。是保不住的,肯定有人察觉。

到时候,太后需要隐瞒的更多。

越是隐瞒,漏洞就越大。说不定最后还会惊动皇帝。

顾瑾之不想让皇帝也误以为朱仲钧不能。

“母后。王爷身子没事。他仅仅是受了惊吓。药都带着几分毒性。用下来,毒残留身子里,迟早也要激发出来。又添一桩病。”顾瑾之道,“王爷是在曦兰殿受了惊吓,不如让我们出宫去……。”

出宫去,也需要借口。

太后沉默着。

当天夜里,临近御花园的降萼宫走水。

这个年代的皇宫都是木制建筑,像秋高气爽的时节容易走水。虽然不吉利,却也不算大事。

太后却大做文章,不仅着工部立马着手修建,还有祈福、祭祀。

她对此很重视,让原本不甚在意的皇帝也重视起来。

“仲钧大婚,乃是大吉。走水总归不吉,别冲撞了他。”太后对皇帝道,“仲钧在宫里住了快一个月。哀家记得,之前亲王大婚,也只是在宫里住一个月。而后因你父皇仁爱兄弟,你几个皇叔大婚的时候,皆特住了三个月。到了你兄弟们,就循了此例。

虽说大政三年不改其父之志,皇上登基也多年了。规矩改改,也是陛下对兄弟的仁爱。”

宫里失水,皇帝正担心是上苍警示他。

他也在想自己是哪里失德了。

如今太后说让仲钧出宫,既不用冲撞仲钧,也体现皇帝对兄弟的仁爱,乃是积德之举。

“母后所言甚是。”皇帝笑着道,“每朝都有每朝的规矩。像亲王,不惯于住在宫里,非得住三个月,他们也受拘束。以后亲王大婚,愿意住三个月就三个月,一个月就一个人。宫里走水,怕是得罪了天神,别牵连仲钧。朕明日叫钦天监择了日子,安排仲钧和小七出宫。”

太后笑了笑。

她的目的达到了。

那降萼宫临水,平素不宜起火,是太后赏荷花专用的。

好些年没有翻修了。

今年盛夏大雨,降萼宫就多处漏雨。

内侍禀给太后。

太后想着天下大治,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宜铺装,就驳回了翻修降萼宫的话。

直到朱仲钧出了这种事,太后心疼儿子,才借了降萼宫做文章。

很快,钦天监就择好了日子。

顾瑾之和朱仲钧十月十六出宫,住在庐阳王府别馆。

出了宫之后,照规矩,亲王应该半个月之内离开京城。

什么时候离京,皇帝不会再催促,需得亲王自己识趣。

住久了,朝臣会催的。

一般半个月内,皇帝和朝臣都是宽容的。

太后却下了懿旨,留朱仲钧和顾瑾之到过年。

照规矩,朱仲钧和顾瑾之应该在宫里住到腊月初十。

再拖半个月,也该到了过年。

这点,皇帝也无异议。

皇帝将顾瑾之和朱仲钧出宫的缘故,告示天下:禁宫走水,怕冲撞了庐阳王的大喜,故而圣主仁爱,特许庐阳王和王妃搬出禁宫,暂住别馆,每隔十天进宫给太后问安。

####

到了十月十六那日,天突然冷下来,刮起了寒风。

朱仲钧和顾瑾之早早起来,盥栉一番,用了早膳。

到了辰初一刻,夫妻俩去给太后辞行。

太后叮嘱他们几句,就叫了成姑姑和常顺,亲自送顾瑾之和朱仲钧。

顾瑾之和朱仲钧出了乾清门。又去了东宫,给太子作辞。

辞别太子之后,一路过了金水桥。跨过金水桥,就到了午门。

午门是宫城的大门。

庐阳王的象辂和仪仗都听在午门。

朱仲钧先上了象辂,成姑姑搀扶着顾瑾之也上了。

而后,就升了象辂。

仪仗开道,象辂在仪仗之后,缓缓过了端门。

端门是承天门和午门之间的缓冲门。

过了端门,才是承天门。

承天门是皇城的大门。

过了承天门,就彻底出了宫。

朱仲钧留意车外的动静。

出了承天门。朱仲钧就大大松了口气。

“这一关终于过了。”朱仲钧笑着对顾瑾之道。“宫里真不自由。”

在宫里,就像是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就必须接受别人的监视。

朱仲钧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却没什么反感。直到他和顾瑾之的床笫之事被太后公然拿出来说。

连人性的底线都没有。让朱仲钧对宫廷失望透顶。

他想,做皇帝也难。

“这次多亏了太后。”顾瑾之道,她靠近朱仲钧。低声笑道,“降萼宫那场火,来得太过于及时……”

朱仲钧忍俊不禁。

而后,他想起什么,神色有点黯然。

顾瑾之见他好好的,突然就不开心,问他:“怎么?”

朱仲钧无奈叹了口气:“我活了两世,两个娘。我妈,跟太后没法子比,她做母亲太失败了。可想起她和太后,总感觉她才是我的亲妈,太后只是个捡来的便宜娘。哪怕我恨我妈,她也是我妈。你懂‘妈’这个字的含义吗?这种感觉,不是对我好就能换过去的……太后如果知道我是这么想,她大概会觉得自己那把火放得不值。我自己都替太后不值得。”

这个,顾瑾之深有体会。

她笑道:“你是中途插班,没有忠诚感。你若是婴儿就来了,那么小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一抱就是几年,前世再深的感情就要被比下去了。感情是不能随自己做主的,多想无益。”

这点,朱仲钧倒是赞同。

假如感情能自己做主,想爱谁就爱谁,想谁是亲娘就是亲娘,他也不至于对太后有愧,更不至于苦恋顾瑾之这么些年。

朱仲钧微微笑了下,点点头。

顾瑾之想起什么,又问他:“你为什么恨你妈?”

朱仲钧脸色立马不自然起来。

顾瑾之这才想起来,前世自己好几次问起这个问题,他总是立马翻脸。所以顾瑾之知道,那是朱仲钧的禁区。

朱仲钧发脾气的时候让顾瑾之害怕,她不太敢踩他的禁区。

“顾瑾之,你嫁给我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们家并非表面上那么和睦……”朱仲钧道。

顾瑾之点点头。

哪个家庭不是?

“你们家跟我们家相差无几,都是一样的政治世家,可你们家就有简单很多,至少岳父和岳母有感情……”

顾瑾之噗嗤一声笑。

她的笑声,打断了朱仲钧的话。

朱仲钧转头看着她:“怎么?”

“你觉得我爸妈有感情?”顾瑾之笑。

她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讽刺。

朱仲钧微愣。

“什么感情?”顾瑾之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应该说,每个人跟母亲是最贴心的。哪怕你跟婆婆关系那么差,你仍觉得她比太后更像娘。我妈……我现在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朱仲钧错愕。

顾瑾之也沉默良久。

最后,她笑了笑,道:“儿不言父母过。况且他们养大了我,这是最大的恩德了,我没资格抱怨什么。万幸,我现在有个娘。宋氏就是我的娘,我的心很踏实,很有归属感……”

朱仲钧又看了她一眼。

电光火石间,朱仲钧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之前常问我和父母有什么过结,希望我和他们能化解矛盾,是因为你盼望有个和睦家庭关系?”朱仲钧问,

没有得到过,才那么盼望!

朱仲钧却一直觉得她爱多管闲事……

原来她心里也有最盼望的东西,而且她一直在表达给朱仲钧看,只是朱仲钧没明白过来。

第355节拉拢

顾瑾之给简王府写完回信,和朱仲钧用了早膳,就从角门过去,到顾宅跟宋盼儿作伴。

宋盼儿拉了顾瑾之的手,问她:“别馆的丫鬟婆子使唤得顺手?厨子手艺如何?”

她担心顾瑾之吃住不习惯。

顾瑾之笑着道:“在那边只吃了两顿,饭菜可口,厨子大约是从宫里拨过来服侍的;丫鬟们,除了秋雨和木叶是别馆的老人,其他都是精心挑选的,没人不尽心。”

宋盼儿听到这话,心里一动。

精心挑选的丫鬟?

会不会有人趁机在王府里安眼线?

就是自己挑选的,都不放心,何况是别人?

不是自己的人,怎么放心使唤?

宋盼儿看了眼自己这满屋子服侍的丫鬟,笑着对顾瑾之和朱仲钧道:“厨子另说,丫鬟都不是从小服侍的,只怕不顺手,跟你的人又都去了庐州。我这里服侍的人也多,不缺一个两个的,不如你们带了海棠过去……”

海棠是宋盼儿身边第一人,相当于宋盼儿左膀右臂。

朱仲钧在顾家多年,知道情况,不好夺人所爱,正要拒绝,就听到顾瑾之道:“好啊,多谢娘。海棠姐姐过去,我一百个欢喜。原想着娘这里事事依仗她,我也不敢开口。既然娘说了,我就不客气。”

宋盼儿笑,喊了海棠上前,让她给顾瑾之磕头:“你先过去服侍几日……”

海棠最机灵,把宋盼儿的表情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宋盼儿的用意,忙过来给顾瑾之磕头,道:“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服侍王爷和王妃?谢王爷、王妃抬爱。”

顾瑾之忙叫她起来。

彼此客气了一番,就定了海棠先到王府别馆去照顾几日。

海棠的差事,宋盼儿让全部交给芍药和傲芙。

海棠、芍药、念露、傲芙,是宋盼儿一手培养起来的四个大丫鬟。

送顾瑾之陪嫁的时候,念露跟着去了庐州。宋盼儿早年就说过,将来念露给顾瑾之使唤的。

如今海棠也去服侍顾瑾之,宋盼儿身边最得力的。就只剩下芍药、傲芙和慕青。

慕青是前几年大夫人赏的丫头。

虽然慕青能力和海棠比肩。远在芍药和傲芙之上,可凡事有先来后到,慕青不可能越过芍药和傲芙的。

海棠暂时离开,芍药和傲芙分担了海棠的差事。慕青的差事不变。

几个丫鬟当即退下去。彼此交代。

慕青留在跟前服侍。

顾瑾之抬眼。没有看到宋妈妈,好奇问母亲:“宋妈妈呢,昨晚也不曾见着她……”

宋盼儿就叹了口气。道:“染了风寒,已经病了三四日。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她也没精神,我索性让她歇着,别到你们跟前,病气冲了你们。”

宋妈妈是宋盼儿的乳娘,很贴心。她生病了,宋盼儿分外舍不得,请医用药,都要亲自过问。

请来的是秦申四。

秦申四说宋妈妈没事,只是小风寒,宋盼儿这才放心。

“宋妈妈年纪也大了,早几年我就该让她出去安享天年,不枉她奶我一场。”宋盼儿跟顾瑾之感叹,“只是她在我跟前多年,我总舍不得她走。这么一留,就留了这么些年。”

这个年代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乳娘带着。

宋盼儿吃宋妈妈的奶长大。

她从咿呀学语到今日,都是宋妈妈在身边,舍不得是人之常情。

“……让宋妈妈到庄子上或者回延陵府,虽然有人服侍,到底不及在您跟前陪着说说话儿。她热闹,您也热闹。”顾瑾之笑道,“我倒觉得,这样才是施恩。宋妈妈必定也舍不得走。”

宋妈妈在府里,是这内院的总管事。

出去了,她冷冷清清的,心里落差很大,反而不好。前世,不少的老人退休后,精神都不济。

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五十岁已经很老;在顾瑾之和朱仲钧看来,五十岁正是黄金年纪。

“你说得也是。”宋盼儿笑着道。

话题从宋妈妈身上,转到了顾瑾之的几个弟弟身上。

顾瑾之和宋盼儿说家常,顾瑾之怕朱仲钧无聊,就先打断了母亲的话,转颐对朱仲钧道:“不如王爷出去逛逛。中午不拘哪里吃饭,晚上我们等你用膳。”

朱仲钧一听,巴不得。

他不是无聊,而是有事要去办。

他顺势起身,给宋盼儿作揖:“岳母,小婿先去给岳父请安。”

宋盼儿点头。

朱仲钧走了之后,宋盼儿和顾瑾之聊的话题更远。

“。。。。。。前些日子胡太太到我跟前坐,说起他们家的孩子,胡婕都十八了,亲事还没定,她都愁死了。”宋盼儿的话题从家里的孩子们,又扯到了亲朋家的孩子,然后就想到了胡婕。

顾瑾之也愣了愣。

她没想到,胡婕的婚事拖延至今。

“没有合适的人家?”顾瑾之问。

按说,胡泽逾在刑部做得不错。如今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却和永熹侯府是连宗的,人又有能力,升官是迟早的。

胡太太有点小精明,可不熟悉她的人也看不出来,只感觉她温柔知礼,最是和睦不过的。

胡婕更是美丽端庄,没什么坏话在外头。

她规规矩矩的一个姑娘,怎么至今还没有人说亲?

“我听胡太太话里的意思,是那边侯府揽了这件事。胡太太去问了几次,那边的侯爷夫人都说,不用着急,她们要替胡婕找门极好的亲事。”宋盼儿声音微低。

胡家说得那边侯府,就是指永熹侯府胡家。

胡婕曾经哭着告诉顾瑾之。永熹侯府侯爷夫人身边的妈妈说,要让胡婕去做继室。

而后,那件事不了了之。

“……那边是不急的,胡太太却急得不行。”宋盼儿继续道,“你和胡婕同年同月同日生,看到你出阁,她心里就更急了,忍不住在我跟前带出一二。我多问了几句,她就告诉了我。”

“娘,不如您替胡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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