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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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纯音-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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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更应该去南聿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只是李岩勾结另外三州叛乱,天下人尚且还没有文华亲王意图谋朝篡位的概念。他也不必着急,让自己主动显身于民众与军队面前。
“净念是跟着幽冥水鬼出海了?”他忽然问。
曲默身边的人连忙答道:“少主子与洪扬轲于三日前,自西观山裂谷穿过,已经抵达了西海岸。”
“洪扬轲的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是的,主上,北门掬所言无差……那个人目前,完全可为我所用,他的幽冥水鬼,不仅仅活跃于大古河一带。北西观附近,疑似也有幽冥水鬼的踪迹。”
索翰华闻言,淡声道:“洪扬轲一事,就交由北门掬交涉处理。”
如暗卫所言,净念此时已然登上了西观海上的水贼船只,与他同行的自然是水贼头目洪扬轲,还有他的同宗曾侄孙洪锒,以及逾千水贼。
那日几人商议决定借用幽冥水鬼的力量后,净念便带着北门掬再次回到了屏山的贼窝里,而洪扬轲似乎预料到他们的行动,悠闲自若地在洞穴中等候他们的到来。
“其实你们多虑了,”洪扬轲笑着如是说,“从海上行船特意将大军运送到上关附近的海域,本就是一件极耗时日与军力的举措。按理说,你们朝廷若是派兵从海上登岸突袭,约莫也就只有那几万人了,不至于在后面还会增派更多的兵力。”
至于洪扬轲如何知道聿国皇帝还有这么一支水军的事,不过是前些年时,沧国内部争斗厉害,前太子一党,私下勾结了内陆的北方大国聿国,故为了帮助聿国永绝海上流寇之乱,特将一些造船工艺与训练水军的技巧交给了聿国皇帝……当然随着前太子被刺杀,洪氏分崩离析,聿国在沧国的势力也被迫撤回了。
洪扬轲语气一转,又道:“但……海路却可以在兵败后,保全部分军力。”言下之意,若蓝苍山系的朝廷军战败,从岷山或鬼林自然无法逃脱,以那里的自然环境只能完全被围困擒捉,但有了待命在西观海域的船只,他们完全可以从大海上撤走大部军力。
洪扬轲的这一番话,透露了他了解到的聿国水军势力,又表明了在这场战事帮忙截断朝廷军唯一后路的意思……北门掬在净念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欣然应允了双方的合作之事。
其实洪扬轲本来的要求也不算离谱,只是在将来与沧国国内那些势力争斗出现危急时协助一把。而对于索翰华这一方,虽然水军,在这一场角逐中,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从长远视角来看,也是不能完全忽视的力量——至少当今皇帝拥有了海上力量,也就意味着哪怕他日战败,他又多了一条可能性的退路。
合作一事落定,北门掬就留在了这当下算是最安全的水贼巢穴,由净念的两位护卫使还有一些水贼们保护着。净念则带着苍禾非莫,按照他先前所打算那般跟着洪扬轲等人,绕过北蓝苍山,取道西观山脉,穿过裂谷,抵达早已守候在海岸边的船队。
净念上了船,扫视了一眼这些不算庞大的船只,视线最后落在了洪扬轲身上。
被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洪扬轲身体微微僵硬,随即摊手无奈说道:“我没有故意设计你们……本来我的手下们,也是想要学学西海岸的那些流寇,计划在聿国与宿闫捞上几笔。”
“便发现了一些趣事。”他莫名地笑道,“没多久就是蓝苍山起事,为备不时之需,我就让他们把船只驶到这里。”也就是,他早发觉了聿国朝廷水军的调动。
净念没再追究——毕竟,这人本非聿国人,确实没有必要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搅合这一场战事。他只问:“如何做?”
所谓摧毁朝廷军的后路,并不只是一句空话。净念之所以任由北门掬越矩与这人交涉合作,也是因为那日被水贼们捉住时,发觉到他们的船只极有奇妙之处。
这个还算是冷兵器时代,没有火器的战船,充其量只能是同辎车或战马一般作用,区别只在于它是行驶在水上的。但洪扬轲的船只却不同,那些船底与船身,不知用何种工艺设计,能够在距离十丈外的地方破坏掉别的船只。而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被毁坏甚至沉没。
洪扬轲毫不担心地回道:“其实很好办,毕竟船是在海上,摧毁起来并不难。而且,你们皇帝的战船,虽然船体庞大行驶较快,却不如我的船那般有攻击机关。”
闻言,净念遂不多言,只走到船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里的海风很大,船只也正是顺着风向,二十艘船上的水贼们俱是升起了巨帆,还有为数众多的人轮桨,船行的速度极快。
“世子可知这艘船叫什么名字?”
海上百无聊赖,洪扬轲显然对净念有着诸多的好奇,没事有事都找他说说话。几日下来,净念对他有些熟悉,倒也没太觉得这人讨厌,虽然他不时说些无谓的话语,但也不至聒噪。
而这个没意义的问题,净念自然没做回答。
洪扬轲脾气显得不错,对于净念的冷脸与无视从没有生气,笑嘻嘻地主动解惑:“这艘船,叫追风。行驶起来,快能追风。”
说着,他又指向并行的另一艘船:“那个是乘风,乘风一日,可走万里。”
净念沉默地听着,对方悠闲地说着一些关于船只、关于水军以及大海的事情,许久之后,忽闻这人转移了话题:“哎,世子,你与我同龄,整日这么闷不觉得无趣吗?”
“不若交个朋友,如何?”洪扬轲不算本国人,这话语虽然有些突兀,倒也不能完全说失礼。
净念分了一个眼神给他:朋友?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却,被勾起了一段遥远的记忆——那时,那个总是笑得灿烂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他,就缠着自己,说要交个朋友。
朋友……
“他是怎么了?”
洪扬轲错愕地望着一瞬间就消失在船舱口的身影,只觉得满头雾水:他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六九】多少事 (3431字)

净念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没有寻常人的那些曲折,有时候在心智上与孩童无异。他的喜好,也是来得直白异常。
如洪扬轲“朋友”一说,或许不过是兴之所至时的随口一提。但他并不清楚,对于净念而言,这个普通的名词所代表的意义是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因着那些不堪的经历,还有对世故认知的障碍,交朋友这样的行为,对于净念来说,不仅仅是有些新奇……还多少能够触动到内心的,虽然这点情绪变动不甚明显。
前生今世,净念是没有朋友的,尽管他在书中无数次看到描述朋友的词句——却始终不曾体味这种人与人的奇妙情感。而此前唯一一个缠着与他交朋友的孩子,却因他的缘故惨死眼前。
从此,朋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在净念苍白的记忆里划一下一道浅淡而隽永的痕迹,伴着记忆长存或消失。
洪扬轲这个人,净念不算讨厌,最重要的是他的武功很厉害……追求更高武功的习惯,让净念多少正视了他的存在。
今日这“交朋友”的戏言——净念没有认真地深思,对待洪扬轲的态度也无明显变化——却到底,隐约地落在了心中。净念尚不明白人们说话时的随意……他对人类语言的博大精深还不能够理解得那么透彻,真实与虚假也无法辨别得很清晰,只能凭着本能的直觉,判断得出洪扬轲对自己没有心存任何恶意而已。
于是,朋友……或许,他们就因此成了朋友。不管是洪扬轲的态度,还是净念潜意识里,都不经意地形成了这样的认识。
人,总归是一种会经常被情感左右的神奇动物:勿论这情感到底是真是假,或浅或深。
……
再说水贼们的船队,在日夜不休的行驶下,终是渐渐地逼近了上关外的海域。对于这一带的大海,洪扬轲早先就派人做了些探查,遂在离目的地还有几十里时,便暂时地停了船。
“若没有料错,对方的船只是待命在这一带,我们等天快黑的时候,乘着顺风之势,悄悄地接近。”洪扬轲如此对净念解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天色黑,慌乱之下,他们逃跑也来不及。”
净念无异议。
洪扬轲又道:“其实若是我们的人能把他们的船夺过来是最好了。”
净念不解:“为何?”
“那些战船,造价不小,全都毁了,也实在是让人可惜。”
所以呢?净念沉默地望着这无时不算计的少年。
“战船出海,随行水军逾万人,最基本的保障就是军需。从西观山裂谷到上关外海这一带,几乎没有地方能够停靠船只,故而也无法为船上提供补给。不管是为保障进攻还是战败后的撤退,你们皇帝的水军,定是有不少军需船跟随。”洪扬轲神秘一笑,道,“按我的推断,这些军需船至少能够供应十万大军一个月的食物和净水,若是我们首先破毁了这些军需船,就能直接断了他们的补给。”①
净念想了想,觉得有几分在理。遂又闻对方说道:“最重要的,照蓝苍族的战事情势来看,基本上所有的水军应该都上了岸。海上待命的约莫只有五六千的精兵,而这些精兵,大多肯定是守护着军需船。而比起载军战船,军需船要小一些,船体也不若战船那般结实。我的那些‘鹰艟’破坏起来要方便得多。”
“所以,我们只需毁了那些军需船就够了。”洪扬轲最后得出结论,“其他的战船,想法子抢了过来……若是抢夺不成,至少也算截了他们的后路。”没了军需补给,若朝廷军战败想撤离,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这个季节的西观海盛行的是西南风,从上关撤离,逆风向而行,至能够登岸的最近的西观山裂谷一带,要是需要至少半个月的工夫——何况,任何有思想的人也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在这样危险的地域靠岸。
半个月没有粮水的补给,军士们漂泊海上自是不战而亡。
“怎么样,”洪扬轲笑得开怀,“世子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净念木然地对上这人的笑眸——其实,他只是贪图那些战船吧。不过无妨,最终目的能够达到了就行。
洪扬轲见净念没有异议,遂松了口气,心情顿时飞扬。若仅是破坏军需船,他们要花费的力气会大大地减少。
载军的战船,船体太过庞大,坚实不说,若是用鹰艟破毁,则极有可能伤及了鹰艟——鹰艟虽然能够抵抗得住普通弓箭的攻击,却挡不住战船倾毁时倒下的庞大楼屋与巨大的桅杆。
洪扬轲又看了眼围栏前眺望着海面的少年,不欲再打扰对方……几日下来,他们的相处还算愉快,勿论是为了将来的利益,还是本身对净念这个人的兴趣,他都不想惹得对方的不满。
净念却出乎意外地主动开口:“鹰艟是何物?”
洪扬轲有些意外,随即笑着解释道:“鹰艟是我这几年为专门破坏大型船只而特地命人打造出的一种船舰。不若,世子随我去舱底一看?”
净念颔首……他确实对于这些水贼专用于对付船只的奇怪机关有些兴趣。想到这,他微微怔了怔——似乎不知不觉间,他总会不经意地开始想着如何帮助男人,所以才会明明不懂军事,而参与战争;而今得知男人想要建立一支水上力量,便不自觉地想要了解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
“世子?”洪扬轲好奇地唤着发着呆的人。
敛回心底隐约的情绪起伏,净念冲他微摇了下头,便跟着走进了巨大的船舱底。
海上的密谋,在无人发觉时悄然开始。而陆上,索翰华的十万大军在迅速拿下江下城后,直取岷山,蓝苍族那些老弱的族人有了险恶的鬼林的保护暂得了安定,护卫使与青壮年们不惧牺牲,与何施禄的大军一边躲藏防守一边乘势攻击。
上关这座城,本身并不算牢固……自古以来,是靠着岷山天堑阻挡了大部外来的侵兵,故而在十万大军支援抵达了岷山岷溪时,何施禄的大部军力不得不被牵制于守在高地。
有了这样的牵制,蓝苍族护卫使加临时组建的五万土兵,并不一时着急于夺回上关城,而是协助外线支援的十万大军,不时地骚扰突袭何施禄驻守在天堑的大军。
一场混乱的战事,便随着索翰华援军的到来,渐渐地显出了高下。这个环境恶劣的古老山林里,十多万蓝苍族勇士们,战斗力显然比敌方强势许多。
何施禄大军也由猛烈的进攻被迫转为防守,上关城也成为他们最后的保护地。尽管战事如此艰难,朝廷军显然还没有放弃的打算。
这一天深夜,随着护卫使们成功截杀了近万名朝廷军的胜利,海上那些战船也发生了一场恶战。
军需船二十条,载军战船五十座,每条军需船有300人,而其他战船只有不足100人。刺探的小舰借着夜色,得到了这样的情报后,洪扬轲微微诧异:“五十条战船?”那就是说,若这场战事朝廷军失败,最多只能撤离七万人。
何施禄大军与水军一齐约莫二十万军力。
……聿国皇帝到底是自信战事能够胜利,还是根本就打算无论成败,都要拼死拿下蓝苍族?
不过,这些显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洪扬轲再没有多想,只笑道:“与我所想不差多少。”而那些称得上当前最庞大的战船们,每艘不足100人,意味着他们极有把握夺来几艘据为己有。
或许这便是在海上的好处,船与船之间人员不那么容易流通。
远处,夜色里密密集集的大船上亮着点点火光。而在无月的黑夜掩饰下,对方显然不曾发觉到有一支精心伪装过的船队悄然地停在远处的海面上。
“世子,”洪扬轲对净念说道,“今日,就请您了解一下我鹰艟的厉害。”
净念没有表达意见。实际上在下午观摩了所谓的鹰艟后,他不需亲眼观看实战,也能猜想得出这“小战舰”有多厉害。鹰艟的船体造型奇特,吃水较深,极长极高,舱内极深,设有弧形舱顶,可抵挡寻常弓箭等兵器的攻击。
一个鹰艟只能容得下不足十人,但它厉害之处是起底部暗舱的机关。这能人为伸缩的机关最关键的地方则在于那种奇异的铁石所铸造的尖端——似铁似石,对于浸了水的木或铁类有极强的腐蚀力。随着速度极快的鹰艟抵着船只迅速地行驶,这机关就能在瞬间破坏了船只的船体,造成整座船结构的崩塌。
此行洪扬轲的船队正好二十艘,每艘船内都装载了一只鹰艟。夜色里,已然准备就绪的二十条鹰艟,在洪扬轲的一声令后,急速地朝远处的朝廷战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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