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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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梦-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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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机会来了。就在这年的一月份,我有了一个可以办一家合资企业的机会。中国福州一家企业打算掏20万澳元资金,在澳洲办一个合资餐馆。他们找到了我。我找到了在墨尔本打拼多年拥有一家经营得不错的餐馆的王老板。三方坐下来,开始协议合资的事。他们希都望我也投资入股,组成一个三方合股的餐饮公司,共同经营一家餐馆。
  我那个时候还拿不出来太多的现金,但我又很想入股。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合资概念:福州公司的资金、王老板的餐馆和我对澳洲市场的开发经验。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三方坐下来一共进行了五次谈判。谈判的要点一直围绕在我的智力入股。我希望占公司20%的股份,但不是用现金,而是用我在澳洲两年多的市场开发经验入股。
  福州方面一开始觉得这像是在开玩笑,因为当时还没有多少中国公司知道和理解智力入股这个概念的。最后,经过了我的反复解释说明,福建方面同意了,但最多只能给我10%的股份。
  但是,开餐馆的王老板依然不肯接受我的“智力入股”,他说即使是退一万步,也只能给我5%的股份。王老板是个老华侨,一辈子都在唐人街混,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英文也不大会讲。我估计,他认为一个刚从中国大陆来的新移民,怎样可以用智力来入股呢?他认为只有钱才能入股。
  在这一点上,其实是华人文化传统的一个认识误区。在西方经营管理的概念中,智力入股是相当重要的。我的市场开发的经验怎么可能不值钱?
  我们谈了五次,我的智力入股的三方合作方案告吹,我主动退出。
  后来,福建方面和王老板两家合资开了一个中餐馆。
  一年后,这家餐馆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我后来还碰到了那个王老板,他有些后悔地对我说,当初可能是我错了,如果与你合作,让你智力入股,也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
  智力——比如说一个有着丰富的市场开发经验而且非常敏感的人,他的智力和管理经验,他的营销和策划思想,绝对是可以挣来大钱的。可是因为观念的不同,我们没能合作,他们也失败了。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替他们难过。
  合作没能成功后,我只有自己一个人闯天下了。
  自己一个人干还是有些问题,资金不足,我的钱都放在房子上了。就是说,如果真的想搞一番事业,还是要再赚些钱才行。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我经过了在墨尔本大学搞学术研究和后来在那家手续不齐全的商业学院的管理历练,但我还没有真正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领域。
  我决定再找一份工作,而且要找一份可以不受约束充分发挥我的能力的工作。同时,朝创办自己企业的目标挺进。我发现最近几年来澳洲读书的大陆留学生越来越多了,甚至已经成了澳洲教育出国的主要来源地,所以很多大学都把吸引中国学生当成重点工作来做。那么,熟悉中国大陆的我,现在最合适做的就应该是那种依靠我的市场敏感和开发经验,来管理一个教育机构的一个部门了。
  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找工作,换一种主动的方式,主动推销自己。
  我从墨尔本的电话薄——“黄页”中,选择了三所学校。我给他们打电话,向他们推销中国市场以及我的市场理念。
  果然,其中一家LV商学院对我感兴趣了,希望和我面谈。
  LV商学院是墨尔本一家很正规、也很有名气的商学院。
  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在面谈的时候,我的市场计划已经做好了。这是一份非常详尽的市场计划,一共有四张纸。我在这四张纸中,详细地介绍了中国的教育和学生情况,并分析了他们中有多少可能来澳洲留学,又有多少可能是我们这所学院的学生。
  同时,我也提出了我的要求:
  一,成立亚洲业务部,开发中国以及亚洲各个国家的留学生市场;
  二,我做这个部门的经理;
  三,我的报酬是,基本收入加分成。
  我成功了。他们成立了一个国际部,并聘任我为国际部经理。
  对这份工作,我自己觉得很满意,因为我很喜欢搞市场开拓。市场开拓对于我来说,像是一种特殊的境界,一切未知的事物,都需要你亲自去描绘和争取,我感觉到天地之广,可以任我随心所欲去闯荡。
  我知道,这是磨炼我的最好机会。而且我一定会成功。
  我的这种好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因为我是在进入一个非常有潜力,而且很多澳洲人还不太看好、或者说他们根本还不了解的中国留学市场。我相信这个留学市场方兴未艾,前景广阔。




17重大抉择:弃学从商(3)



  我的目标是海外市场,到亚洲、主要是中国大陆招收留学生。
  应聘成功之后,我立即开始了我的工作。
  首先,我开始在澳洲最大的中文报纸《新报》上刊登招收这个留学生的广告,我的广告做得很大,很气派,而且天天有。与此同时,我还经常在《新报》上写一些软性文章,来巧妙地介绍我们学校的情况。
  为了寻找更多的学生客源,我北上堪培拉、悉尼,做考察研究。
  然后,我又马不停蹄地乘飞机去香港做招生宣传,同时还在台湾、泰国、马来西亚及印度尼西亚尼等地,建立了庞大的代理人网络。分散在各地的代理人相当是我雇佣的,佣金采用分成制。我把我的分成分给了他们。这样虽然减少了我的分成,但是却增加了我的帮手,我变成了三头六臂。
  很快,我建立的代理人网络就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招收来了很多的学生。自然,我的提成和代理人的佣金,都少不了。
  在LV商学院这段时间,我积累了不少管理经验,而且也积累了一些资金。
  当然,我的视野也逐渐放宽了。
  在我的潜意识中,可能不太喜欢稳定而又缺乏挑战的事,所以经常扔了铁饭碗,去捧泥饭碗。在中国时放弃外贸局的工作,下海经商;来到澳洲后,又放弃大学的工作,下海寻找新的机会。虽然都有风险,但我感觉到有挑战性。




18多重身份:记者、经理、学生和作家(1)



  1990年5月,我被聘为《移民导报》驻墨尔本总代表兼首席记者。
  那时,我已经成了华人社区比较活跃的人物。
  《移民导报》是一家澳洲的中文报纸,在华人社区深受欢迎。因为“移民”是澳洲最时髦的用词,所以《移民导报》自然也成了澳洲最畅销的报纸。
  我主要负责报导墨尔本华裔移民及留学生的生活与发展。
  澳洲的华人一般来自四个地区,分成四类:最早的华人移民来自中国的广东和福建,香港与东南亚诸国,他们有些从美国过来,有些直接从香港或东南亚过来,他们多在澳洲经商,做老板,或者医生,律师,会计师等,生活比较富裕,其主要语言是广东话,是唐人街的主宰;紧接着的便是七十年代后期从越南逃出来的难民,他们本来应该被划为前一类,因为他们也大多经商,富有,而且也讲广东话,但是他们的财产大多在越南被洗劫一空,剩下的一点点财产也都换成金条交给船主买命出逃了,最后辗转反侧来到澳洲时已经要靠政府养活了,不过这些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很快溶入香港和东南亚移民当中,成了唐人街的中坚;第三拨是台湾新移民,台湾新移民和前面两拨最明显的不同点是不讲广东话,而且也很少经商,台湾新移民多是在美国念了书后移民澳洲的,就是说,他们多为专业人士,而且和唐人街的关系不大密切;最后一拨就是1989年前后进入澳洲读书的大陆留学生。
  1989年前后进入澳洲读书的大陆留学生当时在澳洲大约有七、八万的样子,这些人相对比较年轻,而且大多受过高等教育。不过,他们在华人社区甚至在整个澳洲社会是处于最底层位置,因为他们不仅没有钱,甚至也没有身份。
  没有身份是大陆留学生们最大的心病。
  所谓“身份”指的是澳洲公民身份,或澳洲永久居民身份。永久居民(俗称PR)身份依然拿原居住国护照,从名义上讲还不是澳洲人,但可以在澳洲永久居住,而且,除了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外,享受澳洲所有的福利待遇。一般来讲,永久居民签证持有者,在澳洲住满两年后,可申请加入澳籍,而成为澳洲公民。
  无论是香港和东南亚的商业移民,还是越南难民,抑或是台湾那些拿了西方大学文凭的专业人士,他们最后都成了澳洲公民——就是很多留学生梦寐以求的那个“身份”。有了身份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打工或经商,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赚钱;如果赚钱赚腻了,还可以进大学深造,而且不必花一分钱;当然,他们还享受着世界最好的社会福利制度,生孩子时给牛奶费,读书时给助学金,找不到工作时给失业金,老了干不动了就给养老金,反正永远有钱拿;对了,还有公费医疗……所以,他们是衣食无忧的一伙人。如果说澳洲是天堂的话,他们就是天堂里的公民。而我们这些大陆留学生,则只是天堂里的看客——看着别人享受生活,我们自己却要拚命劳作。
  残酷的现实造就了很多留学生的自悲心理,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留学生身份。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情景——会讲广东话的说是自己是香港来的,会讲闽南话的说自己是台湾来的,只是苦了那些只会讲普通话的留学生。
  由于“六四”的原因,这些大陆留学生又被分成两部分:“六四”前和“六四”后。
  “六四”前来澳的大约有四万,由于“六四”的缘故,澳洲政府特别给他们签发了长达四年的“临时居留签证”(俗称“四年临居”),而且时任工党政府总理霍克曾口头保证:四年临居结束后不会逼迫他们回中国。就是说,这些人的居留问题可能会得到解决。注意我在这里使用了“可能”两个字,就是说,四年之后(当时一年已经过去了)到底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哪个政党执政,谁当总理。不过,毕竟还是有可能的。
  “六四”后的就惨了,他们可以说做是前途渺茫。回去吧,不甘心——同样是中国留学生,如果“六四”前的能留下来,“六四”后的离留下来不是也不远了吗?呆下去吧,又太难——又要打工赚钱交学费,又要上课混出勤率,真的顶不住了啊!
  有些“六四”后的为了能留下来,索性采取了极端措施——申请难民。那时申请难民也简单,填一张表就行了。一下子好几万中国留学生一起申请难民,移民局根本抽不出人手审查,索性丢在那儿不去管它了。
  有些“六四”后的早就“黑了”。
  当时,最好状况的大陆留学生是通过和澳洲人结婚,换取身份。走这条路的多为女留学生,比如我们曾一同住过的Rebecca嫁给一个失业在家的澳洲人,小玉则嫁给早就有了身份的老华侨。
  象我这样的靠自己奋斗办移民的是少之又少。




18多重身份:记者、经理、学生和作家(2)



  虽然我自己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我毕竟是留学生出身,我的那些朋友们还在为身份而挣扎着。我理解他们的处境,我要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我知道,身份问题(或者说是居留问题)已经成了大多数中国留学生最关心的事。
  “六四”前的四年后到底能不能给身份?
  “六四”后的会不会和“六四”前的看齐?
  难民会不会批?不批了会怎样?
  “黑民”会不会抓?抓住会遣送回国吗?
  如果给了身份,家属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团聚?
  那时候,留学生内部每天都有新闻,或者是谣言。好消息会令大家高兴好几天,坏消息就会令大家愁眉不展。那么,到底哪一个消息是准确的呢?我决心采访移民部长。
  在这个时候访问移民部长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就这样有幸成为留学生中第一个以记者身份访问移民部长的人。
  据说移民部长在联邦政府中是一个并不重要的初级部长,可是由于他掌管着我们这些留学生的生杀大权,所以在留学生的心目中依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相信所有中国留学生都知道那时澳洲的移民部长是韩德,因为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中文报纸上。
  当我以《移民导报》记者身份见到韩德部长之后,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这次采访,我们谈得很愉快。我的问题很直接:“六四”前的四年临居到期后到底能不能给身份?“六四”后的会不会和“六四”前的看齐?难民会不会批?不批了会怎样?“黑民”会不会抓?抓住会遣送回国吗?如果给了身份,家属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团聚?
  韩德部长当即表示,四年临居期满不会逼迫他们回中国;“六四”后的和“六四”前的应该有所区别,但澳洲政府会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该留下的一定会留下来;至于“黑民”,韩德部长则劝他们出来自首。
  我写了一篇《韩德部长答记者问》,发表在《移民导报》上。
  这篇文章在留学生中间引起很大的反响。对于大多数留学生来说,这篇文章等于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要着急,耐心等着就是了。
  我的那些朋友们,比如Jack等,都打电话给我,想刺探更内部的消息。
  我告诉他们,能写的我都已经写了,不能写的是我的感觉。我的感觉是什么呢?澳洲政府迟早都会留下这批中国留学生的——这不仅仅是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更是从网罗人才的角度考虑的。
  三年后,也就是1993年,在各方的努力和推动下,澳洲政府果然没有失言,分期分批地解决了几万大陆留学生的身份问题。当然这又是后话了,而且,为了赢得这一切,又发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会在后面一一道来。
  和移民部长韩德的见面,使我对澳洲的政府官员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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