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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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教父-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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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紧她的身体时,小脸蛋便散发出祥和宁静的光泽。她根本没有以任何方式表示她知道他们的存在。 
  阿西娜靠向箱子的顶部,旋动旋钮,想把孩子抱出箱子。孩子轻得似乎没有任何重量。 
  阿西娜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婴儿,她低头亲吻孩子的面颊,孩子头一缩,躲开了。 
  “我是妈咪,”阿西娜说,“你难道不愿意亲亲我吗?” 
  阿西娜的语气令克罗斯心碎。这是一句低声下气的乞求,孩子却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着。阿西娜只得把她轻轻地放下来。孩子趴在地板上,飞快地抓起一盒彩笔和一张巨大的薄纸板。很快她便全神贯注地开始画画。 
  克罗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阿西娜使出当演员的看家本领,千方百计想和孩子亲近。她先是跪下来,挨着小女孩,像一个亲热的玩伴,帮着女儿做画,可是那孩子依旧不理会她。 
  阿西娜便坐了起来,试图扮作一个说悄悄话的母亲,告诉女儿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那孩子只是不理睬。阿西娜便又扮作甜言蜜语的大人,一个劲地夸奖孩子画得很美。孩子一味地躲着她。阿西娜拿起一支画笔,想帮孩子画几笔,但是当孩子真看见时,立刻夺走了画笔。孩子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 
  阿西娜最终只得放弃。 
  “明天我再来,宝贝,”阿西娜说,“我带你去兜风,再给你买一盒新画笔。你看,”阿西娜说着,热泪盈眶,“你的红颜色画笔快用完了。”阿西娜想向孩子亲吻告别,却被孩子两只漂亮的小手挡住了。 
  阿西娜终于站起身来,和克罗斯一道离开了屋子。 
  阿西娜把轿车的钥匙递给克罗斯,让他开车回马利布,一路上,她双手捧着头,痛苦失声。克罗斯震惊万分,说不出话来。 
  跨出车门,阿西娜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把克罗斯拉进别墅,转身问他:“就是这个孩子,我对博兹说我把她埋在沙漠里。现在你是不是相信我了?”克罗斯头一次打心眼里相信,阿西娜可能是爱他的。 
  阿西娜把克罗斯带进厨房,煮了咖啡。他们坐在厨房的凹室里,眺望着远处的大海。喝着咖啡的工夫,阿西娜说起话来,说得那么随意,声音很平淡,面部没有表情。 
  “我离开博兹时,把孩子留在圣迭戈一个结了婚的远房表亲那里。那时候她看上去与正常的孩子没两样。我不知道她那时候患了孤独症,也许她本来就没有这种病。我把她留在那里,是因为我决意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女演员。我必须挣钱养活我们两个。我确信自己很有天分,天知道有多少人夸我长得美。我总想着功成名就之后,便可以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 
  “所以我到了洛杉矶工作,但一有空就到圣迭戈去看她。随后,我的事业有了突破,看她的次数少了一些,可能一个月一次终于到了我准备把她接回来的时候,我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去为她过三岁生日,但是贝瑟妮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像一张白纸,毫无表情。我根本无法与她亲近。我急疯了。我想她可能长了脑瘤,我记得博兹曾把她摔在地上,可能她的大脑因此受了伤,现在才显出来。我带她去看医生,几个月内,给她做了各种检查,我又带她去看专家门诊,他们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然后有人,我不记得是波士顿的医生还是得克萨斯儿科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告诉我,她患了儿童孤独症。我甚至不懂这是什么病,我以为只是思维迟钝。‘不对。’医生说。患了儿童孤独症的孩子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察不到他人的存在,对他们不加理睬,漠不关心,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感情。我把她送到现在的这家诊所,以便离我近一些,那时我们才发现她能对拥抱器做出反应,就是你看的那个。那似乎对她的治疗有好处,我只有把她留在那里了。” 
  克罗斯闷声不语地坐着,阿西娜继续说下去:“患儿童孤独症,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爱我。但是医生告诉我,有些患这种病的孩子天赋很高,甚至就是个天才。我觉得贝瑟妮是个天才,不只在绘画方面,还在别的方面。医生讲,经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之后,有些患孤独症的孩子能学会喜欢一些东西,然后喜欢一些人。少数患者甚至能过上近乎正常人的生活。眼下,贝瑟妮听不了音乐和噪音。刚开始,她竟然不能容忍我触摸她,现在她能容忍我了,这说明她比以前有所好转。 
  “她还是拒绝和我亲近,不过没有以前那样激烈。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我过去一直认为这是对我的惩罚,因为我想有所成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不过专家说,这种病虽然是遗传的,有时候可以是后天得的,但他们说不清楚病因是什么。医生讲,这种病与博兹把她头先着地摔在地上,或我抛下她不管无关,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总想让我相信,我和博兹没有责任,孤独症是一个生命之谜,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他们坚持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但是,我内心对这些话就是不信。” 
  “当初发现孩子有病时,我心里就一直在想,我必须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我知道只有赚了足够的钱,才有能力给她治病。所以,我把她留在诊所里,至少每月有一个周末同她在一起,有时周日我也去看她。终于,我拥有了万贯家财和鼎鼎大名,过去觉得很要紧的事现在也不再重要了。我全部的心愿就是陪着贝瑟妮。即便没有博兹这事,我也打算拍完《梅萨丽娜》后退出影坛。” 
  “为什么?”克罗斯问,“你打算怎样做?” 
  “法国有家特殊的诊所,有个医术高明的医生,”阿西娜解释道,“我原打算拍完《梅萨丽娜》之后去那儿。谁料到博兹出现了,我知道他会杀了我,贝瑟妮就成了孤儿了。可以说,实际上等于是我雇了刺客杀了博兹。贝瑟妮只有我一个亲人。当然,这个罪孽由我担当。”阿西娜顿了顿,冲克罗斯笑笑,“是不是比肥皂剧更糟糕?”阿西娜带着一丝微笑说。 
  克罗斯眺望着大海。阳光下,海水呈现出明亮、润泽的蓝色。他想着那个小女孩,那张毫无表情的小脸,仿佛戴着面具,从来不向世人揭开。 
  “她躺着的箱子是什么?”克罗斯问。 
  阿西娜笑了起来。“那只箱子带给我希望,很可悲,是吗?这箱子很大。许多患孤独症的孩子情绪低落时就用它。感觉就像是被人拥抱,只是他们用不着和人接触或亲近。”阿西娜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克罗斯,总有一天我会取代那只箱子。这是我生活的全部目的,除此之外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很可笑吗?制片厂说成千上万的人爱我,给我写信。在公众场合,人人都想碰碰我。男人们信誓旦旦,说他们爱我。但贝瑟妮除外,而她才是我唯一需要的人。” 
  克罗斯说:“我会尽全力帮助你。” 
  “那么下周给我来电话,”阿西娜说,“我们尽可能多待在一起,直到《梅萨丽娜》拍完。” 
  “我会打电话的,”克罗斯说,“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但是,我爱你胜过世上的一切。” 
  “你真的很清白吗?”阿西娜问。 
  “是的。”克罗斯说。眼下,阿西娜已经证实了她的清白,克罗斯更不能忍受让她知道真相。 
  克罗斯想起了贝瑟妮的模样,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蛋,典雅、标致,却毫无表情,还有那双镜子般明澈的眼眸;一个罕见的不会造率的人。 
  至于阿西娜,她自始至终都在揣摩克罗斯。自从女儿被诊断为孤独症之后,他是所有认识的人中唯一见过她的。这是一个考验。 
  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莫过于当她发现,尽管她姿容俏丽,尽管她才华出众(她自嘲般地想,尽管她心地善良,性情温柔,慷慨大方),她最亲密的朋友,痴恋她的男人,宠爱她的亲人,无一不为她的不幸而幸灾乐祸。 
  博兹把她打得鼻青脸肿时,人人都骂博兹是个“一无是处的狗杂种”,但阿西娜分明觉察出他们脸上掠过欣喜的神色。起初她以为自己多心,太敏感,但是当博兹又一次打得她鼻青脸肿时,她又发现那种欣喜的神情。阿西娜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这一次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们当然都很爱她,她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似乎人人都难免有点尖酸刻薄。任何形式的出类拔萃都会招致妒忌。 
  阿西娜喜欢克劳迪娅的原因之一,就是克劳迪娅从不辜负她,从未对她流露出此种神情。 
  这也导致了阿西娜对贝瑟妮的存在秘而不宣。她不愿看到所爱的人脸上闪过的欣喜神情,不愿想起她因美貌而受到了惩处。 
  也因为这个缘故,阿西娜尽管懂得自己的美丽具有一种力量,并且利用了这种力量,但是她从心眼里鄙视这种力量。她渴望有一天,皱纹深深地嵌进她那完美无瑕的脸庞,每一条代表走过的一条路,经历的一段历程;她渴望有一天,她的身体变得丰腴,她会变得温柔、大度,为自己喜欢并且愿意拥抱的人带去慰藉;为着她亲眼看到了那么多的不幸和苦难,为着她强忍着没有流出的泪水,她渴望她的眼睛因此而变得湿润,充满慈悲;因为笑对自己,笑对人生,她的嘴角会长出笑纹。当她不必担忧自己的美貌会招来不幸,反而庆幸红颜老去时,代之以更加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安详,那时她该是多么的自在。 
  所以,阿西娜密切注意着克罗斯·德利纳看到贝瑟妮时的反应,他起初微微有点退缩,过后便恢复了常态。她看得出来,克罗斯不可救药地爱着她;克罗斯了解到她有贝瑟妮这个不幸的孩子时,也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第十二章



  克劳迪娅决意利用伊莱·马里昂与她有过性关系这一筹码,逼迫他同意给予欧内斯特·韦尔应得的报酬。这样做成功的把握并不大,但是她心甘情愿放弃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博比·班茨在毛利百分点上绝不让步,但是伊莱·马里昂很难说,何况他对克劳迪娅怀着几许柔情。此外,电影圈有一条为大家尊重的规矩,两性关系不管持续的时间多么短暂,也应该在物质上有所回报。 
  韦尔威胁要自杀是这次会面的导火线。他一旦真的自杀,小说的所有权便转入他的前妻和子女的名下,莫莉·弗兰德斯便会拼命讨价还价。没有人相信这种威胁,甚至克劳迪娅也不例外,但是博比·班茨和伊莱·马里昂,凭着他们不择手段谋求钱财的经验,难免有些担忧。 
  克劳迪娅、欧内斯特和莫莉到达洛德斯通制片厂后,发现办公套间里只有博比·班茨一个人。他看上去有点不自在,但他尽力掩饰着,装出热情洋溢的样于和他们打招呼,尤其是对韦尔。“我们的国宝!”班茨一边说着,一边亲切地拥抱了欧内斯特,对他很是敬重。 
  莫莉立即警觉起来。“伊莱到哪里去了?只有他才能对此事做出最后的决定。” 
  班茨说话的声音极为温和友好。“伊莱住院了,是西奈雪松医院,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检查一下身体。这事得保密。洛德斯通制片厂股票的涨跌全看他的健康状况。” 
  克劳迪娅干巴巴地说:“他80多岁了,什么事都很要紧。” 
  “不,不,”班茨说,“我们每天都在医院处理生意上的事。他的头脑似乎比以前更灵敏了。你们只需把事情告诉我,我去看他时代为陈述。” 
  “不行。”莫莉回答得干脆利落。 
  但是欧内斯特·韦尔却说:“就和博比谈谈吧。” 
  他们便说明了来由。班茨有点忍俊不禁,但没有放声大笑,他说:“这城里有什么事我没听说过,不过,这事可真够绝的。我问过律师,他们说韦尔死了,我们的权利不会受到影响。这涉及到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 
  “去问问你的公关人员,”克劳迪娅说,“如果欧内斯特真的自杀,真相公开以后,洛德斯通制片厂的面子就挂不住了。伊莱不会希望这样的。他更有道义感。” 
  “比我,是吗?”博比·班茨彬彬有礼地问道。事实上,他心里有点怒不可遏。这些人怎么不明白,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得到马里昂的首肯?他冲着欧内斯特问:“你准备怎样死?用枪,用刀,还是跳窗?” 
  韦尔冲他咧嘴一笑。“在你办公桌上剖腹自杀,博比。”说完,大家都乐了。 
  “我们是在白费时间,”莫莉说,“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伊莱?” 
  韦尔答道:“我不愿到病人的床前为钱的事与他争执。” 
  其他三个人都充满同情地望着他。按照常规,这样做确实有点不通人情。但是躺在病床上的人照样会策划谋杀、革命、欺诈和背叛制片厂等行为。病床并不是圣殿。他们都清楚,韦尔不想去,根本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行为准则。 
  莫莉冷冷地说:“假使你想继续做我的当事人,就闭上嘴别说话,欧内斯特。伊莱躺在病床上,敲诈勒索了上百号人。博比,我们来做笔比较明智的交易吧。洛德斯通等于从这个电影系列片中挖到了一座金矿。你们完全可以分给欧内斯特一两个毛利百分点,作为保险金,求得平安无事。” 
  班茨大惊失色,心如刀割。“毛利百分点?”他嚷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绝对不行。” 
  “那好,”莫莉说,“分5%的纯利怎么样?不扣除广告费,借贷利息,和给演员的毛利百分点。” 
  班茨轻蔑地说:“那几乎就是毛利。我们都清楚,欧内斯特不会自杀。自杀是愚蠢透顶的做法,欧内斯特可是聪明绝顶。”班茨没有明说,这家伙根本没有胆量自杀。 
  “为什么要冒险呢?”莫莉说,“我算了一笔帐。你们计划至少拍3部续集。把国外发行的收入算上,光靠发行拷贝至少能赚5亿美元,还不包括录像带、影碟和出售电视播出权的收入。鬼才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小偷靠发行录像带能赚多少钱。那么,为什么不给欧内斯特分红,就算是2,000万美元,也是少得可怜。连一个蹩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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