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列车 作者:刘惠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夏日的列车 作者:刘惠强- 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九
    王玉兵穿着一身便衣,提着一个手提箱来到7 号包房,进了门他反身将门锁定,赶忙从包里取出手提电脑,插好电源和网线,飞快地在电脑里查询起来。
    按照冯秋云给他抄下来的身份证号码,再输入密码,查询系统立刻开始工作。这是一个在全国被通缉的所有罪犯的查询系统,只要输入密码,就可按照身份证号码或是姓名,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想要搜索的有关资料。很快,电脑上弹出一个视窗:查无此人。王玉兵又重新输入一遍,这回他把身份证号码换成人名,而电脑提示的依然是查无此人。
    莫非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不成? 可从眼下情况分析,这个叫黄启刚的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呀! 要不他为什么要一人买一个包房? 又为什么对登记身份证号码这样敏感? 不,不可能是自己多虑。想到这儿,他把电脑重新换一个程序,开始查询所有犯罪分子的在案记录。当他将身份证号码和人名一块儿输入电脑后,电脑的工作指示灯告诉他电脑开始工作,并提示他大约需要一分钟。王玉兵看着电脑屏幕不断变换着的数据,屏住呼吸等着电脑的结果……
    王玉兵当乘警已经十几年,从警校毕业后,他便被分到了铁路公安局,开始他在局里搞宣传,可后来他觉得这工作太没意思,身上虽然穿着警服,可什么案子也沾不上边儿,所有的工作都是为别人办完案子以后去总结经验,要不就是对外宣传,从哪儿说也不配穿这身警服! 有时遇到别的同事办下了漂亮的案子,让他去采访总结,他就不情愿,就闹情绪,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后来他实在忍不住,终于找到局长去诉苦,好话说了一大堆,却让局长一句话就顶了回来:回去好好干你的工作!王玉兵不敢再说别的,可他那颗跳动的心却让他始终不肯就此罢休。局长这么一句话不但没能浇灭他心里那团火,反而却燃烧得更旺了。
    他大着胆子又去找政委。事情也是凑巧,那天局长正在政委那儿商量事。一见局长也在,王玉兵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可人已经进了门,他一下子干在了那儿。
    政委,我……
    没等政委说话,局长却先开了口。你回去安心工作,我和政委这儿正研究事呢!我……
    你什么也别说,先去工作吧。
    就这样他被第二次锛儿了回来,可心里却暗想:这事怎么就这么倒霉? 又遇上了这个丧门星,看样子这回是真没希望了,局长说不行,那政委也不好说行呀。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晨一上班,人事部门的人居然通知他:上级说了,让你到乘警队报到!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他连做梦也想不到让他到乘警队呀! 原以为领导就是勉强同意了也不定是把自己发到哪个车站派出所当个警察,这下可好,不但当上了一名名副其实的警察,还一下子到了乘警队。乘警队有多好,整天坐着火车满世界跑,又抓坏人又坐车,这可真是又娶媳妇又过年,好事搁一块儿了呀!王玉兵在乘警队经过一段时间培训,很快上车当了一名乘警。没当乘警不知道,这一当他可就全都明白了,原来这火车老坐不是什么好事,一趟看外面的景,两趟看外边的景,可三趟、四趟,十趟、一百趟,这滋味可就不一样了。可他知道,即使这样自己也得咬牙坚持住,要不得多让别人看不起? 就这样,他不但坚持住了,还摸索出一套在火车上逮坏人的经验,后来不但成了破案能手,还逮着个全国通缉的杀人犯……
    电脑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完成了工作,王玉兵惊喜地看到,偌大的屏幕上竟出现了一张个人免冠照。他赶紧将鼠标下移,照片下面的格子中是黄启刚的简要履历表:黄启刚,男,三十八岁,湖南长沙人,捕前曾从事过倒卖药品、开出租车等职业,于1995年因在歌厅贩卖摇头丸被捕,后经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被判有期徒刑8 年……
    噢——我说他不该是个没事的人嘛! 王玉兵心中一阵喜悦,心说,这回看情形还是没有改邪归正呀!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王玉兵赶紧把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隐藏起来,画面上立刻变成了一片鲜艳的郁金香……
    进门的是梁亚军。
    梁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咳,他们那边不知又遇到什么事,让我躲这边儿待会儿,我这不就到这儿来了。说完,梁亚军看看桌上的电脑,知道王玉兵正在查4号包房里的那个人,遂低声问:怎么样? 有结果吗? 查到了,是个有前科的,不过眼下情况还不十分明朗,需要继续监视,梁队,麻烦你去把冯秋云叫来,我再跟她核实一下情况。
    梁亚军答应一声后出去了,王玉兵赶忙关上门,重新打开隐藏的内容……
    冯秋云看过电脑上的人后,不禁皱起眉头:屏幕上的人剃的是光头,包房里的却是长发,猛一看好像不是一个人,但细看,同样的长脸、单眼皮,特征十分明显,尤其是那两只眼睛,露着一丝凶光。她肯定地说:就是他,这俩眼睛太有特点了。
    好,这事目前你对谁也不能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沉住气,不能露出一点儿痕迹。王玉兵嘱咐冯秋云。
    你放心吧,我、我肯定不会说的,就是……就是有点儿紧张。
    紧张什么,车上这么多咱们的人呢! 再说,我和梁队哪儿都不去,有事你就来找我们。
    行,反正有事我就喊你们。
    好吧。王玉兵看看表,再看看车窗外掠过的景物,思忖一下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你看这人是不是在餐车上,如果在,你别惊动他,回来告诉我。
    我这就去。冯秋云说完转身出了包房,王玉兵对梁亚军说:如果他在餐车上,咱们也去吃饭。
    好,我让餐车长安排一下。说完,梁亚军也走了,王玉兵收拾好电脑,又把它重新放回到手提箱里,坐在铺上看着窗外:这个黄启刚在车上要干什么? 倒毒品?这不太可能,车上没有条件,再说,任何人上车前进车站都要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即使有毒品也很难带到车上来。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人买四张卧铺票,而且说要等别人上车,他在等谁? 是不是在车上有什么交易? 可即使交易为啥要跑到火车上来? 噢,是不是他们也学会了“越是不安全的地方越是安全”的辩证法呢? 徐雅娟来到8 号车厢,问过列车员后才知道,8 号包房原本并不是空的,但只有一个旅客。
    恰巧其他包房又缺一个人,列车员就把这一个单独的旅客安排进了其他包房,这样才腾出一个空包间。
    徐雅娟将帽子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懒懒地歪身躺在左边的铺位上。今天本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上车后又一直没得闲,再加上刚才吴前惹出的这档子事让她真的很生气,就使她从精神到身体都显得有些疲惫,头也有些发晕。她仰头看看外面的天,列车正向前飞奔,身下发出快速的列车运行的刷刷声,时速大概已经在140公里以上了。随着列车经过一组组道岔,车轮发出铿铿锵锵的响声,这响声让列车摇晃两下,也把徐雅娟摇晃得闭上了眼睛,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徐雅娟正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已开始做梦,忽然,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她“腾”地从铺上坐起来,低声问:谁? 门开了,梁亚军微笑着站在门外。
    是梁队呀,快进来吧! 梁亚军走进包房,坐在徐雅娟的对面,看着徐雅娟那副疲倦的样子,表现出极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了? 咳,没事儿,大概昨晚上没睡好吧,感觉今天有点儿疲倦,打不起精神。
    我听说你跟吴前真的生气了? 唉——您说这叫怎么回事,一个红旗列车却发生这样的丑事,我怎么跟车队交代? 怎么跟段上交代? 这能不生气吗? 徐雅娟看着窗外说。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别再想那些了,你可别撂倒了呀! 这车上可还有一千多号旅客呢。
    这个吴前,真是不争气,唉——徐雅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说他了,昨天怎么没睡好呀? 梁亚军问。
    还说呢,还不是我们家那口子,一点儿主意没有,整天跟着他妈瞎说八道,猜我这猜我那的,昨天晚上还给了我一个最后通牒,说不解决就坚决跟我离,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车队这么忙,我跟他们解释也不信,说出大天就是不愿让我干这个车长,您说,我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家? 是吗? 梁亚军也表现得十分理解地叹口气,若有所思地说: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问题? 难道就找不出个解决的办法? 这个……嘻,还不是老太太整天疑神疑鬼的,没法说,没法说。徐雅娟不愿再往下说了。
    也是,好多事情根本也说不清呀! 你那边那样,我这边儿可能还不如你呢! 更糟。梁亚军觉得此刻时机似乎已经成熟,正是向徐雅娟透露自己家里的情况的时候,何不就此向她袒露心扉? 只要徐雅娟往下问,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全盘托出了。
    果然。徐雅娟疑惑地问:您家怎么了? 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唉——还说呢! 梁亚军叹口气,显出极不情愿的神情说:这些我从没对谁说过,一直就压在心里,今天……
    正在这时。包房的门被敲响了。
    徐雅娟拉开包房门,见门口直直地站着刘玮。刘玮一见梁亚军在里边坐着,顿时一脸的不高兴。
    快进来,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妥了? 徐雅娟问。
    刘玮并没进门,而是冷着脸说:安排妥了,吴前在宿营车,我让他好好写检查,刘鹏已经到了岗位,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进来歇会儿呀! 也累了半天了。徐雅娟很真诚地对刘玮说。
    刘玮肚子里的火已经悄悄点着了,听徐雅娟如此一说,他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说:我可没那工夫坐这儿闲聊,我有的是工作要做。
    你……徐雅娟被呛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玮这话一出口,梁亚军腾地站起身,厉声说:刘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徐车长正在谈工作,谁在闲聊? 谁点名说你闲聊了? 我这不是在鞭策我自己吗?再说,您要是真的在聊别的,那可也是违犯劳动纪律的。刘玮不冷不热地说。
    听这话你好像有什么情绪呀! 梁亚军一副嘲讽的口气。
    我? 我能有情绪? 您是队长,想干吗就干吗。我拍马屁还来不及,还敢有情绪?真是的,您也太高看我了。
    你别忘了刘玮,你可是个车长,说话别太随便了,再说,你也是个共产党员,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说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要负责任? 我哪句话说得您不爱听了是吧? 您可别总是拿当官儿的气势压人,我可胆小,别吓着我。
    你……我怎么压你了? 行了吧,您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谁还看不出来? 那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罢了。
    刘玮,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徐雅娟有点儿火了。
    让他说,我怎么是司马昭之心了,我干了什么了。我有什么小九九? 梁亚军朝门口凑近了一步。
    一见梁亚军那神态,刘玮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他不但没往后退,反倒把头探到包房里,低声说:梁队,您可千万别嚷嚷,这是旅客列车,要注意影响才是,不过我可以跟您透露点儿消息,关于您每次添乘一准到我们这个车上的事,什么居心,什么目的,全车组的人可谁都清楚,您可别犯了掩耳盗铃的低级错误呀! 你……
    刘玮话音没落,人早已转身走了。
    梁亚军和徐雅娟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说什么好,包房里的空气顿时凝住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还是徐雅娟打破了沉闷。低声说:梁队,您别生气,我去找这个刘玮,他跟您这么说话也太不像话了。
    算了吧,你找他能说什么,等有了工夫我找他聊聊,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情绪。
    徐雅娟没再说话,她明显感到刘玮的情绪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这样的气氛再重提刚才的话题显然巳不合时宜,两个人又重新陷入到沉默当中。正在这时,冯秋云来了,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梁亚军和徐雅娟正在生气,笑着说:哟,两位领导都在呀! 还不快去吃饭? 我们正在谈事,一会儿再吃。徐雅娟说。
    都快两点了,你们边吃边谈不就行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冯秋云压低声音说,那个人也在吃饭,王玉兵就坐在他的对面,你们去了可别跟王玉兵打招呼,要不,他可就露馅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说着徐雅娟站起身对梁亚军说,我们也去吃吧,要不时间长了餐车也得等着。
    好。梁亚军站起身,不无尴尬地朝冯秋云笑笑,同徐雅娟一道朝餐车走去。
    徐雅娟和梁亚军正朝前走,却见刚刚替换吴前的刘鹏风风火火跑过来,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怎么了? 徐雅娟问。
    徐车长,您快去瞧瞧吧。3 号车有个人得了急病,正不知怎么办呢。
    什么病? 不知道,好像挺厉害的。
    男的女的? 男的,有四十来岁的样子。
    快走! 徐雅娟话没说完,人已朝3 号车厢飞奔而去……
                                   十
    餐车长包德利在出乘前就做好了打算:平时车上的哥们儿姐们儿一年四季瞎忙,连凑在一块JL聊天儿的工夫都没有,这趟车跑完大伙儿就能一块儿到北戴河休养,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为了这趟车能顺利返程,他决心要让所有的人都吃好喝好,踏踏实实跑完这趟车,然后好好到北戴河乐呵几天。因此,在北京给餐车上料时他对谁也没说,而特意安排人到菜市场买了几捆茴香,想在车上开夜班饭时给大伙儿包顿茴香馅饺子吃。他知道北京人最讲究吃饺子,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嘛! 如果车长开恩,再让大伙儿每人喝上口啤酒,那可就太幸福了。当然,他知道车长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喝酒的,因为那样做违反了铁路的纪律。当班不能饮酒,这是铁的规矩。尽管这样,包德利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心想万一徐雅娟一高兴开了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为了让徐雅娟高兴,他今天干什么都特别加小心,不敢有一点儿闪失,而且把徐雅娟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开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