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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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侠心-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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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起左掌,猛敲剑叶,叮地一声,长剑立断为二,他举起断剑向地上甩去,入土直没至柄。‘这番话不但是对杨逸凡而说,也是对气得发抖的狄英而说,话声一落,立刻扬长追上绿衣少女离去。
  杨逸凡长眉一挑,旋即发出一声叹息,可是“铁扇书生”狄英却当着这许多武林群雄,坍不起这个台。
  他身形略飘,厉声大喝道:“站住!”手中铁扇一摇,唰地一声张了开来!
  已经离开丈余的纪昭洵与绿衣少女同时停步旋身,绿衣少女已抢先冷冷发问道:“你叫谁站住?”
  狄英厉声道:“当然是你这贱人,老夫要看看你凭什么张狂?”
  绿衣少女娇容上顿降一层严霜,冷笑道:“看样子好像不甘心!你就试试姑奶奶鞭法。”
  说着圈在右手的蛇皮鞭倏然一抖一甩,呼地一声,鞭梢激射,向狄英咽喉卷去,这一出手不但快而且劲力实足,划空嘶嘶作响。
  狄英料不到这绿衣少女说动就动手,自己还未发动,对方一鞭已抽了过来,他闪身一避,立刻电掣般向绿衣少女扑来。
  哪知绿衣少女的鞭梢上,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一击落空,倏然一曲一转,缩了过去,狄英身形方避过,吧哒一声,鞭梢已像灵蛇一般,划过他前胸,他心头顿时骇然,倒纵而退,嘶地一声,一袭长衫,从胸以下,立刻破裂而开。
  狄英浑身惊出一阵冷汗,他料不到这突然而来的绿衣少女竟具有这般神出鬼没的鞭法,惊容未停,却见鞭影呼地一声,又从眼前划过。
  他慌忙再度急退,只觉得右手一震,一柄铁扇,竟已被长鞭卷走,嗖地一声,甩出三丈之外。
  只见绿衣少女冷冷一笑道:“第一是惩罚你骂‘贱人’二个字,第二鞭却是要你知道本姑娘并不是好惹的。”
  说完向纪昭洵挥手道:“我们走!”傲然转身,扬长而去。
  狄英这时真可说是惊怒交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成名数十年,今天当着不下百余武林人物面前,给一个黄毛丫头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天下人。
  他脸色一阵苍白,猛然一挫牙,正欲不顾生死追上去,身后倏响起一阵衣袂飘风声,接着衣袖被人一把拉住。
  狄英愤然侧首一瞥,拉住他的人赫然是“阳世阎罗”尤飞,不由怒声道:“尤兄,做什么?”
  尤飞沉凝地道:“狄兄千万别冲动,难道看不出那丫头的鞭法正是蜀中崔家的‘惊神鞭’么?”
  狄英倏然变了脸色,一股冲动,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提起蜀中崔家,巫山惊神鞭崔九龙,谁都会恐惧变色,但见过惊神鞭崔九龙的人,却少而又少,因此江湖上对蜀中崔家都有一份诡谲神秘的感觉。……
  这时,鄂南三叟也同时皱紧白眉,这次被邀请而来,情势发展到这么尴尬的局面,是这三位名高望重的萧家三兄弟所意料不到的!
  这种情形落在杨逸凡的眼里,心里倏然启动灵机,觉得暂时消弥这场纠纷,此正其时了。
  于是向鄂南三叟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在下有点建议,不知萧大侠贤昆仲能接纳否?”
  老大萧诚仍然皱着眉头道:“请说!”
  杨逸凡长叹一声道:“十八年来,寒门为了纪大侠之死,可说弄得枕不暇席,这样下去,是非曲直既无法解决,却流于无穷杀劫,对双方任何一方来说,实非解决之道。
  在下决定在今年重九之日,在君山之顶,邀请天下武林中公正同道,参加一次评判大会,届时也请纪家寻仇的朋友同时赴会,当着天下武林,把这段过节公开评判一下是非,作一次总了结,不知萧大侠认为然否?“
  鄂南三叟同时欣然颔首称赞,他们觉得被纪昭洵这一现身,已失去了助拳的立场,故而表示同意。
  盖鄂南三叟心中认为纪昭洵究竟是终南纪家之后,既已说明不需外人插手,自己已无必要膛这场混水。
  其余虽有不肯罢休的,但碍于鄂南三叟已答应出口,自不好再作表示,尤其为首的狄英被绿衣少女当众两鞭,打得颜面尽丧,更不好意思再耽搁下去,对寻仇一节已失去了初来时那种决心,于是一场生死大会,顿时消弥于无形。
  鄂南三叟一千人此刻纷纷抱拳离去,杨逸凡望着仇家人影逐一消失,才长吁出一口气,可是一旁的杨逸仁却说话了:“二哥,你对人太仁厚了!”语气中对杨逸凡一切措施完全不表同意。
  杨逸凡剑眉一皱,道:“三弟是指哪一点?”
  杨逸仁道:“当然指对纪昭洵那小子,依我之意应早一剑贯心,杀他以绝后患!”
  杨逸仁斥道:“三弟,你应该知道他是大哥骨肉,我怎忍心下得了手?”
  杨逸仁一哼,道:“他。心中若有大哥,就不会这么对我们,二哥难道没有看到他临去断剑,心中包藏着无穷杀机?”
  杨逸凡长叹一声道:“这是误会,我们不应该再加深它才是!”
  杨逸仁冷冷道:“这是二哥自己的想法,但他心中是否这般想,只有鬼才知道,我觉得今天二哥不杀他,实在是错了,杨家堡日后的麻烦,恐怕就在这小子身上。”
  杨逸凡双目一瞪,道:“三弟,你不必渲染其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至少今天,若没有他纪昭洵的出头一搅,一场生死大战,伏尸百步,还不知会有怎么一个结局呢?”
  杨逸仁默然了,可是他心中倏下了一个决心,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默默跟着杨逸凡招呼着一干助拳的知交宾客,回返堡中。
  洞庭河畔恢复了空旷宁静。时间虽然还早,但满天阳光却被一堆浓黑的乌云所盖住,没有一丝风,天气显得更加闷人,象征着眼前的平静并不能消除未来的风暴,一切就如现在的天气,密云不雨,直待一场狂风暴雨来临。
  一个时辰后,杨家堡中倏然冲出一匹快马,马上的人赫然是杨逸仁,他去哪里?没有人能知道!
  满空乌云,遮去了六月骄阳,天色立刻阴沉了下去,纪昭洵主仆的内心,与天色一样地阴沉,默默与绿衣少女快速地移着步伐!
  不过,纪昭洵此刻心境,比刚才开朗得多了,绿衣少女最后两鞭,打得固执的“铁扇书生”狄英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使他心头大感痛快,觉得出了心头不少怨气,同时也对绿衣少女的功力大表钦佩。
  走着,走着,杨家堡已远远抛在身后,高耸的黄鹤楼已遥遥在望,这时他才发觉与人家同行了半天,还没有问人家姓名。
  于是目光侧视着绿衣少女开口道:“承姑娘仗义执言,还未请问尊姓大名,以便小可将来报答!”
  绿衣少女露齿一笑,简单地回答道:“崔家凤!”笑容是迎人的,语声也是柔和的,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孤傲凌人之气!
  纪昭洵道:“原来是崔姑娘,小可纪昭洵……”
  方报出名字,崔家凤已温柔的一笑,道:“我知道,少侠,对你一切,我非常了解,非常同情,唉!这不是你的罪过,一切应该归咎于上代……”
  温婉的娇语声,含着一丝劝慰之意,那动人的笑容,犹如三月的蔷薇,可是纪昭洵在领略这些温慰之余,却不由一怔,脱口道:“姑娘怎会这般清楚呢?”
  崔家凤卟嗤一笑,娇声道:“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终南纪家那场剧变,在十八年前,江湖中哪个不知道?至于后半段关于你的事,刚才在杨家堡前,那个姓狄的老混蛋不是已透露得差不多了么?”
  纪昭洵又默然了,刚刚开朗的脸色一下子又转阴沉了下去。
  唉!往事是不堪回味的,现在被她一提,那不堪负荷的沉重感觉,又复回到纪昭洵的内心上,使他想起了惨淡的前途。
  崔家凤秀眸一瞥,似有感触,轻叹一声又说道;“对你少侠来说,过去都不值一提,未来的才值得你去奋斗,目前的唯一问题,应该是怎么能访到名师,再求深造才是第一要务!”
  纪昭洵默默地听着,他记得母亲临别时也这么说过,但江湖上奇人异士虽多,真正要找出一个,还真不容易!
  七大门派各有所宗,受武林尊重,但无深厚渊源,人家根本不会收授,江湖中成名高手虽多,但在纪昭洵心中的分量并不重,他需要的是拜师苦修后,一剑挥出能光寒天下的超人武功,江湖中那些成名人物,就是全愿意收他做徒弟,能传给的本事,也不过仅仅能抗衡一方,并不能出人头地。
  真正能达到他愿望的奇人异士,却是可遇不可求,故而他明白,寻访名师,再求深造,说虽容易,行动极难。
  崔家凤仍以动人的语声接下去说道:“你既步人江湖,就是江湖人。江湖人所本,主要的就是武功,犹如商人必须先熟练算盘,文人先要熟谙诗词八股一般,而像你这样的功力,实在不应该先出来闯,再加上你复杂的身世,我真替你未来担心!”
  她说完这些话,见纪昭洵脸色阴沉沉地,丝毫没有反应,忙微笑着又道:“你不要多心,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想有所建议……”
  纪昭洵仰天一声长叹,点了点头,他对崔家凤的话是感激的,只是在紊乱而复杂的情绪之下,一时不知用什么话来表达而已。
  崔家凤嫣然道:“你能了解就好,其实我们年青人应该不同于老年人,要讲究什么世故,圆滑等等,嗯,多说废话没用,让我想想有什么路可以指点你!”
  她手中玩弄地挥动着手中鞭子,含颦转动着秀眸,没有片刻,倏然啊呀一声惊呼!
  纪昭洵一怔,纪福也不由一怔脱口道:“小姐是想起了什么?”
  崔家凤桃腮微红,含着歉意地道:“真对不起,我本来在想什么人最适合做你少侠的师父,哪知却先想了一件要紧的事……”
  纪昭洵急急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崔家凤笑着道:“我忘记了前面岳阳城中还有人等着我,少侠,恕我要失陪了,呃,这样吧,我在城中住在‘迎宾客栈’,你慢慢来,到城里可以去找我,那时我会告诉你一条求师之路。”
  说完像真的有什么急事一般,匆匆摆摆手,飞奔而去,瞬眼人影俱失。
  这时正好走到黄鹤楼前。纪昭洵不由伫足而望,苍茫的天色下,那点线影像飞舞的蝴蝶,冉冉消失,不知怎么地,他心头觉得仿佛失落了什么,感到一阵空虚。
  他心中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崔家凤……崔家凤……”
  心中体味着她每一句话和每个动作。
  由她离去的神态动作看来,她还未脱一个十七八岁少女应有的天真和稚气,但她在对付狄英时,却像一个江湖老手,隐有名家风范,而对自己说的话,却又充满了智慧,一种成熟的智慧……
  他想着,想着,脑海中渐渐现出一个鲜明的轮廊,把崔家凤塑成了一座鲜明的人像,这座像却是娇美、英武、智慧、善良的综合体。
  于是他产生了一份深重的惆帐,萍水相逢,这一份友谊实在太可贵了,可是偏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惊鸿一闪,了无凭藉!
  “唉!少爷,人已看不见了,我们还呆着做什么?”
  是老家人纪福在说话了,话声惊醒了茫然悠思中的纪昭洵,他缓缓收回视线,叹息一声道:“福伯,那崔姑娘的话实在使我犹豫不决,依你看,我以后该如何好?是重新投师习艺呢?或是开始找人?”
  纪福也作难地沉思片刻,才叹息着说道:“那崔姑娘的话没有错,可是未来日子正长,老奴以为总得对主母有个交代,假如在尽力寻觅后,仍找不到那姓杨的下落,再作他图不迟!”
  纪昭洵叹道:“但是茫茫天涯,何处去找呢?我本以为杨家堡必会知道杨逸尘的消息,可是杨逸凡的话不像作假,现在我却不知道从何着手。
  唉!假如他死了,应该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假如是活着,这世界上怎会没有他的影子?
  难道他会在这世界里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由于刚才的刺激,他决心认为自己没有这个父亲,所以连称呼也改了过来,此刻,他茫茫思索着摸索的方向。
  哪知话声未落,身后却响起一声轻笑,有人接口道:“人活着怎会在这世界上消失,少侠,何不问问我?”
  纪昭洵及纪福同时一惊,迅速转身,目光瞬处,却见身后已站着一位身穿蓝衣的中年文士。
  这蓝衣文士年约四十余岁,正口含微笑地望着惊愕的纪昭洵。
  他身上没有佩兵器,可是从那炯炯*人的眼神中,纪昭洵已知觉是一位江湖高手,顿时脱口“你是准?”
  蓝衣文士笑道:“萍水相逢,何必问姓道名,纪少侠,不瞒你说,杨家堡前那一幕,我看得清清楚楚,我非常同情你,所以明知不该说,也不忍不现身相告了!”
  纪福此刻已急不可待地接口道:“杨逸尘的下落,阁下知道?”
  蓝衣文士微微一笑,得意地说道:“普天之下,除了不愿透露的人之外,恐怕唯有我最清楚了!”
  纪昭洵精神一振,急急问道:“人在那里?”
  蓝衣文士简单地回答道:“在嵩山少林。”
  在少林?纪昭洵主仆不由讶然相对而视,大感意外。纪福皱眉问道:“朋友既仗义相告,何不把话说清楚一些,杨逸尘怎么会藏在少林!”
  蓝衣文士含笑道:“这点我可不清楚,不过十余年来,人被藏在少林,却是一点也假不了!”
  纪昭洵也皱眉怀疑地道:“阁下既早已知道,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
  蓝衣文士卟嗤一笑道:“早点说?跟谁去说,若同你说,你今天才露面,不是在杨家堡看到你,路上相遇,我也不会认识你是谁?
  若要对令堂夫人说,可是十八年来江湖上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终南纪家庄自倒了‘剑掌双绝’纪正宗,铁锁大门,根本没有半个人影。“纪昭洵为之语塞,却见蓝衣文士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道:“要我对别人说,我也不敢,若是传出去,早已是一场大风波,而且消息一泄露,少林和尚一定立刻明白是我放的风声。
  “那批和尚已经关照过我严守秘密,我生平虽没怕过任何人,却惹不起少林,至于要我对‘百蝶神剑’杨超伦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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