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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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论语-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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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发现,又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同“十翼”与孔子有着密切关系。

  “原始反终,故知生死之说”,与“未知生,焉知死”意义相似,潜含“人死复生,轮回相循”的意思。“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精气为物”是讲投胎后的情况,“游魂为变”是讲投胎前的状况。那么孔子的鬼神观念,也是众生的观念,与此处“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的观点非常贴合。所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否定《系辞传》出自孔子之手呢?当然,后人或有补充,一并加入《系辞传》是可能的,但于鬼神、生死之说,恐非其所能。

  孔子对鬼神的态度是“敬鬼神而远之”,与“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的态度一致。孔子更强调的是:事生,知生。过分奉行鬼神,特别是汉武帝时期以董仲舒为代表的儒家学派,以其天人感应的统治学说,引导了一股“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歪风,使统治者沉溺于占卜、求神问卦之事,亦属对孔子言句的误解。

  儒家对鬼神的态度,至今都是争论不休的问题,我肯定没有本事将这个争论划上句号,但我们不要曲解孔子的话意,他没有否定鬼神,没有说他不知道死,我们就不要代替他回答,只需清楚指出孔子更强调“事生”、“知生”的重点就可以了。

  联系上下文我们就知道,前几章讲孔子如何对待颜渊的葬礼,到这里得出“事死如事生”的结论,都是要表达孔子率真率直的性格,对人生前死后的态度是一贯的。他不象世间某些“孝”子,在父母有生之年百般苛刻,却在死后为他们造一座漂亮、豪华的坟茔。

  『13』闵子侍侧,訚訚(yín)如也;子路,行行(hàng)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子骞侍立在孔子身旁,一派和悦温顺的样子;子路是一副急性刚强的样子;冉有、子贡是从容不迫而安详的样子。孔子乐了,又说:“像仲由这样,恐怕不能善终啊!”

  闵子即闵子骞,《论语》中称其为“子”仅此一见。訚訚指和颜悦色的样子。行行指刚强急噪的样子。侃侃指从容不迫的样子。

  “不得其死然”即不能善终、非正常死亡,是孔子对子路的直言批评。子路后来做了卫国权臣孔悝(kuī)的家臣,恰逢发生争夺君位的内乱,孔悝被卫庄公蒯聩(kuǎikuì)挟持。子路不听子羔的劝阻,置性命于不顾而身陷其中,在战斗中被戈击中,“结缨而死”,死得很惨烈。远在鲁国已经72岁高龄的孔子听说卫国发生了动乱,一句话脱口而出:“柴也其来?由也死矣!”不久卫国有人来报信,孔子听到子路的死讯,站在当院就哭了起来(《左传·哀公十五年》)。

  『14』鲁人为长(cháng)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鲁国打算改建长府。闵子骞说:“仍旧用原来的不是很好吗?何必改建呢?”孔子说:“这个人平日不大说话,一说话就能说到点子上。”

  “为长府”即改建长府。长府,藏财货、兵器等的仓库叫“府”,长府是鲁国的国库名。据《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记载,鲁昭公与季氏发生武装冲突时,曾经占领长府,以抵抗季氏的进攻,使季氏陷于被动,所以事后季氏打算自己也建一个军备库。闵子骞所言“仍旧贯”其实是对季氏“为长府”行为的不齿。

  孔子批评人很直接,夸人也很直率。

  『15』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很多人把孔子第一句话解释为:“仲由弹瑟,干吗总到我门上来弹?”实在令人喷饭。“由之瑟”是名词,作主语,指仲由弹瑟的水平。“奚”,怎么能算、怎么能是。“为”学习、训练,如“为学”、“为政”。“于”,出自。“丘之门”,我孔丘之门呢?本章的意思是:

  孔子说:“仲由的弹瑟水平,怎么能算是出自我孔丘的门下呢?”其他弟子也因此看不起子路了。孔子便说:“仲由啊,他弹瑟已经不错了,只不过还没有精通而已。”

  前面我们讲到过,孔子是非常精通音乐的,“明师出高徒”,所以孔子就拿子路开个玩笑,说子路弹瑟的水平太一般了,怎么能算我孔丘教出来的学生呢。结果其他弟子也跟着看不起子路了,为了维护一下他大弟子的自尊心,所以孔子赶紧纠正说:“其实他弹得还是不错的,不过还要更进一步而已,你们不要瞧不起他。”这是一段极生动的话。孔子批评人大直接了,也可能有负作用,但孔子懂得及时改正自己,其活泼、淳朴的性格跃然纸上,“野人”孔子可见一斑。

  『16』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子贡问:“子张与子夏哪个更贤能些?”孔子说:“子张做事情容易过头,子夏做事又往往不够。”子贡说:“那么说子张更胜一筹了?”孔子说:“过头和不够都一样不好。”

  师指颛(zhuān)孙师,即子张。商指卜商,即子夏。

  一般人都象子贡那样误认为过“优”不及。在政治工作中流行“看风势”,风头一来就搞到满城风雨,哪怕对人们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产生了妨碍也不要紧。因为“过”不会被处分,甚至连批评也没有。“不及”就麻烦了,严重的可能会被撤职。实际上“过”所带来的弊端与“不及”是一样的。好比学生不努力学习固然不对,但过于努力把身体搞跨了也是不对的。人们对A事的“过”,必然造成对B、C各事的“不及”,风头来时的“过”,必定会造成风势去后的“不及”。

  《中庸》说:“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现在很多不了解儒家思想的人,甚至没读过《论语》便盲目斥责儒家思想为封建糟粕。而有些所谓的“大师”、“大儒”,又恨不得世上所有人都以儒家思想为圭臬,极力贬低其他诸贤,更拒绝任何创新和发展。其实儒、佛、道究其根源本无二致,但各有教化的对象,只有相互配合才能利国利民,相互攻歼则一损俱损。另外,时代向前发展,儒家的智慧也不能呆板化、教条化,必须予以创新阐述以解决当世的问题,这才不违背孔夫子“学而时习之”的精神。所以,“过”和“不及”都是弘扬国学所应避免的误区。

  『17』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季氏比周公还要富有,而冉求还帮他搜刮来增加他的财富。孔子说:“他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讨伐他了!”

  鲁国的三家曾于公元前562年将公室,即鲁国国君直辖的土地和附属于土地上的奴隶瓜分,季氏分得三分之一,他们用封建的剥削方式取代了奴隶制的剥削方式。公元前537年,三家第二次瓜分公室,季氏分得四分之二。由于季氏推行了新的政治和经济措施,所以很快富了起来。

  求也为之聚敛,据《左传》记载,鲁宣公十五年(公元前594年)鲁国推行“初税亩”,开始按田亩征税。鲁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季孙氏又实行田赋制度加重民众负担。当时孔子曾对冉求说:“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不同意冉求再帮助季孙氏实行新的制度。所谓“君富则国亡”,冉求的做法,极大地伤害了百姓的利益,后遗症很严重,所以孔子提出了非常严厉的批评,叫弟子们贴冉求的“大字报”,等于是逐其出门墙了。

  本章可看出孔子关心民生的真性情,也知道孔子对人的批评分若干“情绪等级”。

  『18』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pì),由也喭(yàn)。

  柴高耿直,曾参质朴,子张过激,子路鲁莽。

  柴指高柴,字子羔,孔子的学生,比孔子小30岁,公元前521年出生。辟是偏激的意思。喭是鲁莽、粗鲁、刚猛的意思。愚不是蠢,只是表明这个人耿直,机变差些。鲁不是鲁莽、粗鲁,而是说这个人的性格质朴,老实本分。这里是孔子对弟子们的整体评价。

  『19』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孔子说:“颜回的道德学问很不错了吧,却常常无米下锅。端木赐不听命运的安排,去做买卖,却屡屡料中商机,赚的盆满钵满。”

  庶是庶几、相近,指颜渊的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亿通“臆”,猜测,估计。

  颜回虽然道德学问都不错,可惜太穷;子贡虽然不受天命——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常常能预料到市场的机会,赚到钱。所以子贡不仅口才出众,而且是天生的商业家。孔子实际是慨叹人各有优劣,侧重对具体某一方面的中肯评价。 
 
  
  
 
 

 爱人
 
 
      
   
  『20』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不少人将“践迹”理解为“踩前人足迹”,将“不入于室”理解为“不要过于精通”,整个句子的意思是:“子张问做善人的方法。孔子说:‘不踏着前人的脚印走,学问也就难以精通。’”“亦”可解释为“所以”?子张问善人之道,怎么孔子的回答跑题了?还叫人因循守旧,说不按古人的路子走,就一定无法精通?简直是不知所云。在《论语》中,非但没有跑题的先例,而且也找不到类似因循守旧的观点呢。

  在此我非常赞同南怀瑾先生的观点,“践迹”是践善人之迹,“入于室”是入于善人之室。孔子叫我们不要刻意走“善人”的路子,不要住进一个“善人”的房子——做善事而不落“善”的窠臼。本章是说:

  子张问成为善人的原则方法。孔子说:“不着痕迹,也不要落善的窠臼。”

  什么是真正的善人?是以表面言行为评判标准的吗?《老子》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好比说:人人都以瘦为美,那就让人厌恶了;人人都以不杀为善,那才真是不善呢。《老子》又说:“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zhé);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jiàn)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又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孔子则提出,真正的善人不会觉得自己是“善人”的,更不会用“善人”名义来限定自己。老子和孔子对善的理解,几乎如出一辙,无不强调其灵活不拘的一面。

  世间宗教和各种善书,无不劝人行善,可实际上好事并不容易做,做不好反变成坏事。《了凡四训》中举了这么几个例子:

  鲁国之法,鲁人有赎人臣妾于诸侯,皆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金。孔子闻而恶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道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受金则为不廉,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后,不复赎人于诸侯矣。”子路拯人于溺,其人谢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矣。”

  ……昔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乡人,醉而詈(lì)之,吕公不动,谓其仆曰:“醉者勿与较也。”闭门谢之。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狱。吕公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戒;吾当时只欲存心于厚,不谓养成其恶,以至于此。”

  子贡虽高风亮节,却不足以移风易俗;吕文懿公虽宽宏大量,却无意中起到姑息养恶的作用。所以做好事光有一腔热血不行,还要有智慧。心达空相而不着善迹才是真善。至高明而曰平常,善的道理说起来很复杂,但做起来也就是平常之事。我们若能敦伦尽份、闲邪存诚、奉公守法,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善举!为什么呢?因为这既能“移风易俗”,又真达到了“善不践迹”的境界。这么看,孔子不但没跑题,而且回答得非常深刻,一针见血,直指根本。

  『21』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孔子说:“言谈中总是赞同诚恳、忠肯的人,他是真的君子呢?还是表面看起来神情庄重的人?”

  “论笃是与”是动宾倒置。论是谈论,笃是诚恳、忠肯,与是赞同。这句话是对前面“善人之道”中“不践迹,亦不入于室”的补充,说明善人不光是要有外表言行,更要真的存善心,表面唯善是从的人也有很多伪君子啊。民间俚语说:“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鸟人。”《论语》自古是学子必读的经典,几乎个个倒背如流,可真正的君子有几个呢?

  『22』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路问:“知道一件事就要马上做吗?”孔子说:“父兄还在世,怎么能知道就马上做呢?”冉有问:“知道一件事就要马上做吗?”孔子说:“知道了就要马上做。”公西华说:“仲由问‘知道一件事就要马上做吗?’你回答说‘有父兄健在’,冉求问‘知道一件事就要马上做吗?’你回答‘知道了就要马上做’。我被弄糊涂了,敢再问个明白。”孔子说:“冉求总是退缩,所以我加以鼓励;仲由好勇过人,所以我加以约束。”

  兼人指好勇过人。孔子对子路、冉有采取了不同的教育方法,一个约束,一个鼓励,如果只从言行来判断,必定一是一非。可从孔子的心行而言,他对子路、冉有的做法都是善的,都能使他的学生得益。

  从子张问什么是善人之道,一路下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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