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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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金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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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把自己包成这样?”贝海儿率着一群姑娘回至浴间,见着风桃花那模样,不解地问道。

  风桃花摇摇头,指指她们身上,又作势地哈啾哈啾,贝海儿一群人才了解。

  “真没用,住花馆的不习惯香味,传出去怡红院的招牌怎挂得住?”贝海儿摇了摇头,唆使着身旁两个小丫鬟,“你们好好检查,闻闻她身子干净了没?”那身冲天的臭味,她可不想再闻。

  风桃花乖乖站着让她们在身上嗅嗅闻闻,又掀开她的衣服探视。

  “海儿姊姊,小桃儿这次洗得非常香净。”丫鬟报告着。

  “恩,你!还有你,看着她乖乖回房写字看书,你们把水抬出去倒了!”贝海儿分配了工作便转身离去,怡红院内可是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但通常只要一个风桃花就够教她一颗头两粒大。

  风桃花没得异议地被“押送”回房,这是风桃芸和秦老鸨谈好的条件,要让风桃花识字读书,所以特地请了京城里有名的落第状元来怡红院执教。

  两名丫鬟一边合力把浴桶抬至外面,一边讲着今晚要来的大人物洛阳王是如何地青年才俊,如何地在众高宫中博得皇帝老爷的赏爱。

  等浴桶里的水全数倒进流水匣之后,她们便联袂转身快走,喜孜孜地商讨今晚该穿的花裳以及擦戴的发饰,全然没留意到随水漂流走的不只有花瓣,尚有一块大红的、像似面皮的薄块。

  ※※※※※※※※※

  真姥姥的要命!差点就被她们发现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

  风桃花猛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边摸着白里透红的细嫩脸皮,边想着风桃芸曾说过的话——女人长得美,若没有自保的能力,就会成为男人的俎上肉。风家有一个人如此就够了,不需要再牺牲她。

  虽然她因为营养不良、模样干瘪,给人的厌觉只有七、八岁,但她实际的年龄已有十三岁。

  就算不晓得女人要美到何种程度才会倾城又倾国,但她知道姊姊要她作假,是为了她的安全设想。

  只可惜,那个假胎记黏久了,脸就会痒,就像刚刚,她洗着洗着,就浑然不觉地把那块胎记给抓下。

  要是以前半年才洗一次澡,加上北方气候舒爽,不若南方潮湿,根本不会有这种问题发生。

  幸好众神保佑,无心之下遮了的面纱,反倒帮了她的忙,令她一路从浴间回到房里,都没有人发觉她原本的真面目。

  风桃花拿出新的一块假胎记面膜往脸上贴去,确定了和从前无差异之后,才又吐了一下舌头。若是被姊姊知道她这么粗心大意,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趁着教书的先生未来之际,她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人生大事勿忍之,小解去也。

  风桃花悄悄从怡红院后门偷溜出去,才一出小门,就看见两个鬼鬼祟祟、长得人渣模样的男人窝在墙角串串低语。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两个男人后面,见他们望着手里拿着的一块白玉佩发愁。

  “要死了!关楼主的东西怎么脱手?”鬼祟男之一说着。

  “李肥佬,干脆丢掉了省事!”鬼祟男之二说道。

  “麻三,你脑子坏了,大费周章弄来的,哪能轻易丢掉?至少也要弄个几两银子来花花。”鬼祟男之一给了鬼祟男之二一粒爆粟子,加上一记铁沙掌。

  “本来是要偷花妓的,谁晓得会阴错阳差弄到关楼主的东西,他名气响、本事大,咱俩斗他不过,还是算了!”名叫麻三的家伙呜呼哀哉地揉着发疼的头。

  陡地,麻三觉得背后有道视线,猛地回首一看——没人!

  他又摸了摸后脑勺,奇怪,怎会没人?明明方才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们……他缓缓地回过头,却看见眼前突然有一张鬼刹胎记的脸,立即破胆地尖叫一声。

  “叫鬼唷?叫什么叫!”李肥佬正沉思着该如何把手中玉佩给脱手,被麻三突然一吓,正想着是否干脆把麻三打晕算了,直接嫁祸到他身上。

  见麻三一根手指抖得像个摇铃似地指着他身后,他也就回过头……

  “啊!鬼唷!”壮硕的李肥佬一看见风桃花,便连同麻三吓得跪在地上,打算爬走保命。

  无奈,吓过头的他们双手双脚无力,怎么爬也爬不走,不得已回眼一看,原来是被那鬼给抓住衣服。

  “叫你不要做坏事偏要做,报应来了。”胆小的麻三紧眯着眼。

  “我哪里知道偷个东西会来个小女鬼!”胆子更小的李肥佬索性对风桃花磕起头。

  风桃花偷偷笑着。早就知道这假胎记很有用!

  过足了鬼瘾,她收笑镇定住,又忍不住抬脚在这两个偷儿面前的地上用力跺着,捉弄他们吃了好几口的沙子之后,才收住脚。

  “咳咳咳……李肥佬,不对耶!鬼的脚怎么会在地上?”

  猛磕着头的李肥佬闻言,才仔细一看面前裹着小脚的小小脚。

  “是个女娃儿!”两个人同时发声,又同时对刚才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厌到不屑。

  李肥佬率先发难:“把她抓起来修理一顿!”

  “她都长那么丑了,算了!”麻三有个小女儿,心地比较仁慈。

  风桃花这时手指又指向他们手中的玉,咿咿哦哦地装聋作哑。然后又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意思要向他们买下那块玉佩。

  “麻三,这是个好机会,我们把玉卖给这个聋哑笨丫头!”李肥佬乐得将难脱手的玉佩交给风桃花,顺道取走她掌心上白花花的银子。

  “但是这样我们会不会害她被关楼主……”麻三的良心过意不去。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又不是我们把玉硬塞在她手里的。别理她了,快走!”李肥佬连忙拉走麻三。

  那块原先他们怕别人见着的白玉佩,被风桃花拿来别在裙带。

  关明月是吧?那明月楼的楼主、秦老鸨的死对头、张狂眼中不屑的关叔?

  真好玩!若把这些人全串在一起,不知会怎样?

  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已经晃到明月楼的后门,从地上捡了颗石子从墙门外丢了进去,马上就听见一道咒骂:“又是哪个死小孩?一整天乱扔石子!”

  那扇小后门一开,风桃花立即送上盈盈的笑脸,“彩绢姊姊,死小孩是我啦!”接着把脚一跨,不请自入地晃进明月楼,可见她有常常来这里。

  “原来是小桃儿!你今天不用写字吗?”彩绢合门落锁,接着抬头朝着把明月楼当成自家后院的风桃花问着。

  “每天写都烦死了!而且我倒背如流,都能考倒先生。”风桃花耸耸肩,走过院落,直接走进明月楼最西边的药膳房。由于关明月相当体恤底下的姑娘,特地让张狂学医调理姑娘们的身子。

  碍于曾经答应关明月不得在外行医挂牌营业,张狂几年下来竟也做出辉煌成果,明月楼的姑娘们不只连感冒少有,那药尚且具养颜美容,引得京城里其他花娘和名门闺秀都快踏破明月楼后院。

  “小桃儿,你常来这儿出卖怡红院的业绩,被秦老鸨知道了她定打死你!”彩绢看惯了风桃花那张脸,久而久之也觉得挺自然的,加上风桃花性子纯真伶俐,明月楼的姑娘都很喜欢她。

  “她才不敢!我姊姊现在是花魁,她还得巴结巴结呢!”风桃花拿起桌上一粒桃子便咬了起来。“彩绢姊姊,张狂呢?”

  “瞧你小小的人儿,说起话却是大大的语气,以后谁制得了她,你没碰见他?他刚过去怡红院找你那个花魁姊姊。”彩绢坐在风桃花的另一边,捡着药材。

  “彩绢姊姊,你倒说说看,张狂对我姊姊到底存什么心啊?。”桃花拎眉吃着桃子。

  彩绢见风桃花颦眉的可爱模样,噗哧笑了出来。“就男人追女人的意思。要不然还会存什么心?”

  风桃花摇了摇头,突道:“他们没睡在一起。”

  “你怎么晓得?”彩绢大有欲听八卦的表情。

  “姊姊告诉我的。她说张狂每次过去都只是找她谈天。”

  “哎呀,也许她是不好意思在你这个妹妹面前提那档事。”

  “姊姊没道理骗我。”风桃花放下手中的桃子,突然没有胃口。

  那档事,就算风桃芸再保护她,她也听过怡红院里的姑娘说过,加上明月楼的人以为她早晓得,便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

  一想到张狂曾和风桃芸做过那档事.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迷惘又惆怅,如同眼前散着苦味的药材。

  “你是装傻还是真笨?因为她知道你在喜欢张狂。”彩绢又道。

  说实在的,彩绢并不认为风桃花丑,瞧她现在轻轻垂下的美丽眼神,透着一股似愁非愁,是她们这些花娘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韵昧,她这么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神情,日后恐怕是一位既可怕又可敬的后浪。

  “谁说的?”风桃花微微扬眸。

  “不用别人说,从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止,就能看出来。”

  “原来彩绢姊姊有火眼金睛、能去算命了呢!”风桃花调侃地笑道。

  “嘴巴这么钻,难怪秦老鸨叫你小辣子!那不然,说说看你干嘛每天过来张狂、张狂的?”彩绢学着风桃花每天到这儿后东张西望的样子。

  “因为他好玩。”风桃花被彩绢逗得笑到滚到椅下。

  这些人有所不知,能把张狂那张臭脸弄得更臭,实在大快人心,是她每天必须的娱乐。

  因为这些姊姊们都太善良,她们对她好,所以她也想对她们好;秦老鸨那人智商太低又太俗气,逗起来没意思;至于关楼主,她还没见过;马叔和刘叔则是早把她当自己人。

  只有张狂的狂,张狂的带劲,张狂的冷冷沉默,都让她瞧他不顺眼。同样地,她的急促与鲁莽也掳获不到他的好评。

  几次在恰红院她和他两人狭路相逢,大概因为张狂是明月楼的人,秦老鸨见她激他,也不稍加阻止,反而助长她的气焰,称赞她日后大有可为。

  “是呀,我们明月楼其他姑娘就不好玩!”彩绢故意酸酸地道。

  “彩绢姊姊何必和他吃醋?我这就和你玩。”风桃花立即拿起桌上的药渣往彩绢丢去,两人你闪我躲,丢来丢去,直到有人出声制止。

  “你们在干什么?”张狂立在门边。

  风桃花脸庞染着一抹赤霞,乌黑的瞳子里燃着一把火。

  他人似乎又长高了——每回见他,风桃花都这么认为。

  宽朗丰满的额头,好看的眉毛,晶亮如星的眼眸,俊挺如削的隆鼻,不带笑的菱角嘴,和同年纪的男孩比较,他的外表令人觉得纤细柔弱,这大概和终年在药房里没接触日晒有关,所谓的不驯只存乎散发于眉宇之间。

  “在玩。”风桃花大摇大摆地走至张狂面前大方承认。她做事敢做敢当,还没因为谁破了这个原则过。

  “想玩回你怡红院,别在这儿放肆。”张狂绕过她,将手中的珍贵药材放进药柜。

  “你刚刚去找我姊姊?”他绕走,她就跟着。他不说话,她就来问:

  “你不高兴我来?”

  “知道主人不高兴你还来?”张狂从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人。

  “非也,明月楼的主人不是你。若是你,我也偏要让你不高兴。”风桃花丝毫没有感受强烈的不受欢迎,眼眸异常清澈雪亮,精神抖擞。

  “时间这么多,就去想想怎么努力自立赚银子,别万事都靠姐姊!”

  “她只要我努力读书。”风桃花认真地回道。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张狂忍不住语气嫌恶。

  “奇怪了,我姊从没对你这么凶,你怎么对她妹这么凶?”要比口才,她自认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谁能说得过她。

  张狂被她这样反问,一时语结,说不出话。

  “不好玩,我走了。”风桃花一反常态地主动收回攻势,挽了一把胸间的秀发,眼一睐便转身。

  “等一下,你腰间别的是什么?”张狂抓住她的手腕,强将她转过身。

  “喂,你抓得人好痛,想干嘛?”风桃花没好气地。

  “你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当小偷?”张狂一把扯过她腰间的白玉佩,拿至她面前问道。

  “你看见我当偷啦?”风桃花不慌不忙,挑衅地反问。这人怎么这么惹人厌、这么不识相、这么不看好她?!

  “现在人赃俱获,你还狡辩?”张狂几乎要捏碎风桃花的手腕。

  他原以为她只是生性顽劣,没想到她如此不受教。而那张小脸,居然还洋洋得意?

  “这位仁兄,我还听过栽赃呢!”要比夸大、子虚乌有是吧?那就大家一起来。“对啦,搞不好是你把白玉佩放在我身上!”

  “我真想不出风桃芸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

  “哪一种妹妹?顽劣不堪、生性恶劣,还是作奸犯科?”他那张脸何必那么“孺子不可教也”的心痛样,为谁心痛?风桃芸?

  “你还不知悔改,我今天就替桃芸好好教训你。”张狂抓起屋内角落边的粗棍子,这棍子是用来防小偷强盗的,今天用的也算适得其所。

  风桃花眼见张狂来真的,心狂跳了一下。她承认自己是小人,而小人就要识时务为俊杰。

  她正准备夺门而出,但张狂眼明手快地大手一捞便逮住她,将她压在他的腿上,棍子一下下地朝她小屁股击去。

  “你最好打死我,我做鬼也会缠着你……”风桃花的眼泪扑扑地落下,不愿屈服喊痛的她,只能靠大声嚷嚷来转移注意力,继续用力大骂着:“他奶奶的,你长得人模人样,其实是个魔鬼!”

  “张狂,快放开她!”彩绢见劝阻无效,赶紧到前院去搬救兵,要不风桃花再这么嘴硬下去,恐怕会被打死。

  一会儿,不只马明、刘大石、关明月,就连正巧要到明月楼逮人的秦老鸨也来了,一下子小小的别院挤了十几个人。

  “要死了!张狂你干嘛打我们小桃儿?”秦老鸨飞快扑向前,拉过风桃花到自己跟前。

  虽说平时风桃花爱淘皮捣蛋,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人,怎能让外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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