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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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野姜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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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是*李子*的李。」郎起波说着。
  「不,是*黎明*的黎,」黎曼芸严肃地指正着。「我叫黎曼芸,T大中文研究所硕士班毕业,曾担任—大中文系请师一年,兼任国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这么好的条件,你来这个穷乡僻野做什么?」尔荻的成语用在削人时,总不会出差错。
  「约瑟!」薛树基大喝着。
  「来整人的呀!我那些单位太闷了!」黎曼芸仍是一副扑克脸,冷冷的话气中带着强硬。
  果然,她的回答确实达到震撼效果,尔荻万万没想到,一位领他薛家薪水的人,敢如此嚣张放肆。
  「爹地,这位老师我不要,你另外再找。」他说。
  [还找?你老爸的老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你还要四处去张扬?」黎曼芸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嘲讽说道。
  「约瑟,不许胡闹,这一回,我是绝不会再纵容你。」薛树基是难得的严厉。
  「爹地,你分明是请个巫婆来整我嘛!」尔荻是被宠坏的孩子,半点分寸都没有。
  「巫婆?」黎曼芸牵动嘴角笑一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在学校里,他们都是叫我*血腥玛丽*呢!」
  「我管你叫什么!反正我绝不会上你的课。」
  「那更好!」黎曼芸随意扯一扯上衣的颔子,说道:「那你就可以准备收拾行李,滚回英国。」
  「我求之不得——」尔荻脱日之后,又觉得不好。「干嘛要我走?该滚出去的是你。」
  「怎么?你父亲没跟你说吗?」黎曼芸故作讦异。「在来这之前,你父亲就和我签了合的,说要是我受到外力欺戾,在你尚未结业前被逼走,那这楝为你母亲修筑的休兰山庄使得送给我。」
  「什么?这怎么可以!」尔荻跳脚地怒瞪着他父亲。
  「没办法,既然你都不顾你母亲的遗言。」薛树基耸耸肩,莫可奈何的摊摊手。
  「好,好,算你狠。」尔荻咬牙切齿地说,并暗自打算用最「混」的方式来渡过。
  「哦,还有,」黎曼芸叫住了扭头就走的尔荻,故意加强诰气说:「合约上另外附注一条,说要是你太过偷懒、学习成绩不及格,这道楝大房子还是得送给我。」
  「哼,要是你教得太烂呢?」尔荻几乎要用眼光杀人了。
  「那简单!再扩的一年,我免费奉送?」
  可恶、可恶、可恶!是尔荻从屋内跳到屋外的唯一一句怒吼。
  「曼芸,我为约瑟的鲁莽向你赔礼。」薛树基一脸愧疚之情。
  「薛大哥,这不就是你坚持请我来的原因吗?十几岁的孩子总是狂妄不已,我早就见怪不怪了。」黎曼芸虽然语气温和客套,但脸上仍不见一丝笑容。
  其实,薛树基的用意又何止这单纯而已!除了黎曼芸本身的资历之外,薛树基更是受了黎曼芸居住在英国的哥哥黎景涛所托,要他把甫经历「未婚夫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尴尬伤心事的妹妹,接到休兰山庄疗伤止痛。
  当然,个性高效、自尊心又强的黎曼芸,自然不会接受这种「怜悯」式的关怀,因此,薛树基才想到这计谋,既可严加管教尔荻,又可不负黎景涛所托,」举两得。
  当然,这招「赠屋合约」,便是薛树基配合黎曼芸演出的双簧。而在看到向来习惯在「大岁头」动土」的儿子屈居下风的沮丧时,薛树基这才发现黎曼芸的「血腥玛丽」并非干空捏造、浪得虚名。
  黎曼芸环视着这楝离主屋有段距离的「芸园」,脸上僵硬的神情刹那呈现柔和一片。
  「这么巧!芸园!」黎曼芸喃喃自语。
  「不巧!是我们老爷特地取的,造屋子本来尚未命名,是因为黎小姐要住进这里,老爷才想到何不乾脆用你的*芸*字来命名。」说话的,是一位年纪甚轻的少女。
  「怎敢当呢!」黎曼芸爱极了这楝全由木头建筑装演的房子二在我之前,不是有一一位老师?」
  「嗯!不过,他们嫌住这里太过僻静,离主屋又太远,所以,这房子你算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人呢!」
  「哦!」黎曼芸回答得平淡,但心里头却对这因缘有种相当温暖的感觉。
  「黎小姐,老爷有吩咐,以后芸园是由我来负责扣理,我叫苏灿珍,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苏灿珍?」黎曼芸再仔细端详眼前这位少女,才发觉她有一张稚嫩的小脸,虽然五官是平庸了些,不过,看在年纪已二十六岁的黎曼芸眼里,年轻不就是美!
  黎曼芸又不禁想起谢端昱的移情别恋,不就是因为另外那个女孩比她来得年轻俏丽?
  想当年,她和谢端昱是大学人见人羡的金童五女,谢是社团里的风云人物,而她则是中文系的系花美女,走在一起,常让两人在幸福甜蜜之丝,还添了分别人投注而来的虚荣得意。
  「曼芸,唯有你的美,才能匹配我谢瑞昱。」黎曼芸还记得当年的他是如何对地倾心。只是,时间会冲淡了曾经浓烈的情,在他们毕业后的第三年,已经升」某大企业总经理的谢瑞昱,终於以一句「我对你早已无任何感觉」,来断绝这六年来的一切,并且娶了比黎曼芸小五岁,而且是企业家之女的千金小姐。
  黎曼芸为此哭了整整一个月,但在泪流尽之后,她便刻意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论是她的容颜、或是她的心灵。她下定决心不再为任何一个男人来奉上自己的尊严和美丽。
  晚上,薛树基特地准备了一桌子大餐,来为黎曼芸洗尘接风。
  「穆言,别忙了,一起坐下来吃。」薛树基是不把苏穆言当一般佣仆看待。
  「不不用了,我还是到另一桌和其他人一起用餐较适合。」看得出苏穆言是个细心又守分的女人,她不会因为薛树基的爱护就侍宠而娇,依旧谨守着自己的身分。
  「哎哟,穆言姊,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嘛!」郎起波有挽留的念头。
  「是呀!是呀,你要在这儿,咱们师兄弟就会注意形象,不会把含物一日气扫光光,这样我们才能捡个剩菜剩饭吃哪。」尔荻不顾郎起波的白眼,硬是把话说完。
  「喂,你们这群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薛树基轻斥一声,随即有些腼蚬地看着一旁沈默的黎曼芸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笑?爹地你有没有说错哇?黎老师,她怎么会笑?」尔荻摆明了就是要跟黎曼芸唱反调。
  「约瑟!」薛树基立刻严肃地出声制止。
  「我说的不对吗?」尔荻用挑衅的眼光瞄着黎曼芸。「不过,不笑也好,免得皱纹一多,又更老更丑了。」
  「你有这心理准备是最好罗,」只见黎曼芸拭着嘴,连正眼瞧他都不瞧一眼,口气淡淡地说道:「明天起,你就得至少有三个小时要看着我的脸,如果觉得会适应不良,你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因为,我们就要这样对看一年!」说罢,她便起身告辞,迟自回到她独居的差扑一百园。
  「约瑟,我看,这回你是逃不了罗!」郎起波这才想起一句成话,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儿子呀!我看你就认了吧!」薛树基是问着得意的笑。
  那尔荻呢,却在略显挫折的神情中,更突显他那桀做不驯的光芒。愈困难的事,愈能激起他战斗的欲望。
  隔天一早,借大的休兰山庄就显得气氛紧绷。
  「喂,今天这一回合,不晓得咱们少爷的输赢会如何?」佣人们早就在窃窃私语了。
  而设於主屋内的教室,只见黎曼芸早已正襟危坐於请台的椅子上,但讲台下的那两张书桌,仍空无半个人影。
  约莫半个钟头后,才见薛尔荻和郎起波姗姗来迟地进入教室内,还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脸。
  黎曼芸也不吭气,直接翻着课本念着*词几句。
  「薛尔荻,把这苜诗再念一遍。」她下达命令。
  但尔荻不回应,迳自在本子上涂鸭。
  「薛尔荻。」黎曼芸再吃他一逅。
  「黎老师,他不喜欢人家叫他这个名字。」郎起波括着嘴。
  「不喜欢这名字啊?」黎曼芸其实早有耳闻。「早说嘛,要不我改叫驴子、骡子或是小狗子、二楞子?」
  「哈哈哈——」郎起波猛地爆笑开来。
  「我叫约瑟……」尔荻说话了,寒着脸瞪着她。
  「一个连自己本名都轻视的人,该叫*王八羔子*!」黎曼芸连为人的表情都是平淡冷静。
  「哎呀!老师怎么可以请粗话?」郎起波起哄着。
  「老师?」黎曼芸盯着薛尔荻,神情嘲讽地说:「今天以前,你们不都当我是*老巫婆*吗?」
  这堂课,算是一场平手,没人占上风。
  尔荻终於在黎曼芸的强势下,背诵了几句诗,而所交换的条件,便是此后一律要用「约瑟」来称呼他。
  当然,这全是黎曼芸设计的「利益交换」,她懂得在软硬兼施下,把这个倔强的孩子哄上她要的方向。
  就这样,一连五天,黎曼芸的上课倒是顺顺利利,平静得令人讦异,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尔荻往往都会籍故迟到。
  「约瑟,你又迟到近半个钟头。」黎曼芸在隐忍了几天后,决定要有所反击。
  「没办法嘛!我拉起小提琴就会忘我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还挑挑眉毛,白呜得意。
  「我不是请苏灿珍提前五分钟去叫你。」
  「她呀!一见到我,就整个人傻掉了,就差点儿没流口水呢!」
  「胡说,我才没有呢!」站在门口的苏灿珍又羞又急地频频替自己辩解。
  「你受的是哪门子的英国教育?对女孩子的绅佳风度到哪里去啦?还是郎起波比较像样。」
  「喂,听到没?多向我看齐……」郎起彼笑着和尔荻咬耳根子,一脸骄傲。
  「郎起波,你真没用,才一句甜头就忘我。」尔荻死瞪着郎起波,并觉得黎曼芸是存心挑拨。
  而这堂课,尔荻更显得益发排斥,不但是无心听课,更三番两次大剌刺地当着黎曼芸的面打呵欠伸懒腰,还故意和身旁位置的郎起波比手划脚。
  终於接到了下课前一秒,尔荻的前脚早已瞄准了教室外头——
  「今天这堂课的内容,明天要考。」黎曼芸这会儿才说明。
  尔荻瞄了她一眼,摆明了就是「考不考关我屁事」的眼睛。
  「还有,明天起,不准迟到。」黎曼芸的话气是淡漠中有斩钉截铁的气魄。「每逢到一次,就一整天不准拉小提琴。」
  「你——你凭什么!」尔荻的要害被学中。
  「凭这座又大又美的休兰山庄呀!你最好别忘了!」
  望着黎曼芸离去时的揶愉,尔荻也只能在暴跳如雷下莫可奈何地槌胸顿足。
  请教小提琴是他的生命!十九岁就已获得过无数次英国小提琴大赛冠军的他,早在小提琴的弦音里,建立了他的荣耀和生气,而他,着实不想在这恶婆娘的手里,毁掉了他这唯一的嗜好兴趣。
  所以,他屈服了,隔天他破天荒地准时上课去。
  「曼芸,我看,你真是生来克我儿子的!」薛树基趁着晚饭后,跟随黎曼芸回芸园的路上,与她随意聊聊。
  「这不是克不克的问题,重要的,是要抓对孩子的性情,才能切入重点。」
  「你是说我刻板、不近人情吧!」黎曼芸竟绽出一闪而逝的笑意。
  「啊?不不是,我只是认为,我希望你住在这儿能快乐些。」薛树基一急起来,便会冒汗连连。
  「薛大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黎曼芸知道薛树基是个老实人。一其实,我一直没跟你道谢,对於一个不相干的人豆肓,你做得是够多、够好了。」这几天的相处,黎曼芸很明显感受到薛树基给她的,不只是物质生活上的优渥,还有如亲情般的关切。
  「曼芸,你不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是景涛的妹妹,是尔荻的老师,也是我——我很在意的朋友。」薛树基说话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曼芸却没其他想法,只是认为这是个性本就敦厚木讷的他,惯有的表达。
  「老爷、老爷,」程肓此刻自屋内奔跑而来,手上还挂着一件毛衣外套。一天冷,要披上哪!」她温柔地把衣服披在薛树基的身上。
  「谢谢。」他只有一句话给她。
  但,看在黎曼芸的眼里,却是一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画面。而人世间的爱,不就全是这样?赚人热泪的老是比幸福圆满比例大。而伤心人,满天下。
  黎曼芸回到芸园,将白己又锁在寂寞的房间,在这样静谧安详的夜里面,她习惯让那首Rain  And  Tear来陪着自己聊天……突然,在音符止息的那一刹那间,她才发觉,涨满在她心里面的,不是羞辱她的谢端昱,而是一股对真爱过分渴求后的绝望。
  「砰」一声突来的巨响打断了黎曼芸的思绪。
  「谁?」她奔至窗日,却只见一黑影门人树丛里。
  薛尔荻忍着掉落在地的疼痛,噤不敢言。要不是为了要找出整她的计谋,他这个大少爷何苦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此处当间谍。
  「奇怪?会不会是——超级大老鼠?」尔荻听到黎曼芸的嘀嘀咕咕,心里虽呕,却莫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到黎曼芸进了屋,又熄了灯,尔荻这才自扎人不已的树丛中走出来,搜寻着方才不小心掉落的一只鞋。
  「奇怪?明明在这里呀?」他追寻不着。「唉!算了,只不过一只鞋嘛!犯不着为此在这里喂蚊子。」尔荻被蚊子叮得相当不舒服,便索性赶紧回房呼呼大睡了。
  第七章
  [喂,你干嘛,满脸长豆花?」郎起波一大早,便被尔荻脸上的红点给呛得差点喷饭。
  「什么豆花?蚊子叮的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尔荻不久前才让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傻,明明一张俊脸竟会一夜之间变成麻花,而这一肚子气还没消掉,偏偏郎起波又在餐桌上挑起他的「心伤」。
  「蚊子?你昨夜又忘记点蚊香啦?」苏穆言端上咖啡,并忍住笑意看着尔荻的红豆脸。
  「喂,咱们哥儿俩今天来合照几张相片,如何?」郎起波想,有尔荻造模样来陪衬,这次他怎么看都是帅哥一个。
  「郎起波!」尔荻简直是吹胡子瞪眼。
  「好啦!早餐快凉掉啦!」薛树基其实也是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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