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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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璧-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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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传说中,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可换今生一次相遇。而今生的驻足停留,又会为来世换来什么?
  木木,我们可不可以,微笑着说再见?
  弦音止,他握住她的手,再放开时,花萼般的钻石在她的指端光芒流转。
  “下次再弄丢,就没人帮你找回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若无其事的说笑,却始终不肯抬头。
  她其实是想把戒指还给他,想让彼此彻底的遗忘,可是……
  “璧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决定了吗?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
  忍了好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侧身,暖暖的呼吸拂过他的唇:“怀瑜,保重!”
  指环烙疼了指根,今生注定无缘相守,来世只求心痛依旧,我宁愿留在轮回的边缘,看岁月凋零成灰,还能记住你的脸。
  深秋的天空明净如洗,越往北方,空气越凉薄。
  送亲队伍过于庞大,行程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快要燕京的时候,已近初冬,沿途一片萧瑟之景。
  自从离开南淮,沉璧便不大多话,韩青墨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他自然不可能眼见沉璧往火坑里跳,但必也须等待一个契机。据他所知,献策和亲的是熹帝长子慕容博,此人已在雁门关附近暗设埋伏,妄图生乱,如此一来可将沉璧占为己有,二来可顺利栽赃给南淮——毕竟人是还在还没献给熹帝时弄丢的,可见他们真把南淮当作了软柿子。事实上,每逢真正的决战,他们倚仗的不过是一个慕容轩——北陆赫赫有名的战神,显然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而南淮暂时缺乏与之抗衡的将领。怀瑜即位不到两年,军务整顿已很有起色,诚如沉璧所言,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她的北上,便是在给怀瑜争取时间。而他唯一的任务,是利用这个契机将真假郡主调包。
  他隐姓埋名跟着送亲队伍,不离沉璧左右却又不让无关的旁人知道他的存在,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引蛇出洞,大抵就是如此。
  一路风平浪静,最后一晚,送亲队伍驻扎在与燕京一水之隔的雁门关。迎亲大典设在次日中午,随行官员受邀进城赴宴,换来几拨北陆官兵在营帐外巡逻。
  沉璧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睡了,韩青墨本想叫醒她,又觉得不必让她提心吊胆,便独自去她帐外守着打盹。迷迷糊糊中,忽感劲风扑面,他就地一滚,躲开来势汹汹的一剑,反手劈向刺客后颈。紧接着紫影出鞘,剑气横扫,放倒包抄上前的几名黑衣人。
  对方人数多,且都不怕死,韩青墨陷于缠斗,无法□进去看看沉璧是否安全。打斗声惊动了南淮侍卫,很快引发一场混战。他敏锐的感到来人似乎并非一路,当即虚晃几招,冲进沉璧的营帐。
  一眼望去,沉璧似乎还在熟睡,他连唤几声却没人应,揭开被子,里面竟躺着一只布偶。大惊之下,他正要朝燕京方向发足狂奔,却听见暗处有人叫他:“凌右使留步。”
  他脚下一滞,直直回转身,一个蒙面人冲他抱拳。
  “我早已不是什么凌右使。”他硬邦邦的一句话甩过去。
  “天义门却一直为贤王空着右使之位。”蒙面人不恼,似乎还带了笑:“贤王若真希望沉璧姑娘安然无恙,就不要再追,更无须隐身,明日之前,务必禁止任何人进来惊扰姑娘。外边的事,少主自会解决。”
  “你是慕容轩的手下?”话至此处,韩青墨心中有了底。
  “是。”对方爽快应答:“沉璧姑娘在少主手中,绝对不会有事。”
  “绝对?”
  “这一点,贤王应该比在下更清楚。”
  韩青墨顿了顿:“转告他,韩某今晚在此恭候大驾。”
  说罢,剑柄一挥,大步走向帐外。
  沉璧万没想到作为牺牲品的和亲公主还会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能性。
  被第一伙人挟持的时候,她仅仅来得及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刚感叹完,又遇上第二伙人。
  第二伙人的武功似乎更高些,不过她自然无心观战,而是趁乱逃跑。幸亏将她拎出营帐的第一伙人见她手无缚鸡之力,连绳索都懒得用,所以她跑起来还算顺当。
  提着裙摆冲刺了不到两百米,身子一轻,居然被人腾空抱起。
  耳边传来慵懒的戏谑:“丫头,好久不见了。”
  她惊悚的转过头,黑暗中,一双碧蓝的眸子流光溢彩。




还君明珠

  沉璧的第一反应是慕容轩说到做到,真要抓她去为巫峡之战的将士们殉葬,联想起被带离营地之前的激烈打斗,她脱口而出:“这事和青墨没有关系!”
  “哦,看来你还记得!”
  他挑了挑眉。
  她下意识的挺直脊背。
  往回走了一段路,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到了火把密集处,沉璧才发现地上已堆满尸体。
  她有些瑟缩,那双手却将她推离了怀抱,冷冰冰的吩咐:“带她回去。”
  立刻有兵卒领命上前,沉璧本能的连退几步:“不……”
  “不?”慕容轩回过头来,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词汇:“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太平若为将军定,何许红颜苦边疆。南淮无能,只有牺牲女人来和亲,这一点,郡主还需要本王提醒吗?下棋最忌中途悔子,郡主无端受惊,却不能忘了自个的身份,运气好的话,本王改日或许还应该尊称你一声‘母妃’。”
  火光在蓝眸深处跃动,却泛不起半点温暖的涟漪。话语如刀锋,慕容轩心中翻涌着一种爱恨交织的报复快感,狠狠盯住眼前的沉璧。
  白驹过隙的三年,不短也不长,娇俏青涩的小丫头已然蜕变成风华绝代的女子。即便是忍受羞辱的模样,也还是楚楚动人的。天知道,他见着被她咬得泛白的樱唇和泪光盈盈的眼眸,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将她按进怀中的冲动。
  袍袖下,握成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终于淡淡的别过脸。
  “带下去。”
  “我自己会走。”沉璧木然转身,裙裾在地面拖出疲惫的痕迹,仿佛每一步都不堪重负。
  他说得没错,棋子,她能为怀瑜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如此。
  目送那抹纤细的背影走远,慕容轩的视线一阵紧一阵的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郑桓宇匆匆赶来。
  “少主,刺客果然是秦王的人。如今证据确凿,郡主又被我们救下,不如现在就将刺客押往刑部,明日早朝对簿御前,杀秦王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轩一言不发。
  郑桓宇只得硬着头皮提醒:“沉璧姑娘身份特殊不宜久留,该如何安置?”
  慕容轩好不容易抚平情绪,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刺客的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给她改换鲜卑侍婢装束,先安置在本王府内。”
  “恐怕不妥……”郑桓宇斗胆谏言:“眼下正值立储关头,少主绝不能因小失大授人以柄。属下愚见,最好现在就将沉璧姑娘送还给韩青墨,他如何安排是他的事,我们只需择吉时以国礼迎接郡主进宫。”
  慕容轩看了他一眼,破天荒的没有动怒。
  郑桓宇一喜,还欲开口相劝,却被他摆手制止。
  “行了,你先退下,本王自有盘算。”
  他的确需要认真想一想,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他绝不能重蹈覆辙。但是,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果断,难道真叫好了伤疤忘了痛?不,他怎么能忘,她与程怀瑜风月逍遥的三年,对他,却是噬骨的折磨,无数次醉生梦死,哪怕是别的女人正在他身下承欢,他也总能唤出她的名字——揉碎了的音节,不可抑制的思念,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边恨意,她的笑埋葬了他手下三千将士的累累白骨,埋葬了他对这个世界曾抱有的最后一丝美好幻想。
  要怎样的爱,才能释怀。要怎样的恨,才能结束。
  他的灵魂没有皈依,也得不到救赎,在爱与恨的无间地狱里,永久沉沦。
  北陆的夜空似乎比南淮更深沉,两三颗星子冷漠的注视着人间,未到冬至,寒风便已刺骨。沉璧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黎明破晓。她知道青墨给她留有退路,谁想中途又生变故,还没举行迎亲大典,她的人已进了燕京城门。
  这,大概就是命吧,早已无力抗争。
  衣领上的白色绒毛在风中翻动,挠得脸痒痒的,她抬手欲拂,腕间银铃散落细碎的声响。她苦笑着低头,看了看刚换上的鲜卑族衣物,较之繁琐的汉服,确实轻巧了许多,但缀满的小饰物却让她很不习惯。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会习惯。
  天亮后,她就要被送进北陆的权力核心永寿宫,脱离了一个桎梏,走进另一个囚笼,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一辈子。用一辈子来习惯,应该足够。
  她的一辈子,或许可以换来南淮的太平盛世,换来怀瑜的君临天下。数十载光阴,其实也不算太长。然而,她第一次希望,能够再短点,能够看得到尽头,她想找孟婆多要几碗汤,将前尘旧事统统忘掉。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穿着童话中被施过魔法的红舞鞋,累得筋疲力尽,却无法停住脚步。
  慕容轩回府的时候,天色已透出清明,接过侍婢递来的参汤,他忍不住问道:“郑桓宇带回的人在哪里?”
  “东院厢房。”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婢忙补充道:“王爷放心,姑娘已经歇息了。”
  慕容轩点点头,示意她给自己更衣。
  “王爷……”随着衣物一件件剥离,修长而健美的男性身躯渐渐坦露在灯下,侍婢的脸孔泛起娇羞而期待的桃色,灵活的手指似不经意的轻触慕容轩腰腹处的肌肤,呼吸也煽情的急促起来。
  慕容轩眼风淡淡一扫,拉开她为自己褪除裤带的手:“你先退下,本王要就寝了。”
  “是。”漂亮的侍婢不无失望,仍是乖乖应了。
  垂帘轻扬,床头用来计时的沙漏“咝咝”作响,慕容轩想起韩青墨最后说的那句话——只要你能给她自由。
  他刚从雁门关回来。
  大哥偷鸡不成反蚀米,他也装作不知,但这场风波还是要摆平的,于是便借彻查刺客为名去了送亲队伍的营地,实际上,他想探探韩青墨的口风,他不信他会真想将沉璧送给父王。
  无论韩青墨是不是凌右使,其办事能力一直都令他甚为激赏,眼下依旧如此。南淮的领队并不知道丢了郡主,而韩青墨一直都在等着他。
  见面后,韩青墨拿出一副人皮面具,他一眼认出是行川长老所制。
  韩青墨说:“无论是谁,不能是她。”
  他随之一笑,当然不能是她。越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与沉璧长得相像的姑娘,即便没有像足十成十,对比画中人,也无从挑剔。那个见过沉璧真身的使节,早已死在今晚的乱剑下。
  只是,自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且不提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窥视的眼睛,而她想要的,又是怎样的自由?
  想起方才见到的沉璧,美则美矣,却少了从前的活泼灵动,初时惊异过后,剩下的就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他大抵能猜出她经历过什么,南淮皇室十几年前的一出狸猫换太子,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如今的程怀瑜,怎能容下她?他也尝过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朝东院走去。
  沿途宫灯倾泻了一地的明亮,他的脚步同心跳一般紊乱,到最后,不得不屏住呼吸,慢慢的,迈过雕花门栏。
  一眼望见趴在窗台上的她,睡得不大沉稳,细细的柳叶眉蹙成一团,不胜烦扰。
  岁末的燕京,北风骤起。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大约也想给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他不悦的解下披风,裹着她纤弱的身子抱往床榻。
  她在他怀中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愣了片刻。
  他觉得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眼神纯净得一如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她。
  然而,等她看清自己,脊背却骤然绷紧:“放开我!”
  “如果不放呢?”他本已弯下腰,听了如此戒备的话语,反而不急着起身,双臂一撑,俯在她的上方。
  呼吸相闻的暧昧,他安然享受着她的紧张。
  “你……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不能干?”
  “你,你……你也知道,我是南淮献给你父王的人……”
  “你很期待?”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抵触,慕容轩笑了笑:“进宫又怎样?我忘了告诉你,北陆并不十分注重女子的贞操,你若讨不到父王欢心,他说不定转手就将你赐给了哪个王公贵族,所以,他也不会很介意你是否完璧。不过,对于你这种善于利用男人的同情与信任,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子,想必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点漆般的眼眸盯着他,燃烧着的两簇小火苗渐渐熄灭,复又死水无波。
  慕容轩喉间紧了紧:“你为什么不说话?”
  黑暗中,听见她的轻笑:“你就不怕再被我玩弄吗?”
  时光将过往的温暖翩然轻擦,慕容轩的恨,她再明白不过。道歉早就没有意义,总得有些方式来补偿——如果羞辱意味的调戏能让他排解稍许。只要他不会真的拿自己怎么样,激上一激或许能让心高气傲的他动怒离去……
  念头还没转完,嘴唇骤然一疼,待要呼痛,却被一片灼热的柔软堵住。
  沉璧满脑浆糊,身子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承接着他的吻。
  他粗暴的在她唇上碾转,细小的胡渣扎进她娇嫩的肌肤,趁她吃痛,他老练的抵开她的牙关,轻佻的勾缠着她的丁香小舌,漫不经心的逗弄。胸腔中涌动的,除了乍然被点着的怒火,还有一丝丝狼狈——被她言中的狼狈。
  沉璧从几近窒息的痛苦中清醒过来,用力咬向他的唇,他却没有阻止,反而愈加疯狂。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口腔,分不清是谁的伤。
  终于,咸湿而苦涩的泪水流进他嘴里,唤醒了他散乱的神智。他喘着粗气支起身子,只见满床被撕烂的衣物,她安静的侧卧枕畔,蜷曲如初生的婴儿,一动不动,凝脂般的肌肤泛着如玉的光,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泪水爬满俏丽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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