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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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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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听着这话,不由低下了头。
的确,这三个月里,朝中对于女帝沉疴在床的事都渐渐开始起了疑心,除夕夜刚立了储君,转眼女帝就病得爬不起身,元宵刚过,御前大统领龙涯又被派往白泥关,由贺再起接任其职,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从沉水祖母那一辈侍奉过来的老臣,嗅得出其中的变化,都在猜测或许是储君等不及坐龙椅,要弑母代位了。
对于知情的人来说,这当然是可笑的无稽之谈,可在旁人看来,却真像是这么回事,沉水怕娘知道了会不安,所以一直都没有对她说。
玉寰舒微微叹了口气,又说:“等你大婚之后,娘就正式下诏退位,到离宫去静养。”
“娘……”沉水明白了她的用意,储君大婚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就是掩护玉寰舒从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下逃脱,避到人少的离宫去,才能安心待产。
可是就算要退位,也不用急着要她成婚吧?历史上并不是每一位女帝都要先成亲后登基的,玉寰舒自己就是个例子。沉水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玉寰舒忍不住笑了,将她揽到怀里,好像她还是三岁孩童一般:“娘不看着你成亲,如何能走得放心?”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却是不吉利,沉水变了脸色,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她:“娘,您别这么说,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有我们,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玉寰舒淡淡一笑,喟然道:“水儿啊,娘也不瞒你,这些日子娘时常发梦,梦见……梦见你爹。”




116、议婚
玉寰舒淡淡一笑,喟然道:“水儿啊,娘也不瞒你,这些日子娘时常发梦,梦见……梦见你爹,就站在床前,就站在那儿……看着我,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答,只是那么静静地、悲伤地看着我……”
沉水一惊,心猛地沉了下去。
“娘自知时日无多,”玉寰舒说着,眼中隐隐有泪光,“只求你能有个依靠,幸福快乐,如果娘挨不过这道坎,孩子能生下来便罢,希望你能将他好好抚养成人,若不能,娘便唯有带着她去见你死去的爹了。”
说完,轻轻垂下眼帘,哽咽了声。
沉水顿时心如刀绞,扑上去紧紧抱着娘:“娘,别丢下我,您别丢下我!您说什么我都答应,别丢下我一个人……”一想到娘撒手人寰后,自己便再无依靠,偌大的一个祥国内忧外患,全都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去应付,便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般恐惧,几乎无法呼吸。
玉寰舒也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傻孩子,娘也想护着你一生一世,过去娘从不苛求你学习,便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不要受皇位所绊,若你将来不愿意继承皇位,娘老了以后,会传为给止霜的孩子,娘知道他十分喜欢你,必不会伤害你,你们若能相互扶持,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
“您别说了,别再说了,”沉水小声抽泣着,“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正是悲伤难以自已之时,殿外传来丫鬟通报:“陛下,少师大人和寻公子都到了,是否传他们入殿?”
点幽也来了?这么说那第三席是为他准备的?沉水来不及多想,就被玉寰舒从怀里推了开来:“让他们稍等片刻。看你,脸也花了发髻也歪了,快下去叫含光给你整理一下。”
片刻之后,沉水整理妥当,玉寰舒才放那二人进来,赐了座,天逍执礼谢恩,寻点幽却仍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只朝黄纱后瞥了一眼,什么也不说。
酒菜都端上来后,玉寰舒的声音从纱帐后面传来:“都随意些,不必拘束,再过几日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沉水刚喝了一口桂花酿,闻言险些把酒从鼻孔里呛出来。
娘这话什么意思,一家人?这儿可坐着两个男人,沉水用帕子掩着口直咳嗽,眼在他们俩之间瞟来瞟去,双方都是面露讶色,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
“我本打算过了年就找你们商量这事,但身子一直好不起来,也就耽搁了,”玉寰舒慢条斯理地说着,浑不管他们仨都紧张而迫切地盯着她、等下文,“水儿前段时间学习勤奋,已有大长进,这都是少师大人不辞辛劳、悉心教导的结果,实在功不可没。”
天逍忙谦虚几句不敢,对沉水连使眼色——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就长了,况且现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沉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摇了摇头。
玉寰舒又道:“这三个月来水儿的表现令我深感欣慰,已初步具备身为人君的能力,而我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我决定择吉日为她迎娶太子妃,随后便会下诏退位,说是太子妃,其实紧接着就要做皇后了。”
听到此处,寻点幽冷笑一声,将酒杯一搁,拂袖便要走。
丫鬟早得到玉寰舒的指示,他一起身,便上前拦住:“对不起,寻公子,陛下吩咐过不能让你走。”
“你们的家里事,我没兴趣。”寻点幽冷傲地抬了抬下颌,矜持地道。
“寻公子此言差矣,”玉寰舒语中带笑,“数年前我与贵国东照陛下签订虎牙关协议时,就已为两家订下婚约,如今东照陛下已去,生前又没有子嗣,寻公子身为华国王室最后一人,无论愿不愿意,都要与小女履行婚约。——除非公子自认已经不是迟家的后人。”
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殿中的三人就齐齐愣住了,寻点幽愕然回头,睁大了眼盯着那黄纱帐背后朦胧的身影,半天才将信将疑地反问:“……我?”
天逍一手一只筷子,简直要抓狂了,拼命用口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水先前也没听所有这一茬,只能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我也不知道啊!你先冷静,听娘说完。”
“寻公子意下如何?”
几乎是立刻地,寻点幽的目光飘到了沉水的脸上,沉水正在努力安抚不淡定了的天逍,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笑着戳戳他的脸,口型变换,无声地说着什么。
仿佛被那亲密的举止刺痛了眼一般,他收回了目光,压抑着嫉妒的情绪,漠然道:“我不过是个亡国俘虏,你们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必问我。”
玉寰舒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像是掐中了他的死穴,说:“寻公子这么想就好办了。”
寻点幽眼皮一跳,微微皱起了眉。
“我与东照陛下虽有婚约在前,但也不想委屈了沉水,寻公子既然没有意见,想必也是不执著于太子妃之位了,”玉寰舒把他拖下了陷阱,接着又说,“少师大人,我知道你与沉水甚是合得来,更是她的良师益友,若与她相伴一生,整个祥国都将受益匪浅。”
刚才还在抓狂的天逍闻言一愣,脱口问道:“陛下不是打算要我做太子妃吧?”
玉寰舒轻飘飘地把皮球踢回来:“怎么,你不愿意?”
天逍立刻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怎么会怎么会,做梦的盼不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天逍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陛下选的吉日是什么时候,储君成婚可是件大事,少说也要准备上半年,沉水光是代陛下处理每天朝堂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要学这学那,又没经验,操办婚事的人选也要慎重考虑,地震后王都的民宅还没有全部修复,国库里的存银只怕也不太多了……”
他还要滔滔不绝地陈述,玉寰舒已是出言打断:“这些都不劳你操心,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婚期定在下个月二十五。”
天逍大吃一惊:“下个月!再怎么赶也不用下个月……”“又不要你去操办,你急什么,”大婚本就只是个幌子,说得越多越露馅,沉水不想他再说下去,于是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只要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
寻点幽笼手站在一旁,冷笑道:“愿意,何止是愿意,简直要感激涕零了吧。”
沉水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只认真地问天逍:“说啊,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我得先问问清楚,我要是说不答应,会、会怎样?”天逍忐忑地问。
“你说呢?”沉水啪地把玉箸拍在桌面上,阴沉着脸,“在你说不答应之前,最好先选一种死法。”
天逍头皮一紧,连忙向后躲开了些。
玉寰舒清斥道:“水儿,不可强人所难。少师大人若是不愿意,须得拿出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否则我断不会轻饶一个胆敢玩弄我女儿感情的男人。”
这话可是威慑力十足,迟东照年轻时候摆了她一道,十几年后就赔上了整个华国,玉寰舒说话向来算数。
天逍一脸为难地摊开手:“你们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当然想答应,可是下个月就成婚,这……这这这我就不能接受了,实在太仓促了,根本来不及啊。”
听他这么说,沉水才算是松了口气,及笄那次他就撂担子坑了自己一回,这次要是再耍花样,真难保自己不跳起拉把他掐死干净。
“原来是担心这个,”玉寰舒笑了笑说,“你要是觉得仓促成婚委屈了你,将来沉水正式登基后,缺了的仪式再补就是了。我知道你在家乡还有娘亲和其他兄弟姐妹,到时候都请了来也是不妨,本来也该请来的,人多也热闹些,宫里是许多年不见热闹了。”
本来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周全的打算了,如果是真心相爱,何必在乎这些小节,但天逍却异乎寻常地固执:“不行,不是这些俗礼的关系,下个月不行,至少也要明年开春。”




117、脱身
“不是这些俗礼的关系,”天逍皱着眉头,固执地道,“下个月不行,至少也要明年开春。”
玉寰舒十分不悦地问:“究竟是为何?”
天逍不说话了,沉水倍感面子全无,一把将他从椅子里拖起来:“你跟我出来。”不由分说地连拉带扯,将人拽出了殿外。
殿外守着几个玉寰舒的心腹丫鬟,沉水让她们都退下,然后把天逍堵在廊下一个角落里,双手叉腰,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瞪着眼问:“说,你又在盘算什么?”
“我没盘算什么,一个月的时间你让我能盘算什么?”天逍抓着头皮苦不堪言,“你和你娘都怎么想的,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非要把落魄王爷也请来,让我有话都不方便直说。”
沉水听他的意思,是不方便说而不是不说,心情好了点:“那你现在说,为什么非要来年开春?”
天逍一脸认真地说:“不是非要来年开春,只是不能这么赶,”说着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院中,好像怕会有人偷听,“我会死的!大哥会杀了我的!”
又是大哥!沉水对这个只在传闻中的大哥印象实在是坏透了,每次听到他的名字,不是欺负天逍,就是预备棒打鸳鸯,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成天闲的这么无聊,专门盯着自己弟弟折腾。
“不是我不想答应,真的不能答应啊,上次才只是封个少师,小音就追到王都来了,这次要是你娘封我个太子妃,我敢用脑袋保证,大哥会亲自杀过来的!到时候就更没法收场了!”天逍见她不吭声儿,还以为她把说动了,又继续动之以情。
沉水竖起手掌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那你就别答应,实话告诉你……”然后将玉寰舒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末了又道,“你有你的难处,我相信你也不会拘泥那些虚名,这太子妃的位置就让点幽去坐吧。”
“那更不行了!”天逍差点没跳起来,“谁坐都不行,我坐我完蛋,我不坐完蛋的就是你!”
“什么话!你哥到底有多大能耐,管的还真宽,我堂堂祥国公主,娶谁做太子妃他管得着吗?”沉水霎时就怒了。
天逍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落魄王爷还坐在里头呢!”然后一把将她牢牢扣在怀里,唇凑到她耳边,以极小极低的声音说:“事到如今,我只能给你实话实说了,我大哥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在夏国做官,官大的没边儿了,一半以上的兵权都在他手里,你要是下个月大婚,我敢说他下下个月就会举兵攻白泥关,不出两个月就会杀到王都来了!”
沉水陡然惊出一身冷汗,感觉捂着嘴的手松了些,忙扒拉开,疾声问:“我娶你他要打,不娶你他也要打?为什么?”
天逍神情悲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娶我,在他看来是践踏了我的尊严,是侮辱我,你看小音上回的态度就知道了;你要是娶别人,那就更惨啦,大哥不定以为你始乱终弃呢,在他眼里我如同草芥,别人更是草芥不如,我好歹还是他弟弟,输给一个草芥不如的人,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沉水一听,也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怎么办?”
天逍把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思了片刻,沉痛地道:“只好赌一把了,待会儿进去,无论我说什么,你可都得配合着我,走错一步都要掉脑袋的啊。”
“什么啊,那你先告诉我要做些什么呗。”沉水不满地刚嘟囔了一句,就被他推搡着回到了殿内。
寻点幽已经坐回原位,看他们跌跌撞撞地进来,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微笑,什么也没说。
黄纱后传来餐具轻微的磕碰声,玉寰舒放下了碗筷,问:“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天逍推着沉水的肩,把她按进椅子里。
“那答案呢?”
沉水惴惴不安地隔着桌子看那头的天逍,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离谱荒诞的话来。
“回陛下,贫僧是做梦也想与公主白头偕老,但一个月的时间里……贫僧长不出头发来啊。”
如沉水所担心的,天逍又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扯了:“贫僧是来替公主渡劫的,与公主两情相悦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不敢奢求什么名分,也不想天下人因为贫僧而笑话公主,所以不能做这个太子妃。”
玉寰舒笑了几声,说:“这有什么,你能出家,就能还俗,头发长短有什么要紧,我叫人给你准备假发就是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和尚也是人,你只要还了俗,谁还会嘲笑沉水?”
“陛下说的是,但……这还未过河就拆桥,是不是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呢?”天逍反问。
玉寰舒语气一凛:“此话怎讲?”
天逍合掌对她躬了躬身:“陛下,佛法高深,怜悯苍生,要保公主平安康泰,贫僧就不能还俗,否则背信弃义,置当年青灯古佛前的誓言于不顾,贫僧只怕佛祖也会发怒,到时候灾祸加倍,非人力能抗衡,结果反而更加不妙。”
沉水暗想佛祖摊上这么个不守清规戒律、还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的的信徒,那是真冤枉到家了。
“那你就是不答应了?”玉寰舒的口气明显就听着不对了。
“是,贫僧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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