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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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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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却笑着耸耸肩:“娘,你多虑了,我不会轻生的,我区区一条命,哪里够给云家老老小小几百口屈死的亡魂祭奠……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我这就去让武大人把埋在地下的军械都给挖出来归仓,从今往后,我们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水儿!”
“沉水!”
玉寰舒身子受损,不敢贸然行动,龙涯却一把扣住了甩袖子跑出外间来的沉水的手臂:“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沉水!此事万不能不了了之,陛下,龙涯知情不报,有愧陛下重托,自请解除官职,流放千里,所有家产全部充公,以戒后人!”
“开什么玩笑!”玉寰舒还没发话,沉水就大笑着甩脱了他的钳制,“让娘卸了你的官,收了你的权,再把你流放?那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我们,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是算准了我们都不敢奈何你,才主动提出要顶罪的吧!”
龙涯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一双拳头握得骨节发白,好像随时会大开杀戒一般。沉水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与他对望,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冷笑。
双方对峙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里间才传来了玉寰舒忍痛气虚的声音:“龙涯退下,沉水,快去传赵大人。”




114、贬谪
赵大人火烧眉毛一般赶着冲进偏殿,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龙涯只是不知出了何事,在前殿里坐立难安。
天逍被他在眼前走来走去晃得眼花,忍不住讨饶:“我说大统领,大将军,你能不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吗?出家人最讲究清静,你这是毁我修行啊!”
龙涯理亏,只得忍气吞声道:“对不住。——陛下究竟怎么了,不是说除夕那夜是摔伤了腿,怎会突然地伤势恶化,赵大人都进去半天了。”
“有些是我们这些外人不方便知道的,将军少问为妙。”天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说道。
龙涯神情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正巧这时赵大人和沉水一前一后地过来了,便立刻迎上去问:“赵大人,陛下怎么样了?”赵大人看看他,不是保密范畴内,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就走了,龙涯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问沉水:“陛下怎么样了?”
沉水乜他一眼,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龙涯着实被堵了一记,严格意义上来说,外臣是不能过多打探帝王的身体状况的,人君愿意说的,自会有御医代为传达,御医都不说什么,再问就是逾越本分了。
过去他是女帝近卫,玉寰舒最信赖的人,不用他问都会有人争着来告诉他各种事,但现在……
“母皇有一道口谕要我传给将军。”沉水道。
龙涯默默地退了半步,单膝跪下。
“查实,建威将军龙涯受奸人蒙蔽,借职务之便,盗取军械,损公肥私,按律当斩。”
沉水顿了一顿,垂下眼去看他的脸色,却见龙涯面不改色,像是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但念其为祥国出生入死,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此次乃是初犯,罪不至死,去其御前大统领之职,派往南疆白泥关驻守三年,三年期满,回朝复职。”
殿中静了很久,龙涯方才抬头,讶然问道:“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
沉水白眼一翻:“娘没空,我是储君,代行皇权,我说了算,龙涯将军,请吧。”
一旁的天逍不怀好意地插嘴问道:“这算是下放?准带家眷不?”沉水瞪过去:“带谁,你?”天逍忙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问过:“阿弥陀佛,皇恩浩荡,龙涯将军还不回去准备一番,即日启程啊。”
“沉水,你既已恨我至此,何不放我一死?”龙涯的话语中不无悲痛之意。
“你搞错了,”沉水竖起手指晃了晃,“第一,我犯不着恨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恨字还有半边儿心,我是真不想在你身上再浪费心力了。”
龙涯露出痛苦的表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抱拳道:“既然如此,末将自当领命,明日午时便会启程,前往南疆,镇守白泥关。”继而起身,步履沉重地往殿外走去。
“第二,你既已明白我的意思,往后再见面,希望你能尊我一声公主。”
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恩断义绝。
自此只是君臣,再不是师徒,孩提时代依恋的怀抱不复,懵懂年纪憧憬的情郎不复,有的只是家国大业,只是孽债未偿。
龙涯呆立在殿前,许久也抬不起脚迈过那道门槛。午后的暖阳照进殿内,将他的背影熔成一滩化不开的黑渍,深深印刻在了游鸿殿的青石地板上。
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重新提起力气,迈步离开。
他走以后,艳阳刺目,沉水闭上了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倒有点同情起他来了,”天逍吧咂着嘴评价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呐,你还只是个储君,就开始清君侧,往后我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啊。”
沉水站在光影的接驳处,双手叠在身前,漠然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天逍点点头:“我知道,你不能杀云解忧,也不能杀龙涯,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开,至少接下来我们不用再担心他们从中作梗,串通外敌来颠覆祥国什么的。三年期满,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冷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
沉水“嗯”了一声,怅惘地道:“当初我以为点幽恨我,嘴上说不恨,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我才明白,恨一个人也不是桩容易的事儿,还不如算了,省得心累。”
翌日正午,王都南门外,三千甲士纵横成伍,静候出发号令。
一代名将突然被派往南疆边陲,引来无数好奇的王都百姓围观送行,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建威将军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被调往这么偏远的地方驻守,而且来送行的也不是女帝,而是储君。
沉水披着大氅下马车来,正捋着马鬃不知思索何事的龙涯回过神来,转身跪下接驾。
“此去路途遥远,还望将军珍重,”沉水免了他的礼,招招手,含光捧来一只匣子,沉水亲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龙涯见那匣子巴掌大,装的定不会是金银,便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白瓷小瓶,瓶身上贴的红纸写着五个小字——续元还神散,不由大为惊讶:“这……”
沉水微微一笑:“这是我特意向母皇求来的,白泥关位于祥国与夏国的交界处,将军年轻时也曾驻守过,当知此处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母皇登基以来,大小冲突不断,近来夏国更是频繁挑衅,随时可能再启战端,将军此去,万万要小心。”
龙涯默默合上匣子,低着头对她抱拳:“末将遵命。”
沉水又道:“你不必担心解忧,我不会为难她的,我保证你三年后回来,她不会少一根头发。”
龙涯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多谢公主。”
继而无言,二人视线交缠,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胸中激荡,却又只是静静伫立在寒风之中,任衣带飘扬。
副将惴惴走近,低声道:“将军,时辰已到,是否起程?”
“嗯。”龙涯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副将立即高声宣布:“众将听令,起程!”士兵们轰然应和。
龙涯翻身上马,便要朝队伍最前端走去,沉水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唤道:“师父!”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自己能否活到他回来,自己也不知道。
“师父,”沉水双手在袖中绞紧,忍着泪意,小声问,“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龙涯叹了口气,答道:“师父喜欢的一直都是你。”说完不等她再发问,一抖缰绳:“驾!”策马飞驰而去。
——师父欠了她的,陛下也欠了她。
——师父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沉水揉了揉眼角,却发现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她茫然地一笑:“师父,保重。”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了,只有一位风姿翩翩的年轻公子还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和烟尘漫漫的官道。
龙涯被调离王都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但所幸去的地方好,白泥关,万青山的咽喉要地,虽说易守难攻,夏国不敢轻易举兵,但如果祸起萧墙,那又另当别论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年轻公子微笑着叹了一句。
万青山,白泥关,血染千里,哭声震天。
总有一天会让你以性命偿还自己所欠下的血债!




卷三:乱烟尘
115、商量
龙涯离开后,王都果然太平了许多,再没有侍卫莫名被杀,也没有刺客隔三差五进宫捣乱,御前大统领在还不如不在,这一点让许多不明【纵横】真相的人都深感无奈。
“一直这么太平下去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学。”沉水顺手拂乱了沙盘,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步入三月,天气逐渐转暖,闷在屋子里抄书看书实在是枯燥,天逍便把最近的课程改为了兵法,课堂也搬到了御花园的水榭上。
祥国女子也可领兵征战,玉寰舒自己就是个能征善战的巾帼英雄,身为女儿的沉水,就算不用冲在前面,这行军布阵的技巧还是得懂一些。
沉水倒也学得很用心,只是兵法不同于其他技巧,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注意事项倒是背了一大堆,一到沙盘上又全忘光光,不是被包抄,就是被各个击破,模拟了几次之后,心情难免毛躁起来。
“居安思危,多学点总是没错的,”天逍一边将沙盘中的红绿小旗分开收进盒子里,一边笑着说,“累了?起来走走?”
丫鬟来收走了沙盘,沉水捶着腰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女帝也不是容易做的,这才三个月,都快把我给累死了,也不知道娘和小姨他们当初为何都要抢着坐龙椅,要是我有得选,做一辈子安乐公主那才好呢。”
天逍笑了笑,说:“那你就只有祈祷寰舒陛下给你生个小妹妹了。”
沉水一想,忽然就高兴起来:“哎,你说的对啊,之前娘问我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光顾着害臊了,没想到这一层上来。这要是娘生了个妹妹,我不就不用做女帝了吗?”
天逍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倘若你娘真的又生了个女儿,你怎么打算?”
沉水托腮望天,思索一阵,道:“我想离开碧落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你,像我娘年轻时候那样,到处走走,增长见识。”
“然后顺便再带几个小美男回来?”天逍打趣地问。
“那就要看你一路上有没有惹我不高兴了,”沉水眉头扬得高高,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你要是不老实,那我就把你扔半道上,逮着谁长得俊就把谁领回来。”
她本是作威胁之用的话,到了天逍耳朵里,却平白地变了味道,听的人非但不受警,还眉开眼笑地反问:“你这是在夸我长得俊?”
“……我懒得理你。”
沉水把头一扭,当他不存在,天逍却巴巴地凑上来,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之诚恳:“我觉得你遇见我以后,这世上的男人看在眼里,还称得上俊的也就不多了,为保稳妥,我建议你还是先找到新欢,再抛弃旧爱,免得最后两手空空啊。”
“你!”
“公主,少师大人。”
正当沉水抬腿要踢人时,游鸿殿来了丫鬟,对二人行了礼,当着下人的面儿沉水不好再行不雅之举,只好悻悻地放下了脚,问:“何事?”
那丫鬟福了一福,道:“陛下请公主和少师大人到游鸿殿用晚膳。”
沉水奇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会突然想起让我们过去,哎,是只请了我们,还是其他的人也请了?”
那丫鬟摇摇头:“回禀公主,奴婢不清楚。”
沉水只得点头应下:“知道了,我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过去。”丫鬟退下后,她又对天逍说:“你也回去换件像样的衣服,一会儿直接过去吧。”天逍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沉水便不再管他,叫上含霁含月回了素竹小楼。
晚膳摆在游鸿殿右偏殿涵仪殿中,殿中一张梨木的四方花桌,却只设了三席,玉寰舒身子沉了,不变见客,便让人在罗汉床前拉了一道纱帐,隔着黄纱,只能看到个朦胧的身影。
沉水入殿时只见三席都空着,不知道要除了自己和天逍娘还叫了谁,便撩了纱帐进去:“娘,今天身子可好?”
“好,事事都有你操心,娘成天闲着,不是吃就是睡,能不好吗?”玉寰舒斜倚在靠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搭在腹部。
沉水笑着俯下身去抱了抱她,然后凑近那轻纱罗衣下圆鼓鼓的肚子,问:“小东西,姐姐来看你了,来亲一个?”说着把脸贴上去。
玉寰舒笑着提醒:“这两天动的厉害,小心他踢你。”才说着腹中就是一痛,沉水捂着脸委屈万分:“调皮,等你出来,看我不打你屁股。”
又说:“这么活泼好动,看来是个小弟弟。”
玉寰舒笑道:“这能做什么数,你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比他还闹腾,常常半夜把娘踢醒,你不睡,也不让娘睡。”
沉水吐吐舌头:“我以前有这么不乖?”
算着日子,这孩子也有七个月大了,再过两个月不到就要临盆,如何才能不惊动朝臣也尽量不让内宫中太多下人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挺烦恼的。玉寰舒轻抚着腹部叹道:“是时候准备着让他出来了,内宫人多眼杂,真到那一天必定手忙脚乱防不胜防。水儿,娘想求你一件事。”
沉水有点惊慌失措:“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我做什么说就是了,怎还用上‘求’了,说得好像我多不孝顺似的。”
玉寰舒笑着摸摸她的头:“娘就是知道你太孝顺了,所以才不忍心强求你,怕你为了娘宁可让自己不开心。娘求你一件事,不是一定要你做,你若不愿意,我们再另想办法。”
她的话让沉水心地掠过一丝不安,问:“到底是什么事?”
玉寰舒沉默了一下,说:“娘想安排你在一个月后大婚。”
沉水顿时愕然:“大婚?”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又确认道,“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我成婚,同谁成婚?一个月后……这、这也太仓促了吧?”
“娘知道确实是仓促了些,你是储君,储君大婚本应提前一年做准备,”玉寰舒轻轻拉住她的手,恳切地道,“但是娘实在是逼不得已,娘希望找一件事,一件大事、喜事,来转移宫里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除夕那夜开始娘就一直称病不上朝,一连病了三个月,人不说,娘也知道外头定是有不少的猜测,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些。”
沉水听着这话,不由低下了头。
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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