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时终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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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有时终须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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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万没有想到孙玫挣脱不得,竟用脑袋狠狠撞上坚硬的床柱,顿时连心都揪了起来,捧起他的脸凑着屋内的烛光仔细查看。
  “你、你放开我吧……”孙玫明显因自己这一撞头晕目眩,眼神都有些涣散,“我现在是有妻室的人……不能再与你做这些荒唐事……”
  孙琭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黑暗中两个人沉默良久。
  “琭儿,我以后……不会再跟你同来叠翠坊,从前的事情,尽数忘了吧。”
  ……
  孙家两位爷一前一后走出叠翠坊,两人隔了四五步远,孙琭脸色阴沉,一路快步离去,连平日的几个狐朋狗友都没搭理。孙玫放慢脚步走在后面,行至门口的时候,回头向二楼望去,正巧与倚靠在窗边的知州樊辉眼神相交。孙玫冲他略一点头,见知州大人在二楼微笑回礼,这才转身出门而去。
  二楼窗边,恰有一富商瞧见这一幕,询问樊知州道,“原来大人与孙家大爷认识?”
  樊辉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幼时一同,读过几年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烟

  庄二小姐到底搬回了大爷的屋子,虽说她对孙玫仍是一百个看不顺眼,但他终究是自己的丈夫,木已成舟,又能由得一个女人做什么呢?难道真要等到他纳妾或是休妻再娶才同他言和么?倔强剽悍如庄二小姐,在这件事上也只有认命了。
  虽说表面上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但庄二小姐对待丈夫反而愈发冷淡,之前看不惯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会拧着眉骂上几句,现在只当眼里没有这个人。每日二人同桌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夜晚同眠,也是分别占据床铺两侧,背对背躺着,庄二小姐对自己这个夫君厌恶至极,实在有事情需要告知,也总是让梅喜前去传话。至于他们夫妇两个,当真是一天下来也说不上一句话。
  撇开孙玫不谈,还有一件事令庄二小姐困惑在心。
  那日她在院中赏花——孙玫这里什么东西都算不上最好,唯独满院的桃花开得喜人。仰头看着满树繁花,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谁知“砰”地撞上一个人,庄二小姐回头一看。
  “嫂嫂看花入了迷,连我在这里都不知道?”
  “哦,是二爷啊……”两人之前有过过节,庄二小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大爷出去了,要找他的话还是去前头看看吧。”
  孙琭笑了,先向嫂子深深一揖,“知道嫂嫂还生着气,孙琭特意前来赔礼,嫂嫂大人大量,可千万别再气了。”
  庄二小姐蹙了眉,心说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快,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含含糊糊应了一句“那是自然”,说罢依旧仰头看那桃花,想着就这样将他晾在一边,以二爷的脾气,还不立即转身离去?
  谁知孙琭一点儿不恼,“嫂嫂还是一样喜欢桃花,好像每天都要在这花树底下站一会儿。”
  “恩,花开得好……”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又不好直接撵他走,庄二小姐攥着帕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孙琭瞧着她的神情,突然向上伸出手臂,这时候暖风吹得花瓣细雨一样纷纷落下,庄二小姐被乱花迷了双眼,待到春风停歇、拂却身上的花瓣,才看见那人手上拿着一枝桃花花枝。
  “既然嫂嫂喜欢,那孙琭便以桃花赠佳人。”
  庄二小姐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孙琭却立马上前,将花枝送到她手边。
  春日的院子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便只有花瓣飘落的“簌簌”声响。
  孙琭笑着将桃花塞进庄二小姐手中,“云烟,这花与你,很是相配。”
  ……
  梅喜走进屋子的时候,庄云烟正倚在窗边。
  “小姐最近总喜欢呆在窗子旁边,花都要落尽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庄二小姐懒懒回过身,“我们梅儿管得愈发宽了,再这么唠叨下去,小心没人愿意娶哦!”
  这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亲近起来是不分主仆上下的。
  看见梅喜捧着一只食盒,庄云烟有些来了精神,就听梅喜说道,最近这段日子,厨房送来的点心总是特别合小姐的口味。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大爷吩咐了,让他们拣你喜欢的送来?
  “他吩咐?”云烟冷哼一声,“他吩咐了也得有人听才行……盒盖打开,我看看今天有什么。”
  揭开雕饰精致的紫檀盒盖,里头放着的几碟小点心,果然样样小巧可爱。云烟眼前一亮,伸手取了那盘桃花酥:
  “其他的你拿去和她们分了吧,我只要这个。”
  梅喜瞧了一眼主子手中的桃花酥,撇了撇嘴,每次都只要这一样,小姐从前有这么喜欢桃花酥吗?
  等到梅喜退下,云烟端着那碟桃花酥走进里屋,确定屋内没有旁人后,将那几只精致的点心一个个掰开,找到塞在馅心里的字条,展开来默默念了好几遍。
  那人通过这种方式向她传递字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云烟第一次发现厨房送来的点心中藏有字条,而字条上又写了那样含情脉脉的词句的时候,当即想要告诉孙玫、告诉老夫人,让那人在全家人面前大大地出一回丑。可是刚走出房门,看见那满院尚未落尽的桃花,忽然想起那人在花树底下唤自己“云烟”……
  这名字,连孙玫都不曾唤过。
  不禁停了脚步,转念想着他送他的,不理他便是,任由他日日传来字条,只当是看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鬼

  素容三十七岁生辰,着实大办了一场,不仅请了戏班子连唱三日,还邀请了孙玫孙琭的诸位叔伯婶母、堂弟堂妹,在家中大摆筵席,阖家团聚。
  台上正演着的小花脸是个名角儿,念白身段无不精彩,逗得底下观众笑得前仰后合,频频拍手叫好。素容是这场寿宴的主角,端坐在主人的位子上,衣着妆容都经过精心修饰,听得旁人大声喝彩,只是不失风度地微笑着,同时吩咐身边的丫鬟,赏。
  可是这戏连听了两日,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唤了丫鬟来,二爷呢?
  丫鬟道,从今儿个中午开始就没见着二爷,不知道去了哪里。
  素容有些不高兴,不仅因为孙琭,还有那个庄云烟,今儿个一早就差人来说觉得身上不适,不来一同听戏了,问了孙玫,这个做丈夫的竟也不知咱们大夫人到底哪里不适。不过这也难怪,最近这段日子生意上忙得很,孙玫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夫妻二人怕是已经小半月没见面了。
  回头看了一眼孙玫,见他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那颓丧的神情让素容稍微好受了些,这才不再过问儿子的行踪,端坐在椅上继续听戏。
  过了一会儿,孙琭身边的大丫鬟走过来:夫人,二爷请您过去,说是有好戏请您去看。
  她说话时声音响亮,引得坐在素容旁边的两位客人也来了兴致,纷纷说道,定是二爷有孝心,给母亲准备了一份大礼,您还不赶紧去瞧瞧?
  素容心里有些没底,琭儿之前并没有提过这件事,难不成当真是准备了贺礼?
  不对,以琭儿的性子,断不会费心布置什么所谓惊喜,他呀,能老老实实陪在娘亲身边听几场戏就不错了。
  在孙琭孙玫几位婶娘催促之下,素容勉强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孙玫,“既然你弟弟有心,那我们就一道去看一看?”
  在人前,素容一向对他很客气。
  孙玫苍白的脸上挂着顺从的笑容,“全听娘亲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后院进发,素容、孙玫,还有好几位孙家的叔伯婶娘,并一干堂弟堂妹,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跑在最前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开心,一路上吵闹叫嚷个不停。
  素容拉过孙玫的手,笑得温柔,“你和云烟,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几位婶娘对这个话题也颇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催促着孙玫回答。
  “这……”孙玫意外地有些脸红,低头支吾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婶婶们没听到想听的,自然不依,素容却做出护犊的样子,“是我不好,这是他们小夫妻的事儿,怎么能在这儿问!这种事情啊,还得他们回到房里——慢慢商议!”
  说罢众人大笑起来。
  这时他们已经进了后院,院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素容一面吩咐丫鬟们掌灯,一面在心里犯嘀咕,这个琭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谁料这时,一个走在前头的小孩子突然叫道:“——鬼!有鬼!”
  他母亲连忙扯住他:瞎说什么!不许说那不干净的东西!
  没待素容说话,孙家的一个堂妹忽然颤颤道,“我也看见了,就在假山后面,好像、好像有一个人影……”
  有几个胆小的女眷害怕起来,素容瞥一眼孙玫,见他也是一头雾水,心下转了几转,扬声道,“既说是人影,那就必定是人……来人哪,多取几只灯笼来,把后院的每个角落照得清清楚楚,我们看看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丫鬟中也有胆小的,虽然害怕,却不敢违背夫人的意思,提了灯笼走进漆黑的院中,可所有人都离那座假山远远的,没有一个有胆子靠近。
  素容在心里骂了一句,不管众人阻拦,提了一只灯笼,亲自绕到假山之后。
  片刻之后,素容走出来,几位婶母连忙询问,到底藏了个什么东西。素容看了看孙玫,脸色突然冷得吓人:
  “来人,把假山后面的那位,给我请出来!”
  孙玫心头猛地一跳,他熟悉素容这样的表情和语调,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应声而出,他们不比女人,怕这个怕那个,听说后院里藏了个鬼,都挽起袖子,兴冲冲直奔假山后面去了。不消半刻,那“鬼”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钳制着送到院中,孙玫心中一沉,别开脸去看别处。
  明显是个女人的打扮,虽然披着鸦青的斗篷,罩住了头脸,但还是能看见底下湖绿色的裙边。这女人被家丁狠劲一推,跌在素容一干人面前,孙玫于心不忍,弯下腰想去扶,却被素容喝止:
  “你就是太过心软,所以才会出这样的事!”
  一众亲友仍是摸不着头脑,就见素容走上前,走到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人群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这不是大夫人吗!今儿个一整天没见着她,好像说是病了、不大舒服,现在怎么……
  由惊讶渐渐转为心知肚明,几个喜爱议论是非的妇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这么晚了,我们大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素容冷着脸色,当作没看见庄云烟惨白的一张脸,“若要出门,大可以从前门走,偷偷摸摸藏在假山后面是在躲谁呢?”
  庄云烟紧紧捏着拳头,修剪漂亮的长指甲掐进肉里。
  “一个妇人,深夜出行,穿着最美的衣裳,化着最精致的妆……”素容眼睛的余光扫到,孙玫此时的脸色比他妻子更加苍白,“云烟,你这是要去见谁啊?能不能说给娘听听?”
  庄云烟猛然抬起头,满怀恨意直瞪着素容,同时眼里滚落大颗的泪珠。
  孙玫看着孤立无援的妻子,突然开口道,“娘,是我忘了跟您说,云烟是要回家看望父母和妹妹。”
  素容冷笑一声,“是吗?”
  “儿子不敢欺瞒娘亲。”孙玫越过素容,走上前扶起妻子,“你也不好,见到我们来了干什么要躲起来,这不是平白地惹人怀疑么?还有,你若实在想念父母,大可以让我赶明儿带你一道去,你非要今晚回去,这不,被我们碰上了吧!若遇上的不是娘亲这样明事理、体谅人的,我看你有几张嘴分辨。”
  这一席话说得不仅素容惊讶,庄云烟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与他成亲半载,从未见过他这样行事说话……
  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
  在这一瞬间,庄云烟心中万分不解,但是站在这样的孙玫身边,握着他温暖的手掌,她心中却感到无比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和睦

  那晚之后,已经过去十数天,孙玫待云烟很好,关于那夜她为什么去后院,他也从没问过一句。反倒是庄云烟心中越发愧疚,之前她对待孙玫要么一见面就埋怨数落,要么直接视若无睹,他却不计前嫌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这是其一。在那么多人面前遭受欺辱,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委屈,每每想起来便气得浑身颤抖,这是其二。心中忧愁无处排解,云烟的身子竟渐渐不好了,终日呆在屋子里足不出户,要不就是卧床静养,每晚孙玫从外面回来与她共进晚饭之时,便是她一天当中唯一能恢复些精神的时候。
  这天孙玫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点心,走到床边递给妻子,“听说你喜欢这个,你尝尝。”
  “是什么呀?”云烟笑着打开一看,霎时惨白了一张脸,手上一抖,纸包中的桃花酥便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又头晕了?要不要躺下歇歇?”
  云烟抬头望着丈夫,在他眼中只看见了关切。
  这个人,应该不是故意试探或是羞辱,他,是真心待我好……
  “……我家中只有姐妹,没有兄弟,你是知道的。”云烟依靠在床边,深深看着孙玫,“因为我们姊妹五个,旁人都说我们庄家的女儿肯定生不出儿子,所以姐姐到了二十岁上也少有媒人上门说亲。后来,终于有了一个,姐姐对那人也还算中意,于是就这么把婚事办了……可那人是个混蛋,姐姐曾在一个大雨的晚上跑回家来,跑了十多里路,进门的时候冻得都不会说话了……咳咳……”
  孙玫心疼妻子,更不愿她讲起这些伤心事,可云烟固执,仍要继续讲下去。
  “我害怕我嫁的人也会那样待我,打骂羞辱,终日不休,万一以后真的生了女儿,连我的孩子都要跟着受苦……”
  孙玫看着神色凄凉的妻子,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故意换作轻松的语气,“难怪你之前对我那么凶,原来是有前车之鉴。”
  听他这样说,庄云烟有些不好意思,趴在丈夫怀里支支吾吾,“我不过是被姐姐的遭遇吓怕了,而且……我想着只要不与你亲近,那肯定不会、不会……”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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