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得薄情作者: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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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得薄情作者:月名-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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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抽身反手一剑刺向宋之期手臂,细长银针却准确扎入手上穴道,右手一麻,寒綫落地。
  抚上伤口,宋之期笑道:「王爷进步不少,想是耳濡目染,」
  「本王以为针上有毒。」
  宋之期捡起寒綫扬手射入一旁树中,方上前为他拔出银针。「淬了毒的针在这──」
  话语未尽,一片飞叶擦过宋之期脸颊,血珠滑落。
  「宋之期,他的手不是谁都能碰的!」

  争得薄情 三十七

  朱九郎手持寒綫,剑尖直指宋之期,脸上不见半分笑意,只带肃杀。
  「我以为那碗药汤起码能让朱将军昏睡至明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宋之期手中银针丝毫不动,仍对着萧令瑀的颈项。「朱九郎,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看穿我是太后的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拿枯枝攻击萧令瑀吗?枯枝确实没有杀伤力,但你身上的杀意却骗不了人。」
  朱九郎一面说,一面向前踏出数步,宋之期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楚分明,也不出声阻止,只将银针凑近萧令瑀几分,果不其然,朱九郎在两人身前五步处停下,动也不动。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放开萧令瑀!」
  「王爷方才还说要杀了你,抱着重伤为这样的人拼命,值得吗?」宋之期看向依旧淡然的萧令瑀,忍不住又是笑了。「朱九郎,这人是没有感情的,难道你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别傻了。」
  「我不懂你想说什麽,但我再说一次,宋之期,他的手不是谁都能碰的。」
  「你救不了他的,朱九郎。」
  宋之期摇摇头,瞬即发难,泛着诡异蓝光的银针猛地刺向萧令瑀,後者穴道受制压根儿无法避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银针越来越近,就在这一刹那,寒綫以其细长优势穿入两人之间,恰恰挡住银针攻势,毫发之差令宋之期难以置信,抓准他一瞬怔楞,朱九郎动作未停,反手震开银针,拉着萧令瑀直退十步之外,但不知是否动作过於激烈,朱九郎竟连站也站不稳,几步踉跄,最终仅能拄剑跪地。
  「咳咳。」朱九郎吐出一口鲜血,还不忘笑着对萧令瑀说:「好险你这剑够细,真叫我捏把冷汗。」
  「你……」
  抹去唇旁血丝,朱九郎撑着站起身。「就叫你待在我身边……回头跟你算帐。」
  「朱九郎,你应该清楚,你只能保护一个人,你与他,总有一人要留在这里。」
  「好像是这样。」朱九郎一声轻笑。「但我若死,你能放过他?」
  「自是不能,但你若走,我可以放过你。」
  朱九郎看着萧令瑀,莫名地摇了摇头。「这就糟了,我恐怕怎麽也离不开他。」
  宋之期一笑,剑势若狂风袭来,朱九郎不敢大意,只是他内伤在身、外伤未愈,每每仅是与宋之期一触即分,不敢下重手与他短兵相接,宋之期亦察觉他心中所想,锋芒交错越险越快,每一剑都逼着朱九郎後退,但他守着与萧令瑀之间的三步距离,始终不让宋之期越雷池一步。
  「朱九郎,这是何苦?我只是奉命办事,并不想杀你。」
  朱九郎微喘着,大滴汗珠由额头滑落,但他仍是在笑。「我的命就是他的,要杀他,你得先踏过我的尸体,就怕你没那本事。」
  「你把命给了他,他又能给你什麽?如果你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太后同样可以给你。」
  「他让我待在他身边,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争我想要的。」
  话语方落,朱九郎趁隙持剑长驱直入,横劈斜削,气势惊天动地,丝毫不似重伤之人,宋之期身形向後翻纵,堪堪避过刺向腰侧一剑,朱九郎不曾停手,霸道剑势凌空而来,宋之期射出封穴银针,岂料朱九郎避也不避,仅略闪身巧妙地让银针避开穴道刺入肉中,手中寒綫却稳稳送入宋之期左胸,中剑之人仅是惨澹一笑,反手掏出几颗乌亮弹丸用尽最後一丝力量抛掷向前!
  那一瞬间,萧令瑀无法思考,只能看着朱九郎奔来,翻手一掌击向自己。
  猛烈的爆炸带起弥漫烟尘,萧令瑀掩着胸口,让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道逼得呛咳不止,倚着断裂的树干站起,他努力张大眼睛却还是什麽也看不清,远处传来纷乱脚步声,想是齐军听闻爆炸赶来探看究竟,果然不久後便有人跪在他面前,他推开来人,只想踏入烟尘中去寻那个最後一脸着急的青年。
  「朱九郎……朱九郎!」
  他没有看清宋之期抛了几颗火药弹,只知道爆炸的威力非同凡响,朱九郎将他送了出来,可他自己呢、他的伤呢?
  为什麽……为什麽朱九郎不牵着他的手一起逃?望着空空荡荡的右手,萧令瑀突然一阵慌乱,也许就是这样了,这只手会永远空下来,再没有人会牵着他对他笑、不会再有人逼他握着银箸吃下所有食物,也没有人会缠在身边要吻要抱……这只手曾经握住的,又失去了。
  或许这样更好,一切都不会变,或许这样更好!
  胸口的伤猛地抽痛,踩着的地面像是空了,他跪倒在地,跟着赶来的待桐慌忙扶住他。「王爷、王爷!」
  听闻朱九郎就在爆炸之中,胡宗一与欧阳寻慌忙编派人手在四周找寻,待桐只能守在萧令瑀身边,又怕又急,可来回穿梭的兵士始终没有找到朱九郎,反送回了萧令瑀的寒綫,但只馀下剑,而寻不到剑鞘。
  握着寒綫,萧令瑀缓缓站起,待桐不敢松手,一直扶着他,可萧令瑀却一步一步走回军营,他忙看向男人又转头看向那片狼籍,终究还是什麽也没说,只含着眼泪扶萧令瑀回去,如常地侍候王爷沐浴更衣,请老军医来为萧令瑀治疗时他终於忍不住掉了几滴泪,又不敢进帐让萧令瑀看见,只得躲在外头等着军医离开後才擦擦眼泪走了进去。
  「下去。」
  「王爷……」不可以让王爷一个人。
  「本王说下去。」
  待桐站了一会儿,只得退下,可也不敢离开,就守在帐外两步之处。整个军营皆点满火把,所有人都急,奔来走去只想找到朱九郎,只有主帐没点起灯,暗沉沉的一片,待桐看着忍不住又难过起来,平日点灯本是他的职责,可朱九郎来了以後就把他的工作都抢了去,又是点灯又是布膳,偶尔连王爷沐浴更衣都不让他插手,现在朱九郎不在,王爷又赶他出来,谁能去帮王爷点灯呢?

  争得薄情 三十八 【完】

  萧令瑀倒在床上,只觉胸口的那一掌疼得紧,翻来覆去竟是毫无睡意,只怕是这床太大了、又或许是太冷了……他辗转反侧,心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紧,像是谁猛力抓了一把,他痛得张口,低哑声音却凝成一个他永远忘不了的名字。「朱九……郎!」
  前二字低沉喑哑,几不可闻,第三字却是咬牙切齿、掷地有声,彷佛恨不得要此人碎尸万段,灰飞烟灭方才罢休,可他将手握得那样紧,指尖深深陷入掌间,溢出淡淡血腥,好似该恨的人就是自己。
  已经变了,再也无法挽回了,可是那个改变他的人……犹如此时才察觉到痛,萧令瑀看向印着月牙血痕的手,想起的却是朱九郎的温暖掌心,他茫然四顾,他的帅帐一片黑暗,映得外头火把亮晃晃的,像是青年灿烂的笑。
  已经变了、已经变了,而他怎会以为自己还能忍受这一切!
  他失去过,他曾以为皇宫的一切都是谎言,於是他摔碎水玉,舍弃所有心爱之物,杜绝被伤害的所有机会,可如今……他该如何抛开世界、丢弃又被打开的心?
  萧令瑀坐起身,裸足走在毡毯上,他的手轻轻抚过案上的寒綫,没有剑鞘,他直接触到的便是冰凉剑身,此剑是父皇赠予他的成年礼之一,据闻乃前朝天器老人所铸造,父皇放到他手中时还特别叮嘱自己当心,此剑伴他十年,他虽不擅长用剑,却将此剑摸得熟透,握住剑柄,熟悉的冰凉与重量传入手心,他拿起寒綫之时,帐外却突传来一阵骚动,他看着帐帘掀起,那个总是笑盈盈的青年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他眼前,萧令瑀手底动作疾如闪电,寒綫毫不留情刺向朱九郎!
  不知是历劫归来失了警戒或根本无力抵挡,朱九郎虽退了一步,却依旧没有闪开,细剑穿透他的左肩,血花在他灰黄的衣裳上画出怵目惊心的慌乱,他微张嘴,却连疼都喊不出来,青年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令瑀,却觉得这一剑该是刺在男人心口,否则为何他看来比自己更是狼狈更是痛?
  「朱九郎,你为什麽没死?」
  朱九郎忆起爆炸那瞬间,他反手一掌送出萧令瑀後,便是狂烈的风暴与砂石袭来,铺天盖地,他无处可逃,爆炸的威力几乎将他击昏,而尘土瞬间便淹没无力站起的他,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又无法自拔的想起萧令瑀,不知道那张死人脸在做什麽,如果他就这麽死在这里,萧令瑀会不会难过?
  「我想……我若死了,你怎麽办?」
  朱九郎无力跪地,萧令瑀拔出寒綫後却怎麽也握不住,铿锵一声,寒綫落地,就落在朱九郎的血中,染了点点腥红。
  朱九郎没费神去掩伤口,只专注地看着萧令瑀,那张死人脸终於有些变化,怔楞的,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他朝着男人伸出手。萧令瑀看得清清楚楚,朱九郎的手抖得那样厉害。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怕死,可现在还真是……怕得要死。」朱九郎笑声零落,手更往萧令瑀那儿伸了伸。「萧令瑀,不要杀我好不好?」
  「你怕?」他曾以为青年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啊,怕我死了,你胃疼时要去抓谁的手?怕我死了,你就真的一辈子孤孤单单了。」
  萧令瑀向前一步,却没有握住他的手,但朱九郎仍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彷佛乞怜。「那又如何?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可我会心疼,死了也不得安生的。」
  听见死字,萧令瑀又向前一步,终於迟疑地握住他的手,朱九郎将他抓得很紧,紧得几乎疼痛,他却毫不在乎,只和青年一般跪了下来,看着他肩上汩汩流出的血液,轻声道:「那更好。」
  朱九郎苦笑着将头靠上他的肩。「真是欠了你!」
  萧令瑀屏着气息抱住他,觉得怀里这个青年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天下,他什麽都可以放弃,唯独这个青年绝不能再失去!
  「萧令瑀,你喜欢我对不对?」
  萧令瑀摇头。
  「萧令瑀,我死了你会哭对不对?」
  男人仍是摇头,却有一滴温热落在朱九郎肩上,溶在他的血中。
  「萧令瑀,你喜欢我。」朱九郎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反驳。「你只是怕,怕一切都变了以後你要如何自处?就像当年你知道真相之後一样。」
  察觉怀中男人身躯一僵,朱九郎温柔地抚着他的发与背,声音软得像是化了的饊子,甜而绵密。「别怕,萧令瑀,什麽都变了有什麽关系,我不会变,我会在你身边、会一直喜欢你,绝对不会变。」
  萧令瑀抱着他,却再也说不出什麽。
  「萧令瑀,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吗?就是那天、我第一次抱你那天,再说一次好不好。」
  青年的身体越来越冷,冰般的滑,萧令瑀死死地抱紧他,颤抖的说出与那天一模一样的字句。「若是你,本王不怕……」
  若是怀中这个青年,他不怕、再也不会害怕!
  朱九郎轻轻地笑了,这块冰终於在他怀中融了一点,也不枉他争了这半天,青年越想越是心花怒放,忍不住挺直方才还虚弱无力的身躯对着帐外大喊:「待桐,你还不快带军医进来?我的血都快流乾了。」
  萧令瑀眯起眼。
  「朱九郎。」
  「我是伤患你能不能小力一点萧令瑀!」
  被抛到地上的青年伤势加重到老军医都不忍卒睹,回到齐国後直躺在床上歇了一个月方能起身,可端王爷却还没消气,就见好不容易能离床的青年天天绕着端王爷这儿兜圈那儿绕转,又是斟茶又是递水大献殷勤,直磨了好几日,某个夜里待桐才终於看见又一次偷偷摸进端王寝宫的朱九郎没再被丢出来,他打了个呵欠转身回房,想着今晚终於可以安稳睡到天明,不必再准备跌打伤药和夜宵。
  隔天,负责照料齐宫花园的华务司接到一道命令。
  隔年,丹心红遍整座齐宫。

  作家的话:

  《争得薄情》至此完结,感谢各位一路相伴。
  端王爷与九郎还会走下去,请大家继续期待第二部《不道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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