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笳声照燃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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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笳声照燃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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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唐暮笳不禁苦笑一下。
万籁俱寂,只还有不知名的小虫轻声哼唱着。
夜深了,唐暮笳又梦到爹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ω^)?




、秋江待渡(二)

多年以后,白薇还是常常会回想起她和温之然的初次相遇。 
“想活命就不要说话。”正在回学校路上的白薇突然被一双手捂住嘴,拖进偏僻的墙角里。
嘴里喊不出来话,白薇拼命挣扎,试图逃脱。只是在看清那人长相时动作稍有放慢。
“你是白薇;刚参加学生会议回来”
白薇听到这话时一愣,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就在刚刚白薇所参加的进步社已经决定,马上组织游行。
“看样子是真的,那就要得罪白小姐了。”
那人一把扛起白薇,向巷子深处走去。
白薇被困在一个不知地点的房间中,刚被放下,她便厉声质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叫温之然,是要救你。”
“什么?把我绑架到这来,竟然说是救人?”
“看来白小姐并不像外界所传那样冰雪聪明啊。”温之然不慌不忙泡了杯茶,放到白薇面前。同时也为自己泡了一杯茶,不管白薇已经气极的脸,轻轻吹去热茶冒出的热气。
“你说清楚点。”白薇把茶推开。
“不必我说,你自会明白的。”温之然说完后便不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茶香,气氛渐已平缓,白薇的心情突然莫名平静起来。
时光静静流转,一整个下午,温之然都静静坐在那里,白薇也没有再说话。
夕阳渐入窗格,天色已经转暗。
这时白薇十分希望温之然说些什么,又十分不愿意他开口。她好像已经沉浸于这样“安闲静谧”的时光,尤其是与身边的人一同度过。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沉静下来,觉得找到真正的安歇地。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才是不安的开始,从此便有了刻骨的痛。早知如此,还会不会希望遇见这样一个人吗?白薇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总在眼泪横流中放弃。
“你可以走了,回去后就说自己因为身体突然不适去了医院。”
白薇回去后才知道,就在下午,城里的学生遭到追捕,很多人喋血街头,更有无数人被关进监牢。她正好逃过一劫。
从此之后,白薇就多方打听温之然的来历。为此她不惜去求多年自己都不肯理睬的父亲——吴培芳。
好不容易说动了父亲,让他们再见,却是在作战室,她看到那个临危不惧的人,那种安全感又是油然而生,她忽地暗暗下了个决定。
她再次去求父亲,让父亲为她做媒,她要嫁与温之然。谁知温之然知道后一口否决。想来自己不过是父亲面上不愿承认的私生女罢了,便是有一份愧疚感在,也是不肯为了自己为难自己最为得力的爱将。
时间流转;温之然已然沉淀于她的岁月中;成为不可撼动的执拗。
白薇静静想完往事,只觉心中像是堵了块大石头,被压得喘不过起来。
晨曦刚现,唐暮笳又是一个人在爹爹生前的书房中,慢慢在书架上把一本本书摸过去。心下既是沉静又是忧伤。
忽然瞥见书房一角已经落满灰尘的“梵阿玲”,唐暮笳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拿起它。
轻轻吹去上面的积尘,显出本来的光泽来。本来是要好好学一下如何弹奏的,只是突来的变故让学琴计划也未能成行。
时间已久,本来已经调好的琴弦又不准了,唐暮笳轻轻拉了几下,像是哭一样,呜呜咽咽的。
唐暮笳苦笑了一下,自从那日起,她已经决定不再哭了,自此以后便真的没有眼泪了。
她一直这样拉着琴,本来弦音不准再加上这样一个新手,琴音便哭了一个上午。
正有一搭没一搭吃着中午饭,抬眼一看温之然居然令下人抬了个铜黄色的大喇叭进来。
“这是什么?”唐暮笳差点没拿住筷子。
“留声机。”温之然指挥下人放好后,拿出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放在上面,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就有声音出来。
唐暮笳忽然怔住了,因为那个声音,那就是梵阿玲的声音。
缓缓流泻,一如那日,时光再次凝滞不动。
唐暮笳忘了说话,忘了吃饭,甚至忘了呼吸。
是那首曲子,那首曲子。唐暮笳心中想着不要再听下去了,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放完,唐暮笳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样,这个玩意儿很是新奇吧。”这是唐暮笳第一次看到温之然有孩子一样的表情,好像要得老师夸奖。
“不好意思,我吃好了。”唐暮笳狼狈而逃,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
看着唐暮笳匆匆离去的背影,温之然皱紧了眉头。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唐暮笳平复心情后,又开始后悔。就那样离开,温之然会不会生气呢,现在惹他生气太不理智了。
唐暮笳怯怯地推开温之然书房的门,进去说道:“中午的时候有些失礼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嗯。”温之然没有抬头,只是从鼻腔中挤出一个声音。
“其实,那个什么声机真的很好,以后可以常常听的,是吧?”唐暮笳有些讪讪地说道。
“嗯。”一样的声调,还是没有抬头。
“那你继续工作啊,我不打扰了。”看着温之然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她要回身出门。
“等一下。”温之然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的朋友要来府上做客,他是会拉那个梵阿玲的。”
“什么?”唐暮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可以教你弹。”
唐暮笳只是点了点头,都忘了去感谢。
温之然邀请到府上来的人是位早年留过洋的先生,先生姓吴,正好在西洋的地界学过这乐器的弹法。
唐暮笳看他慈眉善目,心下猜想该是个平易近人之士。心中却不免想起梅伯,那个待她如亲生一般的梅伯,现如今在哪里呢?
“吴先生,多谢您来造访,暮笳不胜感激。”唐暮笳先是尊敬地行了礼。
“老夫曾有耳闻,这唐家小姐甚是骄纵,现如今看来,传言有失真实,这完全是大家闺秀风范啊。”
“不敢当。”唐暮笳心中苦涩。真正是所谓大家闺秀时,却从没有正经样子,已然不是的时候,又要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想来不觉可笑。
“不知唐小姐希望老夫教那首曲子?”
唐暮笳略一思索,轻轻哼唱起来。
“这首曲子很是忧伤啊。”吴先生听到后皱眉说道。“曲名叫《绿袖子》。”
“《绿袖子》,这个名字……”
唐暮笳从音符学起,很快就掌握了不少乐理知识,一下午的时光已经能弹出简单的曲调了。
夜晚静谧,唐暮笳第一次没有躲到账房去看账本,而是在留声机旁一遍一遍听那首曲子,声音小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如水的月光,如水的心情。
少年骏马,行于道上。他于众人中唯独看到那一抹绿袖子,只是惊鸿一瞥,便牢记于心上。只是他是贵子,她是贫女,只此一见,从此便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纵然让身边人都穿上绿衣又怎样,还是不见当年颜色。
月光流转,唐暮笳于中看到了他们的故事,也看到了自己的故事。
绿袖子,绿袖子
可听见我的哀泣
绿袖子,绿袖子
可闻见我的叹息
绿袖子,绿袖子
随风舞动
心上的人儿,你在哪里
绿袖子,绿袖子
随风飞舞
心上的人儿,怎可寻你
绿袖子,绿袖子
如今,只剩下绿袖子
还在风中飘舞
绿袖子,绿袖子
可听见我的哀泣
绿袖子,绿袖子
可闻见我的叹息
绿袖子,绿袖子
如今,只剩下绿袖子
还在风中飘舞
绿袖子,绿袖子
如今,只剩下绿袖子
还在风中叹息






、江天暮雪(一)

白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脸上先带了笑。“你终于肯……”
转过头来却看到了温羽,“白小姐,温少帅说您可以回家了。”
“看来温之然的能力确实不可小觑啊,这么快已经摆平事情了,也就是说我对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白薇苦笑,他从没有考虑过她的心里真正的想法,一如一年前,他那么干净利落地拒绝她。
白薇送出一个妩媚的笑,说道:“我,回家?我哪有什么家呀。”说罢轻轻搭上温羽的肩,贴近了他的脸开口:“如果我真的有家的话,那只能是温府。现在,就送我回报社吧。我一定会当做英雄一样的接待的。”
温羽连头也没抬,只是转身道:“白小姐,请。”
吴先生觉得叫梵阿玲这个名字有些别扭,边让唐暮笳改口叫小提琴。唐暮笳把所有的时间都倾注在那架小提琴上,甚至连吃饭时都在想着旋律。
温之然看到唐暮笳第四次把夹起来的花菜弄掉时,干脆把整盘菜都放到她面前。
“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难道你打算把时间都浪费在夹菜上吗?”温之然不屑地看看唐暮笳。唐暮笳没说话,默默吃着面前的花菜。
“你很喜欢小提琴,还有那架留声机?”
“还行吧。”唐暮笳一边夹着菜,一边回答。
“过两天,城里会举行一个庆典,在庆典上你来表演一首曲子吧。”温之然不温不火地建议道。
“什么?”唐暮笳差点谋杀了自己,用花菜。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练好,所以叫他们不要再说请你去的话了。”温之然似是无意中说道。
唐暮笳听到后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旁边的仆人开始担心那根筷子可能会真的“寿终正寝”,正拿眼睛觑着,忽见唐暮笳突然站了起来,赶忙低下头。
“谁说我学不会,我唐家的人万不可被人小看了去。”说罢也不管饭吃没吃完,放下筷子回房间了。
于是连晚上,唐暮笳也在“辛勤”地练习着。小提琴也由嘈杂的噪音集合慢慢变得有回环的旋律了。在入睡前,她想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对于她来说,是不想再继续把账本看下去的借口,对于别人,她没把握。
可唐暮笳发现想练好一首曲子真的不容易,抬小提琴的胳膊很快就疼得放不直了,有时疼得连梳子都拿不起来。吴先生见到后劝道:“唐姑娘,来日方长,何必如此呢。”唐暮笳只是低低头,忍忍眼泪说:“吴先生,下面那段还是拉不好,问题在哪呢?”听闻此,吴先生只得叹口气继续教下去。
看到如此努力的唐暮笳,如此认真的唐暮笳,温之然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来,心头闪过一丝疼惜,忽然有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为了不打扰到她,更是为了不打扰到自己的心,温之然只远远看着。这时正是晨光熹微,羲和初见。
看到唐暮笳人们更是确信她真的交了好运,逢上了令人艳羡的如意郎君。
唐暮笳第一次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感到不自在,忽然觉得以前急于成为众人焦点的行为与耍猴无异。颇有些尴尬地扯扯衣角,她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庆典开始前温之然突然把她拉到卧室,在她左思右想胡思乱想最后准备誓死不从的时候,拿出来送给她的。
唐暮笳曾有过很多漂亮的小礼服,可看到这件衣服时还是感到眼前一亮。
总体上是旗袍的样式,下摆却是用绿纱做的长到拖地的褶皱装饰,上身由绿色的天鹅绒做主料,领子和袖口皆是用颜色稍深的墨绿色丝线做的手工刺绣。
唐暮笳被温之然拉到镜子前,唐暮笳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镜子中那个人是自己。仿佛一瞬间褪去小女孩的青涩,变得典雅高贵。坐在梳妆镜前,从镜子中看着温之然站在背后帮自己梳理头发,把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盘起来,眉目间尽是温柔,唐暮笳猛然觉得这种情况让自己感到很知足。
“你以后不要化妆了,铅粉和胭脂,与你不相配。”温之然柔柔说道;似情人间低喃的耳语。
他不知道,就因为这句话,她倾此一生再没有用过胭脂和铅粉。 
庆典很是热闹,唐暮笳听说是为庆祝有个人即位当上了皇帝。唐暮笳记得几年前父亲曾为清朝皇帝退位伤心过好一阵,现在又有人当上了皇帝,却已然改朝换代,更是物事人非。
白天的庆典很是正式,唐暮笳没有参加。晚上就在唐府举办了一场晚宴,唐暮笳作为女主人,但几乎没有在招待客人上出过力。
兀自坐在酒席上,看着一个个人表明自己的忠诚之心,唐暮笳思绪恍惚起来,她看到爹爹站在台阶上向客人还着礼,结香又在催她了。
“暮笳,暮笳。”不对,结香不敢这样叫她的。
定神一看,原来是温之然。
“你该给客人表演一下小提琴了。”温之然悄声在她耳边提醒。
“我突然觉得在这种聚会上,弹奏那首曲子不太合适。要不,就免了吧。”唐暮笳低声回应。她还是退缩了,对现时,对往事。
温之然回头向众宾客宣布道:“温某谢谢大家的捧场,为表谢意,我的夫人将为大家弹奏一首曲子。”话音刚落,宴席上便响起一阵掌声。
唐暮笳见情况如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拿出小提琴,调整好后,四周一片安静,悠扬的小提琴声婉转回环。
绿袖子,绿袖子
可听见我的哀泣
绿袖子,绿袖子
可闻见我的叹息
绿袖子,绿袖子
随风舞动
心上的人儿,你在哪里
绿袖子,绿袖子
随风飞舞
心上的人儿,怎可寻你
绿袖子,绿袖子
如今,只剩下绿袖子
还在风中飘舞
绿袖子,绿袖子
如今,只剩下绿袖子
还在风中叹息
唐暮笳渐渐沉浸在曲调中,没有注意到台下有嗡嗡的小声议论的声音。
突然流畅的琴音在发出一个刺耳的声音后戛然而止。
唐暮笳惊讶地看到温之然上台来猛地把小提琴打落在地,然后一把把唐暮笳拉下台子,拨开人群离开。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唐暮笳一路挣扎着要温之然放手,只惹得他攥得更紧。
“你要干嘛?”唐暮笳好不容易站定,发现自己被拽到自己的卧房。
“你就对穆锦熙那么念念不忘?”温之然猛地贴近唐暮笳,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怎,怎,怎么突然提到……”唐暮笳一头雾水。
“那个曲子就是你们的定情之礼吧。”温之然一脸讽刺与不屑。
唐暮笳猛然明白了缘由,她忽然懒得辩解,便不再说话。
谁知她的沉默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默认,温之然眼中显出难掩的怒火。
“这么说还真是了,原来唐小姐一直对人家不忘情呀,只可惜那人可不领情,早跑到异邦他国,避难去了。”温之然看着唐暮笳脸色一点点苍白,心中愤恨却只增不减。
“温之然,你别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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