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笳声照燃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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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笳声照燃犀-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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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蔓,你是识大体的,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唐暮笳。”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花叶蔓苦笑了一下,手也没停下,继续泡着茶。“我没说什么,只是好奇了一下为什么她还是被称作唐小姐。”
“这确实是个问题。”温之然接过花叶蔓泡好的茶,似在思考,“是该改改了。”
花叶蔓看着温之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苦涩漫延开来,你什么时候能陪我一盏茶的时间呢?

作者有话要说:春光明媚的一天,加油!




、秋月正孤(四)

唐暮笳醒来时被所有人吓了一跳。
“温夫人,请用早饭。”
“温夫人,请喝茶。”
“温夫人……”
唐暮笳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时,就看到温之然冲她微微笑着。
“你,你们,都怎么了?”唐暮笳勉强把一句话说完。
“温夫人,觉得奇怪吗?我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是挺不错的。”
唐暮笳强忍住想上前摸摸他额头的强烈愿望。心里嘀咕着:“莫不是都生病了吧。”
唐暮笳颇有些战战兢兢吃完早饭,正准备再偷偷翻看一下以前账本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
“温夫人,有位叫杨依依的姑娘想要找您,被拦在门外了。”
“杨依依,她来干什么?快请她进来。”
“暮笳,快,快救救我。”唐暮笳使出吃奶得劲才顶住杨依依的大力冲击。
“你先喘口气,歇歇再说。”
“来不及了,我爹逼我在今天嫁给苏老太爷做妾,我不肯,他把我关在屋子里,我偷偷跑出来的。”
“什么?依依,你自己偷跑出来?”
“他们就在我的后面追我,我想在你家避避难,你帮我挡一下我爹。”
“我怎么挡得住呢?再说这是你家的家事,你爹肯听我的吗?”
“你傻了,你不想想那个温少帅现今在这城中有多么大的权力,有他撑腰挡着,我就能不嫁给那个苏老太爷了!”杨依依几乎要喊出来了。“暮笳,你还犹豫什么,快帮帮我呀!”
“依依,我只能做该做的。”唐暮笳指指自己的房间,道:“你先去我的房间里躲躲吧。”
杨依依刚进到里屋,唐暮笳就听到门外有吵杂的声音。
“温夫人,杨家人要见您。”
唐暮笳正正脸色,端坐在厅堂座上。
“让他们进来吧。”
“唐小姐,本来这是我杨家的家事,不敢劳烦您的,只是小女在成亲之日出走,实在是有伤风化。老夫寻得小女在此,只想让唐小姐送出女儿。”
“杨家的家事我怎有资格管呢,只是觉得杨伯做法颇有不妥之处。依依正值二八年华,杨伯怎可忍心把她嫁与苏老爷呢。”
杨伯听到此话,面色颇为不悦,说道:“要论到婚嫁之事,须得听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要以为自己没有遵守的正礼,正经人家也不遵守。我杨家不像是有些没爹娘的没教养,还是烦请唐小姐不要插手。”
唐暮笳像是被噎住一样,面色苍白,许久未说话。
等的不耐烦的杨家家丁都有些躁动,准备搜查找人。
就在这时,唐暮笳抬抬手指指自己的房间,杨家人立马会意。
唐暮笳永远都不会忘记杨依依被家人带走时看她的眼神。
“唐暮笳,你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帮我,你从一开始就准备把我送出去,对不对?”杨依依用肯定的语气问向唐暮笳。
唐暮笳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她没去看杨依依是怎么被拖走的,没去听杨依依愤怒的叫喊,世界突然静了,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在一片永远没有终点的路上行进着,没有方向,更无所谓前进。
“唐小姐果然够心狠手辣,连好朋友都可以出卖。”温之然看着唐暮笳准备回屋的背影说道。
唐暮笳第一次对温之然的讥讽没有反应,她如木偶一般机械地进屋,关门。
温之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了。
唐暮笳在之后的几天里几乎没有出过声,她筑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自己和众人。
很例外的是,温之然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打扰她。
唐暮笳每天照例是要在父亲生前的书房坐坐的,这几天更是如此,每天呆坐在书房中,看曦和渐起,望舒初上。
从清晨开始便久坐室中,唐暮笳动动麻木的双腿,准备起身,忽然听到外面悄悄的议论声。
“你要把茶送到哪去?”
“还不是唐小姐那。”
“该打,你不知道温少帅已经嘱咐过不准再这么叫了吗?”
“哦,幸亏没人听到。”那丫鬟偷看向四周没发现人影。
另一个按按她的脑袋,说:“做人还是规矩些好,你看那个前几天被转回去的杨家小姐。”
“怎么了?”
“她投水了。”
“为什么呀?”
“唉,还不是为了不想嫁给那个苏老爷,那个老爷已经六十啦。”
“可惜了,白白赔上一条命,要是我就嫁过去,总是个归宿呀。”刚说完就“哇”的叫了一声,手中盘子也侧翻了。
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唐暮笳脸色煞白,吓坏了两个丫鬟。
没管身后俩丫鬟的赔罪声,唐暮笳直向大门去。
“温……您去哪?”门童拦不住她,只得在后面追着问。
唐暮笳在前面跑着,后面追着好几个家丁。
正是上午,街上颇是热闹,于是城里闺阁少妇饭后又有闲谈的余资了。

“杨依依呢,我要见她。”唐暮笳被杨家门仆拦下来。
“不行,没有杨老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
唐暮笳哪里肯饶,在门口大喊大叫。
终于惊动了里面,杨伯出来说道:“看着外面沸反盈天的,是何人在门前大闹啊。”
唐暮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杨老爷,让我看一眼依依吧。”
杨老爷只是摆手道:“你回吧,我家庙小,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
杨伯终怒了脸色:“你还有脸来看依依,要不是你我家孩子能这么没有规矩吗?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还是回去吧,我杨家不愿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任是唐暮笳哭成泪人,杨家也不肯松一分一毫。
时间渐到正午,阳光愈来愈烈。
唐暮笳正跪在太阳地里,浑身已没力气,昏昏然中,突然有人把她拽起来。她没得力气,只好全身都靠在那个人身上。
“你在我面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在外人面前这么没出息。”温之然在唐暮笳耳边轻声斥道。
“你杨家养女无方,又对子女有失公允,却反而赖到外人头上,却是为何,莫非是一贯的小人做法?”温之然转头厉声逼问杨家众人。
杨老爷见是温之然露面,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笑道:“因家中出此丑事,故不愿向贵客提起,这是杨家家事,怎敢怪罪他人。只是小女刚被救起,尚未苏醒,老夫心中烦闷,多有得罪,莫要见怪。”
唐暮笳一直撑着,直到听到“救起”二字,方才觉得心神俱疲,便倒下去。
只此一天,唐暮笳便觉得哭尽了一生的泪水,也休息了一生的闲暇。
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暮色渐缓降临,一轮月正高高悬起。

作者有话要说: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加油!




、秋江待渡(一)

“温少帅,城里又在闹学潮了。”温羽上前禀报道。
“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温之然并未抬头,只是语调上扬,以是疑问。
“带头闹事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了起来,是个女记者,好像有过很多次前科了。”温羽递上那个被抓之人的资料档案。
温之然看到那个名字时眉头皱了皱,他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
姓名,白薇,进步社成员,组织多次学潮活动。温之然拿朱砂色笔在那张纸上勾画时,旁的温羽正要说话。
“温之然,你什么意思?”唐暮笳一身怒火冲进来。
温之然慢慢抬起头,好整以暇看着唐暮笳发难。
“为什么禁止我出门?”
“怕你出去给我丢脸,难道你不知道你大闹杨府的举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吗?”温之然轻笑一声,看着唐暮笳突然变色的脸。“我是不在乎这些的,不过难道你还要给唐家抹黑?”
唐暮笳拼命隐忍着怒气,看着温之然又继续埋头于工作,只得狠狠瞪向他,转身回房了。
温羽看到唐暮笳身影消失后,说道:“少帅,被抓之人在狱中威胁看守要见您,否则就要……”
“她说了什么?”温之然语调波澜不惊问道。
“她手上有甚多唐老爷死因的证据,还有那次镇压学生的照片资料。要是您不去见她,三天后那些资料就会公开。”
“现在能找到那些资料在哪吗?”
“这厮太狡猾,她把资料交给一些学生,那些学生没有罪名不好抓,脑袋又太过固执,不肯透露一点线索。”温羽颇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
“那我去会会她。”温之然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门,温羽顺从地跟在后面。
监牢是前清时修建的,看起来破旧不堪,里面更是阴森可怖。刚进监牢就如进入地下一般,暗无天日。
牢房里许久未见外人的犯人们用空洞无神的眼光看向温之然,面无表情。
面前一转,就是最后一个囚室了,也是关押白薇的地方。
门打开,白薇正微微笑着欠身站着,恍惚给温之然感觉她不是囚犯而是闲时出来游玩的公主。
“你终于来了。”白薇展颜一笑,“你或许已经忘了我的名字。
她说话时声音柔柔细细的,全然没有一丝激愤,眉梢眼角俱是柔情。
“白薇。”温之然走进牢房,找了个还能落脚的地方,站定。
温之然确定她只是特意敛了眉目间的倔强,她没有变。
“那想必你还记得旧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要不这么做,你肯见我吗?”
“你就拿那些学生的性命当儿戏吗?他们可是一腔热血呢。”温之然柔柔说着,好像聊着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白薇轻笑一声,“他们都不知道在乎自己的命,我又何必在乎呢。你知道吗,我在乎的只是你呀。”
“是吗,那鄙人可真是荣幸,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听到这话,白薇脸色一僵,“你以为我在说笑话吗?”
“难道不是吗?”
“你,你果然够狠心,怪不得吴培芳那么重用你,怪不得整个唐家就这样被轻易拿下,怪不得……”
“够了,你不是要见我吗,现在见到了,把你知道的都拿出来吧。”温之然显得很不耐烦。
“我又反悔了,我不要只见你一面,我要你娶我。”白薇靠近些说道。
“要是被那群把你奉为榜样的学生们知道他们心中的‘进步女记者’求着要当个军官的小妾,估计会气死的吧。”温之然不置可否地笑着说。
“你有正妻吗,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唐草包也算吗?”
“唐草包,这个名字不错,不过,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么说。”温之然语调甚是轻快;却隐有浓重的警告意味。
“你应该知道,我手上可不只有那么点资料吧。”白薇心内喟叹,还是来晚一步。
“你还威胁我。”温之然嘴角微微上挑。
“不敢,只是我之后还会收集到更多的资料,这你也应该知道吧。”
温之然似在思索,半响没有说话。
“来人,帮白小姐换个牢房。”说罢转身走了。温羽心领神会,这是要把白薇单独软禁。
白薇望着温之然的背影出神,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
唐暮笳还在因为不能出门而生气,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当温羽向温之然禀报这个消息时,他嘴角微微一动,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少帅,您还没吃好饭。”温羽在后面望着一大桌的饭菜说道。
“不吃了,你撤下吧。”温之然摆摆手说道。
刚迈出门槛,温之然猛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回来。对着温羽说道:“你把今天要批示的公文放到书房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檀香氤氲,花叶蔓看着久坐不语的温之然道:“看少帅今日心情不佳,不如就让叶蔓唱一曲吧,以资娱乐。”
见温之然没有答话,花叶蔓径自起身:“少帅,叶蔓不才,见笑了。”说罢,起身唱起。
清音邈邈,唱皱一池春水。
温之然似听又似睡,只是闭着双眼。
花叶蔓兀自唱下去,看着轻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又四散开去。她恍然觉得仿若已经过了百十年。
或许在前世中,她就已经这样在一个香气氤氲的午后为他歌唱了。这场景是那样熟悉,她已经快要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辛苦你了,叶蔓。”
不是梦,梦中人不会这么说话,亲切又疏离。
花叶蔓停下曲子,福了福身子,皓眉低首,轻道句:“叶蔓不苦。”
温之然笑笑,花叶蔓险些看失了神。
“叶蔓,你的功劳我是不会忘的。”温之然又嘱托了些玲珑阁下面要注意的头面人物,便起身离开了。
不觉温之然就踱步到唐暮笳屋前,门是掩着的,从窗户外看去,里面有绰约的剪影,大概是在看书之类的。温之然看了好一会后,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转身走了。
唐暮笳偷偷拿着油灯溜进账房放置账本的房间,一灯如豆,照得人影也甚是孤零惨淡。
唐暮笳怕把账本拿走会闹出大动静,就在狭小的账房间里翻阅。
七月流火,天气已进入夏末,夜里越发的凉了,唐暮笳裹裹身上的外衣,还是觉得寒气逼人。轻轻搓搓手,跺跺脚,活动活动筋骨。
温之然正在书房批阅公文,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许是坐久太累了,便起身走走,望向唐暮笳的房间,窗上印出些许剪影,温之然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唐暮笳还是那个样子,难道不觉得累吗。想到还没处理完的一大堆公事,便回身坐下。
那夜,书房灯亮了很久,偏僻的账房间里灯也亮了许久。
后来唐暮笳曾深深后悔,那时她如果能陪在他身边执灯该多好。只叹红袖添香,却原来不过是妄想。
唐暮笳偷溜回屋时,走前点好的灯油已经耗尽了。清冷的月光给地面铺上一层忧伤,踩着泠泠月光,仿若一步步踩碎的流光年华。
唐暮笳收起立在桌前的布偶,这个大小和她差不多的布偶,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赶制出来的,用了整整一床棉被。平时就放在衣橱中,待夜间时便拿出来做个障眼法。
唐暮笳有九分的把握,温之然不会来。据她所知,既有花叶蔓那样一个绝色优伶,他便是不太容易想起她了。况且又听说,他新收了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想来必是又有姿色又有见识了。
想到这里,唐暮笳不禁苦笑一下。
万籁俱寂,只还有不知名的小虫轻声哼唱着。
夜深了,唐暮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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