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王生之明月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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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见王生之明月镜心-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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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让楚留香大吃一惊,这一掌的力道让他瞬间想到了阴姬,神水宫那个武功深不可测却又感情悲惨的女人。
  此时此刻,他掌心所含的五分力道哪里接得住这一掌?无可奈何,下坠力道略略一缓,左脚踏上右脚,身形略略一顿,瞬间拔地三尺,柳老爷掌力所及之处,依旧击的他衣袂发丝纷飞。
  幸好这一掌是躲了过去,但身后的巨网却不再放过他。
  巨网一收,柳老爷便出手如电,急点他七八处穴道,才命人撤去了网,竟然还把楚留香放进了椅子,奉上了茶。
  楚留香开始苦笑,当真苦苦的涩。
  朋友竟然朝他出手,柳老爷本是他很信任很喜欢的好朋友。
  院子里有椅子,有桌子,有已经走了出来的柳四和两个丫头。
  柳老爷笑眯眯坐着,殷勤待客。
  这里看起来和柳府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楚留香再也不是座上宾,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柳老爷开口,骂那站在楚留香身后的丫头,“没看见刚香帅打了一场架,有些累么?还不请香帅喝杯茶润润喉?”
  那丫头原是认识楚留香的,此时瞧着楚留香,却有些踟蹰。
  楚留香笑道:“柳老如此厚待在下,在下受惊之余,还是想讨一杯柳府陈酿来解解馋。”
  柳老爷笑道:“这个容易,回头到了柳府,我把整个酒窖送到你船上去。”
  楚留香叹息,“柳老早这么客气,我也不必馋这么些年。”
  柳老爷拍手道:“好,既然香帅这么喜欢,四儿,这便送香帅回去吧,记得把酒窖里的酒全送了去,一坛都不能少。”
  柳四笑眯眯应道:“孩儿这就准备。”他的手掌还缠着白纱,却似乎早不受影响。
  楚留香笑道:“多谢多谢。”
  柳老爷笑道:“不谢不谢。”
  楚留香笑道:“以往相别,柳老总要陪我喝一杯酒,今日难道要例外么?”
  柳四瞪着他,柳老爷看着他,忽然仰天大笑,“好,好,楚香帅,不枉你我朋友一场。”他一挥手,豪声道:“拿酒来。”
  柳四皱眉,道:“父亲,他……”
  他不过开了个口,柳老爷就瞪向他,“你懂什么?楚香帅这样的英雄,你除了尊敬,还要学习的很多。”
  柳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酒已经拿了上来,楚留香不能喝酒,却能说话。
  喝酒的时候不一定要喝酒,却一定要讲故事。
  柳老爷道:“这是一个又俗气有老套的故事,香帅一定不乐意听。”
  楚留香道:“请讲。”
  柳老爷道:“你总该知道,我本是个武人,在生意人之前,首先我是个江湖人。”
  楚留香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不想不忍再听,只要这一句话,所有的故事都已经不必再说,他已经完全明白。
  柳老爷道:“你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诗,为他人作嫁衣裳。”
  楚留香本来还在惋惜叹息,听到此,脸色完全变了,这天下,这天下大小事,能令他变脸色的事情还真不太多,但这个,却太也惊骇,他脸色发白发青,缓缓念道:“武道禅宗,嫁衣神功。”
  柳老爷已经掩饰不住他的得意,他大笑道:“想我无门无派,白手起家,年少时为着江湖落魄失意,又怎会想到他日成功之后竟然会因缘际会寻得这天下第一神功的秘籍,所谓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楚留香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柳老爷道:“此间事了,回转江湖之上,我想再也不敢有人藐视于我。”
  楚留香忽然抬头,“你练得根本不是嫁衣神功。”
  柳老爷皱眉,冷笑道:“我还欺你不成?我那一掌,你又为何不接?这许多年,我又为何隐忍不发?”
  楚留香脸色凝重,“嫁衣神功本就是邪功,你这功夫,更邪的可恶。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失踪之人多是武功高强之辈,却原来是你要练那邪功。”
  柳老爷脸色大变,勉强冷笑一声,“这罪名可真不小,香帅说话总要有根据。”
  柳四脸色忽然刷白,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楚留香看向他,缓缓道:“刘破冰这个名字,柳少公子总该听过。”
  柳四沉默一会,忽然冷笑,“是有如何?只要杀了你,这门武功又有谁能够知道?这可是你自寻死路。”
  柳老爷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阻止。
  忽听有人一声轻笑,闲闲道:“年纪轻轻的,这少公子怎恁的杀气重的很。”
  楚留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柳四脸色大变,他豁然转身,就看到了李寻欢,他闲闲坐在屋顶,手里竟然还拿了壶酒。
  他看起来竟然比楚留香仔细谨慎的多,他绕开了那批高手,从另一侧而入,其实他不过是听到了楚留香的说话声。
  他朝楚留香举杯,笑了笑。
  柳四阴沉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我的手,就是被他毁的。”
  这句话自然是对柳老爷说的。
  柳老爷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李寻欢,缓缓绽出笑容来,“你一定就是传说中楚留香新交的朋友。”
  李寻欢笑道:“新交不错,却也不是传说。”
  柳老爷道:“你难道来寻死?”
  李寻欢笑道:“我虽已不太寻欢,却也没必要寻死。”
  柳老爷道:“凭你一人之力,你觉得救得了他?”
  李寻欢道:“不太容易。”
  柳老爷笑起来,“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没有看到你。”
  李寻欢叹了口气,跳下来屋檐,他似乎根本不愿意看柳老爷,他只是瞧着楚留香,淡淡道:“我这人虽爱醉生梦死,却也不会自欺欺人,更不会欺负朋友,弃朋友于不顾。”
  柳老爷冷冷瞧着他,冷笑,“好,好得很,又一个英雄,我总是个敬佩英雄的人。”他一挥手,侧身让过,坐上了椅子。
  便有四人冷冷瞧着李寻欢,等他出手。
  那四人,也便是刚才背后狙击楚留香和收网之人,他们看起来既无特色,面容更是陌生,他们从头到脚皆是套着灰布袍子,面容木然,除去高低胖瘦,实在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但有一点,谁都忽视不得。
  他们超乎常人的内力,谁都忽视不得,连楚留香都要避一避,不敢当其锋锐,何况李寻欢一人独挡这四个人?
  李寻欢该如何应对?
  柳老爷只是冷冷瞧着,柳四眼中已经全是恶毒,楚留香却只是瞧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对李寻欢这么放心?
  李寻欢已经放下他的酒壶,已经捏紧了他的小刀,他的眼睛忽然比他手中的刀锋更尖利,他的脸忽然比那四个灰袍人的脸色更凝重,他整个人忽然成了一把剑,一把出了鞘的剑。
  但是,他只是一个人,只有一次发飞刀的机会,他的对手却有四个,四个绝顶并且完全陌生未知的四个人。
  这并不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但无疑这一战,异常凶险。
  他看起来又干又瘦,他的小刀那么不起眼,这些人会不会轻视于他?会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李寻欢在观察,在寻找机会,那四个人同样在观察他,在寻找机会。
  看起来,他们绝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就算这个人病的已经快死掉,他们也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松懈。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这一战,李寻欢的胜算实在不大。
  他的优势从来不是同时面对很多人,他的飞刀有很强的威慑力,讲究的是快,狠,稳,准,单独对敌之时,谁都戒惧三分,但同时面对这四个人呢?这种场合,他甚至比楚留香的优势要差不止一点。
  他的眉头在聚紧,眉间的杀气在凝聚。
  这四个人手中都没有兵器,他们的武器就是双掌,这种特殊的武器,正是大多暗器专家的大敌,又如何不是李寻欢的大敌?他固然可以把一柄小刀插入一个人的咽喉,对方却可以同时把三双手掌插入他的咽喉。
  楚留香忽然笑了笑,这样的情况,他的笑声要多突兀,有多突兀,那两个丫头甚至瞪向他。
  楚留香笑道:“这四人功夫,只怕已经不在而今的柳老之下,我却如何一个也不认识?”
  柳老爷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得意,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四个人身上,随口笑道:“这四人莫说你不认识,便是我柳府之人,也认不得,他们已经被我培养训练了十三年。”
  楚留香笑了笑,一句话也不再说,他已经没有时间说话,因为李寻欢忽然动了起来。
  李寻欢全身早已化成一柄宝剑,他却忽然朝后退去。
  与人争斗,尤其是高手相争,断没有谁说第一个动作便是扭头便逃,虽说他不过身形平平朝后飞起,迅疾如电,也算一种招式,毕竟出其不意,那四人又明显的临敌经验不足,竟慢了半步才急追而上。
  李寻欢速度极快的踏上墙头,却也不再后退,他竟然收了小刀,亮了双掌。
  那四人中,一人又瘦又高,他甚至比所有同伴都高出一个头来,他的轻功极好,又一人却又矮又胖。
  无论是谁若是胖了,轻功总会打个折扣,就像瘸子永远不愿意别人看出自己的腿有毛病,他们往往都会比别人更努力的练轻功,这个比那瘦子矮了两个头的人竟然比瘦子还快。
  只是,墙头之上,左右不过站了半只脚,他第一个欺至李寻欢身侧,那瘦子紧跟而上,后来二人却难出手了。
  只是当此之计,李寻欢虽可避去两大劲敌,方寸之间,他更难于躲闪,对方掌力雄浑,又怎可勉力对掌耗力?
  那胖子的轻功极好,内功竟然也非常好,那瘦子也完全忽略不得,他们所学显然并无特色,每招出手皆是平淡无奇,既无刁钻,也无狠毒,但这种平实浑厚的功夫,岂非本是武功正道?
  李寻欢可能许久不曾有过这等狼狈时刻。
  他竟然只不过全凭着身段灵活,通过巧劲来避过攻击,但劲风所及之处,他衣衫尽碎,发丝翻飞,也不知划断多少。
  他竟然一招都未还。
  楚留香紧皱着眉,仔细瞧着,既未喜,也未焦急。
  柳四冷笑,得意道:“任你武功高强如何,遇到我家这四灰奴,岂非也是不堪一击?可笑,还称什么第一?”
  楚留香根本不理他,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他对李寻欢这个人或许了解已经不少,对他的武功,却完全摸不透,他虽然看得出李寻欢极为机智,所作所为绝不会毫无目的,他虽知道自己身处此境该如何处理,却猜不透,李寻欢当如何处置。
  李寻欢一直在挨打,他的身形实在变幻太快,他的身影就像一尊闪电佛在发怒发疯,月白影子左晃右飘,肉眼实在再难看清。
  他难道只能如此挨打?他难道要通过这种又笨又危险的办法来消耗那两大高手的内力?这岂非记不太可能,又太过危险?
  他忽然变招。
  那胖子正一掌拍在他上盘,瘦子已经一掌切在他左颈,他的身影不得已右移,他本只需要划过三十度便可,他却直直倒下,竟然与地面相平,他的脚甚至离开了墙头,划上墙体,不过一瞬,他忽然到了那瘦子背后。
  那瘦子本是一掌切出,切出未中便已变招,却忽然不见了目标,一怔之间忽被一股大力相撞,身形不由自主往前,掌力雄浑也收势不住,直接拍上了胖子同伴。
  这一撞之力竟然如此强大,饶是瘦子极力克制,胖子轻功卓绝,依旧控制不住身形,径从五尺墙头坠下。
  他们变换也算迅速,未及落地,便身子灵巧一翻,避免狼狈落地,但距离既然拉开,李寻欢闲闲站于墙头,他微微笑着,手里捏着一柄小刀。
  这一场争斗,已经有了高下之分。

  投君以桃李

  那二人固然心中惊骇,有几分莫名其妙,很是不服,李寻欢亦是满身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看来毫无特色又狼狈万分多有巧劲的比斗,有多惊险,他也从未有如此机会来考验自己的轻功底线到底如何。
  方寸之间,哪怕有一丝半分的差谬,莫说全身而退,命丧黄泉也未可知。
  这种感触,也只有在争斗之后的片刻休闲中,方可体会。
  不过一瞬,那瘦子尚在怔忡,那胖子却要再次扑上,另两人一直未曾出手,也蠢蠢欲动。
  那胖子尚且探不出李寻欢功夫如何,况论只是看着的那两人。
  李寻欢忽然叫道:“慢。”
  那三人动作微微一缓。
  李寻欢扬声道:“那位老先生,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老先生,说的自然是柳老爷,这里除了他,别人似乎都不算太老。
  只是这个称呼,莫说以前没有人叫过,以后也断不会有人再叫,他当即黑了半边脸,嘿嘿冷笑道:“莫不是此刻要反悔?只是今日惹上了我,断叫你有来无回。”
  李寻欢挑眉,淡淡道:“你难道看不出你的奴才已经败了么?”
  柳老爷厉声道:“生死之争,何有胜败之分?”
  李寻欢啧啧一叹,看向楚留香,“楚兄挑朋友的眼光真差,这朋友不仅人品不好,贪生怕死,还要让下人为了些无谓之争去送死。”他转了转手中小刀,强调道:“真差劲。”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那胖子忽然扑了过来。
  他竟然趁着李寻欢说话的时候腾身强扑。
  由下而上,雄浑真气如铜墙铁壁,直往李寻欢排山倒海涌来,速度之快,他便是急往后退,也不一定躲得开。
  李寻欢甚至还没有提防。
  另两名灰袍人也趁机而上,身形随后而来,他们双脚已经离地,双掌已经推出,却忽然定在那里。
  他们张大了嘴。
  因为,李寻欢的小刀已经出手。
  没有人能形容那小刀的速度,胖子已经飞起三尺,他的掌力已经推上了李寻欢,他却忽然如同一座山般重重往地上砸去,他身形虽然很胖,但行动一直很灵巧,这次却忽然笨重的像一头熊,他的双手双脚忽然都失去了作用,他重重的砸到地面,再也没有起来。
  他的喉下三寸已经多了一柄小刀,他虽然还没有死,却已经再不能行动。
  所有人都盯着那柄小刀,好像那根本不是很普通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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