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第一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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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第一初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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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阴阳怪气地说:“行啊,明天我问问老师有没有这个手术。对了,你可以报销费用的吧,我找人给你做个假单子,咱多讹队里点钱。”
叶榛索性掐着细长的软音,“那以后你不许嫌弃人家哦。”
我笑得半死,烤鱼上来了,叶榛把刺剔干净放进我碗里。他还记得我吃东西狼吞虎咽,有次吃鱼被刺卡到喉咙,活活被扎了两天才把那要命的刺吞下去。
“你还记得你跑去部队看我吗?”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去部队看他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多么愉快的回忆。叶榛低着头挑鱼刺,手背是小麦色,手指粗糙,他握着我的手能感觉到那粗糙的老趼。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突然跑过去,喜欢给人惊喜。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可是……那个时候……是我最狼狈的时候。我从小到大一直很顺利,因为学得快,人也聪明些,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因为我爸是军人,从小就在他的熏陶下,觉得当兵就一定要下部队,拿着枪做最危险最艰难的任务,保护祖国保护人民。到最后也实现了,凭着一腔热血去了部队,还被招进了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特种队。”
我终于意识到叶榛是在跟我倾诉他这些年的经历和生活。这些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的,潜意识里,或许我根本不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我会心疼,会一直心疼。所以经历的那些不好的,对他都轻描淡写地提两句,将心比心,我怕他会一直疼。
“那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都很优秀,我进去根本不算什么。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每个人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以前总说‘这次拼了’,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拼命。大冬天穿着背心在泥里自由对抗,大太阳底下端着枪吊着三块砖头一动不动地站两个小时,还有啊,最绝的是站完了捡大米。白花花的太阳底下,在地上撒一把大米,一粒一粒地捡起来,刚开始真的快要疯了。我们有个队员因为那个都得了大米恐惧症,在食堂里只吃馒头,看见大米就想吐。”
我扑哧一声没心没肺地笑出来。
叶榛也笑了,眼睛都笑弯了,“后来就好了,大米捡多了,寒风烈日每天坚持不懈地训练让身体和心态都稳若磐石。后来我们的一次演习,我在狙击点抱着枪一动不动地守了两天,打得敌方在对面直骂娘,就是不敢露头,心里真是爽透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怀疑过自己,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儿,跟教官说的那样跑回去抱着你爹的大腿哭去吧,真的连跑回来做文职的心都有了……那时候,你去找我了,幸亏你去了。”

【3】
我没想到叶榛会这么说,毕竟那回张眠劝我别去,说叶榛训练很辛苦没时间陪我之类的。我只是想去看他一眼,想他想得快疯了。部队不允许用手机,电话都是录音的,可是就算是录音电话我也找不到他。秘密训练,三个月。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听张眠哥哥说训练中的意外事故是无可避免的。
于是我就去了,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先住进了招待所,然后辗转了许久才找到他的人。
我记得自己看见叶榛的第一眼差点就哭了。
我的叶榛,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我脑海里想到一句话,榛榛其叶,灼灼桃花。那是怎样鲜嫩阳光清新的人,几个月不见,他就像蔫掉的叶子,人黑了瘦了,连眼神都是疲惫的。
他说:你怎么来了?
那绝对不是欢迎的口气。
“我记得看见你的那天,我刚被教官训了,那叫训得一个惨烈。你在招待所门口等我,我在路口远处看见你满脸兴高采烈地踢小石头玩……我好久都没敢过去,就在那里看着你……你太美好了,像朵粉嫩嫩的小玫瑰,说出来都好笑,我跟个色狼一样躲在路口偷偷地看了十几分钟,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对我死心塌地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好了,就跟被蛤蜊肉糊住了眼睛一样。”叶榛微微侧过头,脸好像红了,“可你看见我的时候,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你愣住了,而后露出那种快要哭的样子。即使这样还要忍着强笑,那表情……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不能退缩,我不能让你看不起我。后来你回去不久给我打电话说,要离婚,说要过正常的生活,我没出息地哭了一晚上,然后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总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嗨,我不是犯傻了么。”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内幕,我目瞪口呆,原来叶榛是这么稀罕我,而且稀罕我了这么久。真是说不清是他傻还是我更傻一些。
“叶榛,你是个浑蛋。”我说着,饭也吃不下去了,我擦擦嘴站起来往外走,“我要回家。
他想抓我没抓住,我跑出门,在路口打车的时候还是被抓住了。
“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听不懂啊,你这个浑蛋!”
我觉得我快要爆炸了,我一定要发泄,否则我受不了。叶榛把我抱起来,我发狠地踢打他,直到他把我塞进车里,我才用围巾盖住脸,任他去了。
或许是因为上班太累了,在车里没多大会儿我就睡着了。
再醒来我在软软的棉被里,橘黄而朦胧的光线里,我看见白色的窗幔。叶榛把手里的书放下,把我枕着的手臂弯起来,我立刻与他对视了,朦胧中我想到吃饭时他跟我说的话,心里一酸,又哭了。
“你既然喜欢我了,为什么要放开我啊?你知道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有多高兴又有多害怕,怕你们都不叫我生。我一直想着要怎么告诉你,可是爸爸突然死了,妈妈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哭,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你,打电话过去也只是说去演习了,怎么都找不到你。那时候我就想过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了,我要孩子,因为孩子我妈妈才能振作起来。”我哭得厉害,“我也是个浑蛋,我怎么就不告诉你呢,我怎么就不说呢?”
现在说起来像做梦一样,我们遇见的时间并不能说不对。无论是早还是迟,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超越青梅竹马的存在。只是幸好我够执著,而卓月不够执著,命运之神果真是偏向比较努力的那个人。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让叶棒又是拍又是哄,心疼得眼里也水汪汪的,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哭够了,底气也足了,蹦起来带着哭音跟个茶壶一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说你还敢有下回吗你?还对不起?对不起个屁,你说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叶榛可乖了,歪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本正经地承诺。
“以后我追着你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我滚蛋,你不要我……但是我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跟在你身后,跟死狗似的,怎么打都不走。”
我乐了,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他反身压住我,野蛮地撬开牙齿,跟吸人精血的妖精一样不要命地亲,舌头像是要被他嚼碎了吞下去。他的眼睛离得那么近,里面都是淹在水光里的热情。我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怪笑,“命中率百分之五十。”
“啊?”他不太清醒地又要吻下来,想了想终于知道我说了什么,跟他一共有过两回,第一回他酒后乱性,第二回我去看他在招待所,他的确是做了措施,可是怎么说昵,哎,就像杜蕾斯的广告上说的那样“祝各位用了我们竞争对手产品的人,父亲节快乐”。叶榛翻身下去,使劲捶了一下床板,郁闷地把脸埋在棉被里,我忍不住捶着床板大笑。
“我饿了。”我说。
“好吧,祖宗,我去给你做面条来养肥你这头小猪过年杀来吃肉。”叶榛挫败地爬起来,走到门口又对得意扬扬的我说,“对了,现在凌晨两点多,十一点多的时候咱妈打你的手机我接的,跟她说你跟我在一起,住在我们的新家。”
说完狡黠一笑,万种风情地退出门外。
我傻了一会儿,钻进棉被里大叫:“叶榛我要杀了你!我没跟我妈说我跟你在一起呢!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我要杀了你!”
叶榛在外面笑得差点就要捶墙了,真是恶劣。
次日早上我回家换衣服,田美女正在餐厅里跟小梨吃早餐,见我回来倒是也没取笑也没奚落,只是摆出以往那种神婆的架势高深莫测地笑。
我说:“美女,做我的早餐了没?”
叶梨很惊讶,“你没跟爸爸一起吃早饭吗?”
我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一眼,立刻遭到了这个逆子的回瞪。这顿饭我吃得战战兢兢的,脸皮再怎么厚也过了叛逆的年龄了,早就磨光了。我带小梨出门时,田美女老神在在地说:“下回别让叶榛在小区门口等了,改天在外面找个地方,两家在一起吃顿饭,孩子都给人家认回去了,还遮遮掩掩的,你以为你妈瞎了?”
我带着叶梨落荒而逃,跑到小区门口,叶榛鸣了鸣车笛。
“爸爸!”小梨跑过去,嘟起小嘴抱怨,“都是妈妈吃饭那么慢,快送我去幼儿园!”
是这样的,虽然叶梨从来不怨恨自己的爸爸不在身边,可是幼儿园里总有一些死小孩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没爸爸。即使叶梨的神经再坚强,他也是个小屁孩,看见付今言他爸爸每天接送他上下学也会羡慕。
他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他突然冒出来的老爸送他上学,他都能小鼻子一直皱着,明明快高兴死了还装酷,简直可爱死了。
而叶榛也很适应这个父亲的角色,而且乐在其中。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小孩子,跟小梨在一起时他更像个小孩子,俩人凑一起,一个成人玩偶和一个Q版玩偶,生命真是奇妙。
我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树胡思乱想。
“我下午接了儿子放学就接你下班?”
“我下午去上课,对了,你这么闲不用去队里吗?”
“你不知道吗,因为上次我不服从安排,老傅停我的职叫闭门思过呢。”他惨兮兮地说,“这次说不定真的要转文职了。”
我笑了,“文职?不可能,他那个人倒是很体贴,原来也是因为关心你。老傅这是明摆着给你放大假呢,阿姨是三期,估计能撑到过年就不错了……”说完我才知道自己职业病犯了,偷偷去观察叶榛的神色,他把胳膊撑在车窗上,手撑着额头。
半晌他问:“你还叫阿姨?”
“那我叫什么?”
“你说叫什么?”
我脱口而出:“阿姨。”
“……”

【4】
手术的前一天,我把明天该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演习一遍,毕竟是第一次挑大梁,慎重些总是没错。下午去水房打水时碰见于雅致也在打水。
“紧张吗?”
“你是指明天的手术?”我很奇怪,“你怎么这样关心我啦?”
于雅致对我的挤对毫不在意,“我听说,那个病人的助理知道麻醉医师是靠这台手术新手上路,就找到院长那里去了,院长才知道梁主任换了麻醉师。然后院长气得把他的茶杯都砸了,把梁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梁主任坚持要你,说出了问题找他。看来你这个老师很精明啊,年底考核加换血,他不让你接小手术, 就是指望你一鸣惊人呢!”
对于老师对我的期待我是知道的,身边的学生来来去去那么多,他只对我青眼相加。而这台手术跟得好了,我就能在医院站稳脚跟,麻醉科里缺人,老师希望我过了实习期直接上岗。
我比了比眼角的位置,跟他开玩笑,“我知道啊,老师的额头都被砸青了一块,跟大熊猫似的。”
于雅致叹口气,“你老师胡闹,你也敢接,最好的机会一般都伴随着最大的风险,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我笑了,“于雅致,你放心吧,院长是老师的亲舅舅,就算有事也有院长老头呢。院长也希望老师一鸣惊人呢。我们俩一起惊,师徒情深,又能上晨报了。”
“你……”他气死了,“你哪来的自信,手术中那么多意外你能确保百分之百的成功?”
“就算再老练的外科医生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是我能保证我的环节不会出问题……起码不会出现技术上的问题。”至于凭什么有这么多的自信,我想了想说,“自信来自直觉吧,我感觉应该没问题。”
“感觉?!你就凭你优越的感觉给人麻醉?”
我知道于雅致是为我好,所以我十分诚恳地跟他坦白,“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擅长麻醉,只能靠感觉。但是我喜欢麻醉,所以就硬往这边钻,其实我学得最好的是……”我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才说,“……脑外科,不信你问问咱师娘,我是怕抢你饭碗,要成了夫妻档我比你厉害,你的面子往哪儿搁,谁知道咱俩成不了来着。”
趁于雅致还没反应过来喷火烧我,我已经拎着水壶没了踪影。
这是我们医院做的第二例活体移植手术,无血缘关系配型成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医学技术上讲,只要移植后不出现排斥反应,受体的成活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当然我们都害怕那百分之五的情况出现。
第二天手术前,叶荣给我打来电话,  “祖宗,现在的心情如何?”
“非常好,你呢?”
“我?”他笑了一下,“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我想,晚上吃什么呢?
我提前进手术室把仪器检查了一遍,而后消毒,为我保驾护航的麻醉科的李主任过来后老神在在地点头要我开始。女孩躺在手术床上,安静地看着我。我觉得应该很少有人愿意袒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太过直白锋利的眼睛,直达人心。
护士打开呼吸机,她突然说:“一定要成功啊。”
当然每个上手术台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她看着我突然笑了,“要是不行,我还得把右边给他。”
……这次我敏锐地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洁白如玉的男人好像真的还蛮招女孩子的待见的,那就不是为了钱。
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李主任清了清嗓子,我立刻开始动手,先做局部麻醉,确定病人不感觉疼痛以后,我摸索着找穿刺点,李主任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的样子,现在的老头怎么都没点前辈的范儿,一个两个都是老顽童。
“你确定?”他说穿刺点。
“嗯。”
“凭什么这么自信?”
“感觉。”
李主任笑了,“非常好。”
不过给药时他又瞪了一下眼,“药量少了些吧?”
“不少,老师的手术时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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