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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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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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岂不迂乎哉?

[注释]

(1)鯈(ch¥u 仇):白鲦。鯈■:即鯈的别名(杨惊说)。(2)悖В╭&区):通“阹”(q&区),阻隔遮拦。(3)挂:通“健保0恚璋#4)志:识。参见 30.5 注(2)。(5)反:责求。

[译文]

白鲦,是喜欢浮在水面上晒太阳的鱼儿;但搁浅在沙滩上再想得到水,就来不及了。困在灾祸之中再想小心谨慎,就毫无裨益了。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怪怨别人,懂得命运的人不埋怨老天;怪怨别人的人就会走投无路,埋怨老天的人是没有见识。错误在自己身上,却反而去责求别人,岂不是绕远了吗?

[原文]

4.7 荣辱之大分、安危利害之常体: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荣者常通,辱者常穷;通者常制人,穷者常制于人:是荣辱之大分也。材悫者常安利(1),荡悍者常危害;安利者常乐易(2),危害者常忧险;乐易者常寿长,忧险者常夭折:是安危利害之常体也。

[注释]

(1)材:通“才”,有才能。(2)易:平和,舒坦,指心情不紧张。

[译文]

光荣和耻辱的主要区别、安危利害的一般情况是:先考虑道义而后考虑利益的就会得到光荣,先考虑利益而后考虑道义的就会受到耻辱;光荣的人常常通达,耻辱的人常常穷困;通达的人常常统治人,穷困的人常常被人统治:这就是光荣和耻辱的主要区别。有才能而又谨慎的人常常安全得利,放荡凶悍的人常常危险受害;安全得利的人常常快乐舒坦,危险受害的人常常忧愁而有危机感;快乐舒坦的人常常长寿;忧愁而有危机感的人常常夭折:

这就是安危利害的一般情况。

[原文]

4.8 夫天生蒸民,有所以取之。志意致修,德行致厚,智虑致明,是天子之所以取天下也。政令法,举措时,听断公,上则能顺天子之命,下则能保百姓,是诸侯之所以取国家也。志行修,临官治,上则能顺上,下则能保其职,是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循法则、度量、刑辟、图籍,不知其义,谨守其数,慎不敢损益也,父子相传,以持王公,是故三代虽亡,治法犹存,是官人百吏之所以取禄秩也。孝弟愿悫(1),軥录疾力(2),以敦比其事业(3),而不敢怠傲,是庶人之所以取暖衣饱食、长生久视以免于刑戮也(4)。饰邪说,文奸言,为倚事(5),陶诞突盗(6),炀悍■暴(7),以偷生反侧于乱世之间(8),是奸人之所以取危辱死刑也。其虑之不深,其择之不谨,其定取舍楛僈(9),是其所以危也。

[注释]

(1)弟(t@悌):同“悌”。愿:《集解》作“原”,据宋浙本改。愿:诚实。(2)軥(q*渠)录:又作“拘录”,通“劬(q*渠)碌”,勤劳的意思。疾:急切地从事。疾力:拼命用力。(3)敦(du9堆):治。比:通“庀”(p!匹),治。(4)视:生存。(5)倚:通“奇”。参见 2.8 注(3)。(6)陶:通“■”,《说文》:“■,往来言也。”即传播流言蜚语。诞:欺骗,说谎。突盗:冲撞强夺。(7)炀:同“荡”。(8)反侧:辗转,不安(参见《王制篇》“遁逃反侧之民”杨倞注),指违背法度、不安于位(参见《周礼·匡人》“使无敢反侧”注)。(9)楛(g(古):祖劣(参见 1.13 注(1)),此指用心粗疏草率。僈:同“慢”,怠慢,不在乎。

[译文]

自然界造就了众人,都有取得各自生存条件的缘由。思想极其美好,德行极其宽厚,谋虑极其英明,这是天子取得天下的缘由。政令合于法度,措施合乎时宜,料理决断政事公正,上能顺从天子的命令,下能安抚百姓,这是诸侯取得国家的缘由。思想行为美好,当官善于管理,上能顺从国君,下能恪守自己的职责,这是士大夫取得田地封邑的缘由。按照法律准则、尺度量器、刑法、地图户籍来办事,即使不懂它们的旨意,也严格地遵守具体条文,小心谨慎地不敢删减或增加,父亲将它们传给儿子,用来扶助王公;所以夏、商、周三代虽然都灭亡了,但政策法制仍然保存着,这是各级官吏取得俸禄的缘由。孝顺父母、敬爱兄长,老实谨慎,勤劳卖力,以此来从事自己的事业,而不敢懈怠轻慢,这是平民百姓取得丰衣足食、健康长寿而免受刑罚杀戮的缘由。粉饰邪恶的学说,美化奸诈的言论,干怪诞的事,招摇撞骗、强取豪夺,放荡凶悍、骄横残暴,靠这些在混乱的社会之中苟且偷生,不安其位,这是奸邪的人自取危险、耻辱、死亡、刑罚的缘由。他们考虑问题不深入,他们选择人生道路不谨慎,他们确定自己的取舍时粗疏而漫不经心,这就是他们危亡的原因。

[原文]

4.9 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好荣恶辱,好利恶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以求之之道则异矣。小人也者,疾为诞而欲人之信己也,疾为诈而欲人之亲己也,禽兽之行而欲人之善己也。虑之难知也(1),行之难安也,持之难立也,成则必不得其所好,必遇其所恶焉。故君子者,信矣,而亦欲人之信己也;忠矣,而亦欲人之亲己也;修正治辨矣(2),而亦欲人之善己也。虑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则必得其所好,必不遇其所恶焉;是故穷则不隐,通则大明,身死而名弥白。小人莫不延颈举踵而

愿曰:“知虑材性,固有以贤人矣(3)!”夫不知其与己无以异也,则君子注错之当(4),而小人注错之过也。故孰察小人之知能(5),足以知其有余可以为君子之所为也。譬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6);是非知能材性然也,是注错习俗之节异也。

[注释]

(1)知:通“智”。(2)辨(b4n 办):通“辩”(办),治理。(3)贤:胜过。(4)注:投。错:通“措”,置。注错:措置,安排处理。(5)孰:同“熟”。知:通“智”。(6)雅:通“夏”,华夏,中国(指中原地区)。

[译文]

资质、本性、智慧、才能,君子、小人是一样的。喜欢光荣而厌恶耻辱,爱好利益而憎恶祸害,这是君子,小人所相同的,至于他们用来求取光荣、利益的途径就不同了。小人嘛,肆意妄言却还要别人相信自己,竭力欺诈却还要别人亲近自己,禽兽一般的行为却还要别人赞美自己。他们考虑问题难以明智,做起事来难以稳妥,坚持的一套难以成立,结果就一定不能得到他们所喜欢的光荣和利益,而必然会遭受他们所厌恶的耻辱和祸害。至于君子嘛,对别人说真话,也希望别人相信自己;对别人忠诚,也希望别人亲近自己;善良正直而处理事务合宜,也希望别人赞美自己。他们考虑问题容易明智,做起事来容易稳妥,坚持的主张容易成立,结果就一定能得到他们所喜欢的光荣和利益,一定不会遭受他们所厌恶的耻辱和祸害;所以他们穷困时名声也不会被埋没,而通达时名声就会十分显赫,死了以后名声会更加辉煌。小人无不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跟而羡慕地说:“这些人的智慧、思虑、资质、本性,肯定有超过别人的地方啊。”他们不知道君子的资质才能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君子将它措置得恰当,而小人将它措置错了。所以仔细地考察一下小人的智慧才能,就能够知道它们是绰绰有余地可以做君子所做的一切的。拿它打个比方来说,越国人习惯于越国,楚国人习惯于楚国,君子习惯于华夏;这并不是智慧、才能、资质、本性造成的,这是由于对其资质才能的措置以及习俗的节制之不同所造成的啊。

[原文]

4.10 仁义德行,常安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危也;污僈突盗(1),常危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安也。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

[注释]

(1)僈:通“漫”,污。污慢:8.24、11.23 也作“污漫”,污秽卑鄙的意思。

[译文]

奉行仁义道德,是常常能得到安全的办法,然而不一定就不发生危险;污秽卑鄙强取豪夺,是常常会遭受危险的办法,但是不一定就得不到安全。君子遵循那正常的途径,而小人遵循那怪僻的途径。

[原文]

4.11 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1);目辨白黑美恶,耳辨音声清浊(2),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3),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4),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为尧、禹,可以为桀、跖,可以为工匠,可以为农贾,在势注错习俗之所积耳(5)。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6)。为尧、禹则常安荣,为桀、跖则常危辱;为尧、禹则常愉佚,为工匠、农贾则常烦劳。

然而人力为此而寡为彼,何也?曰:陋也。尧、禹者,非生而具者也,夫起于变故,成乎修,修之为,待尽而后备者也。

[注释]

(1)禹:贤君,见 2.2 注(4)。桀:昏君,见 1.14 注(3)。(2)《礼记·乐记》郑玄注:“宫、商、角、徵、羽,杂比曰音,单出曰声。”(3)理:皮肤上的纹理。养:通“痒”。(4)“常”字衍。(5)“势”字衍。(6)以上 23 字是衍文,今不译。

[译文]

大凡人都有一致相同的地方:饿了就想吃,冷了就想暖和些,累了就想休息,喜欢得利而厌恶受害,这是人生来就有的本性,它是无需依靠什么就会这样的,它是禹、桀所相同的;眼睛能辨别白黑美丑,耳朵能辨别音声清浊,口舌能辨别酸咸甜苦,鼻子能辨别芳香腥臭,身体皮肤能辨别冷热痛痒,这又是人生下来就有的资质,它是不必依靠什么就会这样的,它是禹、桀所相同的。人们可以凭借这些本性和资质去做尧、禹那样的贤君,可以凭借它去做桀、跖那样的坏人,可以凭借它去做工匠,可以凭借它去做农夫、商人,这都在于各人对它的措置以及习俗的积累罢了。做尧、禹那样的人,常常安全而光荣,做桀、跖那样的人,常常危险而耻辱;做尧、禹那样的人常常愉悦而安逸,做工匠、农夫、商人常常麻烦而劳累。然而人们尽力做这种危辱烦劳的事而很少去做那种光荣悦逸的事,为什么呢?这是由于浅陋无知。尧、禹这种人,并不是生下来就具备了当圣贤的条件,而是从改变他原有的本性开始,由于整治身心才成功的,而整治身心的所作所为,是等到原有的恶劣本性都除去了而后才具备的啊。

[原文]

4.12 人之生,固小人,无师、无法,则唯利之见耳。人之生,固小人,又以遇乱世、得乱俗,是以小重小也,以乱得乱也。君子非得势以临之,则无由得开内焉(1)。今是人之口腹,安知礼义?安知辞让?安知廉耻、隅积?亦呥呥而噍、乡乡而饱已矣(2)。人无师、无法,则其心正其口腹也。今使人生而未尝睹刍豢稻粱也(3),惟菽藿糟糠之为睹,则以至足为在此也;俄而粲然有秉刍豢稻粱而至者,则瞲然视之曰(4):“此何怪也?”彼臭之而无嗛于鼻(5),尝之而甘于口,食之而安于体,则莫不弃此而取彼矣。今以夫先王之道、仁义之统,以相群居(6),以相持养,以相藩饰,以相安固邪?以夫桀、跖之道?是其为相县也(7),几直夫刍豢稻粱之县糟糠尔哉(8)?然而人力为此而寡为彼,何也?曰:陋也。陋也者,天下之公患也,人之大殃大害也。故曰:仁者好告示人。告之示之,靡之儇之(9),狻刂10),则夫塞者俄且通也,陋者俄且僴也(11),愚者俄且知也。是若不行,则汤、武在上曷益(12)?桀、纣在上曷损?汤、武存,则天下从而治;桀、纣存,则天下从而乱。如是者,岂非人之情固可与如此、可与如彼也哉(13)?

[注释]

(1)内(n4 纳):同“纳”。(2)呥呥:与“冉冉”同源,慢慢地。噍(ji4o 叫):嚼。乡:通“芗”,谷类的香气。(3)刍豢:吃草料的牛羊之类称为“刍”(ch*除),吃粮食的猪狗之类叫做“豢”,“刍豢”泛指食用的家畜,这里指肉食。粱:谷子。(4)瞲(xu8 血)然:惊奇的样子。(5)臭(xi)嗅):同“嗅”。嗛(qi4n 欠):与“慊”、“歉”等同源,不足。(6)相:辅助,帮助。(7)县:同“悬”。下同。(8)几:通“岂”。直:只。(9)靡:顺从(杨倞说)。儇(xu1 n 宣):《说文》:“儇,慧也。”(10)狻▂2n 沿):通“沿”,遵循。(11)僴:见 2.3 注(2)。(12)汤:姓子,名履,又称武汤、天乙、成汤,原为商族领袖,后来任用伊尹为相,灭掉夏桀,建立了商王朝。参见 25.32。武:周武王,姓姬,名发,周文王之子,他继承文王的遗志,打败了商纣王,建立了周王朝。(13)与:以。

[译文]

人生下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小人,如果没有老师教导、没有法度约束,就只会看到财利罢了。人生下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小人,又因为碰上了混乱的社会、接触了昏乱的习俗,这样,就在渺小卑鄙的本性上又加上了渺小卑鄙,使昏乱的资质又染上了昏乱的习俗。君子如果不能得到权势来统治他们,那就没有办法打开他们的心窍来向他们灌输好思想。现在这些人的嘴巴和肠胃,哪里懂得什么礼节道义?哪里懂得什么推辞谦让?哪里懂得什么廉洁和羞耻、局部的小道理和综合的大道理?也只是知道慢吞吞地嚼东西、香喷喷地吃个饱罢了。人没有老师教导、没有法度约束,那么他们的心灵也就完全和他们的嘴巴肠胃一样只知吃喝了。假如人生下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牛羊猪狗等肉食和稻米谷子等细粮,只见过豆叶之类的蔬菜和糟糠之类的粗食,那就会认为最满意的食物就是这些东西了;但如果一会儿显眼地有个拿着肉食和细粮的人来到跟前,他就会瞪着眼惊奇地看着它说:“这是什么怪东西呀?”他闻闻它,鼻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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