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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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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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的生肉:“还有肉吗?再让她们端几盘上来。”德安公主已经从炉子上拿下两块肉来:“这是我昨日出城打的新鲜鹿肉,还让他们杀了头牛,几只小羊,你这几个月都没好好吃。”

说话时候德安公主已经拿刀把肉都切成小块,蘸上作料放在阿连怀德面前。阿连怀德并没用筷子,也没有拿德安公主切好的肉,而是从炉子上拿下大块的烤肉,随便抹上盐就大口吃起来。

这个动作让德安公主微微一叹,他们夫妻之间,算不上相敬如冰,可也和恩爱两个字差的远。故国始终是阿连怀德的心结,看着一边的王璩,德安公主的眉微微皱起,等到最后了结了和故国的恩怨,或者夫妻之间会有大的改变。

至于剩下的事,那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德安公主瞬间的黯然消失,面上露出笑容,烤肉分肉,让图鲁吃的慢一点,招呼王璩要多吃些。不时扭一下阿蛮的脸,说她一点也不像个大人,曼陀罗都出嫁了,她比曼陀罗也小不了多少,假以时日也该做别人家的主母。这样的举动如同每一个平常人家的妻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阿连怀德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伏在德安公主怀里撒娇的阿蛮,眉挑起:“托德家的那个女儿也出嫁了,那刁蛮的性子,也不知道鄂博那小子能不能受得了。”德安公主轻轻地拍一下怀里的阿蛮,笑声里带着几分揶揄:“你说人家的女儿刁蛮,难道阿蛮又是那种好脾气的?我看啊,她嫁到谁家都不好。”

阿蛮用手捂住耳朵使劲摇头:“我才不嫁呢,一辈子都陪着阿爹阿娘。”德安公主用胳膊环住女儿,只是轻轻拍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图鲁还是那么安静,阿连怀德又喝了两杯酒,伸手拉起儿子:“走,阿爹去考校考校你,看你有长进了没?”下那么大的雪,王璩往外看去,满天都是白的,这雪比雍京的雪大太多了,冒雪考校,不怕全身都湿了吗?

图鲁并没有穿上裘衣,穿着薄薄的就和阿连怀德往外面走。王璩有些担心的问:“这样出去不会着凉吗?”阿蛮已经坐直,听了这话就笑了:“姐姐,男子家就该这样,冒雪出去,连冷都害怕的话,以后怎么上战场?”对,这是青唐,不是大雍。

王璩又重新坐下,阿蛮喝了两杯酒,双腮如胭脂一样,提起酒壶里面的酒已经空了,她把壶一扔:“姐姐,走,我们去瞧阿爹怎么考校的弟弟。”不等王璩答应德安公主就制止:“阿蛮,你姐姐身子没你好,这着凉了可不是玩的。”

阿蛮已经拿起旁边的裘衣给王璩披上,又拿过一顶厚厚的帽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皮子做的,戴上去王璩就觉得暖融融的。阿蛮已经把王璩拉了往外面跑,德安公主摇一摇头,继续坐在厅里喝酒看雪,这种时候还是不去,去了总有些不好。

王璩可谓全身上下都包的严严实实,但一走出大厅,风卷着雪扑面而来,王璩还是打了几个喷嚏。阿蛮穿的没有王璩这么多,帽子也没带,一进到雪地里就满是欢喜,正在伸手抓雪就听到王璩打喷嚏。阿蛮摇头,把王璩的手紧紧握到自己手心:“姐姐,等春天到了,我带你去打猎,这样你身体很快就结实了。”

骑马去打猎,这只有书上才能看见的,王璩的唇弯起,这种生活是何等让人向往。

阿蛮跑的快,已经来到阿连怀德考校儿子的地方,阿蛮头发上,肩上已经落满了雪,她一点也不顾及,快步跑上前,只是在那里拍手大笑:“阿爹,这拳你用的力气不大,图鲁,你再闪的快些。”

王璩看去只觉得是三个白生生的东西在雪地上晃,动作什么的都看不清。砰的一声,有人倒在地上,接着是阿连怀德笑声响起:“不错,能抵挡得住我这几拳了。”倒在地上的是图鲁,他虽然年纪小,个头已快赶上王璩,用手抹掉唇边的血迹,有些不服气的说:“阿爹你明明就没用尽全力。”

阿连怀德又是一阵大笑,手往儿子头上拍一拍:“你这些日子学的也不错,教你们的老师是谁?”图鲁说了一个名字,阿连怀德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走吧,再进去喝两口酒,吃几块肉。”

阿蛮捏捏还愁眉苦脸的图鲁的耳朵:“别哭丧着脸了,我也挨不过阿爹的三拳。”小小的图鲁眉头皱的很厉害:“姐姐,你是女的,我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打倒而不是想着就挨了那样三拳。”阿蛮怎么肯服气,已经嚷了起来:“谁说的,那个朝鲁笨蛋就打不过我。”

图鲁才不管:“去,朝鲁那个笨蛋是让着你。”一行人已经回到厅上,侍女上前给他们脱掉满是雪的衣服,换上干净的,又拿来手巾给他们擦脸。

阿连怀德顺便擦了两把就坐到炉子边,拿起肉大嚼,德安公主已经倒满了酒放在他面前,两夫妻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现在王璩才发现,舅舅和舅母之间的话,一直都很少。如果是在大雍,这种情形并不稀奇,女子年华老去,男子尽可纳妾,把情谊放在新欢之上。

可这是青唐,不是大雍,德安公主也不是那种柔弱女子,也许这是有外人在,他们夫妻才不爱说话吧。看着德安公主招呼图鲁坐在她身边,阿蛮不时说笑,一切都和平常人家一样,或者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夜晚来临,壶里的酒已经空了,炉子上的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酒喝多的阿蛮被侍女扶下去歇息,图鲁毕竟年幼,和阿连怀德在雪地里打了一场就有点咳嗽,德安公主带着他下去了,屋里就剩下甥舅两人。

和舅舅重逢之后,这是王璩第二次和舅舅单独在一起,火光映着阿连怀德的脸,王璩想开口说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阿连怀德已经开口:“你这个样子看过去,很像你娘。”

王璩微微讶异,接着就开口:“舅舅知道舅母要做什么了吗?”阿连怀德嗯了一声,把酒杯放下,屋外的大雪依旧没有停,阿连怀德缓缓开口:“威远侯府在大雍已有一百多年,传了七代,大雍世家本就彼此联姻,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若要连根拔起,所用的功夫极大,况且我们也没有这个精力去做这些。”

用谋略让威远侯府覆灭是能做到的,可是没有个十来年的经营要见成效谈何容易?而威远侯府还有一位公主儿媳,要威远侯府休了公主儿媳也不可能。况且这位公主,也是当日罪魁。

王璩越算心里越冷,看着舅舅喃喃地道:“舅舅,难道只有战争吗?可是,那是我们的故国,如果为了娘的事情就发起战争,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阿连怀德安抚地伸手拍拍外甥女的头,王璩低下头,阿连怀德看着外甥女单薄的肩膀,再开口时话里已经有了几分凝重:“初二,普通人家死了女儿,娘家出头往往还会以人命数条做为终结,更何况是两国之间,当日你寻到我,说出你娘的事,这件事就不能轻易了结了。”

王璩知道舅舅说的对,也该出言赞同,可是那毕竟是无数条无辜人命,她的双手绞在一起,以无数条人命的鲜血来洗掉母亲身上的冤屈,这是洗冤还是为母亲造孽?

王璩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怔怔坐在那里,或者自己当初就不该有为母亲伸冤的想法,做出这种事的的自己的父亲和祖母,背离他们就是不孝。可是不为母亲伸冤,又枉为人子,何去何从,竟纠结如斯。

王璩的反应当然没有逃过阿连怀德的眼睛,他声音变的柔和些:“初二,你说的对,那也是我的故国,不到万一,我不会轻动干戈。”这是不是舅舅安慰自己的话,王璩感觉不出来,抬头之时眼里不自觉有了泪。阿连怀德的声音里有重重的沧桑:“我当日虽是被人陷害,背了故国,今日若再为一己之私,妄动干戈,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段氏的先祖?”

段氏一族,忠贞为国,这是段崇德昔日的骄傲,可忠贞为国换来的是什么?是段氏全族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还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因别人的私利而被逼死,以至让自己的外甥女假死遁出,孤身一人寻到青唐?

两种思想在段崇德脑里交锋,是快意恩仇挥兵南下为妹妹讨个公道还是记得故国,让战火熄灭?阿连怀德不由用手捧住了头,那个问题又出现在脑海里,自己究竟是青唐命定的能光耀青唐的人还是大雍段家的将军?

阿连怀德的变化让王璩惊讶,刚要让侍女去寻德安公主来,就听到传来德安公主的声音:“你真的还要自己骗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舅舅不纠结是不可能的,包括女主也是,不纠结是不可能的。


使团

德安公主站在门口,毫不在意身后的漫天大雪,她的脸上竟有那么几丝疲惫,王璩望着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疲惫之色,一时王璩竟忘了上前行礼,只是坐在那里,屋里很安静,安静的连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阿连怀德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德安公主轻轻走上前,没有再说一句只是握住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头。王璩起身离去,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内情,结果都是自己的母亲死去,舅舅在异国生活,这些已经无法更改。

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王璩轻声叹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早已脱离自己的想法,何去何从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做主的,王璩回头望向大厅,只有自己的舅舅舅母。

侍女没有催促王璩,依旧静静站在身后等待,直到王璩浑身沾满雪花,变的一片雪白王璩才重新抬脚往住处走,脚步有些迟缓,但一步步都很坚定,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什么,就静待其变吧。

雪依旧在下,很快就把王璩的脚印遮住,这夜德安公主和阿连怀德屋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谁也不知道他们夫妻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阿连怀德依旧和往年一样,在第三天辞别了皇帝,前往各部族巡视。德安公主送走丈夫,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王璩是燕王外甥女的事情也在燕京传开,不过德安公主没有再提封王璩为公主的事情。燕王骨肉团圆,总是有人要来庆贺的,况且又是冬天没什么事可做。德安公主带着阿蛮王璩两人去各王府应酬,礼物收了一堆,赞美的话也听了很多,现在王璩可以肯定,自己对青唐人的判断有所失误,真做到位高权重的人,他们的家眷也只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爽朗大方。

漫长的冬天就在这些应酬来往中过去,积雪消融,绿树发芽,春天又到来了。阿蛮在公主府里憋了一个冬天,又被德安公主带去做平日最不喜欢的应酬等事,早就憋不住了。一月的时候就缠磨着德安公主,要她放自己出去城外。

东阳王已经伏诛,依附于他的势力也被扫的差不多,德安公主总算松口让阿蛮出去外面。这让阿蛮十分高兴,等到雪一消融,就拉着王璩出门。

青唐王公贵族都有猎场,德安公主也不例外,出城快马行两日就到了德安公主的猎场。阿蛮要打猎,当然就要往猎场去,带的也不是侍女仆从,而是侍卫,刀枪弓箭各项都准备齐全,连帐篷都预备好了,这一路上未必能有人家,带着帐篷更方便些。

在城内还是慢行,等一出了城阿蛮就轻轻踢一下马肚,让马儿快跑起来。王璩的骑术虽然比初来时候要好,可是怎么比得上阿蛮这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如果不是侍卫们的马也跟着快跑,裹着王璩的马前进,王璩一定会被单独落在背后。

好在阿蛮虽兴奋还是想起了王璩,快马跑出半个时辰就停了下来,王璩此时已是面色苍白,梳好的头发全都落了下来,要再快跑一会儿,只怕就要吐出来。阿蛮勒住马,伸手把王璩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王璩下马后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和平时一样。

王璩抬起头,阿蛮把水囊递到她面前:“姐姐,对不住的很,我一时忘了姐姐你不善于骑马了。”王璩接过水囊喝了几口,觉得舒服许多,见周围侍卫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是我跑的慢,不如这样,我在后面慢慢走,你们在前面快跑。”

阿蛮的性子怎能忍住在这大路上慢慢骑马?可是王璩又分明骑术不精,阿蛮的眼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想快马奔驰的念头胜过照顾王璩,想来想去叫过塔叔,塔叔的伤已经全好,和原来一样带领白龙卫。

见阿蛮叫自己塔叔走了过来,阿蛮让塔叔亲自带四个侍卫保护王璩在后面行走,塔叔也知道王璩对燕王的重要性,很快就挑了四个精干侍卫过来。阿蛮这才重新上马奔驰而去。

看着那一群马扬起的灰尘,王璩心生羡慕,什么时候才能像阿蛮一样快马而去,而不是在马背上缓慢而行?再心生羡慕现在也只能慢慢的走,这样一拖延,到德安公主猎场已经是三天后。

虽然到的慢,阿蛮的兴致一点也不减,每日带着人去围猎,附近猎场的主人也有知道阿蛮来的,都相约互相去对方的猎场围猎。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只觉得是生气勃勃。

里面当然有朝鲁,王璩这才知道托德家的猎场就紧挨着德安公主家的,朝鲁和阿蛮的相识就是源于争夺一只两家猎场边缘的野兔而起。最后当然是朝鲁打不过阿蛮,那只野兔被阿蛮带走,一次打不过,就次次打不过,一直到现在,朝鲁还是打不过阿蛮。

王璩听着这些少年男女对朝鲁的取笑,第一次只怕是真的打不过,再到后来,就是有心相让了。风吹着地上的草,王璩觉得十分舒坦,她骑术不精,射箭什么的就更是抓瞎,跟他们一起围猎只是凑数。有很多次猎物被赶到王璩马前她都射不中,好在她还会做菜。

那些猎物之前拿回来他们都只烤了吃,有王璩才就不光是烤,煮汤小炒红烧,凡是能想到的手段王璩都拿了出来。这让阿蛮吃的大喜,说以前只以为烤肉好吃,没想到这样做就更美味。

除了自己吃的,送回城里去的,还有许多吃不完的做成肉干,可惜不是冬日,不然就能挂腊肉了。王璩做着之前在大雍不会亲手去做的事情,把那些纠结的往事抛开,这才是真正的偷的浮生半日闲。

一转眼来猎场就半个多月,那些别的猎场的少年男女已经陆续回城,只有朝鲁还等在那里,等着和阿蛮一起回去。

阿蛮哪有回去的心思,一心还想再多猎杀一些猎物,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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