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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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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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送上茶水点心的声音让王璩从思绪里走了出来,阿蛮的双眼已经哭红,王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自己想不想,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全都控制在德安公主手里,难怪当日静慧师太会说那番话。

王璩摇摇头,这样才能把脑中的烦乱摇掉,事已至此,或许可以慢慢等候,等候一个合适的时机,劝说德安公主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为母亲伸冤?打到大雍皇室低头,这是最快速的办法,但继之而来的生灵涂炭,王璩知道自己承担不起。

或者在中间能有两全的法子,而这一切就要等舅舅回来了。哭泣过后的阿蛮脸上满是疲惫,王璩让侍女服侍她睡下,阿蛮的睡容依旧是那样安静甜美,如果能做个一直不长大的孩子该多好,可惜不能。王璩抱着膝盖坐在阿蛮身边,仿佛已经看痴。

曼陀罗的婚礼很快就到了,这在刚刚平息了一场叛乱的燕京也算是一件大事。托德的妹妹正式成为皇后后的一个月,托德被封为南王,他的长子也被封为东元郡王。曼陀罗虽然没有得到公主封号,但她的婚礼也水涨船高,规格远胜过从前。

阿蛮再不高兴也要来恭贺曼陀罗,和一群没出嫁的青唐贵族女子在曼陀罗的闺房里听着各种各样祝贺的话。青唐女子比大雍女子要大胆的多,不时有少女在那里说嫁过去以后要如何如何。

当听到到有个少女泼辣地说:“姐姐你不要担心,要是鄂博敢欺负你,我们就拿起鞭子好好教训他一顿。”这话让王璩顿觉目瞪口呆,这样的话太背离自己曾受过的教导了。少女说完之后一群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有人还叫着说:“何必要我们出手,曼陀罗的鞭子也不是吃素的,不过欺负是不会,要是鄂博敢领了别的部族献上的美女,曼陀罗你会去抽谁?”

曼陀罗今日还是一身红衣,听了这话她的眉就竖了起来:“谁敢给鄂博献上美女,我先去把那个献美女的人给抽一顿,再把美女赏给别人,至于鄂博,哼哼。”少女们又笑了起来,王璩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要炸了,这些太颠覆自己的认知了。

大雍并不是没有不许男子纳妾的妻子,可是这些妻子大都是用柔情来收服男子,更多的是不动声色地对付妾室,像这种公然要抽一顿鞭子的女子,不被人说成是母老虎,天生嫉妒才怪。

看着她们肆意的谈论,在讨论着该怎么用鞭子征服男人,王璩明白了为什么阿蛮会嫌朝鲁不好,打不过的人又怎能娶她呢?

在曼陀罗房里待了一会,阿蛮就要告辞,曼陀罗的眼盯着她:“怎么,这么早就想走,那天我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束呢,来来,现在趁着这么多人在,我们比试比试。”

阿蛮哪是禁得起激的,站起身就要走,旁边的人立即来劝她们:“曼陀罗,你明日就要出嫁,今天就不要再比了,不然万一花了脸,脂粉盖不住。”今日再不比,以后就没机会了,曼陀罗哪是别人能劝住的,已经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匕首就要往阿蛮那里飞去。

阿蛮的鞭子如同长了眼一样,远远卷了过来,匕首被鞭子一触就掉在地上。曼陀罗一击不中,心中愤怒,正要再来的时候听到托德夫人的声音:“曼陀罗,难道你还没长记性?”

托德夫人,不,现在该叫南王妃了,已经出现在门口,贵族少女们纷纷行礼,南王妃举手示意她们起来,面对阿蛮温和地道:“你来了这么久,殿下想来也等急了,就由我送你出去吧。”阿蛮恭敬应是,出房门的时候对曼陀罗皱皱鼻子做个鬼脸,这才跟在南王妃身后出门。

阿蛮的这个举动没逃过曼陀罗的眼睛,她瞪一眼想笑的其他人,手就往凳子上捶去,这个闷亏,自己是吃定了。

南王妃并没有像大雍主母一样只送到二门口,而是一直把阿蛮送到了大门口,王府大门口现在人来人往,随从已经牵来阿蛮的马,阿蛮行礼后就打算上马,南王妃脸上的笑容没变:“还没恭喜过你,燕王很快就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啊,你快些回来吧。


归来

南王府门口人声鼎沸,南王妃的声音并不大,但声音十分清晰,王璩的眉扬起,舅舅,终于要回来了吗?这次出征,他已足足走了七个月了。

阿蛮的一只脚已经上了马镫,听到这话重新站回地面,脸上的兴奋之色毫无掩饰:“伯母,我阿爹真的要回来了吗?您是听谁说的。”南王妃笑的依然那么慈祥:“陛下亲口所说,怎么会假呢?”

是皇帝说的?对皇帝来说,燕王的归来不像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最好的结果该是两败俱伤,而不是谁压过了谁?王璩的眉微微皱起,青唐动荡不安的局势,在现在是不是就要平静下来?

阿蛮想的没那么多,她满脑子只有父亲要回来的喜悦,阿蛮的笑声让王璩莞尔。看着阿蛮的样子,南王妃的面色更加和蔼,对王璩微一点头:“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到阿蛮,我家那个傻小子,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样的试探王璩听的多了,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拉着阿蛮行礼打算再次告辞。南王妃的手已经抬起,道别的时候又到了,纵然是长辈送人出门,也要看着人上了马才算礼数周到,阿蛮的脚再一次踏上马镫。

前面突然有人跑了过来,嘴里喊着让人回避,托德府前的人已经让出一条路,这种阵势,除了帝后驾临没有别人能引起。

南王妃脸上的笑带了几分喜悦:“娘娘驾到了。”皇后是托德的妹妹,曼陀罗的姑姑,侄女出嫁亲自驾临这在青唐是很正常的事。阿蛮现在要走也可以走,毕竟皇后的车驾还没到托德府前,可毕竟是个小辈,这样不礼貌的行为阿蛮是做不出来的。

阿蛮颓然地重新站回地上,把缰绳丢给一边等候的从人,从人已经把马牵了下去。接到消息的托德也带着人赶了出来,准备迎接皇后的车驾。

车驾最前是十六个侍卫,之后是四个内侍,内侍后面是四把各式扇子,之后才是一辆翟车,车辕两边有金包的花纹,这是皇后才能用的。车前悬着的红色丝绦带着喜气。车两边各有四个女官随行,最后又是同样的内侍和侍卫。

来青唐几近一年,王璩还是头一次见到全副仪仗出行。青唐立国虽久,王公贵族们对这些排场多有嗤之以鼻的,实际掌权人德安公主也是不爱排场的,每次来回都不过就带数个侍卫。

这样的排场显示着来人的尊贵,毕竟皇后正式归家,和平日简行又是不同。车驾已来到南王府前,南王接驾,又是一番礼仪之后,皇后才步入南王府,她并没有忽略人群里的阿蛮,命女官上前:“娘娘想请公主一叙。”

不知道为什么,王璩直觉皇后请阿蛮不是什么好事,想替阿蛮直接回绝掉。阿蛮已经开口:“今日南王府办喜事,舅母难得归家,这种时候我还是不敢打扰了,等后日再入宫和舅母叙话。”呃,王璩愣住,没想到阿蛮说起这样的话来也有模有样的。

女官不过是传话的,阿蛮不去她也不敢硬拉,行礼后就退去。阿蛮呼了一声,让从人把马牵了过来:“好了,我们总算可以回家了。”王璩也上了马,看着阿蛮依旧很慢的放着缰绳,想起刚才南王府门口她说的话,王璩不由微笑:“什么时候你也会拐着弯说话了?”

阿蛮的手轻轻拍打着马脖子,眼一时也不离开周围的店铺,要不是身边有侍卫,旁边还有王璩只怕阿蛮早就下马进店铺里大肆购买一番。王璩问到第二遍的时候阿蛮才回答:“阿娘和我说的啊,说现在和原来不一样,舅母已经是皇后了。”

接着阿蛮就叹气:“这样讲话好累哦,还好不需要经常见到皇后。”看着阿蛮脸上那丝不甘愿,王璩的头微微点了点,不管德安公主和舅舅对阿蛮的保护有多完美,阿蛮终究是要走上她的路。

燕王在这年十一月归来,除了带回东阳王的尸体,东阳王全眷也被带了回来,至于东阳王的那十万大军,已被编入燕王自己的队伍里面。从此,东阳王的所有势力都归于燕王之手。

燕王的势力又强大了,或者说,是德安公主这方的势力又强大了。来青唐这些日子,王璩也知道了舅舅是怎么样从一个驸马变成今日的燕王了。都是一战战打下来,扫平不甘愿的部族,灭掉那些不愿臣服的力量。青唐人,只信服强者,这是王璩来这些日子最深的体会。

燕王负责打仗,德安公主在背后替他扫平这些后事,舅舅和舅母这对夫妻,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天作之合。王璩把手里的书放好,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常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只有到了现在,王璩才真正明白了这点,接触到不同的人,眼界才能开阔,而不是只知道头顶的那一方狭小天空,把人生都寄托在丈夫的宠爱,儿女的未来身上。

十一月的青唐已经很冷了,阿蛮屋里烧着旺旺的火盆,在屋里也觉温暖如春,只要不出门,穿着夹衣也足够。王璩就地躺了下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毡,有些地方还丢着羊皮,这是方便阿蛮的随处坐卧。和阿蛮待久了,她的习惯也被王璩接受,这就地随便躺坐,不受椅子和床的限制,真是一件舒服的事。

有倦意袭来,王璩打个哈欠打算睡去,有人打开门进来,接着是阿蛮兴奋的喊声:“姐姐,阿爹明日就要到燕京了,陛下要带着文武大臣在城门迎接,姐姐你去不去?”皇帝亲迎,这对归来的将军来说是最大的荣耀,这种热闹王璩不想去凑,只是摇头打算好好睡一觉。

阿蛮的脚步声在屋子里不时回响,偶尔还能传来她叫侍女的声音,让她们把衣服拿出来,阿蛮还挑一件最出色的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铺了这么厚的地毡都能听到阿蛮的脚步声,阿蛮看来是太兴奋了。王璩翻身睡去,脸上的笑容能看的人沉醉,其实连王璩自己都不知道,来青唐日子越长,这开心的笑次数也就越多。

皇帝亲迎归来的燕王,温言问询东阳王死前的情形,为自己长兄的去世掉了几滴泪。接着就传诏废东阳王为庶人,男子十岁以上者全数处斩,十岁以下者和女眷尽数没为奴。

东阳王妃本是东平郡王的妹妹,东平郡王上表皇帝,愿接回自己的妹妹。这样的顺水人情皇帝自然会做,除了允许东平郡王接回自己的妹妹外,还把东阳王的两个由王妃所出的女儿也送进了东平郡王的府邸。

东阳王的叛乱至此全都结束,征战数月的燕王也回到了公主府,常年在宫里的图鲁也出宫和家人团聚。燕京正好降下一场大雪,全家人在厅上围着火炉烤肉喝酒赏雪。

在大雍的时候王璩从没见过这样的烤肉,全家人都围在炉子跟前,也没有侍女服侍,从割肉到放调料都是自己动手,这样有些新奇。

炉火不大不小,太旺容易把肉考焦,太小肉就不容易熟。阿连怀德是个中高手,翻滚几下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就出来了。拿起刀把肉分成几块,先放到王璩面前,然后是图鲁,阿蛮不等父亲送过去就用刀戳起肉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好吃。

德安公主自己割了一块肉下来烤,看着这和乐融融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炉火旁的小银壶里温着酒,虽然来到青唐很多年,但在冬日阿连怀德依旧不肯喝冷酒,总要热一下。

连续烤了几块,阿连怀德这才停了下来,随意地往炉子上扔了几块肉,自己手拿酒壶直接就着壶口喝酒,德安公主从他手上拿过酒壶,也就着壶口喝了两口,这才放下壶,没去擦唇上的酒滴,轻轻敲一下银壶,开始唱起歌来。

唱了两句阿蛮也跟着和,这样的歌王璩从没听过,最美丽的少女你在哪里,是在山的另一面还是在我身边,最美丽的少女啊,她发似流泉,眼如星辰。谁能得到她的回顾,会一生一世醉死在她的唇间。

这样的大胆让王璩的脸有些微微发红,阿连怀德眼里渐渐有迷茫之意,当年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的就是这首歌,歌声清冽,词语大胆,顺着歌声而去,段崇德看到的是一个坐在溪水边的少女。

没看到眼如星辰,先看到发似流泉。少女当时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用光裸的脚丫把溪水高高踢起玩耍。那白嫩的脚丫不时浮出水面,那道道溪水已经把段崇德的衣衫打湿。

可段崇德毫不在意,只觉得陷入一种迷醉之中,少女玩耍了一会觉得无趣,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她并没有惊讶,只是轻轻一笑:“你醒了?”于是段崇德看到她如星辰一样的眼睛,双眸也被那眼吸了进去。

那一刻的心动阿连怀德一生一世都不能忘记,即便是知道真相后的暴怒,也不能盖过那时的心动。如果重来一次,阿连怀德想,自己也不会杀了她。知道真相之后,段崇德的手已经环上她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捏,她的性命就此消失,可是她还是那样笑,笑的就如溪水边初遇时一样。

这样的笑让阿连怀德松开了手,纵然日后知道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即便她让自己万劫不复,让自己有国归不得,让自己再也没有了家,让自己从段崇德变成阿连怀德。可阿连怀德知道,自己再也下不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和舅母当年的相遇我想写的很美,可是功底不够,呜呜呜。

这章改了很久,所以现在才发出来。


纠结

歌已经唱完,壶里的酒也干了。阿蛮拿起壶摇一摇,笑嘻嘻地喊侍女过来,要她们再拿酒。德安公主制止住她:“你阿爹这一路辛苦,酒还是少喝点。”阿蛮一笑,还是让侍女端来了酒:“阿娘总是这样关心阿爹,不过这点酒,连我都不会醉,更何况是阿爹呢?”

阿蛮的笑声让阿连怀德从追忆里醒来,下意识伸手去取酒,手还没碰到壶就被德安公主握住:“这一路辛苦,酒还是少喝一点。”德安公主的手不是那么柔嫩,握住阿连怀德的手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疤痕。这道疤,是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狂怒之下用剑刺伤的,这么多年还在。

阿连怀德的手顿了下,接着就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我就喝一点点。”阿蛮已经笑嘻嘻地给阿连怀德倒满一杯酒:“阿爹辛苦了。”阿连怀德一饮而尽,杯子放下时候看着那所剩不多的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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