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记(gl)》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辋川记(gl)-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定不负殿下所托!”
  闭上眼睛,任眼角的泪滴滑落。皇姐,我愿与你白头到老,你为何,定要碎了我的梦!

  夜探

  春日的竹里馆内,清风微拂,柳枝轻荡。叶辋川懒洋洋地躺在后院的一张竹床上,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大人,卫羽燕出宫后先在城内兜了几个圈子,最后绕进了‘红袖招’,属下稍加易容后跟进去,发现她进了后园。但园门口有守卫把守,未免露了行踪,属下就此退了出来,同时发现,上次送回去的那五个女子也都不见了。”
  知秋站在叶辋川身侧,一身劲装在春风中愈显朝气阳光。
  “‘红袖招’果然有问题。”叶辋川扬起了嘴角,“只是不知是哪边的势力?多半,应当是燕国吧!”
  “北燕?”
  知秋不解,“长公主为何要与北燕接触?当年,她不是打得燕国人不敢踏入燕赵半步?”
  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叶辋川微笑,“所谓不打不相识,便是如此吧!今日午后,陛下在御花园召见了云将军。长公主她,急了。”
  “陛下,当真会封云将军为皇夫吗?”
  叶辋川笑,“陛下,多半是要云将军离开京城吧。”
  “为什么?”
  知秋瞪大了眼睛,“云将军不是刚刚寻得祭司大人,立下大功一件?”
  再润润喉,叶辋川正色道:“立云笺为皇夫,陛下尚不能平衡各方。毕竟如今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还是长公主殿下,陛下不会不有所顾忌。只不过,”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叶辋川叩着手指,“云笺云将军,也不会就此放弃吧!阿书心中完美无缺的大哥,总该有点实力不是。”
  “那,”知秋望着叶辋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晚上去‘红袖招’”,叶辋川闭上眼睛,“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
  寅时三刻,人一天中最困乏的时刻。
  知秋黑衣蒙面,站在‘红袖招’的后墙外,一纵身,翻入院内。
  寅时三刻,竹里馆叶辋川书房无灯,黑暗中却站着两个人。
  “大人!”
  叶修苍白的肤色与夜色融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让知秋一人前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是信任,倒也是试探。”叶辋川转身,“葵花宝典练成了么?”
  叶修点头。
  “那你去,照看着她点。”
  “属下领命。”
  夜,很静。
  静得让知秋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人还不少呢!
  晃过三个明哨,避过五个暗桩,知秋根据白天所观察到的路线,顺利地来到后园一间僻静的小屋前。
  无人守卫!
  仔细地打量了四周,知秋闪入房中,左手关门,右手疾弹,两缕劲风刹那间击中了屋内两名熟睡女子的睡穴,让她们睡得更久、更沉。
  静静地站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知秋开始仔细打量着屋内。
  一床、一梳妆台、一桌、数椅,两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趴在桌上沉睡。
  分明,这是最可疑的一间屋子啊!
  放慢了脚步,知秋绕着墙走了一遭。地板无暗格,墙上也听不出敲上去空空的回音。走到床边,掀开被褥,知秋以手细抚木床的纹理。
  原来在这!
  撬起一块看上去天衣无缝的木板,露出一个小小的空格。格内是一些书信,外带一卷羊皮图。
  燕国文字!
  知秋暗道,此处果然是北燕在长安的据点。
  伸手去拿羊皮卷,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一只瘦削苍白的手握住了她,叶修摇头轻声道:“图上有东西。”
  虽有些惊讶于叶修的突然出现,知秋偏了偏头,从另一个角度看,果然发现羊皮卷上系着一根极细的、银白的丝线。
  “天蚕丝!”
  知秋心想好险。线的另一端隐入床内,不知牵着的是暗器还是示警装置,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天蚕丝定要乌金手套方可,走吧!”
  已知不可为即退,是叶修的作风。
  知秋摇头,咬了咬牙,忽伸出左腕,用随身小刀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想干什么?”
  叶修不及阻止,只见知秋将那一道血口与天蚕丝重合,来回浸染。
  银白的丝线吸血后刹那变得血红,片刻,却又恢复了原色。
  “好了!”
  左腕上的伤口已被磨成一道深深的痕印,知秋道:“打开看看是什么。”
  叶修沉默着一手握住线端,维持丝线的平衡,一手解开羊皮卷上的结
  “燕赵兵力部署图!”
  知秋讶异得都快忘了包扎犹在不停渗血的伤口
  “怎么会是这个?”
  “拓印一份,快退!”叶修沉声道。
  片刻之后,叶辋川手拿拓本,望着右手摁在左腕伤口处的知秋,眉头紧皱。
  “你怎么知道天蚕丝浸血可解?”
  “小时候听族中长辈说过。”感到左腕伤口还未愈合,知秋摁压得更紧了些。
  “听说?”
  叶辋川起身,带着少有的激动,“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敢照做?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为什么不听叶修的话,先撤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
  知秋感到有些头晕。
  “天蚕丝是冰山雪蚕所吐的、极细极坚韧的一种线,经过江湖人的提炼,定要带上乌金手套,方能用它轻松地打结,解开。否则,以鲜血浸染,虽然蚕丝吸血可解,但那些细线也有部分进入了你的血肉中,来回切磨,永不休止,仿佛有生命般,直到你自身血脉停止流动。如此重要的东西,就让你轻易得手,你以为燕国人,不会让你付出代价吗?”
  “大人,我……”
  “砰!”
  经过一夜的奔波,再加上失血过多,心神紧绷,知秋终是昏了过去。
  “大人?”
  叶修望着自家怒气未消的大人,再看看知秋左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无论如何,救救知秋吧!”
  “叶修!”
  叶辋川坐回椅中,以手揉着眉心,“任务重要,你们的性命更重要,不要再让我,内疚!”
  叶修单膝跪地,“属下明白,属下定会保护好自己。”
  “带知秋下去吧!处理一下伤口,我会想办法的。”
  “是!”
  任自己被黑暗包围,叶辋川捏着手中的图卷。时机未到吧!不过,若将这份礼物送给云笺,他应该,会比自己处理得更有效果。

  岭南旧事

  融血之祭,国之大典!只是,那似乎主要是礼部的事情吧,自己只要负责好梅落的安全即可。
  江若清站在疏影阁外,看着院内那一片片反季节盛开的白梅,微微叹气。
  何苦,要如此虚耗灵力呢?虽然陛下并未限制她的自由,但梅落,自打进了疏影阁后,就再也没出过这个院落。是自我囚禁吧?江若清曾提议带她去皇宫四处走走,她只是笑,极浅极淡的笑。“心境如此,周围景物于我有何不同!况且,融血之祭后,这宫中的景色,以后,还怕看不够吗?”
  拾起一片苍白到憔悴的白梅,江若清的心中飘过另一重烦忧,“七天了,小川,你时常进宫,就不想来看看我吗?”
  “中丞大人!”
  云笺遥遥向江若清行了一礼,“大人这些天住在宫里,可还习惯?”
  “还好。”
  江若清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命而已,无所谓习不习惯。”
  云笺微笑,“我刚看见太史令大人去了南书房,只怕一会,便会来见大人吧。”
  “是吗?”
  江若清的眸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必是陛下与她商议融血之祭的事情,毕竟,这种祭祀,已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她事务繁忙,用不着到这边来。”
  “这样?”
  云笺依旧带笑,“我能否进去见一见祭司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将她从岭南带到了长安。”
  “云将军。”
  江若清微感歉意,“融血之祭前,陛下不允许任何人与梅祭司单独见面,以确保祭司大人的安全。”
  “安全?”
  云笺笑,“难不成皇宫大内还有人如此大胆?”
  江若清缓缓道:“世事难料!祭司大人并无自保之力,若有人使其瞬间毙命,即使自身拥有阴阳血统,祭司也无回天之力。”
  “那这些白梅是怎么回事?”
  云笺指着院内迎风绽放的白梅,如雪般,让人感到洁白与冷寂。
  “或许,这就是术法。”
  “小川!”
  叶辋川微笑着递给江若清一个环形玉坠,
  “送给你。”
  “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叶辋川笑而不语。
  “天下武术,分为武功、术法。世人多练武功,依托自身经脉骨骼,强身健体,竞技搏杀。而术法,是控制自然阴阳之力,见风借风,遇雨借雨,以此来改变自身乃至周遭气场的一种道术。术法与武功,并没有太大的可比性,因为极少人有天赋可以练术法,而术法,也大多不具备攻击性。像这般,让梅花在春日盛开,仅是改变了梅树的花期,徒使世人惊异而已。这样的术法,对于祭司大人来说,应当是不难也不易吧!”
  云笺轻轻拍掌,
  “不愧是大周的太史令大人,果然见识广博!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笺受益匪浅。”
  “大人过誉了。”
  叶辋川微笑地看着云笺,“其实在下,心中也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云将军。”
  “请说。”
  “大人,究竟是如何找到的祭司大人?要知道,之前朝廷对此,虽未尽全力,却也一直并未放弃。何以大人如此自信,在陛下面前许诺,定能找到梅祭司?”
  望着同样好奇的江若清,云笺的笑容渐渐隐去。
  “实话实说,两位大人定会唾弃在下。只是实不相瞒,在下到了岭南,发现当地虽有官府,暗处却无处不是梅家的势力,明察暗访,均不得力。迫于在下曾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以自身性命荣辱担保,事已至此,在下只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如何搏?”
  看着苍白直至惨白的梅花,云笺的神色略带悲凉。
  “在下是带着军队到的岭南郡郡城——花城。诚如其名,城内四季长春,繁花似锦。这是岭南的政治、商业中心所在,也是昔日梅家的旧所。在下在城中随便抓了五千无辜百姓,关在城外军营,同时贴出告示:若不见梅家祭司,一日杀五百,杀完再抓。
  “此种行为,实在太过。”
  江若清微带怒意,“云将军,他们也是我大周的子民,谁给了你这种权力,滥杀无辜?”
  云笺自嘲地笑,“在下敢做,便敢当!”
  “是陛下吧?”
  叶辋川突然开口,“除了陛下,没有人有这种权力。只是陛下,也不会明示将军,将军颇能体察圣意!”
  略感意外地看了叶辋川一眼,云笺道:“这只是太史令大人的猜测,在下并未承认。”
  “不可能!”
  江若清有些不敢相信,“为了一个人,牺牲五千甚至更多人的性命?我绝不相信。”
  “若清!”
  伸手握住江若清的手,叶辋川道,“让云将军先说完。不管怎样,将军能把这些告诉我们,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给了叶辋川一个感激的眼神,云笺继续道:“第一天,没有消息,我下令,杀了五百人,血染城门。第二天,还是没有消息,我又下令,杀了五百人。城中渐起骚动,但我派军驻守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无数百姓家门前挂出白幡,披麻带丧之人,随处可见。城内的棺材店,人头攒动,所有棺材,一售而空,老板多是边卖边落泪,不收分文。其间还有企图逃跑的、试图救人的,等等因此受伤送命的人,不在少数。三月花城,白麻翻飞,哀乐不散。那种压抑的氛围,就连我从燕赵带去的、身经百战的军队也是难以承受。直到第三天,我走出营帐,便看见云海带着一个美得不应在人间的白衣女子向我走来。她的脸上,是深深的怜悯与隐隐的愤怒。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看着她如黑山白水般分明的眼眸,我竟有些不敢对视。从岭南,到长安。虽是皇命难违,我也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举措,只是对她,终究是有着几分愧疚。”
  话已说完,云笺深深地吐出几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千斤重担一般。
  一缕笛声,忽在此刻响起。
  从梅林深处传来,一反笛子本身音色的欢快清越,这缕笛音,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悲到极致,反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沧桑与无奈。
  无奈!
  无可奈何!
  细听片刻,叶辋川轻叹,“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能将王摩诘的这首《相思》,吹得如此惆怅、悲凉。”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云笺轻声念着,“这是岭南郡流转最广的一首诗,道尽思乡思念之情。”
  俯身折下一片碧叶,叶辋川将之放在唇边,试了试,倒也吹出了断续的曲子。只是音色嘹亮,反复的那一段,虽缠绵却并不凄苦,使人心中顿感平和。
  笛声渐止,只余树叶声在空中飘荡。江若清看着叶辋川闭眼吹叶的侧脸,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环形的玉坠。
  “玉取其坚贞不渝,环取其始终不绝。若清,你我相识,已有一年了。”

  暗香

  江若清坐在离疏影阁五十步之遥的落花斋内。面前,是几碟小菜,一壶酒,两副碗筷。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冒着热气的饭菜逐渐变凉、变冷。一阵风过,吹得烛台上的红烛摇曳不止,几欲熄灭。
  风,很凉。
  “为什么想到送我礼物?”
  这是下午云笺走后,江若清问叶辋川的话。
  叶辋川扬起嘴角,很好看地笑,“我喜欢你,我喜欢这块玉,我喜欢把我喜欢的玉送给我喜欢的人。”
  “绕口令一般。”
  微微红了脸,江若清低头细细抚摸着通透碧绿的玉环,
  “很贵吧,这个?”
  “还好。”
  “小川,你不是刚被陛下罚了半年的俸禄,哪来的钱?以后,别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又不实用。”
  “若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