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才通天- 第19部分

“怎么？你怕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听起来低沉嘶哑。
苏宓愣了愣，随即走上前去。这样大半夜出现在别人房间里，她没尖叫就已经很给力了。

“不怕。”她很快淡定下来。“你救过我两次，我作什么怕你？”少女蹲在子夜身边，微一犹豫，伸手熟练地检查他的伤势。似乎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杀人的魔鬼，只是一个平常的病患。






第24章　眉目初露通天计3
少女蹲在子夜身边，微一犹豫，伸手熟练地检查他的伤势。似乎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杀人的魔鬼，只是一个平常的病患。

“你又杀人了？”苏宓一边撕开他的袖子一边问道。子夜的手臂处有一条蜈蚣般长短的刀口，白嫩的肉都翻了出来，泛着青白。苏宓眉头蹙得更紧了，连忙拿出金针刺了几个要穴。
“女人都像你那么多管闲事吗？”他瞥了她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思绪。他朝她靠近几分，成功的看到了少女惊慌的表情。她的眼睛闪着月华般莹润的光泽，那么明亮那么动人，似乎能看破一切的黑暗。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上少女的眼眸。手刚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空中，然后无力垂落。
刚刚结束了一场厮杀，血味还未散尽，他的手还沾着血渍。他怎能用这样一双手碰触她呢？子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一手捂着腹部，一边透过窗户缝隙观望外面的情况。
隐约能看到十来人的火把余光，正朝与这儿相反的方向而去。他稍稍呼了口气，将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墙壁上。
“你需要缝针。”苏宓有些焦急地看着他。像那样外翻的伤口，不及时处理极易发炎溃烂。
“我没那个时间。”子夜挣扎着起身，坚毅的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他撕开衣衫的一块布料，随意地包扎在手臂处。随即站直了身影，似乎准备离开。
“你都是这么对待自己身体的？”苏宓有些恼怒但还是伸手搀扶住他。隔着薄薄的贴身黑衣能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苏宓咬咬下唇，接着道：“至少让我给你包扎了再走。”
“你担心我？”他反问道，狭长的凤眸直视着少女。平日幽深寒凉的眼，此时像乌云散尽，灼灼闪耀。

“你救过我两次，我不想欠你的。”苏宓有些没好气地说。像这样不配合的病人，有周略一个就够了。想不到还有个更难沟通的。她转身关上了窗户，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水。

她将子夜按坐在椅子上，开始细心地给他手臂清洗伤口。她一边给他擦拭，一边朝伤口轻轻吹气缓解药酒的刺痛。抬起头时，却发现对方直直地打量着她。
“疼吗？”苏宓问，绷纱布时又放柔了力道。苏宓向来是个心细的女子，从她的动作和话语便能知道。可是，在某方面，苏宓又是个大根经的人。就像此时，她披头散发，睡袍松松地挂在身上地蹲在地上给一个男人上药。面对男人闪烁的双目时，却读不懂男人此时的心思。

“不疼。”子夜答道，眼睛依旧紧锁着身前的女子。

苏宓看了他半响，视线慢慢往下，落在了男子的腹部上。
“我要给你那儿包扎。”苏宓尽量让自己语气表现坦然，可说完时，双颊还是漫上了微红。毕竟这个男人是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说不尴尬那是假的。苏宓额间泛起了细密的汗珠。她也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可是像子夜这么一直盯着人看的病患，实在太让人有压力了。
苏宓想起以前自己给周略包扎时的情形。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周略身子袒露出来时，冰白的脸颊会因此泛起粉色。他会微微别开脸，不与自己直视，只留给自己一个完美的侧脸。
自家周略真是害羞，苏宓想着想着嘴角扬起了微笑，面对子夜的局促感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我不是女人，我是大夫。”她对子夜说道，嘴角噙着一口笑意。似乎又回到了她与周略包扎时的情形。
苏宓解开子夜的腰带，将他亵裤卷到伤口处，让他半卧在椅子上。子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知这个少女在笑些什么。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一闭，任由她摆弄。
在他平坦精瘦的小腹右侧，同样是一个血肉外翻的刀口。只是这个刀口没有手臂上的长和深。能弄出这样伤口的刀刃必定装有倒刺。因为这个伤口的部位更为隐秘和危险，苏宓检查时更为认真，时间也用得更久。
少女轻浅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小腹，让子夜不由得僵硬了身体。冰凉的纤指或轻或重地按压着他伤口周围的肌肤，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疼吗？”苏宓见他肌肉绷得那么紧以为弄疼他了。见子夜不答话，苏宓更加放轻了动作。她将伤口清洗好，撒上止血消炎的粉末。药粉刺激性比较大，涂上后伤口会热辣辣的发烫。苏宓像吹拂手臂时那样为他吹拂伤口，以减缓他的不适。子夜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他有些不耐的清咳一声，一把坐起身来，伸手挡开了苏宓的动作。

“你在勾引我？”他定定地望着一脸茫然的苏宓。双手忽然扣住女子的肩膀，将她拉近他，将她框在自己的怀里。一股熟悉的少女芬芳环绕在鼻尖，他的眸色变得更为深沉迷幻。
苏宓的神色由茫然变到窘迫再变到恼怒，脸颊泛起了红晕，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被羞红的。她双手使劲的抵着他的胸膛，明媚的双眸因为恼怒而更加明亮。
“我说过了，我不是女人，只是个大夫。”她又重复了一次，甩了子夜一记白眼。“你还不快放开我？”她挣了又挣，原本就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睡袍落下了一个小角，露出香肩一禺。
“在我眼里，你从来都只是个女人。”子夜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忽然一低头，吻在了她的肩膀上。冰凉的唇瓣贴着她温热的肌肤，然后轻轻吮咬，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
苏宓紧咬住下唇，克制自己不发出尖叫。男子虽然受了伤，力气却还是她不能比的。她再怎么用力的抵触他，身子还是动不了分毫。她坐在他的腿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膨胀的欲望。
“你这个白眼狼，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人了。”她恨恨地说道，眼底有层氤氲和委屈。
“你看，你又勾引我了。”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他看着怀里惊慌无措的少女，一手点上她的哑穴，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唇。
他揽着她的手不断收紧，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几乎让她难以呼吸。苏宓忽然害怕了，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竟然救了一条狼。。。而且还是色狼。

然而子夜只是吻了她，并没有下面的动作。他轻轻放开苏宓，手指留恋的抚上她唇瓣。因为他的吮吻，她的唇印上了他的痕迹。看，她又是他的了。

“我还会再来。”他凑到苏宓耳边轻声呵气，面具下的双眼闪着笑意。苏宓的这个房间在山间别墅的东侧。靠近山泉和树林，是个极好的隐身地方。他最后看了眼怔愣住的苏宓，足尖一点，跃出了窗户，消失在一片婆娑的绿影里。

此时门外传来了许多脚步声。隔着薄薄的门纸能看到外面许多的火把和人影。

“苏大夫？苏大夫睡下了吗？”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苏宓连忙回过神来。一回头，却发现那个框住自己的男子早就没了身影，只留下浅浅的温度于唇边。
她连忙将医药箱收拾好放在一边，点起一盏豆灯朝门外走去。

“这么夜了，有什么事吗？”苏宓打了个呵欠，眼眸微眯做出睡梦初醒的姿态。马月昭也被吵闹声惊醒了，她揉揉眼睛，也走到了苏宓身边，小手不安的拉起了苏宓的袖子。
“苏大夫，深夜叨扰真是过意不去。别墅里闯进了刺客，三爷和几位兄弟都受了伤。江某是特来请苏大夫过去诊治的。”说话的是那天带头领人的男子。苏宓没记错名字的话，他好像叫江华。

火把下的江华脸色纸白，夜风吹起他的发丝和宽大的袖子，带起一缕血腥味。

苏宓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袖口是空荡荡的，手臂被齐肩砍下。

“你的手是怎么了？”苏宓惊呼道。

“苏大夫还是随江某快去吧。其他兄弟伤得更重。”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好，你等我一会。立即就来。”苏宓跑进房内，将原本用过的医药箱和纱布都迅速带上，末了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子夜的痕迹后，她匆匆出了门。

几个护卫留在了苏宓的房间里，似乎是做搜索工作。苏宓轻轻吐了口气跟着江华前行。

再次见到马天宇时，苏宓脸色变了几变。马天宇和其他五个男子都受了程度不一的内伤。但是他们六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右臂或是右手腕被利刃砍下。

曾经，曾经他第一次救她时，就是将人肢体砍下的。
子夜来索魂啦。子夜来索魂啦。。。
这种恐惧的喊声又徘徊在她耳边。

苏宓脑袋里又浮现出那个与自己深吻的面具男子。那样缠绵和温柔的吻，几乎让她忘记他本来就是个残忍辣手的人。就像忽然被一盆冷水淋下，苏宓瑟缩了一下。
她给六人轮流包扎，一直都沉着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送苏大夫回房吧。”马天宇吩咐道。他的手腕被截了下来，肩膀和腰都受了一剑，髌骨和第三根肋骨都断了，是六人中受伤最重的。他试着扯出一丝礼貌的笑意，脸色却愈发难看。

“不用了，你们好好休息吧。伤口还未愈合，记住要忌口。”苏宓嘱咐完，匆匆离去。她觉得这样一个晚上就像一场噩梦。既血腥又深刻，让她如何也忘记不了。

次日清晨，苏宓早早就和李信下山了。

马月昭则一路跟到山脚，直到被侍女拉住才停了脚步。

苏宓远远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儿，朝她摆摆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总是要和她分开的，毕竟她有她的亲人。

苏宓下山的路上都异常沉默。
“你不高兴？”
“不是。只是有些舍不得小月昭。”
“舍不得为何不将她留下？”
“怎么留？她是有亲人的。我只是个外人。”
“整个马家庄的居民或多或少都能扯上些亲缘关系。这马三爷也并不是与月昭最近亲的一个。只是没人愿意让遗孀入户，而他恰恰愿意而已。若是你愿意让马月昭入户，她也愿意跟随你，也是可以成为她的家长的。”
“入户？”苏宓疑惑道，似乎首次听到关于大周的户籍管理制度。
见少女如此疑问，李信不禁疑惑地看向她。他忍不住问道“难道苏黄逸没有入你的户？”
“我。。。我没有去办。”苏宓有些讪讪的答道。这个弟弟认得有些仓促，似乎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法律程序来稳固两人的名分。
“不管是结拜的还是亲生的。都以户籍纪录确定个人身份。改日带黄逸去办了吧。”李信眉头微微蹙起。他原以为，她早已将黄逸收入苏姓，解决了身份上的问题。想不到，她却毫无这个知觉。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回到了镇子里，远远地便看见了药铺伙计和大夫站在大院门口了。众人穿戴整洁，垂首恭谨地排列成两列，似乎在等候着某人。

“他们在等我们？”苏宓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些老家伙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尊敬了？真是受宠若惊。

“不像。”李信道，有些好笑地看了身侧的少女一眼。

“驾！驾！”一匹棕黑的骏马奔驰到门前，两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骑马的男子一身利落的青色衣衫，一双桃花美目，妖娆多情。他翻身下马，同样看到了苏宓和李信。

“徐青岚？”苏宓疑惑道。他不好好在滁州过他的奢靡大公子生活，来疫区做什么？

徐青岚朝苏宓笑笑，手里把玩着一个长形的卷轴。

“各位辛苦了。这次天花救治进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好。陈村已有康复病例了。相信不久，天花就能全面控制住。”他笑得潇洒，似乎心情很是愉悦。天花一病的投入，让暗庄迅速揽住了巨大的资金。四大家族的掌权人也与他签订了不同程度的合约。徐青岚的心情当然是好的，他看向苏宓时眼眸都闪着笑意。

“苏宓，你这次功劳最大。我有新的任务给你。”语罢，他将手中的卷轴抛向苏宓。

“春神节天子为天花病患祈福，由你来点燃圣灯。”徐青岚继续微笑说道，美眸打量着女子惊讶的表情。她将会以一名东来女的身份在春神节的祭祀里亮相。让大周的所有子民都记得她。
长老们和六王，想必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看似简单的点灯仪式，也是他们变相的试探。

到底谁的动作会更快？徐青岚笑意更浓，他的手忽然拉上了苏宓的。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算他们再快，也没有他下手快。只要能让这个少女乖乖顺从自己的指示，他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一场将会改变大周权利分布，皇族势力的通天之计，正在悄悄酝酿。






第25章　漫漫归途事端起1
马家庄，隔离区大病房内。
“药物供给充足吗？”苏宓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本子，认真的在登记些什么。她前面站了这次主治的三个大夫。
“前日刚运来了一批，药物非常充足。”柳大夫道，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康复的病患还需观察一段时间。回头要做个登记。”
“是。”张大夫恭谨应道。
“疫苗方面都配置好了吗？还未接种的名单要整理出来。”她继续吩咐道。
“好的。”陈大夫边将苏宓的话记在纸上，边整理着病患名单。陈大夫起初是最瞧不起苏宓的人之一。可最后，却也是最看重苏宓，最支持她的人之一。陈大夫为人傲气执拗，凭着一身看家的针灸功夫闻名四方。他闲时有空便会找机会与苏宓讨论药理，交流经验。这一讨论一交流，还真让他发现了这少女的妙处，尤其是在传染病方面的处理手法，果断大胆，直击要害。如今这个少女大夫要走了，他还真有些不舍。
苏宓停止了记录的动作，然后将本子交给了陈大夫。
“陈大夫，这里面是一些具体事项的备忘录。有病患出现状况，或是有药物上的调配问题我都记录了下来。若是本子上没交代清楚，而又无法处理，得及时通知我。”
“我晓得了。苏大夫放心吧。”他接过本子，重重地鞠了一躬。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苏宓最后看了病房一眼，转身离去。
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