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明宫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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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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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浅浅又应答不上,只好默不作声。

胡皇后伸手拈了花瓶里一朵盛开的菊花,轻轻用手抚着。

“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相信你也是懂的。”

何浅浅想起这些日子处处遭人白眼,今日连胡皇后也来挤兑她,忍不住叹了两声,“娘娘多虑,我一介奴才,哪有什么高处可言。我无意与人相争,原以为固守本分就能苟且偷安,孰料还是是非不断。”

“你无意别人也就无意么?“胡皇后慢慢地把那菊花一瓣一瓣地扯了,在指尖揉碎。玉雕似的面上像浮了一层光晕,皎洁如月,唇角挂了若有若无的笑:“你当兔子不跑,老虎就不追了?”

何浅浅低声道:“那自然是不能。”

“本宫冷眼旁观多年,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连本宫这么孤寒的地方,他们也还要惦记着,何况对你。”胡皇后幽幽一叹,“权势名利再加上男人,哪怕是踩着亲姐妹的尸体往上爬也在所不惜。本宫是看的透了,只可惜白担了个虚名,一辈子出不得去。“

“娘娘……”素秋忍不住出声,胡皇后的手往下略略按了按,素秋只好不再言语。

卷一 第七十五章 狭路相逢(上)

胡皇后的神情黯淡如凋零的墨绿色花瓣,又有那么一丝刚强,好像秋风中最后那片落叶,柔弱而倔强,“是是非非,一切都因了个欲字,人之贪欲无穷,着实丑恶,本宫这里虽然冷清,倒也干净,几时能一撒手,便是个解脱了。”

胡皇后的神情看得看得何浅浅心头一阵刺痛,子墨的眼眶红了,开口道:“好好的,娘娘又说这些话,叫人听得难受。”

素秋勉强笑着出来打圆场:“娘娘又在悲春伤秋了,何姑娘也就当个笑话听,当不得真。”

胡皇后向来体弱多病,性子又极烈,一向不入朱瞻基的法眼,好的嫔妃是解语花,假若一身是刺,即便如兰芷芬芳也没有用,请进宫来是侍候皇上的,而不是让皇上来侍候你。谁愿意忙累了一天,回家还要面对一个冷冰冰的人,相比之下,长袖善舞,察言观色的自然可人得多。

何浅浅出言劝道,“太后肯把公主交给娘娘,可见太后对娘娘很是重视,娘娘又何苦自轻?纵使深宫默默,以后有个孩子做伴总是好些,太后的意思只怕也正是如此,娘娘还是振作些才是。”

乳母抱了倚月在院子里逗鹦鹉,胡皇后看着那一大一小,淡淡一笑,“太后一向对本宫不薄,可惜本宫孤独惯了,带累了这孩子,要陪着本宫一起寂寞。”

胡皇后的侧影迎着朝阳,周身围了一圈光晕,映得她那本来就端庄秀丽的脸好似雕像,有一种奇异的美,胡皇后眼里隐约有一丝柔软,“倚月这孩子认人,本宫看她对你倒还好,有时间过来陪陪她罢,如果她能平安长大,本宫也算没辜负了太后一片心。”

哪里是对她亲切,分明就是看她好欺负,这孩子与她老爸一脉相承,打定主意欺负她,何浅浅心里愤愤,也只得应了,又说了一会话,方回了乾清宫。

何浅浅接下来的日子,都花在与这小破孩儿斗智斗勇上。

第一天,何浅浅拿了一朵美丽的菊花,小丫头翻着眼睛瞅了瞅,两手抓着毛团,表示不屑一顾。

第二天,何浅浅拿了个九连环,乒乒乓乓摆弄半天,小丫头目不转睛地看,何浅浅展示完了,小丫头头一低,依旧死死抓着那个毛团。

第三天,何浅浅现场表演,画了个兔子啃萝卜,小丫头斜眼瞟了瞟,何浅浅一口气又画了一堆小猪小狗小鸡,小丫头的注意力被勾过来,何浅浅瞄了瞄桌上不远处的那两把钥匙,悄悄伸出了手,小丫头忽然发觉,警惕的看她一眼,两只手牢牢抱住。

第四天,何浅浅拿一根糖葫芦把她骗到无人的角落处,露出狰狞的面目,“想吃糖葫芦,就把钥匙还来。”小丫头长长的睫毛了眨,看看何浅浅又看看糖葫芦,长长的睫毛再眨了眨,眼角的泪水开始往外冒,何浅浅硬起心肠不去看,小丫头小嘴一张,“哇……”何浅浅连忙把糖葫芦递过去。

第五天……

什么招她都想了,什么成效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小丫头对众人慢慢的熟了,但总是怯怯的,警觉地保持着距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尤其对胡皇后。一见她冰冷的面,倚月就直往何浅浅和乳娘身后缩。何浅浅看着倚月惊惶的目光心里就揪得紧,言辞略略温和了些,小丫头便越发对她没了忌惮,一见她就自动贴上去,像一块牛皮糖,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当然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何浅浅发现她对动物特别敏感,尤其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坤宁宫里子墨养了一只猫,倚月每次见了就盯着不动,想上去摸又不敢。缺乏爱的孩子,大约都会眷恋皮毛的那种温暖的触感。

这天天气不错,凉风习习,何浅浅一脚刚踏进坤宁宫,就有一团红影直蹦过来扑进她怀里,何浅浅踉跄两步站稳,怀里的红团动了动,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秋日的风微凉,乳母给她披了一件大红锦缎金线滚边的披风,衬得那张粉琢玉砌的小脸鲜嫩无比,好似刚出水的菱角。这个菱角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等着看何浅浅今日又带了什么好玩的来。

“今日姐姐带你去看毛毛。”

菱角的眼睛闪闪发光,紧紧抱了何浅浅的脖子,在她胸前蹭了蹭口水。

何浅浅转身又问胡皇后,“今日天气甚好,娘娘不如一道去御花园中走走。”

胡皇后看了看她又看看菱角,微微点了点头,菱角的眼睛黯淡了些,把脑袋埋进何浅浅怀里。

素秋扶着胡皇后,乳母跟着何浅浅,慢慢从坤宁宫的后门出来,御花园里有些日子不来,添了一座假山,春夏的繁花散去,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几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缓缓前行,满眼都是金黄色,枫松相映,灿若明霞,连吹来的风,似乎也是金色的。一池碧水上有几只鸳鸯在嬉戏,湖中的石山上,两只仙鹤在剔翎毛,拍打翅膀。菱角听见动静略略抬了抬眼,又缩回何浅浅怀里,其实宫里另设有园子养珍禽异兽,据说当年郑和带回来的长颈鹿就饲养在那里,不过那些动物大都不太亲人,何浅浅个人认为还是御花园里的兔子、小鹿更亲切一些。

绕过一道翠障,有几只兔子在后面探头探脑,菱角的眼睛立刻睁圆了,何浅浅抱着她走过去,那几只兔子并不怕人,耳朵抖了抖,依旧啃着地上半黄不青的草。

何浅浅把倚月放下,倚月好奇的向兔子伸出手,这兔子是撒马尔罕进贡的长毛兔,性格温顺,常有人喂,也不跑,何浅浅捉了一只放在倚月面前,倚月有些胆怯,但看见何浅浅手中的兔子动也不动,终于壮着胆子摸上去,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兔子白色的皮毛上,倚月两眼放光,咯咯的笑出声。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胡皇后站在后面叹了一声,神情中有何浅浅没见过的温柔。

“正是,”何浅浅撒了手让倚月和兔子自己玩,站起来跟胡皇后说话,“公主天性纯良,只是缺少母爱,难免乖戾了些,能有娘娘照顾是她的幸运。”

胡皇后微微一笑,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本宫平日对她严厉,倚月总不大亲近本宫。”

“公主还小,假以时日,必然能明白娘娘的苦心。”素秋把带来的披风轻轻披在胡皇后身上,超何浅浅一笑,“何姑娘这些日子费心宽解公主,素秋先替娘娘谢过了。”

这一笑驱散何浅浅心头不少寒意,也回之一笑,素秋是胡皇后带进来的宫女,端庄大方,口碑一向很好。

世界上总还是有好人的。

卷一 第七十六章 狭路相逢(下)

几人正说话,忽然听见一阵娇笑,素秋脸色一变,何浅浅眯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吴嫔陪着朱瞻基,说笑着正往这边走来。即便寒意已重,吴嫔依然穿的单薄,曲线毕露,非常养眼,朱瞻基面上带着笑,显得心情不错。吴嫔和朱瞻基听见动静,也朝这里看来。何浅浅的目光和朱瞻基的对上,忙掉转了眼,看向倚月。

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几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胡皇后向朱瞻基躬身道:“妾身参见皇上。”众人也都屈膝行礼。

朱瞻基点了点头,“皇后免礼。”

两人之间的疏淡客气,是彻底的君臣,丝毫不见夫妻的情分。何浅浅心里有些凉,又见吴嫔也略略低了低头,“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说话声惊动了蹲在地上的倚月,转过来看着面前这圈男女,何浅浅对她招手,“倚月乖,快过来参见父皇。”

倚月慢慢地挪过来,却只是拉着何浅浅的裙角,戒备地盯着朱瞻基和吴嫔。

胡皇后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朱瞻基看看倚月,目光又在何浅浅面上一扫,何浅浅弯下腰,温和地看着倚月,“倚月乖,叫父皇,皇上最疼倚月,会给倚月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

倚月往何浅浅身后又缩了缩,一声不吭。

何浅浅摸摸倚月的头:“倚月要做个好孩子。倚月对父皇没有礼貌,以后姐姐就不带你玩。”

倚月扭过头去,撅着小嘴。

利诱威逼都不管用,一群人目光都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何浅浅没有办法,只好又道:“倚月不害怕,倚月是个勇敢的孩子,刚才都敢摸兔子,叫一声父皇有什么可怕的?”

拿兔子跟他比?朱瞻基的面皮抽了抽。

倚月看看何浅浅,表情有些犹豫,何浅浅趁热打铁:“倚月最勇敢了,听话,叫父皇。”

倚月终于瞪着朱瞻基,小小声叫了一句,“父皇。”

朱瞻基的身子震了震,胡皇后和吴嫔的眼光也都落在倚月身上,倚月被这些人盯着,刷的又缩回何浅浅身后。

朱瞻基的表情很快复如常色,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俯下身看着倚月,温和一笑,“倚月乖。”倚月的眼睛在阳光下灿若星辰,虽然少了些天真和笑容,那童稚的面孔一样让人忍不住怜惜,朱瞻基又抬头看看皇后,顺带扫了一眼何浅浅:“皇后与何氏调教的不错。”

“皇后娘娘教出来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吴嫔附和着笑道,也跟着上前一步,前胸微贴朱瞻基的后背。

那一声何氏叫的何浅浅有些飘忽,他是决意与她生分了,吴嫔的动作让她的血直往脑门上冲。朱瞻基看吴嫔的眼神,又让她的心不停地往下坠。

有时候,看得清不如看不清。

一个绿色的身影不知打哪儿晃了出来,“皇兄今儿好兴致,来御花园赏景。”两只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看着朱瞻基暧昧地微笑。

朱瞻基皱起眉头:“你不去陪母后,怎么又来闲逛?”

这个家伙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跳出来煞风景。

吴嫔飞红了脸,略略后退了些。

朱瞻墡不以为意的一笑:“今天母后约了周太妃喝茶,臣弟一个人无聊,不想皇兄也如此有暇。”

朱瞻基挑着眉看他。朱瞻墡给皇后和吴嫔行了礼,转头看见一旁好奇地瞪着他的倚月,笑容可掬地蹲下来:“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还记得皇叔么?”

倚月被这个突然蹦出来认亲戚的人吓了一跳,紧紧攥住何浅浅的手,盯着他不说话。

何浅浅懒得理他,把倚月抱起来搂在怀里,躲避朱瞻墡的骚扰。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太不配合了。”朱瞻墡抗议。

朱瞻基无奈地叹口气,拉住蠢蠢欲动的朱瞻墡,“别闹了,朕有话与你说。”

朱瞻墡方才不再理论,两人并肩向湖边走去,怜碧扶着吴嫔跟着。吴嫔经过何浅浅的时候,略略停了停,面上微笑如三月春风,说出来的话却有如刀刺。

“奉承完太后又来拉拢公主,何姑娘真是煞费苦心。”

何浅浅抱着倚月,不做声。后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吴嫔日夜陪伴皇上,才真是劳苦功高,堪为**表率。”

吴嫔脸色一沉,抬头直视胡皇后,笑容里带了挑衅的味道:“有皇后娘娘在,嫔妾又岂敢专宠?”

这话直指胡皇后不曾被宠幸的痛处,连何浅浅听得都变了脸色,胡皇后淡然而立,石青色的衣袂在风中飘然欲飞,“吴嫔以香料媚人的手段固然无人可及,本宫少不得也要劝上一句,能讨皇上的欢心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事如果传到太后耳里,本宫也替吴嫔分辩不得,吴嫔还是恭谨些好。”

何浅浅心里一动,难怪每次闻到她的香味就觉得头晕,吴嫔面色大变,白皙的脸枯如死灰,看向胡皇后的目光森冷可怖,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纷飞的落叶渐渐掩了吴嫔的足迹,朱瞻基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长廊中,何浅浅回头,发现胡皇后的眼光落在倚月身上,似乎在沉思。

“自从含珠死后,倚月再不肯开口叫皇上,至今已有三年。孩子的伤痛容易愈合,只怕大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倚月趴在何浅浅怀里有些无聊,东张西望,一眼看上了何浅浅头上戴的那根玉簪,伸着小胖手使劲去够,何浅浅一边躲闪那只胖手一边忖度胡皇后的话。

原来,倚月是这样得的自闭症,一个两岁的孩子,目睹亲娘的死亡和父亲的冷漠,在她的心里,一定也是如严冬般冰天雪地的世界。父母的过往与孩子无关,小小年纪受此冷遇,倚月何其无辜。

“毕竟是亲生骨肉,皇上心里还是疼的。”何浅浅忍不住楼紧怀里那个小小的身子,一放松,倚月趁机把那根簪子拔了下来,得意洋洋的看着披头散发的何浅浅。

胡皇后微微摇摇头:“本来就是个错,有什么疼不疼的。”

胡皇后叹了一声,清幽的目光似初春的雪水般刺骨寒心:“本宫这么着也就罢了,倚月也是个孤苦命,可见坤宁宫里住的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素秋在一旁拿丝带把何浅浅散乱的发丝束了个辫子,嗔道:“娘娘又说这样的话。”

何浅浅轻轻拂眼前飞舞的几根青丝,怀里的倚月不明就里,也受了这情绪的感染,抱着玉簪,睁大眼看着众人唉声叹气。

深宫的闺怨,还有这深宫的牺牲品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怀里的倚月忽然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这宫里的繁华富贵,不过都是一场梦,这梦都因了一个人,一旦君心移,一切皆化作泡影。不会因你的爱有丝毫改变,甚至骨肉之亲也难以换得片刻停驻。

这个结果,即便她可以,她的孩子也不可以。

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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