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不懂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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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不懂江湖-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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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人来来往往,走了几拨,又进来几拨,肖锦然终于挤到了那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恨恨道:“别乱跑,跑丢了还要报官,像你这么没特色的人找都不好找!”
那人的眼睛却像黏在了那个戏子身上一样,剥都剥不下来。
肖锦然突然有点生气,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揶揄道:“别看了,再看口水就要下来了,再说那是个女的!”
谁知旁边立马有人纠正他:“这位公子你就有所不知了,台上那位唱虞姬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
男、男的,肖锦然差点一口口水呛死。
今儿个还真是流年不利得很吶!
更让他憋屈的还在后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二窜到台上兴高采烈地宣布:今儿个只要肯出钱,便可亲点一只曲目叫子卿公子唱。
身旁那位立马蠢蠢欲动了起来,肖锦然赶紧拉住她的手小声地说:“你可别乱来,我身上只剩几个子了,回头我们还得吃饭过日子呐!”
“我有钱啊!”她正色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肖锦然捂着胸口,差点倒地不起。
其实那时候他到宁愿晕过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那叠银票变成了一只破曲子。
那人点的是《文姬归汉》,同样是个悲伤的故事,同样发生在很久以前。真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允许在开张当天唱这种曲子,也不怕给自己找晦气。
好不容易熬到曲终人散,肖锦然觉得自己都快气饿了。
出了酒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什时候已经飘起了雪,不是很大,所以街上的人也未见少。
经过一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时,肖锦然看到一只做工十分精致的簪子,不禁停下了脚步。
“公子可是看上了这只簪子?”店家热情地招呼。
肖锦然拿起那只簪子瞧了瞧,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用的仿青玉,但做工很精致,看起来到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他拿着这只簪子,又想了想身旁那人总是散着的一头长发,便咬咬牙买了下来。
“过来!”他命令道。
那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低头!”
那人低下了头,一头如墨的长发跟着散了下来,触感极好。
想他肖锦然以前也是风月场里的好手,什么描眉画目,梳妆戴花的闺房趣事,也没少跟花魁们做,所以绾个头发还是难不倒他的。
“这发髻叫永结同心,很简单很大方,思琦姑娘最爱绾!”他手停在她头顶,爱不释手地摸着。
“哟!这位客官还见过思琦姑娘呐!”店家显然也听过思琦的芳名,一听肖锦然说见过,眼睛立马亮了,“不知这思琦姑娘可真是长得跟传说中一样,貌若天仙啊?”
肖锦然但笑不语,余光扫到先前在店里见过的那对男女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那男的似乎还回头看了一眼。
又溜溜达达地逛了会,雪依旧下得不温不火,肖锦然敲了敲手心说:“现在回去还太早,不如我带你去月老庙逛逛吧,听说那里的月老可灵了。”
那人点点头,把帽子拉了起来。
肖锦然发现她还是有个优点的,那就是很听话。
虽然她对谁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他说的话,她基本都会听。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听话得不正常,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这种没个性,又烂大街的女人,以后谁娶了谁倒霉,肖锦然在心里嘀咕。
虽然没节没日,但月老庙的香火还是旺得一塌糊涂,进进出出全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出发了。。。。。
、离开
肖锦然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看,笑着说:“看吧,看吧,我就说,这里的月老很灵的,没节没日都有这么多人来烧香拜奉!”
转头,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吭一声就消失,很吓人啊!”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肖锦然憋了一路的火统统爆发了出来。
“总是这样,来去不声不响,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啊!”
“来去不声不响吗?”那人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脸上的落寞昭然若见。
肖锦然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心一揪一揪地难受。
“算了,跟你这种白痴说不通,走吧!”
气呼呼地转身,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余光却忍不住一个劲往后瞟,还好,那人跟上来了。
供奉月老像的大堂里挤满了人,肖锦然边说“抱歉”边拉着那个人往里面挤,好不容易跨进了门槛,再想往里走却是寸步难行。
一眼望去,里面全是乌压压的人头,很乱却不吵,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虔诚地祈祷,希望月老可以赐自己一段美满的姻缘。
突然,从右方角落里传出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姐姐,姐姐,为何月老是个老头啊?”
“就是,为何是个老头啊?”
问这个问题的小孩显然跟肖锦然不谋而合,他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月老是个老头。换成个漂亮的仙女姐姐该多好啊,肯定要比一个老头懂风花雪月的多。
碰巧身旁有个书生听到了他的话,卖弄似地回道:“不经历岁月风霜,怎会懂何为真情?”
酸不溜丢的,叫肖锦然起了好一身鸡皮疙瘩。
废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挤进了大堂,看到了传说中的月老,白发苍苍,慈眉善目,很是和蔼!
肖锦然掀起袍子跪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虔诚地嘀咕道:“小生肖锦然,已虚度光阴二十七余载,至今尚未遇到心仪之人,恳请月老赏赐一个。小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聪明一点、漂亮一点、会笑一点、话多一点、贤惠一点。千万不要像我身边这人,又笨又呆,还整天板着脸,真是太不讨喜了。”
嘀咕完,他睁开眼睛,转头看见身边那人还是直直地站着,后面已经有人在不耐烦地催促了。
“喂!你不拜吗?”他疑惑地问。
那人的目光从月老像上移到了他身上,似有疑问,似是深沉,但仔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仿佛一个看不见尽头和光明的深渊。世间万物只要进了这双眼睛,就像跌进了无止尽的深渊,再无踪影。
“你不是一直在找人吗?”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肖锦然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拜不拜啊?不拜就往边上让让!”等在她身后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那人微微眯起双眼,淡淡地问:“月老替世人谱写姻缘,那他自己的姻缘该由谁来写呢?”
肖锦然愕然了,是啊,世人有了心上人都来求月老牵红线,可如果月老有了心上人,他该去求谁?为何世人从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那人最后看了一眼被众星捧月高高供奉起来的月老,转身走出了大堂。
肖锦然觉得时光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本该拥挤不堪的大堂变得空旷起来,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在她转身那一刹那,原本插在头发中的簪子,“嗖”地一声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后落到了地上,断成了两半。
就像曾经那些无言相伴的日子,无论那时候多温馨,多恋恋不舍,都逃不过最后被摔成碎片的命运。
发丝在大雪中飞扬,偶一回头,眼角那抹胭脂红就这么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睛中,那么深刻。
那是第一次,他发觉她其实很好看。
月老庙之行不欢而散,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肖锦然心情一不爽就会格外想吃东西,可等他推开厨房门的时候却愣住了。
那人挽着袖子,拿着土豆的身影赫然映入了眼帘。
“没有镇江的香醋,辣椒也不知道是不是巴蜀的。”见他进来,那人歪着脑袋说。
“你真会做饭?”肖锦然伸手擦了擦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
“嗯”
削完皮,那人拿起刀先将土豆切成了薄片。她的刀工并不精湛,甚至连肖锦然都比不上,更别说那些大厨了,可是她很有耐心,一片一片切得薄且均匀。
切完片,再切成丝,点火,倒油,待油热后,先把干辣椒倒进里面,爆炒出香,再倒入土豆丝,大火翻炒,加点盐,加点醋,起锅,满屋都是辣椒混合香醋的香味,肖锦然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枉他还自诩品过天下美食,才一盘小小的炒土豆丝就把他馋成了这样,真是丢脸。可美食当前都不心动,他肖锦然就不是肖锦然了!
赶紧冲过去拿了双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塞进了嘴巴里,眼睛顿时亮了。
好吃,简直太好吃了!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盘都要好吃!
“你是、嗯、怎么做到的?土豆丝好脆!”肖锦然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话有些含糊。
那人正在处理一条小鲫鱼,听到他的话后,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只一下,却叫肖锦然看得目瞪口呆。
她她她。。。。。居然会笑。。。。。
“土豆丝切好了,放在盐水里泡一下。”
“啊?真的假的?”肖锦然用筷子戳了戳嘴唇,喃喃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有个烧菜的大妈教我的。”
笑容转瞬即逝,那人转身,继续刮鱼鳞。
小鱼被她炖了汤,茄子被她红烧了,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菜式,却叫肖锦然吃得开心的不得了。
吃完,捧着鼓鼓的肚子,他满福地伸了个懒腰。那人走到窗户前,伸手挑了挑烛火。窗外的雪还在下,窗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明日我要离开大丰。”
毫无征兆地,那人开口道,肖锦然满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你要去哪?”
那人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不再说话。
肖锦然抬头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碎了。其实五年前他就应该清楚地明白,这世间不存在永恒的东西,无论是屋内充盈了一室的烛光,还是屋外铺天盖地的白雪。烛光会有熄灭的时候,白雪会有融化的时候,一切的一切在美好过后都会烟消云散。
“既然这样,那我便祝你一路平安了。”
那人闻言转过头来,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锦然一直笑着,以此掩饰那句祝福背后的莫名失落。
第二天一早,肖锦然起床,推开门,那人已经走了。
庭院里那棵她经常在上面躺着的梨树已经被大雪覆盖,宛若一夜春风过境,万朵白花齐齐绽放,美得像仙境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吗?
这是他想要的结局吗?
此别。。。将是永别吗?
。。。。。。。。。。。。。。。。。。。。。。。。。。。。。。。。。。。。。。。。。。。。。。。。。。。。。。。。。。。。。。。。。。。。。
团子离开大丰,一路向北,经过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回到了无妄镇,那时正好是除夕的前一天。
她推开那扇尘封了近一年的木门,惊起的尘埃眯了她的眼睛。
这世间的一切东西,只要长时间无人光临,便都会蒙上灰尘。
打了水,翻出块布,她开始清理那些灰尘。
桌子上、椅子上、橱柜上、床上、烛台上。。。。。。凡是她能触及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
然后把被褥抱出去晒了晒,最后去城里买了瓜子甜点糖、烧鸡烤鹅酒,回来一样一样摆好。门上的春联也换了新的,但还是原来的那些字。一生长安、一世长安。。。多好的四个字。
等把一切都弄好,天也黑了,四面八方传来热闹的鞭炮声。她点了红烛,一个人坐在桌边,给桌上两个小碗都满上了酒。
然后端起一碗,跟桌上那碗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外面的鞭炮声一声高过一声,最后连隔壁王婶家也开始放了,她却始终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窗户上映出的人影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
很快,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可却没有想往床上爬的欲望,于是,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是她的新年,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冷冷清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这五年,无论身在何地,遇到何事,只要快过年了,都一定会赶回这个地方。
甚至,她都不知道,去城里买瓜子甜点糖时,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去他去过的那几家,春联上的字也是特地求卖家写的,五年来没有一点变化。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在乐此不疲地做着。
镇上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元宵过后,大醉了几天的她,将桌上那些瓜子甜点、烧鹅烤鸡什么的通通一股脑倒进了事先挖好的坑里,再填上土,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最后,大锁再次落下,她颠颠包袱,又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寻觅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刚到学校,打扫了一天的卫生,累成狗,实在没有精力再码字,万分抱歉!
、尸骸
肖锦然站在停尸房里,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检验,银针用了一根又一根,一张脸看起来比那些尸体还要像尸体,心里却不停盘算着,那人已经离开一个月零六天了。
肖锦然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喝着小酒,醉眼朦胧的时候想到那人已经走了整整两个月了。
肖锦然站在厨房里来来回回折腾那一锅鱼汤,却始终做不出那天的味道,而能做出那个味道的人已经销声匿迹四个月了。
四个月,不算长,却让严冬换了新春。肖锦然一天一天看着堆在庭院里的白雪消融了下去,墙角的泥土里钻出了一点绿意,接着整个庭院都被一层绒绒的青草覆盖,几棵梨树也慢慢长出了小花苞,用不了多久,便又是一树繁花的景象。
六个月的时候,梨花开了,一树洁白,肖锦然想,那个人大概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么想完的第二天,他从衙门回来,发现那人以前住过的房门竟然开着。
本来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肖锦然撒开腿朝那扇门狂奔而去,他感觉这辈子就从来没跑这么快过,深怕慢了一点点,那人就长翅膀飞掉了。
直到推开门,看到床上那抹熟悉的红,他一颗心才总算落回了正常的位置。
撑着房门缓了一会,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消化得完,六个月来的委屈又从心里滕腾升了起来。
“嘭”地一声踹开房门,肖锦然怒气冲冲地冲进房间,拿起枕头对着那人就是一通乱砸,“我叫你说走就走!我叫你说走就走!”
“你当小爷我这是客栈,由得你想住就住,不想住了拎起包袱就走,连去哪都不愿意吭一声!还有脸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胡乱挥了一通,看下面那人还是一动不动,肖锦然不敢再打了,赶紧扔了枕头,一把抱住那人看了看,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好气又好笑地在她背上拍了一记,“睡得死猪似的,打都打不醒。”
帮她盖好被子,肖锦然去市集上买了一些菜,回去整发整发,愣是整出了满满一桌。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一桌,肖锦然觉得他肯定是种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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