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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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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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倒是。”西郡王顿了一顿,说道,“十年了啊,我们都老了……”声音是难掩的疲惫,“但是却还要来应付这些破事,不知道是对是错……”
  “……”曲老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顺着他的意思说还是安慰安慰他。“……王爷,你要多保重。”
  “我昨天请人算过,算出的结果并不好,只怕这次的行动有危险。”西郡王说道。
  曲老一愣,继而突然笑出声来,说道:“王爷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王爷。”
  西郡王也笑道:“人老了,开始怕死了。不过这次行动的风险确实不小,这不是在开玩笑,没准那些孩子会全部死在那里。”
  “那是他们的命。”曲老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啊?”这个干脆的答案让西郡王不禁一愣,“这么说倒是我多事了。”干笑了一声。
  “属下不敢。”曲老有些惶恐,似乎对西郡王很是敬畏。
  “罢了,我也没有别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西郡王再次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是,属下告退。请王爷相信我,相信月影。”曲老最后的话用了重音。
  “嗯。”西郡王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否真的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

  西郡王府地下密室密议厅中。青龙一部九人全部到齐。此时都围坐在桌边。谁也不说话。最近的刺杀行动中太子党和二皇子党都各有损失,其中一部分二皇子党的死的确是月影所为,意在混淆视听,但是,仍有一些地位险要的二皇子党的大臣死于他人之手,这是西郡王和曲老完全没有想到的。如今,高官出钱训练刺客,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西郡王可以训练刺客,南郡王也可以。所以,西郡王有理由怀疑,这些人的死,是南郡王所为。只不过,南郡王捂得很严实,没有露出丝毫的风声。所以这次的行动比月影以往的任何一次行动都要凶险难测。
  终于,最小的尹九按捺不住问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也这样,我们更加没有底了。”
  大家看向他,纷纷想,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但随后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老大慕容。
  “关于这次的行动,我所知也并不多,毕竟最近南郡王的动作很少,连西郡王的绘影(搜集情报的组织)也不能查清他的底细,所以我们更加要加倍小心。”老大慕容淡淡的说道。
  “大哥,有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么拼命到底值不值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说话的却是薛老六。众人皆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近,我常常在想,我们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因为师父欠了王爷的,王爷又出了大把的银子来训练我们,我们就一定要成为杀手,成为他扫清前路障碍的工具,成就他自己名声的棋子……啊!”沙哑的声音突然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所取代,这声尖叫无比凄厉,在这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室内造成了层层回音,显得更加恐怖。事情发生的太为突然,以至于除了当事的三人之外的众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当薛老六说到棋子一词时,楚越泽的莫问剑已经出鞘,速度快到众人都没有能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的手,就当莫问要削到薛老六手腕之时,另一把同样速度奇快,闪着彻骨寒光的剑从侧飞来,两剑相交,竟擦出了青白色的火花,但是似乎莫问的速度更加快些,莫问凌厉的剑气还是略微削伤了薛老六的手腕,另一把剑也落在了桌上,众人一看,是老大慕容的剑,灵兮。
  不过是轻轻一擦,薛老六这声惨叫未免显得太过夸张,但倘若没有慕容出手飞剑,这一剑恐怕会将薛老六这只手腕都割下来了。导致过了许久,薛老六的脸还是白的像宣纸一样。
  白小妹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缓缓的涂在薛老六的手腕上。整个过程之中,薛老六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似乎还惊魂未定。
  “小楚,你干什么!”慕容收起了那惯常的笑容,脸色铁青。
  “我教他不要随便说话。”楚越泽轻轻瞥了慕容一眼,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万一真的伤了他,影响后天的行动怎么办,谁能负责?”慕容一向知道这个三弟的脾气随性,从来不及后果,但是他又是青龙一部中的第二高手,并不比自己差,只在伯仲之间,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吃软不吃硬,语气只能软了下来。
  “哼,是他自己乱讲话,乱我军心。”楚越泽的语气也松动了些。
  “大家都有错,老六,下次说话注意些,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小楚,你也把你的臭脾气改改。”慕容捡起桌上的剑,每一次他出来收拾小楚的烂摊子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他像个老大妈,但是小楚总也不长进,还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大……大哥……说的对。”薛老六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额角隐约可见还有冷汗在往外渗。
  “哼。”而某人还是这样冷冷的反应。
  “好了吧,大家都散了吧。”慕容说道。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这件事情似乎是过去了。
  又似乎是没有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八

  有些问题,一直都是存在的,不是你不承认,它就会不存在。
  你不承认,只不过是你不想面对。
  比如老六今天说的那些话。
  楚老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直到现在他才敢面对这个问题。他回顾了自己的这段刺客生涯,当然,还没有结束的刺客生涯,以前的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杀人,对方是谁,该不该杀,若是该杀又因为什么该杀,若是不该杀又为什么被杀,他一概不会去过问,他总是觉得,师父是对的,因为师父救过他的命,他这条命自然也就是师父的了。
  十年前 徽州
  一座规模不小,古朴简静的宅子中,一位美貌的少妇刚刚洗完衣服,直起腰来,大声喊道:“小泽,小泽,别玩了,快来帮忙晒衣服!”
  这个少妇看上去年纪也并不大,皮肤白皙,最美的要数那双桃花眼,一笑一桃花,真有些勾魂摄魄的美。她穿着做工精细的丝绸衣服,举止优雅。其实她就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楚夫人。至于她为什么会亲自洗衣服,因为洗衣服的下人今天有事要回家,所以她就准了她的假。
  屋子里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小鬼头不知道在玩什么。楚夫人生气地想着,正准备进去拎他出来,忽然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经过,楚夫人脚步顿了一顿,侧耳听着。
  突然,她听见了大门被踹开的声音,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踹开的正是自家的大门时,只觉背后一阵刺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咦,这不是那个姓楚的龟孙的媳妇儿么?”冲进来的强盗之中有一个人蹲了下来,将她的脸扳正,惊叫了一声。
  “呸,”为首的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强盗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看向刚才那个杀了楚夫人的小强盗,“臭小子,你想干什么,这个女人是爷爷我也要的,你个小杂种怎么把她杀了?”
  “大……大王饶……饶命……我……我不知道……她……她……”那个小强盗看上去还不到二十,现在吓得直哆嗦,就差尿裤子了。
  “诶,大哥,算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还有啊,谁让这臭娘们儿自己在洗衣服,他也是不懂事,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洗衣服的下人呢,杀了就杀了。”在一旁的一个面皮白净,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男人说道。在这个普遍都穿着邋遢的强盗群里,只有他将那邋遢的衣服洗的干净些。看得出,是个聪明人。但是,往往就是这些聪明人,才更难对付。
  这时候,众强盗听到一声轻响,抬头一望,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站在门口,呆呆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楚夫人的尸体。
  “哦,原来是小杂种。”强盗头子话音未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在说谁?”那个男孩子这时抬起了泫然欲泣的眼睛,看向他们。这个男孩子也像他的母亲一样,生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从来没有听过“小杂种”这个词语。
  “说你啊,哈哈哈,”那个强盗头子笑的格外响亮,人群之中又爆发出配合的笑声。“你爹爹他欠我们钱,我们是来讨债的。”强盗头子笑的很是邪恶。
  “不可能,我爹爹从来不欠人钱。如果他真的欠你钱,等他明儿回来我让他们还你钱。你为什么要杀我娘……”小男孩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要拿回他欠我们的钱。还有你啊,也去陪你娘吧。”那个强盗头子一步一步向小男孩靠近,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手里的刀子已经捅向了小男孩。
  就在这时,那强盗头子只觉得虎口一麻,刀子已经脱手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一根雪白色的鞭子从天而降,小男孩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再下一秒,他已经被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抱在手里。他四处一望,全都是瓦片,这个他认识,他经常和伙伴们玩打水漂就是用的这个,不过小一些。
  “让他给跑了。”那个强盗头子看着地上的刀,旁边还有一颗小石子,那颗石子仍在提溜溜的打转,似乎是余劲未完。
  他心想,遇到了个高手,不能和他硬碰硬,所以对众人说:“进去吧,别管那个小杂种了!”他这句话顿时振奋了人心,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宅子里,一阵喧闹,能听到下人的尖叫声,隐约还能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屋顶上,小男孩丝毫没有理会是谁救了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是紧紧得盯着楚夫人的尸体。不过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他看的如此专心,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袍男人摸了摸他的手臂,手指和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说了一句:“真是块好材料。”
  “孩子,我们走吧。”那个男子将小男孩腋下一夹,脚一点地,沿着青灰色的屋檐向东而行,快得小男孩可以听到耳畔的风声。
  那个小男孩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虽然很轻,但还是被这个黑衣男人听见了。
  他说,娘,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一定。
  第二日,出门做生意的楚老板回来了,看到家里的惨状,一下子就疯了,再后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一开始,坐在弄堂口的老太太们还会谈谈他们,说一句作孽,但是之后,大家都忘记了这件事。
  但是,有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忘记。
  他叫楚越泽。 
作者有话要说:  

☆、九

  一个时辰之后,那个黑衣男人把小男孩带到了一个旅馆里,要了一间房。掌柜也只当这两人是父子。小二说了几句也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他们两人。
  那个黑衣男子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姓楚,叫什么。”语气淡淡的,但却由不得你不回答。
  “楚越泽。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那个男孩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姓乐。至于救你,只是巧合,我不该多事的。”那个男人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楚越泽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男人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小子,别乱跑,我有点事要出去,你如果困了,这里有床。”说罢不管楚越泽是否听见,便从窗口中一跃而出,一转眼已到了好几座开外的房顶上;再一转眼,连身影都看不见了。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那个男人再次从窗口跃了进来,衣服上和衣袖上都有大片的血迹。但是他的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他提起桌上的茶壶,拿起茶杯倒了一点茶,看也不看就倒进了嘴里。 
  原本坐在床上的楚越泽见他再次出现,一下子翻身下床,跪在那个男人面前,磕下头去。
  “你这是干什么。”那个男人好像也并不吃惊,语气还是淡淡的。
  “请您收我为徒,我要报仇。”楚越泽的语气很冷静,很恭敬。
  “我一般不是轻易收徒的。”他手下已经有两个弟子了。他一向认为,弟子越多,每个弟子的水平在提升上都会有影响。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我是块好材料了么。”楚越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那男人被他一问不禁一愣,继而又勾起了嘴角,“有点意思。”
  “我这条命是乐师父你给的,而且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并不是在乞求你的同情,如果您不收我,我一样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我只是在请您考虑一下收我为徒,给我一个报答您的机会。”楚越泽的口气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冷静得让人胆寒。
  “好,你磕三个头,以后便叫我师父。”男人略一思索,便也答道。“以后忘了你的名字,只需记住你的姓就可以了,刺客是不需要名字的。”
  就这样,楚越泽成了如今的楚老三。
  在他拜师后的第三年,那个当年抢劫楚家的强盗寨子被整个端掉,一个不留。所有的人死状都极其可怖。
  楚越泽觉得他会一直这样冷血下去;从别人的尸体上踩过去,但是今天薛老六的话的确一个字一个字钉在了他的心上。
  他似乎有点想念徽州,那些青白的宅子,那些生在堤岸边的白柳,那些在河边浣洗衣服的姑娘。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他想,自己真的累了,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一定要回徽州,从此再不过问这些破事。
  就算是师父,也拦不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夜,松风岭。
  松风岭,顾名思义,大片大片的松林遮天蔽日,白天的时候尚且只能看到破碎的天空,更不要说这样的夜晚了。
  何况今晚还飘着细雨。
  松风岭中只有一条小路,穿过松林,这倒是省去了月影不少麻烦。实际上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能修条路就已经不错了。路很窄,南郡王若是坐四人轿子来,就已经只能勉强过了。南郡王是何等高调的人,又怎么会不带一大批随从,排场必定是不会小的。
  夏夜的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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