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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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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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辟出来的地方,和上次中秋一大季家家室吃饭的地方不同,处处可闻的檀香味缠绕着,摸不着、抓不到。
  “末霖让你来陪我这个老太太,无趣吧。”老人接过递来的温水泡过的布子擦干净手,笑眯眯的问她。
  印染帮着侍女把碗筷收拾,面容在闪闪若现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
  “你们年轻一代人有年轻一代的活法,”印染上前搀扶住老人,“会唱戏么。”她有些意外,想起老夫人有听戏的嗜好,不过……
  “儿时记得些,也是家中长辈寻开心。”后来离开印家,很少听,便不会唱了。
  季老夫人点点头,抑制不住的可惜,告诉她,自从第一面见她就觉得她是唱戏的好苗子,眉眼清淡,气质卓然,难得。
  外面风大,印染也只是搀扶老人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已有人备好了清茶。侍女屏退了,站在门外,屋内点着暗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季家实在的清冷,每个人都静悄悄的。
  印染心照不宣,端着杯子轻抿着茶水,竟是紫笋茶,紫者上,笋者上,野者上,实在是难得的茶中极品。尤其这名字,美的很。
  那日夜晚,她留宿季宅,次日返回城里。
  习惯了城里夜晚的喧闹声,反而有些不适应这山中的宁静,山里的空气是清新的,就连夜晚的风也变得温柔。
  印染辗转反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季老夫人每每含笑看她,季家的佣人也对她彬彬有礼,还是太过正常,反而变得不正常。
  还有,她猜不透季末霖走前说的那些话,为何执意让她回季宅,又为何季家上下像是被精心布置过的的滴水不漏。
  所有的困惑像是无底的深渊,折磨着她,缠绕着她,最后像是梦魇,而她也在这梦魇中睡着了。
  印染之前因为空出时间陪季末霖,压了很多工作,她还在车上,就已经接到了桑又电话,给她下达最后的通牒。
  她实在是头疼,面对堆积如山的的工作。
  无奈,印染报了个地址给韩叔,直接送她去桑又租住的地方。南京的工作室还在装修,简单的工作接洽也只能在临时租住三室一厅内完成。
  “真不知道为什么把好好的工作室从上海迁到南京,”桑又把一叠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叉着胳臂站在桌前俯视她。
  印染不说话,仔细翻看文件夹上的内容,桑又工作很细心,都是分门别类的给她看,例如她手上现在拿的这个文件夹,是陆续找来希望印染能做服装设计的制作方,戚枫剧组发布的定妆照反响很热烈,打听下才知道服装设计是她。
  “以后这些工作就直接推了吧。”印染把文件夹合上放在一边,桑又撇撇嘴,又拿了一个文件夹,都是各地发来邀她前去参加研讨会的邀请函。
  印染不说话,目光盯着另外一个文件夹。
  “这是什么?”她举着一个满是应聘资料的文件夹问桑又。
  “哦,这个啊,想在南京找几个常驻的实习生,上海那边的学生按照您说的已经推荐了工作。”
  桑又解释着,告诉她都是一些以前合作过的老师推荐来的学生,质量应该还可以,这年头招实习生还包推荐工作的可不多。
  印染在迟疑,一页页翻看。
  “南京这边才落户,忙的事有点多。”桑又顺水推舟,好在印染像是也意识到了,点点头,把文件夹给桑又,“你来挑吧。”
  印染环顾四周,抬头询问桑又,“之前上海的那些花布资料都带来了么?”
  “嗯,隔壁的卧室被我改成了储藏室,都在箱子里。”
  “带我去看看。”
  那些资料,都是桑又在整理,设计的图纸还有保存下来的样本,数目繁多,难得的一次整体迁移也是让印染惊讶了一番。
  共二十三个箱子,堆在一起,桑又笑言也就是她才敢不这些贵重的东西交给她保管,等哪天资金短缺,随随便便卖了一张,恐怕她也不知道。
  “哦,对了,我有件东西给你。”桑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在上海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盒子,她虽说这些年跟着印染身后多了见识,却仍旧分辨不出那些画布样式内容,更不记得她何时设计过这样的花纹样式。
  印染就势坐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眼镜带上,一个个箱子打开,眼底有异样的情绪流过。
  “就是这个,”桑又从一个大箱子的最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靛蓝色的,有嵌入的暗色花纹,她还未打开,印染已经猜到了三分,“好奇怪的样式,是字吗?”桑又不解,把盒子打开放在她面前。
  印染也不知道如何定义,说是花纹设计,至今没有制成板做成花布,说是字,可却是几辈人渴望制成布的样式。
  她一直在找这个盒子,没想到是被她落在了上海的工作室。
  离开印家时,爷爷交给她的。
  辗转通州,南京,上海,现在又回到了南京。
  于她而言,这不是一件祖传的家宝,而是印家唯一留给她的信物,是爷爷还没来得及照上面的图案制成板的遗憾。
  想把一件艺术品复制到花布设计上又谈何容易,爷爷也是深知这个道理,才一直搁浅,若是有疏忽,只会毁了这幅字。
  “是阿拉伯文,内容应该是《古兰经》,是明朝遗留的。”印染把这副字卷好放置盒子里,阿拉伯书法随着伊斯兰教传入中国,与本土的文化融合,这副字没有署名,历史已无从考究,或许永远只会被收在盒子中不见天日。
  桑又惊讶的闭不上嘴巴,后怕自己竟然随随便便的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那你还是快带回家的好,这么多东西放在这本来就够让我提心吊胆了,再多个这个,我怕自己睡不着。”桑又夸张的拍着胸牌,说什,都不愿再碰这个盒子。
  印染笑一笑,手里抱着那个盒子从地上起身,“你不是说还有样式要给我看么,在哪?”
  从桑又家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十二月的南京,路上都是圣诞节前的装扮,印染算了算日子,才想到还有两天就是平安夜。其实一年365天,总会有多多少少的日子缅怀幸或不幸,就像是十六岁的女儿求爱情,二十六岁的人求姻缘。
  印染,你又平白瞎想了。
  她想去挤地铁,又想到这个时段是高峰,想了想还是决定在马路边上打车。她避开匆匆而过的行人,绿灯亮起的时候,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响。
  是戚枫。
  她犹豫接起,猜不到是否他昨天在机场也看见了她。
  “戚先生。”
  “你在草场门?”
  隔着车窗,看着行人道上消瘦的身影,不确定那是她。自从她回南京,两个人并无联系,原先在飞往南京的航班上他有犹豫要不要联系她,却在刚下飞机时看见那个在北京见过的男人站在她身边。
  “嗯,”印染不解,下意识的回头环顾四周,“你也在附近?”
  “看样子你得等下一个绿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就这么过去了,不高兴……

☆、越难越爱1

  车经过南艺门口,彻底堵住了。
  商务车内,她坐在戚枫旁边,车内除了司机没有旁人。印染静了一会儿,猜测他此次南京行应该是私事。
  没有话来打破安静……
  窗外有卖糖葫芦的,不大的摊点围了很多人。
  印染暗自笑了笑,收回视线阻挡美食的诱惑,她一到冬天食欲就很好,总会有很多想吃的,美食当前,山楂过了层糖,特别是豆沙夹心的……
  默默地咽口水。
  “口干?”戚枫自然不知道这些,伸手从后排拿出瓶矿泉水递到她手边,“是新的。”他补充。
  “谢谢。”印染将错就错,拧开瓶盖喝了小半口,凉凉的,流过嗓子里,成功的把溢出的食欲咽了下去。
  戚枫似乎有话想要说,总是漫不经心的瞥过目光看她。
  司机回过头说了一句可能还得要堵会儿,要不要放点音乐或者广播。印染看着不作声的戚枫,又看着满脸笑意的司机,怕气氛太尴尬,“……音乐可以吗。”
  《一生所爱》……
  印染怔怔的,这首歌每次听都觉得很不好受。无论是卢冠廷的版本还是舒淇的,旋律太深刻,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从流行文化意义上,《大话西游》当年从北大蔓延至全国,除了电影意义,已经成为了时代变迁的转折点。意外的,她看到的不是至尊宝也不是紫霞仙子,莫名地就是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有的悸动。
  戚枫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目光幽深着。
  蓦地,手机震动了,阿金电话来提醒他别误了航班,声音有些急切……整个通话时间不过一分钟。
  “晚上的航班?”印染回过神,惊讶的看着他。
  这条路并不是去机场的方向……
  “剧组时间紧,”他淡笑,眯着好看的丹凤眼,“不回去不行。”
  “……”印染静了一会儿,“要不前面路口停下,我搭地铁回去。”她怕耽误他登机时间,既然是阿金打来电话催,一定是时间很紧。
  “没关系,我有分寸。”戚枫好笑的看她,一只手搭在腿上,不紧不慢的敲动食指。
  北京一别,他迅速进了剧组,她也回到了南京,那日她在工作室一反常态对印言东说的话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甚至,他不否认动用了一些关系侧面的了解到一些。
  祖上通州,十岁到南京,十八岁进的大学,毕业一年就已在圈内崭露头角,二十四岁在上海成立工作室,二十六岁转移工作重心,时隔一年签约国内高校开始任教……
  数页的资料,尽数的详细。
  ……唯独少了十岁至十八岁那整整八年的经历。
  再往深处,就不得而知了。还有那日她身边那个男人……
  总觉得不像是一位植物学教授那么简单。
  路况终于好了些,交警站在中间指挥,车过了最堵的那一段,印染微微向前提醒司机,下一个路口左拐会好走。
  司机操着南京口音询问她住址,顺带着和她闲聊当年买房时的房价。
  “我有一亲戚以前也住哪,前一个月把房给卖了,你猜卖了多少钱?”不等印染回答,司机举了一个数字,“吓人吧,现在这房价平常老百姓可买不起。”
  印染礼貌的笑着,说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她就是拎着两个箱子在上海满大街找租住的房子,当时最喜欢的工作就是跟剧组,因为无论如何都有地方可住。
  “剧组?”司机一听来了劲儿,像是证实了之前从印染上车就产生的想法,“姑娘是演员?”
  “不是。”抑制住笑意去看戚枫,猜到这个司机是临时雇佣的,并不知道车上坐的是个导演。
  “……哦,”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也是,你们这些搞电影电视的人,都注重隐私,理解理解。”
  …………
  印染彻底不说话了,沉默的听着司机师傅在念叨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刚考上大学念了新闻,成天想做娱乐记者,“什么娱乐记者,不就是狗仔么,我也懂……你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到处跑有什么好。”
  ……
  剩下的二十分钟的车程一直在娱乐记者的话题中度过,印染有时怕气氛太过凝重,也会搭上几句,车内唯一的导演完全置之不理。
  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印染嫌登记麻烦就在路边下了车。
  “戚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礼貌致谢,伸手去开身边的车门,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稍等,我送你。”不待印染反应,戚枫径自拉开车门,随手扣了一顶帽子。
  不过是一条不宽的马路而已……
  印染手里抱着盒子,看着他绕过车身走到面前,疑惑的问他,“戚先生有话要说?”刚才在车上就觉得他欲言又止,她不是太习惯去猜别人的心思,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上次在北京很抱歉。”戚枫低着声音,目光注视着她。
  ……
  她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件事,面色露出些诧异和微微掩饰的尴尬,和印言东的相遇,是所有认识所料不及的,并不能怪他。
  “我一月下旬会回南京,不知可否再约印小姐。”
  他说的已经很直白了……
  像这样的偶遇,并不是每次都会有,而且,他也不想像今天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无关城市大小,想遇见那个人的概率太小。
  印染想了想,很快露出笑意,“好,改天我做东。”
  车急速离开,灯光幽照着,马路上落的枯叶被吹了起来。印染没有再回头,加快了脚步,外面实在是冷。
  阿姆斯特丹。
  身穿西服的白人管家递给季末霖一份文件夹,报告着那间屋子的主人刚回来,附带详细的一天行程。
  “给我电话。”季末霖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冷峻,他的手背搭在办公桌上,手里握着那支没来得及合上盖子的钢笔。白人管家将一个包在信封中的手机递过来,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书房。
  一幢闹中取静的小洋楼,窗外就是阿姆斯特丹运河,漫游城中,每天下午广场上坐满了喝咖啡的人,是很会享受的城市。
  季末霖站在窗前,拨通了电话。这个时候,她那应该是晚上……
  电话很快接通,印染难掩雀跃,站在餐厅倒了杯水端到客厅,软软的腻歪在沙发上,“好巧,我正打算打给你。”
  “吃饭了么?”季末霖柔声道。
  “嗯,刚吃过,”印染喝了一口水,忘了是开水,深深的抽了口气,“被烫着了。”她老实告诉他。
  ……
  季末霖没说话。
  “怎么了?”印染有些奇怪,还是信号不好……“季末霖,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她每次念他的名字都很小声,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听起来有种难以描述的温柔。
  季末霖微怔,脑海里浮现出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清淡的面容没什么太多变化……他有没有说过她生的很漂亮,从他第一次见她起,自小读了很多书,却找不到任何的词来形容她。
  “抱歉,我在听,你继续说。”季末霖缓过神,告诉她窗外的广场有人在放鸽子。
  “……这样啊,”印染闷声,忍不住嘲他,“季老师,难道在家苦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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