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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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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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他势力庞大,证据虽然确凿,骤然发难,吾只怕……”
     “这正是臣夙夜难寐所忧心者,奇首内有墨尘音保护,外有天草二十六与伊达我流经营,前些日子,更将心腹黄商子与九方墀派去月华,树大根深,唯有慢慢减弱他的实力,方可奏效啊。”
     “嗯?”
     “臣之见,先立个名目消去伊达我流代弦相之职,过段时间,命墨尘音去月华城驻守,那三人集于一地,将来方可一网打尽啊。”
     “嗯,卿言之有理,只是如此一来,封云城岂不空虚,而又派何人担任弦相呢?”
     刑无错双膝立刻跪倒,道:“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臣斗胆保举三人。”
     “说。”
     “臣之师弟曼无歆(漫无心……抚额,这只怎么找出来的,我太有才了,抽飞!),与其好友孟极与武罗正在臣府上,这三人皆有大才,师弟可堪弦相之职,而孟极与武罗一文一武正可辅佐陛下。”
     “哦?”玄天子歪头想了想,道:“爱卿之师弟,吾自然深信不疑,只是这两人……”
     “陛下放心,孟极与武罗原为魔国南面小国识国之臣,只因魔侯对其主君多有不敬,两人奉君命前往交涉,谁知,尚未见到魔侯,识国便已被魔侯坐下大将吞佛童子以巡边为由攻陷,国君亦亡。因此两人与魔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必会尽心竭力扶保陛下。”
     “哈哈,卿真是寡人左膀右臂,能文能武,又有知人之明,寡人有卿在身边,无忧亦,嗯,明日你将这三人带进宫来,吾要亲自授予官职。”
     刑无错俯首跪拜,欣喜道:“谢陛下,臣告退。”
     “嗯,卿可退下了。”玄天子挥了挥手,突然又叫住正在退出的刑无错,“爱卿,这识国……吾怎不知啊?却说他国君之名为何?乃是寡人所封么?”
     “启禀陛下,识乃是魔国边陲小国,于陛下亲政初年八月建国,今年六月被灭,国主名……玄貘。”(苍抚额:……吾之过。)



 
2010…11…09 17:58…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3楼 


     秋风飒飒,望定东天月飞天镜,苍之内心竟是难得如许平静,计算时日,无论成功与否,只怕随时便回有消息传来了。
     虽已入夜,但仍是将天波宫浩渺居院门大敞。

     “弦首,弃殿下尚未回来,这大门关是不关啊?”
     “敞着吧,省却他堂堂国君之子夜夜翻我这一朝辅国的院墙了。”

     往事忆罢,抓起眼前茶壶,缓缓将内中香茗斟入杯内,水汽腾起,一阵久违馨香飘散——此乃今春赭衫军带来的茶叶,分了伏婴师一半,原本剩下不多,只是苍一直很少沏泡,竟是留到了此时。茶叶已陈,色味早已衰减,然而在客居人面前,这一杯故乡之味竟是难得的芳醇。
     院外响起脚步之声,苍不抬头,缓缓端起面前茶杯……突然一物破空飞来,正打在他端杯的左手背上,剧烈震荡之下茶杯脱手,滚落身边。刚刚垂目,看清打中自己乃是一根镶金马鞭,一个人影已经直接冲上檐廊之下,沾满风霜尘土的袍袖一扫,将桌上茶壶茶具也尽皆扫落地上!
     “……”
     “……”
     “啊!大王!”在后面铺床的戒神老者闻声跑出,只见风尘仆仆里在檐下,双目如电与倚案而坐的弦首对视的,正是魔侯弃天帝。
     对视半晌,看着对方浮现脸上再难忽视的焦急疲劳,苍却不知为何,说话之时,嘴角竟是微微上翘,“……不料苍之作为竟叫陛下如许愤怒,竟连茶也不叫吾饮了么?”
     “……”看看泼落在地的茶水并无异状,面前之人脸上竟是淡淡微笑,在月光之下,竟觉得有些炫目,弃天长出口气,只觉得数日以来不眠不休催马赶路的劳累一下子涌了上来,腰腿一软,索性跌坐在几案之前,一手抓着苍一直放在案头的右手,将额头枕在手臂之上,伏案大笑。
     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如此傻笑,却仍旧弄不明白,如此欢欣,是为劫后余生抑或其他,苍不缩手,轻抬左手替弃天摘去混在凌乱得竟有些打结的黑色乱发之中的枯叶草茎——回来了。虽然有些无力,但是那手掌心的能让人全身温暖的热度依然未减,并非自己日夜辗转却始终无从想象的:一具被人抬着,安安静静再无温度的躯壳。
     “戒老,……”笑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想到什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吩咐道:“再替老师沏壶茶来!”
     “大王……方才那壶里的,已是最后一把茶叶了。”戒神老者有些愁眉苦脸的回答,随后已经弯下身,去收拾两人身边狼籍四溢的茶水了。
     “那便取酒来!”大约是兴头终于过去,弃天猛地抬头,喝了一声,“孤王还未用膳,吩咐厨房从速烤只羊腿送来。”从封云城走得急了,随身竟是半文钱也无,用随身玉佩换了少许银钱买了足以充饥的干粮,便连最普通的客栈也住不起,一路当真风餐露宿,连玄貘也掉膘瘦了大半。此时见到苍无事,一阵大笑又牵动脏腑,弃天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腹内馋虫,舌底酒虫一起仰天长啸起来。
     戒神老者收拾了茶叶茶具,忙不迭的出去了。弃天定了定呼吸,眼神内的兴奋慢慢消散,一对眼睛便如往常一般,停在了一直不语的苍的脸上。
     脑内一团混乱,虽然觉得今日那异色眸子射出的精光格外刺目,却不知为何,视线竟是不忍离开对方脸庞。左手藏在案下,轻轻一扯垂落膝头的发梢,才缓缓开口:“恭迎魔侯陛下归国。”
     全身一震,握着对方的右手虽然脱力轻颤,却仍是努力收紧,道:“孤王毫发无伤,弦首作何感想?”
     “自陛下走后,苍一直追悔莫及。”眼睑垂下了。



 
2010…11…09 17:59…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4楼 

     “苍……”听到一个“悔”字,心中霎时一软,身子探前,摇头道:“吾……”
     “苍来此,乃为阻止陛下染指天下,并非为取陛下一命啊。”懊恼摇头,纵使弃天身死,又将如何阻止板荡乾坤?
     “有何区别?!”虽然在自己心中,这样的失落已经经历了百次千次;这样的愤怒已经压下了百次千次;然而,甩开对方手腕,勃然而起,仍是毫无半点迟疑,“吾死了又如何?阻止吾又如何?!纵吾不取,难道他便保得住天下不失么?苍,你睁眼看看,凝神听听,如今天下早已经不是华胥盛世之天下!”
     苍瞑目无言,竟是轻声吟唱起《华胥引》来:

     华胥之国依谁识,远飞魂聊自适。蘧然寤梦也,那地天南北为无极。蔼蔼淳风,人民安宿食。
     如画夜,月盈日昃。冠仪而不忒,如君臣,如父子,如宾客,如亲而如戚。桃李如色,覃恩布泽,别有华胥之国。
     淳风而美俗,乐自然那民无嗜欲。接比邻,相劝也衷心诚服。
     重土居安食足,刑免而无讼狱。
     无是无非,无荣无辱,进势无拘无束。
     从死从生,此心也无抑郁。

     “苍!”握拳如岩,指甲抠入掌心,竟是丝毫不得缓解那无处着力的愤怒无奈。
    
     “陛下!?”刚刚迈着焦急步伐跨入天波宫,看见廊下巍然而立的身影,伏婴师竟是连退数步,饶是不信鬼神如他,在那一瞬间竟也生出来弃天身死灵魂不灭回来索命的念头。
     “嗯?”有人闯入,院内气氛已是一缓,弃天回头,却见夜色中,伏婴师惨白脸庞正在缓缓恢复血色,“伏婴?天色已晚,来此作甚?”
     “陛下几时回宫?”刚刚收到任沉浮飞鸽传信,细述封云城经过,怀着与自己主君同样的心思急急赶来,谁想到,魔侯弃天竟是快逾飞禽。
     “方才而已。”缓缓松开手掌,转身正对着自己的宰相。
     “……任大人……”
     “孤王回来,此事便无须禀报了。”
     “陛下,臣并非禀报,乃是斗胆……”
     “孤王说了,此事始末孤王尽知,无须禀报,亦不想再行追究,退下吧!”
     “陛下!”前跨一步,“此事事关陛下安危,伏婴身为宰相,怎能不闻不问!”
     “伏婴!……退下。”
     “……臣,告退。”并无行礼,伏婴师竟是立刻转身,愤然而走。
     望着那消瘦背影渐渐隐没黑暗之中,弃天帝竟是没来由的愣可可发呆片刻,才缓缓转身,看着依旧坐在案边,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苍,长叹一声,缓步走入,突然坐倒,竟是半抱半靠,将他搂在怀里。
     身形被对方撞得一晃,才知道这一路狂奔之后,这看似从不知疲倦之人,其实已临极限了,然而,还是缓缓将头转向异侧,避开那扑面而来的重重喘息。
     “看着我,苍,”霸道抬手,捏着对方下颌将脸孔转过,“吾不要再看你的背影,每次睡醒,你都是后背相对……”
     “弃兄怀抱狭窄,苍翻身不得。”
     “哈,只怕我手臂微微一松,你之行动不是转身,而是即刻起身,离吾而去吧!”一面说话,一面松手,双臂环抱却收得更紧。
     “……”半晌沉默,正要开口,然而肩头竟是传来了阵阵鼾声。



 
2010…11…09 17:59…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5楼 


     等到戒神老者叫醒厨子吩咐传膳回来,却见被油灯照亮的廊下,魔侯弃天帝四仰八叉躺在席上,头枕在苍之膝头,竟是已酣然入梦。
     “戒老……”苍缓缓抬头,道:“麻烦再走一趟,请狼叔过来……”看看对方疑惑眼神,才只得再解释一句,“恐怕你我二人,无力将魔侯搬到榻上啊。”
     ……
     戒神老者弯腰将弃天脚上鞋子除去,补剑缺累了一头汗,也总算将魔侯那满是尘土的外袍脱掉,随后叫来四名卫兵,终于将已经睡死过去的陛下抬到天波宫后面榻上安寝,苍坐在榻边,轻轻道:“两位歇息吧,吾……来照顾便可。”
     两人退出,苍默默看看榻上之人,亦吹熄灯火,宽衣躺下。
     睡眼朦胧之时,背后之人翻身一动,肩头突然一沉,一只粗壮手臂又搭了上来。
     ……
     睡梦之中,突然搭在自己肩头颈项之间的手臂一紧,险险喘不过起来,苍梦魇惊醒,才发现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并非梦境幻声,竟是从后面传来语速极快的含混话音:
     “吾虽立刻就想亲近于你然而此时此举岂不显露吾对未来毫无信心期许如此草率又与南宫神翳何异吾虽立刻就想亲近于你然而此时此举岂不显露吾对未来毫无信心期许如此草率又与南宫神翳何异……”惊醒之初竟难明其义,幸好重复几次,才总算模模糊糊明白八成时,后面鼾声又起,手臂也松开了。
     “……”醒悟是对方难得梦呓,想笑却又笑不出声来,手掌不知不觉握着垂在胸前的火热壮硕的小臂,心中竟不由得又冒出那个折磨自己数夜难眠的念头:当这躯体失了温度,失了脉搏之时,自己又身在何处?“弃……也许,吾……今生注定比汝少了三日性命啊。”轻轻念罢,微微推开对方手臂,在榻上翻个身子,面孔埋入对方温暖怀里,闭目睡去。
     ——既然入睡之后无知无觉,那为何还要在意此生能与何人共寝?


     翌日清晨,听闻魔侯归来,早有教训的魔国文武不敢怠慢,整装上朝。谁知走入银安殿内,龙位之上竟是空空如也。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造次,便静静立在殿下等候,直至接近晌午,殿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响,伏婴师的声音突然响起,诧异道:“众位大人不在各自府内公干,聚集在此作甚?”他方才处理政务四处奔走,谁知走了几家衙门,都是无人,问过兵吏,才知道各位大人全都上朝未归。
     “伏婴宰相……陛下他……”抱着儿子立在末班准备随时溜走的断风尘先把突然雀跃不已,随时准备嚎啕大哭的断一鸿递给姗姗来迟让自己备受折磨的伏婴师,随后也不知是提问还是回答道:“陛下今日不上朝了么?”
     “……陛下昨日方归,只怕有些疲劳……”轻车熟路毫不在意的抱着一过来就开始玩自己笏板的断一鸿,伏婴师回答得有些迟疑。
     此时,戒神老者急匆匆从后面跑进来,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目光。
     “这……”见到殿上如此壮观,戒神老者也是一愣,才道:“众位大人,大王昨日劳累过度,直睡到现在才起身,便不上早朝了。另外陛下急宣两位太医往天波宫!”
     此言已毕,朝堂上呆立的文武,十之八九在一个喘息之后,同时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随后,纷纷无语转身,身形僵硬跨步出门,各自忙自己的一份事情去了。
     “……一方养精蓄锐,一方长途奔袭,却不知这攻守之势会不会逆转啊。”吞佛童子若有所思,嘴角亦泛起诡异笑容。他亦随着众人走出,后面银鍠黥武听见一愣,道:“难得看到心机将军如此勤思军事啊。”
     “哈,有机会定与二世子多加探讨。”
     答非所问,银鍠黥武倒是早已习惯,也不再追问,突然想起一事,急急追上对方脚步,问道:“昨天才听说啊,你夏天领五百人打散的那群山匪,好像自己建国称帝呢……此事要不要禀报陛下?”
     “小事,不值一提。”


 
2010…11…09 17: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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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66楼 

第三十二章

     “苍……苍……醒醒啊。”含笑叫道,同时拎着他横在两人之间蜷曲着的右手四指与小指,弃天帝只觉那指尖触感便如新剥开的大葱葱白一般冰凉得有趣。

     今晨醒来,刚刚睁眼便觉得光线分外明亮,略微起身看看,院内阳光树影,只怕已经是接近晌午了,“啊……”迷迷糊糊想起此地乃是早晨的火焰城,自己尚有早朝未开,弃天虽然有立刻跳起来的冲动,然而疲累的身躯却又忍不住将微微抬起一寸的头放回在枕头上。缓缓侧头看向怀中人,本以为所见又是往日一般一片凌乱砂色,却不想,眼中却是一张令人欣喜万状的安详睡颜。
     “算了,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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