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妻(良人无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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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妻(良人无情之一)-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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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妻(良人无情之一)》作者:蔡小雀【完结】

【内容简介】

每每看到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妹妹,他就满肚子火
就因为人人都说她的身世有多悲惨又多可怜
倒霉的他就得被迫接受一个甩不开的义妹
惹来朋友取笑这面黄肌瘦的丫头是他未来的新娘子!
想他乃是四品大官家的公子,读书骑射一流
在同侪中向来是拔尖的,可偏偏这丫头来了之后
让他变成了人人口中的一个大笑柄……
唉,世事多变化,他的人生在父亲过世后彻底变了样
自丰食足食到缩衣节食,这世道人生好似同他开了个玩笑
可她却一改畏缩胆小的个性,一肩扛起家计重担──
原本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死皮赖脸不走的拖油瓶
但是她的善良、她的坚强,和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
让他渐渐心软了,开始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万万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要报答收养恩情
就连答应嫁给他,也只是作给娘亲安心的一场戏
既然这样,就算心很痛,他仍决定放她自由……

【出版日期】2012/07/05
【出版社名称】禾马出版社
【书系及编号】珍爱J3402


  序

  【愿为连理枝蔡小雀】

  在睽违了许多个许多个月之后,终于又自现代的女人心事里暂时告歇,回到了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去深掘众多深邃幽远的爱与可能。

  这次想分享的,是关于夫与妻的故事。

  姻缘在古代来说,常常始于恋爱之前,往往夫妻是在洞房花烛夜的那一个晚上,在大红烛火底下,才见到彼此第一眼的容颜。

  当时多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有的爱与恨、欢喜与悲伤、幸福与痛苦,是自拜了堂、完了婚以后才开始展开的。虽然选择权不由自己作主,看似福祸难料,但其中也不乏许多幸福的传奇。

  有的妻,一生只追随着她的天;有的夫,一生眼里只有她,从不多看第二人。可是在这样两心相许、白头偕老之前,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共同度过了什么、在彼此身上看见了什么,才能有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深信对方就是自己愿意生生世世结发、不离不弃的那个人呢?

  我很想去深入了解、探索那些美丽连理枝的故事,自他们的爱恨纠缠挣扎与背负在肩上的责任里,更加读懂“爱”这一个看似简单却动人的字。

  因为“爱”,可以穿梭古今,唯有“爱”,可以跨越一切,让我们向往、心动、盼望、等待。

  并且深信着,在茫茫人海中,我们永不孤独,在我们指尖上红线的那端,可以是系着我们注定成为连理枝的那一个人。

  只要我们用心呵护、细细关怀,会有那么一天,枝叶终将成连理,茂密缠绵不分离。

  楔子

  那一年,正逢大旱。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仿若遭受了一场烈火焚烧、毁灭殆尽的天谴。

  巡府大人刘莲生奉旨赈灾,一路行来,触目惊心。

  昔日赶考时曾经过的翠绿山水平野,如何与眼前赤炼地狱般的可怕景象相连?

  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瘦弱如柴的饥民,有人倒在早已被蝇虫包围的死去亲人身旁,一动也不动。

  “停车!停车!”刘莲生顾不得马车尚在前进,急命车夫停车,匆匆跳下马车。

  脚下喀啦一声,他蓦然僵住,缓缓低下头来。

  “苍天啊!”他胸腹翻腾欲呕,两行热泪却已滚滚而下。

  地上散落着白骨森森,就在干裂开来的土地上。

  那闻声回过头来望着他的饥民们,面黄肌瘦的脸上是空空洞洞的茫然。

  家乡,土地,人性,尊严……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填饱肚子的求生欲望。

  “饿……饿啊……”其他饥民见他衣着齐整、面白体壮,纷纷挣扎扑了过来。“大老爷,求求给点吃的……饿啊……”

  “大人,快上马车!”他的贴身护卫和车夫急急护着他后退。“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快赶到济南府衙,那儿有兵──”

  “不!”刘莲生望着仿若行尸般爬行包围上来的饥民,痛苦低喊:“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啊!我身为赈灾大臣,更该苦民所苦,我不能走!”

  “大人!”护卫们大惊失色。

  刘莲生挣脱开手下的护持,踉跄向前。

  “各位乡亲,朝廷送粮来了,我代皇上赈灾来了,乡亲们可以吃饱了……”

  下一瞬,一名饥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干裂大嘴里满是恶臭气息袭来,刘莲生痛得一缩,还是来不及地被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大人,他们已经饿到失却理智,我们再留在这儿只会被活活吃掉,先赶到府衙再说吧!”护卫们不由分说将他推上马车。

  刘莲生惊魂未定地扶着流着血、剧痛难当的手掌,突然间,有个瘦瘦小小的东西被推挤上马车、推入了他怀里。

  “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带她……走……”一个微弱嘶哑的女声颤抖地响起。

  刘莲生惊愕地望着那名用着干瘦双手紧抓着车马的瘦弱女子,干瘪的脸上,那双生命逐渐熄灭的眼底透着一丝哀哀恳求。

  “走得……越远……越……好……”瘦弱女子断断续续的说,努力推开想要爬上马车的饥饿灾民,另一手急急将某个物事塞进他怀里,“还有这个……快……走……”

  车夫急扬马鞭,马儿吃痛狂奔,下一刻车轮滚动尘土翻飞,刘莲生一行人远远地将那群饿极噬血的饥民甩在身后。

  刘莲生浑身颤抖不止,紧抱着怀里的女娃,掌心牢牢握住了那块妇人拚了命也要塞给他的陶片。

  老天啊!

  但愿方才的修罗屠场只是一场恶梦……这万里疆土,锦绣山河,不该沦为人间炼狱啊……

  第一章

  五年后京城

  杏花纷纷,春水涓涓,光阴似水流年,一眨眼,刘家义女惜秀已经长成七岁了。

  可是刘府大少爷,十岁的刘常君却讨厌极了这个老是畏畏缩缩躲在树后头、墙角边的“妹妹”。

  她一点也不可爱,也不讨喜,小小的个子往哪儿一站都显得多余,尤其是瘦小微黄的脸蛋,像是几百年都没吃饱过的饥民一样。可爹却偏心,每回得了什么好的零嘴儿,甚至是御赐点心,都会留一份给她,真是浪费食粮。

  他真不明白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也不过就是爹五年前大旱时,自穷乡僻壤捡回来的孤儿,成天闷不吭声的,一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比世伯孙伯伯送他的这只狮子狗雪球儿还不好玩。

  “雪球儿,来!”好不容易抄写完了夫子交代的“公羊传”,刘常君兴冲冲唤着跟在身后的毛茸茸狗儿,故意瞥了墙角后瘦小身影一眼,扬声道:“我们到灶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喜欢红烧肉对不对?回头咱们把它都吃光光,半块肉渣都别留给那个小饿鬼!”

  狮子狗兴奋地吠了两声,迈动着小短腿跟着小主子去了。

  刘惜秀自墙角边走了出来,小脸上掩不住满眼希冀,尽管又怕捱了他的骂,却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她真的真的好想跟常君哥哥玩。

  刘常君蹦蹦跳跳到灶房跟厨娘蹭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红烧肉,抱着那碗装得满满的红烧肉,坐在荷花池上的亭子里,和欢快的狮子狗尽情地分享。

  “来,雪球儿,这里都给你吃。”他嚼着酥嫩咸香的红烧肉,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见狮子狗欢喜吠叫不绝,索性将剩下的大半碗都倒进它的狗盆里。

  狮子狗兴奋地叫了两声,迫不及待地整个头都埋进狗盆里。

  “常君哥哥……”一个幼小的声音迟疑地响起。“我、我可以跟你们玩吗?”

  啐,又是这个讨厌鬼!

  刘常君眉头皱了起来,不豫地瞪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女孩,“谁准你跟着我们的?”

  “我会很乖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刘惜秀吞了口口水,掩不住满心忐忑和盼望,讨好提议道:“不然玩官兵捉强盗好不好?我可以当强盗,然后你抓我……”

  “嗤,少臭美了,谁想抓你?”他摸摸狮子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好哇,如果你想跟我玩,那就把雪球碗里的肉吃掉!”

  刘惜秀呆住了。

  “怎么样?不敢吧?”

  刘常君故意挑衅地盯着她,就不信她能蠢到…一下一瞬间,呆住傻眼的反而是他自己!

  她小手颤抖却坚定地伸进狗盆里抓出一把红烧肉,也不嫌脏,油腻腻的就往自己嘴里塞。

  雪球儿愤怒地低吼起来,随即对着她疯狂吠叫,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小手掌却还是紧紧捂住嘴巴,怕嘴里的肉会掉出来,惊恐的小脸拚命嚼咬着。

  “我、我吃完了。”好不容易把几乎要噎死人的红烧肉吞咽下去,她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常君哥哥,现在我可以跟你们玩了吗?”

  “你脏不脏啊?你是乞丐啊?狗吃的你也要?”他瞪着她。

  她愣住了,油光凝结在茫然微张的嘴角。

  “小乞丐,脏死了,谁要跟你玩啊?”刘常君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亭子外奔去,“雪球儿,我们走!”

  刘惜秀怔怔地望着迅速跑远了的一人一狗,眼眶湿了,她用袖子擦去,吸吸鼻子。

  “没关系,说不定下次,下次他就会答应跟我玩了……”

  刘惜秀十四岁那年,义父刘莲生升了六省巡检,奉谕巡视外地,直至两年后方才回京。

  当马车驶进南城门,还尚未驶近刘府,接到消息的刘家上上下下就已是喜不可言,尤其是一向素雅简朴的刘夫人,也忍不住在梳得乌黑油亮的盘髻上,多别了一支精致典雅的珠钗。

  十六岁的刘惜秀长高了些,可还是瘦,小小的脸蛋不盈一掌,唯有满头乌黑丰润长发,增添了一丝少女婉约气息。

  她听闻爹爹回京,喜不自胜,一早就兴冲冲地整理出了这两年来临摹的书法字,就盼着呈给爹看。

  因为爹说过,女子也该识字习学问,若能写得一手好书法,对将来相夫教子、持家理事亦有极大帮助。

  虽然她不像常君哥哥写得一手好颜体,但她的柳公楷书,连府中的老夫子都赞很是看得过的。

  她将那迭纸笺收进匣子里,捧着它急急越过园子、穿过回廊,想尽快赶到书房去找爹爹,不想才绕过廊柱,猛然撞上了一堵坚实如墙的胸膛。

  “哎呀!”她身子一个失势,怀里匣子再拿不住地滚落地上。

  砰地一声,匣盖碎裂,里头的纸笺随风四散!

  “我的字……”她顾不得跌得腿脚生疼,急忙扑跪着抢救。

  “你能不能有一次别这么碍事?”十九岁的刘常君身形修长,已是个英俊挺拔的青年,深邃的黑眸里透着烦厌懊恼之色,却还是弯下腰来帮着捡拾。“这是什么……就你这字还想跟爹炫耀、邀宠?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常君哥哥,对不起。”她习惯性地道歉。

  他将散落地上的纸抓回,一把在她面前撕碎了。“这么丑的字,只会弄脏了爹的眼!”

  “常君哥哥──”刘惜秀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辛辛苦苦写好的书法字,在他手中尽数毁坏撕裂,泪水顿时涌现眼眶。“你、你……”

  “我怎样?”他手一扬,碎纸像被剪碎翅膀的白蝴蝶般,四下飞散。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声线颤抖,十多年来头一次感到愤怒。

  “我说过了,这字太丑。”他哼了一声。“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摆出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样,我不吃你这一套。”

  他已经够呕了,就因为人人都说她的出身有多悲惨又多可怜,于是他就得被迫接受一个甩不脱的义妹这么多年吗?

  本来家里好好的,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可她莫名其妙冒出来,也没问过他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介入他的人生,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转。

  就像人只需要十指,可她偏偏就是他掌上多长出来的一根手指头,多余累赘得恨不得拿把刀把她切离了才好。

  他那些朋友都笑,说他爹帮他捡回来一个童养媳,说那个面黄肌减肥量不足的小饿鬼是他未来的新娘子。

  他刘常君乃堂堂四品大官家的公子,读书骑射一流,在友伴中向来是拔尖的,可偏偏她来了之后,如附骨之蛆般黏着他不放,让他变成了人人口中的一大笑柄。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他眯起双眼,威胁道:“还有,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哭的话,我就把你扔进水塘里喂青蛙,听见没有?”

  刘惜秀紧紧抱着仅存无几的纸笺,想掉眼泪,却又拚命忍住。

  抬起头,她这才发现他撂完话便自顾自走掉了。

  刘惜秀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将剩下的纸笺小心地放进匣子里,忽略心下隐隐作痛的受伤感,连忙赶往书房去。

  在书房外,她听见了隐约声浪飘出,下意识放缓了脚步,不敢贸然闯进去。

  “……咱们刘家每逢初一十五便开棚舍粥,说的是行善,其实不过就是尽一己之力罢了。好在这些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终于能过上太平日子。”刘莲生欣慰道,随即话锋一转,“君儿,你身为官家子弟,平时衣食无缺,更该思图尽忠安民。爹想过,今科乡试是赶不及了,可你一定得好好读书,两年后若能考上举人,如此一来再过春闱,然后有幸殿试……博得功名,将来好为君父效命,为百姓谋福。这是爹的心愿,明白吗?”

  爹和常君哥哥正在说正事,看来此时不是她打扰的时候。

  刘惜秀才想悄悄离开,却听见刘常君的声音响起。

  “是。孩儿知道了。”

  声调沈静而恭敬,隐约带着一丝认命的叹息。

  她不禁抿住唇,忍住一抹笑意。

  常君哥哥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大少爷、小霸王样,可面对爹,他永远都是那个世上最贴心最孝顺的好儿子。

  “好,好,这才是爹的好孩儿……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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