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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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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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崇冲她笑笑,“怎么,我有这么老么,我才四十多而已。”
    “你又不常熬夜。”
    李云崇看了看她,没说话,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他坐得离她很近,近到两人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成芸身子没动,侧过头看他,“干嘛,不嫌挤?”
    李云崇笑了,他一抬手,成芸就闻到他身上的檀木香。香味并不大,但是很深。
    手落在成芸的额头上,李云崇拨开了她的头发,好像想把她看得更仔细一些。
    李云崇年岁不小,可依旧俊朗,尤其是他身上那种沉淀的气质,更加剧了他的魅力。成芸知道,有很多很多女人喜欢他,从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起就是这样。那些女人为了博他一眼,费劲心力。
    可最终,他也只看了她一个人。
    不……
    成芸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想,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最终挑选了她。
    挑选了她相伴而行,挑选了她分享秘密。
    他看懂了她,所以选择了她。
    他摸着她的头发,亲和又温柔,目光中满是爱惜与欣赏。
    李云崇几乎不说夸奖女人的话,可他行动中每一丝一毫的赞扬,都不会被人忽视。
    李云崇慢慢靠近成芸,成芸没有动。那一股淡淡的檀香,感觉会把时光凝固。
    李云崇在成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轻轻的。
    “李云崇……”她低垂的眼睑因为面前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颤抖,如一只颤翅的蝴蝶。
    李云崇不想听她的话一般,鼻尖在她的脸边缓缓移动。
    成芸屏息,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李云崇慢慢直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成芸搭在床边的手。
    “下楼吧。”成芸说。
    “不再休息一会儿?”
    成芸站起身,从李云崇的手里抽出来,打了个哈欠,“本来也不怎么累。”
    “那就下去吧。”
    成芸跟在李云崇身后下了楼,底下已经玩得热火朝天。自动麻将机已经摆在客厅中央,曹凯最先看见他们,大声吆喝:“来了来了,开局——!”
    李云崇回头问成芸:“你要来么?要不坐那儿歇会,红姨做了银耳羹,我让她拿给你。”
    成芸扯着嘴角摇头,“不用。新年第一圈,我当然得上场谋彩头。”
    这话被坐在一边嗑瓜子的郭佳听见,嚷嚷着说:“你要谋什么彩头啊?”
    成芸看向她,目光严肃地说:“发大财。”
    屋里人哈哈大笑,李云崇也面带笑意地坐到麻将桌边。曹凯也坐过去,一边评价说:“真是朴实的彩头。”
    “我他妈也要发大财!”郭佳叫唤着从沙发里跳起来,撸起袖子,“我也来!”
    成芸坐下,摸了摸衣兜,好像要翻东西。
    桌子上划过来一盒烟,成芸手停住,抬头,李云崇把自己手里的烟点着,又把打火机扔了过来。
    成芸抬手,烟火一齐拿下。
    她一点没睡,可一点都不困。
    今晚能赢钱——
    成芸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她只是莫名地觉得,今天很走运。


☆、第32章 
    结果当晚预感成真。
    成芸果真大赢了几把。
    她觉得手很顺,这种顺也是有顺序的。从心里开始——心顺、手顺、牌也顺。
    有人赢自然有人输,不过这麻将打得就是个开心,大家还是玩得热火朝天。
    刚给成芸点了一炮的李云崇被曹凯和郭佳调侃,他脸上带着浓浓笑意,也不回嘴。
    桌上人除了郭佳以外,其他的都抽烟。几圈打下来,麻将桌边烟雾缭绕,烟灰缸堆了半缸,红姨过来倒掉。
    “等等。”成芸刚好抽完一根烟,叫住红姨,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她抬头,看见红姨疲惫的脸色。
    麻将机正在洗牌,成芸在稀里哗啦的撞牌声中对红姨说:“太晚了,你先睡吧。”
    “不用,没事。”
    成芸喊了李云崇一声,“叫红姨休息吧。”
    李云崇点头,说:“嗯,太晚了,你先睡吧。我们这就不用你管了。”
    红姨见李云崇也点头了,就说:“那我先睡一会,要是有事就再叫醒我。”
    后半夜两点,牌打到白热化。
    本来打得就不小,加上上一局黄了,这一局长了毛,大家都谨慎地对待手里的牌。
    也就李云崇一个人,放松地靠坐着,按照自己的老打法,节奏稳定。
    曹凯开玩笑似地提醒他说:“李总,成姐可已经上听了。”
    郭佳拖着下巴,“不是又要点炮吧!”
    李云崇笑得无可奈何,“我点,也得收才行。”
    郭佳和曹凯在旁边问什么意思,李云崇不答。
    成芸一直盯着自己的牌,就当没听见。
    其实刚刚李云崇已经点炮,可成芸并没有胡牌。
    她知道李云崇不是故意点给她,他只是照着自己平时的风格打,可她还是没想接下那张牌。
    又过了一圈,牌到最后。
    郭佳摆摆手,“得了,分张吧,又黄了。”
    一人摸了一张牌,李云崇看都没看,只手摸了一下,就直接亮开。
    郭佳一哆嗦。
    曹凯长叹一口气:“海底捞啊。”
    一个满番,全体出局,又要重新开牌。
    曹凯忍不住摇头,“大过年的散散财,通爽!”
    郭佳在一边说:“不行了,我得去个厕所转转运。”她就坐在成芸上家,趁着码牌的间隙上了个洗手间。
    成芸也想洗脸,就跟着去了。
    两个女人熟得很,没那么多讲究,一起进去洗手间。成芸在镜子前抹了一把脸,郭佳过来夸张地哼哼。
    “没整儿了,输得底朝天。”
    成芸还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拿手指蹭了蹭鼻尖。
    郭佳杵她一下,成芸不耐地皱眉,“干什么。”
    “赶紧下桌。”郭佳在水池旁边挤成芸,“你俩这牌霸凑对打,还让不让别人玩了。”
    “怎么说呢,谁凑对了。”
    “你说谁凑对。”
    成芸觉得鼻尖有点干,拿起柜子上面的润肤膏抹了抹。“他打他的,我赢我的,怎么叫凑对打。”
    “还不是一家的!”郭佳干瞪眼,“他给你点了多少炮了!”
    “他也没少给你们点啊。”
    郭佳听不着后一句,紧着赶成芸下桌。
    “今天李总杀气太重,完全不留情。”郭佳摆着手指头数,“这才几圈,我已经输他快一万块钱了。”
    成芸耸耸肩,“他今天手气好。”
    “我这回家得让我们老崔骂死!”
    “玩嘛,骂什么,他协和医院的教授,差这点钱。”
    郭佳冷哼一声,盯着成芸说:“怎么花钱跟挣的多少没多大关系,这你还不懂么。有人挣得少,但肯花,有人挣的多,但寄给这个一点寄给那个一点,抱着钱跟要孵蛋似的。我家那个什么型,你还不知道么。”
    “……”
    成芸听郭佳提起过,崔利文家境并不好,父母一辈很穷,可以说是集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好在寒霜数十载,最终学出了点名堂,他对父母非常孝顺,工资一半都要寄给家里。
    不过崔利文长得帅,郭佳也是真喜欢他。
    既然真喜欢,以郭佳的家庭情况,也不差这点钱了。
    “行吧,反正我也玩的差不多了。”成芸说着,像故意气郭佳似地,冲她笑道:“新年新气象,我这门开得响哦。”
    郭佳瞪着眼睛撞她。
    回去之后成芸随便找了个由头下桌,换另外一个人上去。
    她坐在沙发上,喝水休息。电视开着,不过没什么好节目,成芸拿着遥控器啪啪啪地来回按,画面一晃而过,根本就没入脑子。
    抬头,李云崇他们还在打麻将。
    李云崇打麻将的方法跟成芸不同,或者说是理念有差别。
    这种差别经常让人误会。
    成芸打麻将手法刁钻,攻其不备,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赢什么样的牌,一般上听极快。而李云崇不是,他的打法如果你刚刚接触,会觉得这是一个新手,或者说是一个不太会玩的人,因为他放牌点炮都像从来不考虑一样。
    可如果打熟了,你就会感觉出他的可怕。
    李云崇从来不在乎小牌,有时候明明可以很快听牌,他也会为了做自己想要的牌面随意拆牌。
    而且就算是已经没有机会做成他要的牌了,他也不会凑合着胡牌。
    开始的时候成芸觉得这种打法很傻,如果一直做不了还干等着,那不是一输到底了。
    她跟李云崇说她的想法时,李云崇只是笑笑。
    “我跟你打个赌。”那时他对成芸说,“以后,你也会像我这样玩的。”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输输赢赢,那些面子,那点钱,他不在乎。他玩得太多了。
    他打牌的乐趣就在于做自己喜欢的牌,端出那种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甚至有时候别人点炮他都不胡,只玩自摸牌。
    往往别人辛辛苦苦打了一晚上赢来的钱,他最后一个收尾,全都出局。
    而更可怕的是,他这样的打牌法,居然成功的次数很多。
    曹凯就曾说,有时候打牌,技术倒是其次,关键就是看运势。而这个运势,多数决定于自我的心态。
    “要不怎么说人都是跟自己战斗的呢。”曹凯说,“跨过自己那关,心态自然就平了,心里一平,运势就来了。”
    曹凯对于李云崇是三百六十度螺旋崇拜,每次碰到李云崇的事情,简单的也给说得无比复杂,而且光复杂不行,复杂里面还得加点玄之又玄的东西,这样才最好。
    所以每次成芸都一听一过。
    李云崇跟她打赌是五年前的事情,直到现在,成芸还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
    李云崇偶尔说起,成芸就告诉他,你那境界我不懂。
    可李云崇看起来依旧信心满满,对于成芸的说法,李云崇只表示,时候未到而已。
    “早晚有一天,”李云崇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对成芸说,“我拉你上这来。”
    成芸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成芸躺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
    窗帘挡着外面,透着蒙蒙的光。
    成芸下床,拉开窗帘。
    今天有点阴,明明是白天,却不见太阳,云不是成片的,而是一股一股,犹如搅拌过后的奶昔,泛着淡淡的旧黄色。
    成芸洗漱过后下楼,李云崇还在睡。
    今天是除夕,不过成芸知道,晚上不会有什么人来。李云崇家的除夕夜很安静,远没有前一夜热闹。
    按他的话说,闹腾了一年,最后一天,也该安静安静了。
    成芸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楼梯拐角处出现红姨的身影,昨晚她也很累,今日见到老态更加明显,手里端着要洗的窗帘,往洗手间走。
    她甚至没有看到成芸。
    没有灯,没有阳光,屋里一片死寂。
    成芸坐了一会,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
    公司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但在家闲着更无聊。
    成芸开车往公司走,街道两边行人不多,商铺门口很多都贴了新的春联。成芸公司也贴了,在大门口,后勤部门买的。
    中午的时候,成芸坐到办公室里。拿了几本文件,却一点都没有看下去。她打个哈欠转头看窗外,还是黄闷的色调。
    看这样,这一天是出不了太阳了。
    天很沉,感觉要下雪。成芸无聊之中搜了搜天气,今晚果真有雪。
    她又无聊地看了一会,最后把文件扔到一边,脑袋倒在办公桌上。
    她没有照镜子,不然她就会知道自己的眉头一直皱着。
    成芸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时间久了,更觉得心里压得慌。
    她转头,额头顶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她想调整一下心态,最后发现全都是枉然。
    这样下去永远没有结果——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因为她一直在刻意回避那个让她有些心烦的理由。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成芸坐起身,拿包出门。
    她觉得她需要透透气。
    成芸没有开车,走在大街上。路边不时有与她错身而过的行人,寒风刺骨,大家的脸上也都没有什么表情。
    成芸在一个十字路口站住脚步。
    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越是在这样的节庆日子,人察觉到的孤寂感就越是强烈。
    明明应该是一年最热闹的一天,可天是这么阴,风这么冷,气味这么呛——
    人这么沉默。
    成芸走着走着慢慢停下脚步。
    这是一条老巷子,成芸经常来这边散步。
    她见证了这些年这条巷子的起起伏伏。
    之前两年巷子里开过几家精品女装店,可最后都干不下去了。
    反而那些不怎么卫生的快餐店、五金店,旧杂志社存活了下来。
    好多店在成芸来这里工作之前就已经有了。
    又走了一会,成芸路过一家奶茶铺。
    她停下脚步,买了一杯奶茶。
    她在奶茶店门口喝了几口,转头环顾之时,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之前周东南给她的地址。
    成芸没有惊讶,对于这个发现,她波澜不惊。
    她甚至想到,如果她有能力,那现在一定会站在自己的面前,用她那习惯性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看着她自己,说一句——
    “你不就是想来这么。”
    成芸把刚刚喝了几口的奶茶扔了,嘴里换了一根烟。
    奶精搭配着烟草的味道,简直回味无穷。
    成芸再次迈开步子。
    她终于明白了当初周东南那句“你放心,我不会找你”的意义何在。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完。
    我不会找你——
    因为你一定会来找我。


☆、第33章 
    成芸迈步,往一处居民区走。
    她都不想细究自己到底为什么把那个地址记得那么清楚,哪条街,哪条道,甚至哪号楼,哪单元,几层……她通通都记得。
    路边有一个农贸市场,过年期间人格外的多,出出进进的顾客手里提着一堆袋子,装满了年夜饭要用的材料。
    在这个市场后面,是一片居民房。
    这一带并不是很繁华,楼房也全都是以前的公房,最高六七层,没有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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