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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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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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两人都是许久才入眠。

    他们的结合,终是彼此都怀着各自的目的,既已说开,如今也算是安然。

    只是,一夜难眠的,怕还有两人。远在天涯两边,残晔的靳楼,王朝的王箫连。

    再睁开眼睛,弄轩已不在身边,王纱凉吐了口气,起身觉得了不舒服,是因为连繁琐的嫁衣都尚未褪去。

    她叫来了宫女,简单洗漱,便又吩咐宫女去把碧辞找来。料得已过这么多日了,什么礼仪也她应当学完。

    过一会儿,碧辞倒也来,但同行的还有悠女。

    碍于在自己眼中甚为严厉地悠女在此,碧辞也不好太随意,便行了个礼,冲王纱凉眨巴了下眼睛后退到一旁。

    悠女亦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拜见王后。”

    “悠女不用见外。”王纱凉道。

    悠女看着王纱凉依旧是穿着嫁衣的样子,眼里一瞬即逝的不知是喜悦还是惊讶,只是过了一会儿又了然。

    “悠女……有话想说?”王纱凉问道。

    “嗯。只是想告诉王后一声,王不顾众人反对娶了你,我这些日努力了许多,却还没有完全平息。”

    “那么,你说这番话的目的是……”

    悠女抬头,“只是告诉王后一声。另外,若王后有好的建议,也希望提出来给悠女参考。”

    “你这样说,看来是已经有策略了。想征得我同意么?”王纱凉扬眉道。

    悠女轻笑,“王后心思细密如斯,悠女便也不隐瞒。这次的事甚为奇怪,所有的事都是残晔的一面之词。可是这种事讲的不是证据,不是真实性,只要能给残晔一个借口,残晔的目的便达到。王朝作何回应,北陵管不着。”

    “所以,你想说,王朝和北陵和亲的这一层关系根本算不了什么。”王纱凉亦笑,“我理解,历史上此种事发生的可不少。和亲,暂时的策略便是。何况我一开始的目的还不仅仅是和亲呢。”

    “王后看事如此通透,看来悠女之前的担忧倒是多余了。那样也是我看低王后了,王后见谅。”悠女说道,眼里夹着一丝钦佩,“不过……王却也许会因为王后的原因影响判断。”

    “可是他既然一开始答应这场亲事,不就已经决定与王朝一方了么?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我自是知道,我们前几日还说这事儿来着。只是,我要告诉王后,时机还未到。北陵还没有准备好。当初王答应婚事,是表明立场不错,不过他也没想到异变发生得这么快。”

    王纱凉眼角抽搐了一下,复而苦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靳楼倒应该是准备好了。在我的印象中,他还没做过准备不充分的事呢……”

    “这样么……总之,悠女也没有别的要说了。嗯,今日中午王很忙,不能同王后一起用膳,悠女转而告诉王后一生,望王后见谅。”

    “知道了。”王纱凉道完,便看见悠女行过礼离开。

    再一转头,碧辞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

    “碧辞那么聪明,我们大概在说什么你也猜出来了吧?”

    “公主……我还是很晕呢……”碧辞嘟着嘴道。

    “慢慢来。以后是怎样一个局面谁都不知道,你也要学习怎样保护自己才是啊。”王纱凉笑道。

    午后,碧辞倒在床榻上睡着,王纱凉体内安静了多时的神经却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些天的闲暇里,她在这王宫里倒是没有少转悠,自然是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据说是冷宫而现在闲置了的骆阳宫。她偷偷进去了,目测后发现,屋内的尺寸和外面看来并不相同。唯一的结论是骆阳宫内设有密室。只是当时由于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仔细查访,现在反正无聊,也想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恼人事,加上一点好奇,她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后,便径直向骆阳宫走去。

    刚至宫口,欲推门而入时,王纱凉却又觉脚前传来股大力,惊讶地后退几步,才发觉那是一股剑气。剑气催动地上的灰尘,尘土移动,而后地上清晰地现出两个字“误入。”

    再度凝眉,她听见了灵磐剑的轻响。

 第七十六章 血蛇

    弄轩不是好惹的角色,他这几日定派了人跟踪我,见我只是进屋子观望了一下,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如今他定是采取什么措施,或者这房里本就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大哥才来阻挡我吧。

    这样想着,王纱凉也没因进不去房而失望,淡淡地笑着,她压低声音道:“大哥,能听见纱凉说话吧?你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

    王纱凉只见地上的灰尘再度不动声色却又极有规律地移动起来,最后画成了一条线。

    “你要我跟你走?”王纱凉又小声道。

    灵磐剑轻鸣仿佛在说“是。”

    王纱凉也不迟疑,看着那线一直画出宫墙,而后便运功掠出墙外,再仔细凝神追随着灵磐剑的声音。

    一段时间后。

    “咳咳,慢点。”王纱凉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喊了出声。——从宫墙里走出之后,自己凭着并不怎么深厚的内力运功走了这么远的路,而后跟着剑的声响走出十五里有余,现在已经开始上山至半山腰,便是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剑响声停止,似在等她。

    她又道:“还有多远?其实宫里看着我的人极多,我还真怕被发现了不好解释呢。不过……若是在这山外嘛,说自己想出来散心也无妨。反正我在北陵人心目中也没什么好形象可言。”话到末了,她自己也忍俊不禁。——自己好像真的是唯一在他面前完全放松的。

    暗中拿着灵磐剑的人也挤出了些笑颜。

    王纱凉又用手托起了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呢?”

    没有回答。

    “终有一天大哥你会告诉我对不对?”王纱凉笑,“我等着那一天。而且,你说的话我也没有忘呢。你说,你要说服我,放弃想要做的事不是?没错我偏执得很,你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

    良久以后,灵磐剑才又响了,像是在答应。

    王纱凉一笑,“好了,我当你答应咯!嗯,我休息好了,走吧。”

    灵磐剑继续鸣响,只不过声音较刚才微有不同。王纱凉笑着跟上。辗转已至山的另一侧。山谷很平,青草铺了满地,是北陵独有的风景。

    这里没有别人,灵磐剑便斜飞而出,在草地上画出一个方形后才倒飞隐入暗处。

    王纱凉走到那方形处,伸手一触,才感到了草质的不同寻常。

    “难道……这草是假的……下面藏着东西?”王纱凉瞪大眼睛。

    只是还是不待自己掀开“草皮”,灵磐剑突然急切地鸣响起来,王纱凉明白了其中含义,便跟着灵磐的声响快速向山下跑去。

    等再回到召呈宫前,整个人已有些筋疲力尽,走了进去,才发现弄轩坐在屋内神情惬意地品茶。而碧辞头埋得很低站在一旁,看见王纱凉她使了个眼色,告诉王纱凉弄轩已等候多时。

    “不是忙得很不来么?”——先开口闻讯的倒是她。

    “那说的是午时。”弄轩抬头又一笑,“这新婚小别,就是一时也让人受不了啊。啧啧,王后那么不愿意待在这里,可是嫌弃你的良人了么?”

    “就你一张嘴贫?”王纱凉也径自进屋坐下,“行了行了,你我为何成亲彼此心知肚明啊。”

    “哈,用这个话来敷衍我?喂,那我现在——”弄轩突然盯住了王纱凉的眼眸,“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认真了,你又当如何?”

    “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赶了那么远的路本也口干舌燥,加上被弄轩弄得堵得慌,王纱凉毫不客气地抢过桌上的茶杯,而后赶快喝了下去。

    弄轩轻轻眯了下眼睛,“这夏日还没过,天本就热,你看你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你这是去哪了?”

    “山上。”王纱凉干脆地回答。

    “山上?”

    “思乡心切,我去那里回望故土。”王纱凉扬眉道。

    还是,不可遏止地想起了那日靳楼带她去山上坐了一天的场景。“你看,那里便是残晔最东的一个小城,城门外便是沙漠地界,穿过沙漠,渡过蒲昌海,便到王朝地界了。”——他曾经这样说。

    “呵,你也会这样啊?”弄轩亦挑起眉毛道。

    “反正你也不信我,我编一个让自己显得柔弱一点的理由可不可以啊,哼。”仍是看不惯他那番摸样,加上自己又想起了不想再这一刻想起的事,王纱凉扭过了头去。

    “你既这样说,那我也忠告你一句,卷入这场政治纠葛已经够麻烦的了,不要再惹上别的麻烦了。”他的语气里,也是第一次有了些无奈。

    “什么麻烦?”王纱凉突然又来了兴致般道,“你这样说……是你自己也被这个麻烦缠到?”

    “看来,你还真是个不怕麻烦缠身的女人啊。”弄轩恢复神色,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王纱凉,“罢了罢了,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语毕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茶壶一眼,他又道:“碧辞,帮我再泡壶茶吧。”

    “泡茶作何?”王纱凉警惕地问了句。

    “喝啊!不是废话么?”

    “我当然知道是喝,我是问你在这儿喝茶作何?”

    弄轩皱眉看着她扬起手中的卷宗。“这些,我都要批出来。本来没打算批的,谁叫你不回来,我就让人把这些玩意儿拿了过来,坐在这里边等边批阅。你怎么能赶我呢?不对……这是我寝宫!”

    王纱凉听闻却是又走到弄轩身边凑到他身前,忽视掉他的后半句话,问:“担心我?你说的那个麻烦,真的那么可怕?”

    “丫头诈我话呢?”弄轩再度鄙夷地盯了她一样,“唉,王后,你看你穿这样的衣服又风尘仆仆的样子,注意装束啊。”

    “是谁当时说我穿男装嫁给你都可以的啊?”王纱凉丝毫不饶人地说。

    “作为一国之王,”弄轩挺直了腰板,装模作样地拍了下桌子,而后几乎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稳重而睿智,坐在这里等王后是出于关心,而不是来和王后吵架的。”

    “吵架?”王纱凉亦不甘示弱地拍了下桌子,“我骂人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这叫什么吵架。”

    “哦?是么?”弄轩脸上浮起一丝在王纱凉看来极为阴险的笑容,他轻轻扬起胳膊搂过王纱凉的肩,“你们中原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嗯,打是什么……骂是什么……”

    正巧此时,碧辞拿了茶进来,看着两人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王纱凉对碧辞一笑,“碧辞,把茶给我,我给王斟一杯,王辛苦了。”

    “哦。”碧辞心里有些疑惑,还是把茶递给了王纱凉。

    王纱凉任弄轩搂着,两手腾出来倒茶,然后对着弄轩媚笑一下把茶递到了他嘴边,径直就往里送。

    “公主,那茶水——”碧辞忙道。

    弄轩忙抽回放在她肩上的手,一跳而起推开王纱凉伸出的手,再看,他已是满嘴通红。

    “是刚烧好的……”碧辞接着说完了刚才来不及说的话。

    王纱凉嫣然一笑,然后很惊讶地放下手中的茶,怯弱地问:“王,你怎么了啊?”

    “谋害亲夫,说的难道就是如今的场景?罢,凄凉啊!”弄轩用很受伤的眼神看了王纱凉一眼后,却又凭着绝佳的轻功一闪身,在王纱凉脸上狠狠拧了一下。王纱凉抬头间,却见他已坐回了桌边,他大笑了一声。

    “你!”

    “一报还一报,怎样?”弄轩挑眉。

    “哈,算了算了。”

    王纱凉亦放下手中的茶杯,倒是收敛了一些。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小时候的自己本是顽皮、极喜欢捉弄人的。但自己已好久不曾这样做过,如今这种尘封已久的情绪又出现,王纱凉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瞧了下弄轩的样子,她又道:“你还在贫嘴……就一点也不生气么?”——那一拧看起来很重,实则他根本没用半点力气。

    弄轩似乎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须臾后才道:“孤是北陵之王啊。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何况孤是一国之主,何况,是面对孤这娇小可人的妻子呢?”

    “那臣妾谢谢王了。”王纱凉也玩笑着弯腰行了个礼,脸上荡开一抹不禁意的微笑。

    弄轩倒是又以新的眼光看了一眼,复又道:“正事儿都忘了……我说过要批阅文案呢。唉,指不定待会儿悠女又要说什么了。”

    “嗯,我去里边了。”王纱凉说完便招呼碧辞和自己一起进来内殿。

    “的确是出了不少汗,碧辞,帮我找件衣服来吧。”进屋后,王纱凉道。

    “好,公主。”碧辞边说着边就走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的刹那,却又发出一声尖叫。

    王纱凉反倒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而屋外的弄轩也在第一时间赶来,和王纱凉对视一眼后,两人都看见了柜子里的东西。——被斩成了七段的蛇。看来是刚死去不算太久,血还在往外冒,而随着柜子的打开,失去了支撑的一些肉便或着血落到了地面,王纱凉厌恶地皱了眉。

    “这是什么?”

    “我还想问是谁敢在我的寝宫放这种东西?”弄轩也凝眉了,“看样子或许是什么秘术……碧辞,你去把悠女叫来吧。这方面东西她比较在行。”

    “这个衣橱是因为我要来住七日而临时做的,看来那人要针对的是我不错。而照这蛇的样子来看,该是刚被弄成这样不久。那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曾注意到这内殿的事么?”

    “诶,我的武功也是很好的,有人进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再者,王宫大内,这又是我的寝宫,我还真料不到谁大胆若此。”

    王纱凉轻轻低了下头——“那么,跟你说的那个‘麻烦’有关么?难道……所有的事儿又是冲着我来的么……就像在残晔时一样。”

    “沉幻?”弄轩轻凝眉看了她一眼,“多大点儿事啊,没事儿,一国之君在你旁边呢,不用担心。”

    “嗯……我们出去吧。”语毕,她便走出内殿,回到外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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