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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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歌-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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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云公主,不……好,王纱凉,你不用这样,事情,总有个解决的办法。”悠女看着王纱凉的样子如是说。

    王纱凉浅笑,梨涡深深,被染牡丹染色。“北陵的酒够烈,果真很好。呵,我也并没有埋怨什么。至于你说的解决办法,什么办法?”

    “你这样问我,便是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吧?”悠女亦缓缓坐下来,看着王纱凉道。

    “你要护着弄轩,护着北陵,自是想把我这个烂摊子送回王朝去不是?”王纱凉抬头盯着她。

    “公主能理解就好。”悠女答,亦是言简意赅。

    王纱凉一手抵在桌上,一手又扬起一杯酒,“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太低估靳楼了?”

    冰雪聪明如悠女也明白了王纱凉在说甚,“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不是我没信心。而是,我太了解他。”王纱凉又一笑,“他靳楼这样做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我嫁给弄轩?”

    “若速度快,残晔的兵到王朝需多久?”悠女问。王朝蓄谋倾覆残晔,单凭这一点,出兵的理由已足够充分。

    “他准备已久……那些该都是良锐,不过一月吧。”王纱凉勾了勾眼角,又想起他当时为了不让王箫连找到自己让修带自己去的那个地方。她不知道残晔还有多少个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蓄谋已久的他养了多少兵。再深一层,这些也似乎与苏溪眉的昔日恋人白默城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你也自是该送我回去。”王纱凉终于放下手中的金樽,慢慢起身向门外走去,“现在,北陵和王朝的关系撇得越清越好。”

    悠女凝了眉,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子有些趔趄地往前。眼里有欣赏,亦有怜悯。这些,也许并不该加在那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子身上。

    回到屋里时,碧辞不在,想必是去跟着绿桑学北陵的宫廷礼仪了。正好,王纱凉想着,自己想独处一会儿。她慢慢坐在窗前,思绪和窗外的阳光一起跳跃。

    只是还来不及让自己把思绪好好理理,不禁意回眸,却见铜镜中的脸笑了一下。

    王纱凉骤然坐直身子,“锦芙……”

    “沉幻,你都好久没有来找我了。”——看到沉幻的那一刹那,锦芙是高兴的,现在这样抱怨着,轻轻嘟起了嘴。

    “对不起……”王纱凉道,“不过……你现在不用我召唤也能出来了么?”

    “嗯,锦芙告诉过你,锦芙为了不让那些坏人害你,一直都在练功呢。沉幻,我一定能有重新成为实体的一天。”

    “你是说,你不用再耗费灵力出现在我梦中,也不用我对着镜子召唤你,你自己就能出来?”王纱凉径直站了起来。

    “嗯。”锦芙巧笑,“你看,现在不是不用你召唤我都能出来?而且,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能变成实体了,虽然……也许一次只能维持一日不到,不过那样也好,我又可以拉着沉幻了,我又可以抱着沉幻了。”锦芙一笑,又不禁高兴得哭了出来。

    王纱凉伸手,缓缓抚摸着镜中渗出的那一抹晶莹。

    “你能出来?”——想到了什么,王纱凉又向前踏了一步。

    “嗯,也许过几天就可以了。”锦芙一笑,“唉……都怪上天作弄人,沉幻你灵力那么好,这一世却成了凡人。”

    “以前都没来得及向你问清楚……我真的是有前世的?对……我当时在空明之界里也见到过,我和你是双生儿,我还看到了辰。可是……为何变成了这样?我……成了王纱凉,你为什么又失去了身体,空留这样一个……嗯,‘魂魄’?”

    “具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害你的人是谁,是辰的母亲芷叶。”

    “辰的母亲?为何?我和辰……不是快要成亲了么?”

    “我只知道你们之间闹出误会了。辰的母亲恨你,辰也恨你。可是……原谅锦芙笨,锦芙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那一天,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芷叶被火烧死,而芷叶在死前以自己可以轮回的灵魂为代价来诅咒我们,后来……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你不在了,辰不在了,我也没有实体了……所有的乡亲们也不在。后来我才打听到,我们的朝代已覆没,现在的天下,已四分五裂,比如王朝,残晔,北陵。”

    “从前的天下一体……那已经是多久以前了?”

    锦芙惨淡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睡醒一觉,什么都变了。不过……空明之界是上古便遗留下来的圣地。也许,那里可以帮助我们。有朝一日我们也终会回到那里才是。”

    “空明之界……”王纱凉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倒真还不想回去。”

    “那么,我们那时的王国叫什么名字?”

    “有人称之为‘天朝’。本来,那时候的天朝的确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万众一心。我还以为,天朝会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想着自己终究是活在现下,王纱凉倒没有锦芙那么感慨万千,或者,至少说她还没有恢复那段记忆。

    误会,又是误会……王纱凉唯一想到的是这一点。

    辰,和靳楼长相一摸一样。那么,若那段前尘是真的,今生的相遇,却难道只是为了继续误会下去,继续恨下去吗?

    她再度抓紧裙裾,所有事都拧成了乱麻一样,怎样理也理不清。

    “沉幻,你有没有事?”锦芙看着王纱凉的样子,微微皱了眉问。

    “没事儿。只是……我告诉你,我见到辰了,只是关于从前的事他知道得比我还少。而且他现在叫靳楼。既然……你说从前我跟他有误会,那么,若你有朝一日能见到他,便什么都不要说了。”

    锦芙认真听着,而后点头:“好,沉幻。你是我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

    “嗯。”王纱凉微笑了一下,却又见镜中人脸上的神色渐渐改变,那张脸的神情和自己一样时,她知道锦芙已经离开,临走前听到她说:“唉……我要积蓄灵力,出来时间不能长了,沉幻,我先走了,明日我还来。”

    王纱凉还来不及回答便已听不见她的动静,而后觉着有些累了,她便又坐下,手指开始往窗棂上轻敲。

    潮晖后殿。

    几个老臣几乎算是把弄轩围在了中间。

    “请王把若云公主送回去。”

    “请王务必把若云公主送回王朝啊。”

    一向带着那么顽劣表情的弄轩终于也在眉间露了一丝愁态。

    “王!”——他们再度异口同声地喊道。

    “哎呀,孤头被你们吵晕了。”弄轩说完转个身坐下,“我们怎么能只听残晔的一面之词呢?”

    “纵然是一面之词,残晔也挑明了与王朝的矛盾啊。”一老臣又道。

    “我当初征得大家同意,答应娶若云公主,不是已经说明我们与王朝结盟了么?”

    “可是……这形势来得太快啊。”

    “快又如何?靳楼要速战,我们就速决!”弄轩拍案而道,惹得老臣们面面相觑。

    而这一刻,悠女也赶来了,倚在门边,不动声色,末了才道:“我们的兵够么?靳楼可是养精蓄锐多时,而且有未知的高人相助。你……真要把她留在这里么?”

    “悠女,该不是你也反对孤?”弄轩扬眉道。

    “望王三思。北陵的兵是否准备好?北陵的百姓是否准备好?”悠女也少有的用这种语气对弄轩说话。

    “北陵为这场战亦储备已久,悠女你不是不知道。这天下风云变幻,也该是我弄轩上场的时候了。”

    后来,待到老臣退去,悠女才盯着他眼睛道:“你难道,没有一点是因为她?”

    弄轩轻轻凝了眉,却又骤然松开,恢复寻常的表情,“喂,悠女,你现在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啦?”

    “这些年来,扫倭寇,向北扩展疆域,都是你我二人一起做的。同情?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时候不该有,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这一点,你比我还清楚吧。”

    ——亦是一句话,勾起了怎样的过往。只有她悠女,对他的童年心知肚明。

    “悠女,够了。”弄轩凝眉。

    悠女看着他的样子后苦笑了一下,才道:“罢了……你早就看准了不是?你早就看准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悠——”

    “那么你去小筑吧,去看看她。你们婚礼的庆典就要到了,我还要好多东西要准备。再者,我还要想办法堵住那悠悠之口不是?这件事……可是牵连甚广。”

 第七十五章 玉如意

    “喂,沉幻丫头,好好准备,二日后可是你我的吉日。”

    ——还隔的老远,王纱凉就听到这样弄轩的声音。不禁意蹙了眉,心里却蓦地腾起一股暖意。

    “为何不把我送回去?”王纱凉抬起头,看向窗外站着的他。

    “这一仗,早晚都要打。”弄轩耸了下肩,又轻轻一笑。

    “其实……牵制我没什么用。”王纱凉说完又苦笑,“他们最在乎的,都不是我。这样,你……还是真的会娶我么?”

    “是啊,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弄轩摊开手问。

    “你愿意,像一个丈夫一样照顾我?”王纱凉扬起眉。

    “自然,北陵的汉子很守承诺的。”

    “好,那我就嫁。”王纱凉又笑了。

    ——突然而来的,带了那么多释怀的笑容。

    “不过,那些臣子还有百姓,该怎么说呢?”

    “悠女会去处理。”

    “悠女?那么,悠女爱你,你可知?”王纱凉问着,眼里突然有了些哀愁。为自己身边的种种人,无论跟自己亲不亲密。——事与愿违,难道是每个人的归宿?

    “之前的事你不知道。”又提到过去,弄轩眼里不禁意再度闪过一丝不明朗的情绪,道,“悠女,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这也是,我不能娶她的原因。”

    “娶了她,你就不能让她当你的左右手了?难道是这样么?”王纱凉眯了眼睛。

    “啊——”弄轩笑着撇了下眉毛道,“果不其然啊,华月公主冰雪聪明。”

    “你怎么不说我太过敏感?”王纱凉亦一笑,“这些……与你小时候的事儿有关?罢,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就是。”

    “啧啧,王后关心孤,孤很开心啊。”

    王纱凉不屑地转身,“你的事我才不感兴趣,你想说,我到时候顺便一听便是。”

    嫁给他么……王纱凉眼里亦是迷茫。

    若自己像苏溪眉一样,执着地守着,就算是偏执,但也是为爱,那么她早就该和靳楼安稳地在一起,若再狠一点,她也许也有机会平步青云,而不是如今这个局面,再会欺骗一点,她亦可以让王箫连永远照顾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喂,沉幻你这样让人很受伤,我,堂堂北陵之王,对你说话时,你却总是走神?”弄轩又怪叫一声。

    王纱凉转过头,又看向了窗外的弄轩。风有些大,打落的树叶在他肩膀上画了几个圈,才簌簌落下。

    盛夏,已走到了尽头。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了拥抱她的冲动。

    于是,少有地隐去了所有痞气与顽劣,他缓缓走上前,伸出手,隔着窗棂,不自主抚上的眉毛。

    王纱凉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向后退去,再狠狠瞪了弄轩一眼。

    “喂,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害羞?”弄轩面上又恢复了顽劣。

    “呵。”王纱凉伸手便拉着窗子“啪”得一声关上,差点夹到弄轩的鼻子,她不由得又是一笑。

    “臭丫头啊。”——弄轩依然在窗外怪叫。

    是不是,我做得再多,守望得再久,却也终敌不过她的一个梨涡浅笑?——不远处,悠女苦笑着想。

    两日后,申时,王纱凉再度披上了嫁衣。虽是赶制,也是精美华贵无比。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自己可以穿三次嫁衣。王纱凉颇有些自嘲地笑了。

    而此刻,弄轩拉着她的手站在大殿上,面对的,是北陵的文武百官,王孙贵族。

    透过红纱,她仿佛仍可以看见那些人不甚满意地神态,不过还是尽力笑开,因为弄轩把她的手握得很紧,似在安慰和鼓励。

    召呈宫。

    独自回屋等着时,红烛燃得绚烂,王纱凉心里倒也还安稳。她当然没忘,手持灵磐剑的那个大哥就在身边。这样看来,自己每一次出嫁他都陪着自己呢。王纱凉笑着想。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弄轩走进门来,微微有些醉,却还是按着中原的礼仪,从宫女手中接过玉如意,放在了王纱凉的盖头下。这是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他却迟迟没有把那盖头揭起。

    “怎么?”良久后,王纱凉问道。

    弄轩还是没有揭开盖头,而是又坐了下来,道:“之前一直说要娶你,是别有目的我承认,你我之间,也却没有什么感情,不但如此你上次还说过要恨我一世云云,所以一直觉得这成亲,走个形式而已。不过,此刻我倒觉得我是真要娶你了。”

    “仪式太正式了么?”王纱凉笑道。

    “嗯,也许吧。”弄轩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看着静如处子的她,才终于又抬起玉如意,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纱。

    他看着她骤然绽放的容颜,却才真正呆住。

    接下来,喝合欢酒,一人一杯,手臂交错时,他抬头看她,她却只是低着眼睑喝酒。云淡而风轻。

    顿时,自己饮下的,仿若却成了苦酒一般。

    放下酒杯,所有宫女都退出房去,只有红烛摇曳,映着纱,映着人影。烛摇影动,完美的光景。

    弄轩痞笑着靠近,王纱凉本能地缩了一下,而后眼波一转——“我……头疼?”

    “头疼?”

    “嗯……”——该如何呢?嗯……装晕吧?就算明知道他猜得到,王纱凉还是毫不迟疑地“晕”了过去。

    “说晕就晕?”弄轩叫了一声,嘴边却有悻悻的笑,把她安稳地放好之后,自己睡在了床的另一侧。

    ——终究,两人都是许久才入眠。

    他们的结合,终是彼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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