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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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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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这个动作叫我这心一下就被一根硬刺给扎伤……

    我是真的被中伤了,这一瞬间我恨不得这地上登时就裂开一条缝、然后我整个人埋进地底下去死了算了!

    可是皇上对我不管不顾,他对我置之不理、视如空气。

    我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呢!再怎么说我也是敬国公抚育大的,上官家那种血脉里、骨子里的骄傲在我的身上成功的沿袭,我受到了感化。此时此刻,我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竖起一道冷凝的屏障,我好恨,恨毒了这个男人恨死了这个男人!

    没有哭哭啼啼怨怨哀哀,没有凄凄楚楚涕泪淋漓。我抿紧嘴唇,扬起了这一张艳如桃李的面孔,二话不说,径自转了身子就大步的往外走去!

    “娘娘……”守在进深口的冉幸见我这般,启口想劝阻我。

    但我没理会她,径自迈步前行。

    这一颗心已然被寒潮冻凝住,深潜海底、没了复苏!
184。' 卷十一 '…第143回 暂避锋芒迂回计(1)
    只是这一天的、这偶尔几次的放逐,这倒也罢了。毕竟他的皇上,而他的后宫里不可能只有的一个燕燕莺莺。我不能指望他就单纯守着我一个女人,且他也不可能只单纯的守着我一个女人。独霸皇上、不肯分宠,这在后宫里头委实是招人恨的缺德事儿!

    于是回了锦銮惊鸿后,我就开始静下心来分析事态、平复心情。我告诉自己这委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皇上他临幸了珍妃、又召了珍妃陪伴他在乾元殿里饮酒用膳么!似这类的恩宠我素来也是常有的,这在我眼里心里不过是寻常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冉幸了然了事情的因果后,也颔首徐徐的劝慰我:“娘娘且放宽心,咱们不是小肚鸡肠、小家子气的人!”她颔首,口吻贴己,“皇上他时今正跟娘娘闹着别扭,他心里头过不来这一道坎儿,不召见珍妃娘娘,难不成他还要召见谁呢?这也是人之常情,想想却也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在她的劝慰里慢慢的把心绪平静下来,向她颔首徐徐:“果然是好丫头,你这一番话啊,真真能叫本宫受用!”且思量着又浅浅言语,“似乎你的每一句话,都能叫本宫受用的很。”

    “还不是因为奴婢不说空话,说的话全都是放在那里的明白道理!”她且叹又道,“啧,这些个道理其实娘娘您也是明白的,只是被情绪一波及上来就遮迷了脑子里的那份清楚明白。”边抬手为我按摩肩膀。

    “或许,或许是吧!”我也叹出一口气,把这心绪氤氲出来。陷入到情绪漩涡里的人,当真是看不清了前路辩不出了道理。

    有冉幸为我宽心,我也乐得顺着她的思路这么想着、这样认定着,因为人有些时候太过明白了反倒是一种残忍,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天晚上一如昨日,皇上没有过来。

    我也懒得去问宫人皇上是临幸了哪位嫔御、亦或者是不是在乾元殿御书房里被公务给绊住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横竖他都不会来这锦銮惊鸿。

    昔时的爱巢一下子就变成了叫他视而不见、过而不入的冷宫般的禁地。这样想着,我心下里还是难免酸楚。

    不过这一日也就这么七上八下的过去,我把这情绪做着竭力的隐忍。

    可是次日,皇上仍然没有过来。

    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五日,一直如是!

    直到是时,我才不得不跳脱出内心寥以自。慰的幻象,清晰的洞察到自己时今的境地。不得不承认,曾经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锋芒毕露不可一世的荣宝妃上官氏,时今终于失宠了!

    或者说这个苗头其实一早便有,自打这次从温泉宫回来以后皇上便对我冷淡。且这样的冷淡是刻意的。

    后宫里一时间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温泉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家都明白这事情一定是出在温泉宫里头!

    但我听到的最多声音,大抵是这样的。即是:倘使不叫我这个幸福儿也饱尝一番独守空闺的滋味,那么这天道又何在?只怕是连苍天都看不过眼,是要降下天谴的!所以,风水轮流转,这一天是迟早要来到的。
185。' 卷十一 '…第143回 暂避锋芒迂回计(2)
    针对这种种的言论,我也都是一只耳朵进去、一只耳朵又出来。

    冉幸怕我难过,悄悄吩咐春分和夏至听到这类的说辞就去制止云云。被我无意间瞧见后,反倒止住她。

    我笑笑:“啧,嘴长在旁人的身上呢,我们能管得了什么?喜欢说便叫他们说去,这是给本宫消灾呢!”

    冉幸见被我瞧见,自觉无趣,也就没说话。

    不过春分她们一定是按着冉幸的吩咐去如此这般的筹谋了。我出行往永泰宫的时候,这一路上并未瞧见有宫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闲话舌根。

    这倒真真是没必要的!因为我打定了一个主意、抱定了一个心思。

    我是一个要强的人,既然时今跟皇上之间的关系走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既然这个男人已经不再珍视我、用心呵护我、用爱疼惜我。那么我予其留在这里遭人轻贱受人凉薄、被别人公然当成叩齿间一搭搭的谈资,倒不如我自己避开一阵子,把这份清楚明白留给彼此,借着这一阵子的时间要彼此把这事态揣摸的、忖度的愈发明白!

    于是,我这一遭往永泰宫去找陈皇太后,就是为了告假回娘家。

    宫人们尚不知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可冉幸是我的贴身宫娥,我如此的决定是瞒不过她的。她体察着我的心情,也是理解我的。

    跟着女官一路进去,我思量着,时今我处在这样的地步,皇太后她老人家该是最开心、最乐得看好戏的吧!时今我来找她,她一定在揣测着我此番过来的意图,当她听到我是要告假,那她心里脑里又该对此有着一个什么样的评判?又会不会很是惊疑而不敢相信?

    这么想着,我愈发的期待着自己赶紧进去,瞧一瞧皇太后她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这表情,一定很有趣。

    但当我真正瞧见太后、把身子向着她徐徐一拜后抬眸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绪委实是烦乱的。

    任何自嘲与玩世其实都是为自己的心虚和不自信找借口。当我面对着太后,这一瞬间,忽然倍感可耻,忽然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落败与狼狈!当真是好生狼狈。

    这种羞愧的感觉简直可以叫我直接去死!

    同太后斗法不是一天两天,可最后的结局却注定了太后才是真正的赢家。而我到底还是失败了,败在了这位身经百战的老人手里。

    不过想想,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妃子,败给了自己历经几朝、看遍事态的婆婆,且还是坚持不下了这样久才落败的。如此看来,似乎这也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我勾唇徐徐,这神色又显得有点儿自嘲。

    “荣宝妃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瞧哀家这个惹人嫌的老人了?”恍惚中主位的金椅上传来太后慢悠悠的声音。

    这声音是含着讥诮、含着讪蔑的,但又有着昭著的得意,还有着一痕慵懒。听得出太后的心情此刻不错。

    我便跟着回一回神,即而也勾唇自嘲道:“不知道呢。或许是臣妾近日来得了清闲,这慢慢的就会想起那些个素日来没空想起、也不必要想起的人吧!”于此一缓,我认识到这字句间的锋芒太过于逼仄,又侧眸笑一笑,“啧啧,瞧臣妾这笨嘴笨舌的,一开口就不会说话。作弄的好像,母后同那些个无足轻重的人是一个档次的了!”这话有了迂回,但渗透其中的深意与前句是一样的,终归这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呵。”不过皇太后没有动怒,她勾唇一笑,讪色不减,“哦,那哀家在这里倒是要恭喜荣宝妃了。终于得了清闲,不必再怎生的忙碌。”这句回敬的话也很扎人,这一句“得了清闲”最是刺耳,影射时今落得个失宠、不得圣眷的一种地步。

    我笑一笑,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时今与皇太后之间的口舌之快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定了一下神绪,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顺着她这话锋把话往下说:“是吧!臣妾也是这么觉的。”于此又抬步向前走了几步,把身子前探,颔首微微,这声息也沉淀下来,“所以臣妾打算,不妨把这份清闲做的更彻底一点儿。”一字一句,我观察着陈太后眉眼间泛起的神色,知道她的思绪是绷紧的、她是在顺着我的话起了忖度,我勾唇笑笑,如是的一字一句,“臣妾想向母后您告个假,回娘家一阵。”启口一落定。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全我的尊严,其实也是为了躲避纷乱、避避这风头。

    民间有一句话,是为“小别胜新婚”。其实推想一下,皇上都已专宠了我这样久,即便没有温泉宫的事情,他也该对我失了最初时的那份新鲜感,他移情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温泉宫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借着的由头。

    而倘使我这个时候避开一阵,我见不到他、他亦见不到我,那么他就会在心里想着我、牵挂着我。最先按捺不住的人不定是谁呢!到了那个时候,他与我冰释前嫌,和好之后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必定会更升温。

    所以有些时候,暂时的避开不代表失败,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迂回的战术、智者的法门。

    这一句话才一出口,太后眉目间甫就一动!显然这个提议让她一时半会子摸不清状况,显然她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她沉淀下那一双威仪的凤眸,隔过一丝丝袅绕的熏香与我四目相对。

    我亦凝了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笑看着她。

    我们二人的目光都将心绪掩饰极好,这一场对望都在不动声色的渴望从对方的眼底深处洞悉出一些别样的情态。但都如出一辙的,什么也瞧不见。

    周遭氛围一下就静谧下来,渐渐由静谧变为肃穆,再变为逼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又是一个不约而同,我二人双双启唇,勾起一道淡淡微微的笑容,而软眸里沉淀的深意却越发的弥深起来!

    太后缓缓的对我颔首,她准许了。
186。' 卷十一 '…第144回 若离于爱者……
    太后是聪明人,我亦如是。聪明人同聪明人之间交集起来,即便是处在两个针锋相对的极端点,其实也是一件很可快慰的事情!

    告假出宫回娘家,我有我的打算、太后亦有太后的想法。我思量出时今这样的处境,回娘家暂避对我是最有好处的;而太后则思量着,以我时今这样的势力,让我暂时回娘家一段时间也对消泯我的锋芒是有好处的。

    于是,在这一件事情上,我们两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利益、都忖度出了自己可以握在手里的好处。那么这件事情自然是一拍即合、就此达成了!

    “娘娘。”惊鸿苑里,冉幸一边帮我收拾着东西,一边轻声问我,“毕竟告假回娘家不是一件可以云淡风轻遮过去的小事,且娘娘您又是皇上的妃子,真的不需要告诉皇上一声么?”

    “太后会告诉他的。”我颔首,并未把她的这话放在心上,勾唇却有些薄讪,“他是皇上,你还担心有什么事情这位九五之尊能不知道?”我心里对他到底还是赌着气的,说出的话难免就不好听。

    冉幸闻言后摇头:“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权且止了手里的忙碌,向我走近几步,口吻贴己下来,“时今娘娘就是暂避也好、筹谋也罢,这为的还不是一个能够尽早跟皇上和好?”

    “谁说我要跟他和好!”我下意识的一句叱出。

    冉幸便笑笑,她微叹口气:“娘娘就是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又侧目,“因为奴婢知道,娘娘是爱着皇上的。”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我登时就也没了言语。我还能说什么?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破了,在她面前我已无力再遮掩什么、伪装什么,因为根本都是没有用处。

    见我没言语,冉幸又启口想更进一步的劝慰我。

    但这个时候忽见那进深处的一道帘幕后显出春分的身形:“娘娘。”她向着两边儿颔首伏身行了一礼。

    我们的注意力便向着她凝过去,我张了张口,才想问她有什么事情,又一下子就僵住!

    因为这一眼过去,就看见在春分的身后负手而立着一个人。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来人是皇上。

    这一瞬心里当真可谓百感交集!

    早先时候他都不过来,但时今知道我要走了,这个时候他反倒过来了!那这一遭的来意又是如何?他想做什么?又想表达什么、对我说什么?

    而同时,我又该对他说什么、表达什么?

    敏感的心壁微微一悸,但随之浮现的理性又将我拿捏的死死的。这理性告诉我,不能因为皇上此刻的到来就改变自己一早的决议,既定的事情就是既定的,这中途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不能因他的出现他的态度而使我心下忖度着的那一大计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冉幸已经行过去向他行礼,并亲自挑起帘子将他往里迎。

    而我还僵僵的站在当地不能自持。直到看见那帘幕一挑、皇上同样肃着一张面孔的走进来后,我才突忽一下反应过来。

    不过才几天不见,再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居然就叫我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这感觉作弄心口、犹如芒刺微钻心房,叫我既觉撩拨、又觉隐隐生痛。

    我还是没动。

    他没有怪罪我的失礼,单手负后、迈着不缓不急的步子一下下的向我走近,直到行至与我迫近的一段距离处,他方停住。

    我看着他面上的神色,那是一种凝重、肃穆之余又添得些说不出的感情的混沌的神色。我把眸子微敛一敛,旋即将这身子向着他伏了伏。

    我没有说话,这阵子以来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止一次感觉到有无限的委屈波及着氤氲。然而此刻当我面对着这个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男人时,那些委屈反倒一下子就驱驰涣散、轻描淡写的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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