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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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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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按了那三个磨人精的话茬不再提及……

    但我们的推断都错误了,空气里有湿潮的味道这不是假的,可天并未落雨。

    果然,万事万物都不是既定的,正如事情的走向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一样,天气也如是!这么想想,忽然觉的真可玩味。

    但已经回来了,我便没了再出去散步的心思,况且倘若才一出去便又不作美的下起了雨来又如何是好?便叫取了古琴,自个自顾自的落座窗前纤指徐徐拨弦弹曲儿。

    果然这是经久不曾触碰琴弦的缘故,此刻一碰竟然忽感有些生疏。我这心思便是一急,并着微微一阵恼火,可就在这一个不留神间,勾起的琴弦居然“嗖”一声一下断了!

    我一惊,双目微微的眨了眨,面上起了呆意,久久不能驱散。

    冉幸见状忙过来收了琴:“娘娘。”她唤我一声。

    我便回神,瞧着眼前人时心里才觉的有了些踏实,但我还是很心虚,软眸不免焦灼:“冉幸,琴弦断了……这是不祥的。你说会不会是要出什么事情?会不会是冥冥中某种预先的示警?”我忽觉的一阵心乱,莫名其妙的慌乱!

    毕竟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且这阵子以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精神恍惚。此刻这异动无异于火上浇油。
157。' 卷十 '…第123回 三千世界鸦杀尽(2)
    “娘娘,不会的,您不要想那么多。”冉幸摇头,是与我贴己的调子,“成、住、坏、空的规律您是深谙的。这东西用久了自然会坏,琴弦用久了自然会断,又何来什么不祥呢!您且宽心吧。”说着话她便舒展臂弯为我抚抚背脊。

    我听着这话,本略略的安了安心,但后边儿这“成、住、坏、空”又一下勾起了我的思绪!这倒提醒了我世上一切都不会是永久不变的,我反倒一下变得更为慌乱,仰面抬手揪了揪冉幸的衣角急声焦焦的:“东西用久了、琴弦用久了都会坏会空,那么感情呢?时间久了、缘份尽了,是不是也就该各自散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时我头脑很乱,满脑满心想的都是皇上和师父。又兴许是这不落雨却阴沉的天气叫人心觉阴霾,我只觉的自己整个人都是颓废的!这颓废就快叫我整个人都觉的不堪了。

    “娘娘,感情是看不见的,又怎么能够与东西相提并论?”冉幸继续为我宽心,她摇摇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时间越久感情便会越深……既然此生有缘相守,那这缘份就至少会是维系一世的。娘娘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岂不是会让自己很累很疲惫?”

    但我此刻已经听不进了任何人说任何话,我觉的自己头脑发胀,抬手死死去扣太阳穴,启口下意识嗫嚅:“不,是一样的……一样的……”很奇怪,此刻我全心全意只在想着康顺帝李擎宇,竟半点儿都分不出心去念一念师父姜淮了!

    这后宫里有那么多红粉,日后每隔四年一次的选秀、时不时的进献与推举等,这后宫里便注定还会进来更多的燕燕莺莺,皇上对我的感情时今又是走到了怎样的地步?什么时候会突然过了“成”和“住”的阶段而直接变为“坏”或“空”?说不准,一切都说不准,一切都太过未知!

    越这样想便越叫我止不住的惶恐!冉幸似乎还说了什么话,但我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近乎执念的涌出来:我要见皇上,现在就要见到他!只有见到他、只有看着他的人才能使我安心,使我真正的安一安这颗心!

    于是匆忙忙的起身,来不及等皇上一会子到锦銮惊鸿来,我带着冉幸径自去了乾元殿御书房找他。

    还好,他此刻正在御书房里安静的批阅奏折,他没有在觐见大臣,这倒是方便与我相见。

    乾元的宫人们都熟悉了我,自然不会拦着我。可皇上看到我突然过来找他时,他还是惊了一惊!

    我立着身子在门边,瞧见他抬目惊诧的向我走来。这时忽觉心里一阵安慰,唇畔想要勾笑的,却徐徐的起了颤抖。

    这一眼,到底使我安心了!

    “琳琅,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了?”恍惚中皇上已经向我走过来,他抬手揽过我的肩膀微微摇晃、问的不迭。

    果然这突然的出现叫他受惊不小!我回神,颔首时似乎眼眶湿润:“没什么。”我有些抱歉,扯了笑弧后倾身抱住他,“没什么,就是想你了。”碎碎徐徐的。

    皇上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似乎不怎么习惯我主动投怀送抱,又似乎对我这样的回答深感怀疑。但渐渐的,由于那一点灵犀心的作用,他也就信了我的话,反手抱着我、如是一下下的徐抚肩膀:“朕过会子就会去你那里的,就想朕想到片刻都等不及?”他含笑,忽又不死心的继续追问,“莫非……是做恶梦了?”

    忽然的,我这么靠在他的怀里便觉的自己成了一个稚嫩单纯、又脆弱纯洁的幼童,我忽然想要耍赖、想要撒娇,而事实上我也无赖的这么做了:“是,没有皇上的时光,一点一滴都是噩梦!”这话里已是哽咽且潮湿的调子,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

    “看来当真是做噩梦了。”听得他徐徐呢喃,似乎自语的一句后他便把怀抱又一下下收紧,即而颔首抵着我的顶发,他款款的安慰我,“是朕不好,朕以后会更勤尽的办公,之后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着朕的琳琅!”落言时牵出了一笃定。

    他的怀抱使我安然,而此刻越是安然便越叫我开始患得患失。我一阵慰藉,之后又是一阵哭泣,反比方才哭的愈肆意了!

    他纵容着我的撒娇,又将我往怀里紧紧收住,在我耳边温温细细的言语。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我靠着他的肩膀、依偎他的怀抱,疲惫并着温馨一并袭来。之后这意识开始徐徐的涣散,竟然一点点的沉入了梦乡……

    说来当真是很不好意思,因为我一次任性的闯入,要皇上他被搅扰的没能继续批阅他的奏折、醉心他的公务。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乾元殿暖阁软软的龙榻上。而皇上正撑着下颚在我榻旁认真的瞧着我。

    这一觉睡的当真是不知过了多久,但身子已经很是放松了。推量起自己方才种种,忽也觉的很不好意思,似乎方才是有些失心、因天气原因而在发疯了吧!

    “醒了?”他忽然启口笑着问我。

    我侧眸看他,越看便越是亲切,也开始凑趣:“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笑着道着。

    于是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他似乎也开始发懒,就势把身子一侧的在我身边躺下来。

    我便开始且玩笑的轻赶他:“好了好了,怎么跟着我胡闹?快去批折子!”

    “哎哎哎……”他展颜笑的愈发明灿,“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干政亲爱的……”

    我便又被他逗的嫣然,抬手想去搡他,但反被他拥住。于是又一顺势的滚入了他的怀抱。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又眠了一阵,权且小憩,不想起来。

    “这样下去,长此以往的,不是变得越来越懒、之后成了小胖猪?”皇上且笑着戏谑。

    我抿唇徐徐:“啧啧,臣妾才不会是小胖猪,陛下这话儿是在说自己在说自己!一定的!”

    氛围于暧昧里又添了泠泠可喜,就这样与他枕臂而眠,真可叫我安心放心,只恨不得就此一直相拥死去、再也不起来才是好的!
158。' 卷十 '…第124回 交心只能浅尝止
    但堪叹时光毕竟还是流逝如梭的,它是不可能为谁那些小小的贪恋便只停留在一个时刻、再也不前行。

    就这么拥着他、嗅着安神香与他体香的又躺了一阵子,到底还是双双扶着起来。不过心情已经十分的好,便权且抛开那一桩桩闹心扰人的烦恼不做什么提及、也不在心下里去触碰了!

    皇上与我出了小间后重新行回了御书房里。宫人已熏好了熏香,淡淡的檀香气息闯入鼻息便觉的十分使人心旷神怡。

    “陛下且快办理公务,切莫为臣妾之故而消极怠慢才好,不然臣妾可不是我西辽国头等的罪人了?”我且笑着玩趣道。

    他也对我一笑:“是与不是的,你也都已经是了!那又何妨再差这一桩?”虽然是打趣的玩笑话,不过他还是行至案前将身落座下来,重拈了朱砂笔阅览案牍、批阅奏折。

    我便行往一侧为他研磨。

    无形中似觉的皇上在看我,但我心照不宣,也是不忍心打破这一派难得的静好,便一心一意的继续研磨而不理他,只管他自顾自的看个够了!

    “其实朕时常有一个梦想。”他忽然又道,这声音因憧憬和思量而有些飘渺,“在一处山清水秀、人迹稀少的地方,朕可与爱妃过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美好生活。”他微停顿,“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无烦无燥、无挂无碍。”尾音忽然轻下来,带着美好的愿景,又似乎勾起一声微微的叹息。

    我心弦被这字眼一拨动。其实他此刻口中言出的场面,又何尝不是我梦里醒里都在心心念念了数不清多少遍的场景?但这注定是达不成的,至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命运已经成了一种定局,此生此世是达不成了!

    但瞧见皇上是陷入到美好的幻境里,这个时候倘使我说些使他丧气的话终究是不识趣儿的。于是我定了一下,把这心绪敛住,对他侧眸莞尔:“就只有我们两个?”声音淡淡的。

    他侧目看定我:“就只有我们两个。”郑重其事。

    “哦。”我把眸子偏偏,旋又一笑,“那母后呢?”有意徐着声音这么逗他。

    “对……还有母后!三个,咱们三个!”他一下恍然开悟,如此后觉的匆忙焦声补充,似乎此刻当真是在决定人数、须臾怠慢便会遗漏下陈皇太后一般。

    “哧!”我一下就被他这副带着认真、带着焦灼、又还添了些后怕与忙乱的神色逗笑,抬手掩唇、神波流盼。

    他索性一掷手中的笔,臂弯前伸又来牵我。

    我这墨也研的差不多了,便没回绝,任由他拉着我把我拉至他近前、后将身落座在他膝头上:“好了好了,哪里能少得了母后?”我敛眸却未收笑,探首在他侧颊啄了一吻,“便是陛下忘记了,这不还有臣妾在呢!臣妾可不会忘记了这茬,不然还不得叫陛下日后悔恨痛苦的很?”于此唇兮笑容绽的灿烂。

    皇上重又挂了笑,这笑颜展的愈发明艳。

    心之所至,我别无他意的顺着他的话锋诚心逗他:“只是,只准皇上带着母后一个,似乎不大公平。臣妾的父亲又是不是也要带着?”明眸弯弯,我颇含着一股趣意的认真瞧他,想听听他到底会怎样说。

    “嗯,如此说来确实是不大公平了,朕怎么都得顾念人之常情!”皇上再度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哎……说起这个朕倒是想到一件事情。”他忽又转了话锋,目光说着就移开了我往案头上落去。

    我心有好奇,柔弦甫然的拨了一下,推量皇上突然想到的事情是不是与师父有关?当是的,不然为何说起师父他便会想到了?只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正作想间皇上已探手向一堆案牍过去,即而抽了一册疏奏出来。

    我心又一动!道着师父这是上了什么不对圣心的折子?

    不过,皇上他虽然对我情深、素来宠爱,却也有着他的顾及。他并未把这疏奏直接递过来给我看,只在指间展开:“敬国公昨个向朕进言了。”声音没有什么喜怒。

    但还是叫我突然揪心!我有些莫名惶恐:“父亲他,不知向陛下进了什么言呢?”

    “其实也没什么。”皇上又侧首,他瞧出我面上的紧张,笑着宽慰我。

    我定定心。

    他这才又道:“敬国公体谅朕的心思,知道朕对你情深意重。但他又以江山稳固、民心可安为由,催促朕当尽早安排挽筠入宫。”

    “砰”地一下!我头顶似乎有一记闷雷炸开,心中似乎也跟着有了一阵酸楚。但我克制住,这是不得不面对的既定现实,横竖都是躲不过的。

    我起了思量,慢慢体味出来一层味道。姜淮之所以上这样的折子,他当是在试探皇上。他知道皇上对我宠爱之深,但他约摸不出这样的深到底深到了怎样的地步,换言之他不知道皇上就立后一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纵然沈小姐是先皇(兴安帝)钦点的皇后,又得着陈皇太后一向的看重,且其家族也对兴安帝有着莫大的恩德,时今与皇族可谓是莫逆之交了!但这样又如何?局面瞬息万变,哪里有既定可言?在沈小姐还没有进宫、不曾真正入主长乐当上一朝国母之前,她能不能顺利如愿,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其实不止师父他这样想,只怕时今西辽大部分人都这样想。他们都道康顺帝如此盛宠荣妃,日后的皇后会不会出在上官家、会不会是荣妃?

    不过,这些都是我不敢过分认真的事情!宠和权利能不分家是最好的,但倘若分家的话,宠妃往往难以真正成大气候,且在这花鸟鱼虫遍地可寻、各色各品花朵从不稀缺的后宫,宠爱即便再长久,也终有被移爱的一日……而只有权利才是奠定长久恩情、真正可以一世无扰的基础!

    只是,姜淮是在试探皇上,而皇上此刻忽然这样向我提出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在他面前动太多心思,我会累死。于是侧目很顺势的淡淡问他:“陛下是在试探我的心思,还是陛下觉的是我窜唆父亲上了折子、伺机试探陛下的心思?”

    “琳琅,朕绝对没有这些旁的心思啊!”他面上的笑一下僵住,顿地就是一急,“琳琅,这不是方才我们说话刚巧说到了敬国公,朕便就势的想什么就说了什么嘛!”他似乎是当真焦急起来,他怕我误会。

    “好了好了,臣妾也没有旁的意思!”我相信他不是有心,忙也为他宽心,“只是担心皇上多心,不知怎样想了臣妾。”又补充一句。但一想到折子的事情,心弦还是一动,恼不得又徐缓低低的道,“不过父亲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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