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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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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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目声音清朗了些:“朕正是因为想要保护你,才顺水推舟按着你当日的心意,将你暂时安置在冷宫。”一停他忙又解释,“因为只有这个地方,那些人想害你都没有办法,她们进不来不是?”聚拢的眉峰于此又展,龙眸里染了焦灼,似乎拼命想要我知道他的真心实意,更想就此安抚住我、告知我不必担心。

    忽然的,我这心中一阵滋味莫名。我蓦然觉的,如果没有师父,兴许我已经沦陷在了这一位君王的难能可贵的爱河里,深深沦陷、不能自拔了……

    身边的皇上是天子,是这世界上身份最高贵、也最不能匹及、不能比拟的人,但与师父姜淮比起来,皇上反倒是近在咫尺、真实可触的。

    至少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后我发现,皇上的心是简单且干净的,纵然这君心难测、他又性情多变,可至少在某些时候我是可以揣摸到、可以掌控的住的。

    至于姜淮,我自幼便在他身边赖他抚育长大,但也直到进宫之时才知道他原来是这西辽国的敬国公!这难道不可笑么?

    而至于他的心思他的情思,我更是毫无所知,直到现在依然不能对他揣摸出稍稍的明白。
59。' 卷四 '…第四十八回 险象环生又暗惊
    皇上说他叫我身处冷宫只是暂避风头,而至于我的重出之计他已经铺陈的周成,他嘱咐我不要担心。

    终归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天子之尊长留,简单几番慰心之话后,皇上也就起身离开。

    但就在他离开之前,我心里一动,并着脑中也起了一闪的灵光!我牵住他的袍角,他一停时,我抬手从后腰半抱着他、即而塞给他一个东西。

    他侧目瞧一瞧我,目中疑惑,但在这同时把那东西接过去。俯首一看,那横卧于他掌心的银簪子身上,雕刻着的缠枝藤纹理就于眼帘发出微微的光泽。

    他目光甫地被映亮,昙然转身对向我:“这是……”

    “正是当日我们街头偶遇、奠定彼此之间这么一段缘份的那根银簪子。”我压着他话尾启口,双眸微敛,从容流盼的瞧着他。

    皇上口唇甫而微张,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喉结上下微微滚动,但良久良久都始终不能成言。

    我颔首敛眸,徐徐一声叹息氤氲了唇齿出去,再抬首时眸波噙了盈盈水汽:“陛下不是一直在问妾身,生辰之日打算送给陛下的礼物是什么吗?哝。”这目光往那做工粗糙、然而簪面却很光华平整的银簪上瞧去,“就是这枚银簪。”徐徐的。

    我自然知道这位君王最对心的是什么。他是皇上,是泱泱西辽国的一国之君,纵是再难得一见的珍馐罕物,又如何能跟皇宫里的相比一二?又如何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所以真正能对他的心叫他如意的,必然是有意义、回忆可栖魂识可安的东西了!那么说起这个,又还能有什么礼物比得过这根当日我二人相互抢夺的银簪子,更意义非凡的了?

    皇上的面色本就动容着,此刻闻了我这一番后续的补充,他眉目间流转的神色愈发浓墨重彩了!

    我却把眸子错一错,不继续盯着他看:“这银簪子的质地不是最上成的,品相、雕工也不是最讲究最精致的,甚至与这皇宫里头堆砌的种种珍宝比起来,它甚至是最粗俗不堪、貌陋难能入眼的。”于此一定,我重将错开的眸子对向了皇上,长睫徐徐一动,“但这簪子其中的意义却非凡。而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意义,只有陛下与妾身两个人懂得。”

    “琳琅。”皇上又唤我,许是我那最后的半句话勾动了他内心深处那一段美好的回忆,他面上神色深情又忍耐,“人非草木,谁便不是感情用事?谁便不懂得相思相恋个中滋味?”

    皇上似有许多话想对我说,但心中一斟酌,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我花眸认真的瞧向他,他却反倒忽而错开,“这份礼物,当真是很对了朕的心的!”于此重又转过来。

    我迎着他噙了动容的眸色没有退避,向他颔首,眼睑却抬起来,纤长的睫毛在空气里无风自动:“陛下。”我唤他,蹙眉又展,音声轻缓沉静、有如身处蓬莱梦幻,一字一句、颔首坚定,“日夜泣下相思泪,望君花丛得回头。”声音低仄,沉沉的,温柔的仿佛登时便能滚下泪来。

    这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住一样,分明温存妩媚的氛围,可很快就升起了不合时宜的气场。

    我这心里被作弄的起了微怯,瞧着皇上的目光并未有变。可皇上面上的动容之色一直未敛,但也没有加重。但就这么又过须臾,蓦地一下,皇上突然抱住了我狂吻下去!

    这当真是不合时宜的地方、并不正确的时间,却碰触了不算遥远的美好回忆,故而有了天雷勾地火的迅猛情绪。

    皇上这个吻似乎也已压制了许久,他的吻霸道而深情,叫我被他作弄的几历生死、痛爱相携。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一位年轻帝王的攻势,很快我便沦陷在了他不容拂逆的气场里,渐渐重又是那一种失了心、失了魂、失了一切的感觉……沉沦爱。欲、万事不管,甚至我已失了我自己……

    时今不过九月光景,而陈皇太后的寿宴拟定是在岁末举行,还有三个月。但皇上却以此为由头赦免了我,并说这一切原是误会,我是遭人陷害。

    皇上他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来洗涤我的罪过,即:寻了两个最下等的宫人做替死鬼,说是她们一时鬼迷心窍行了这般不该之事,并杖毙了事。

    事情虽然看似告一段落,我重出冷宫回到锦銮,那所谓元凶也已经绳之以法。但明眼人谁都明白,替死鬼背后那真正压胜的元凶,还是没有查出来,此事注定不了了之!

    我心中颇感不快,即便我知道凡事做的太尽太绝不好,但就这般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我,始终叫我心中添堵。

    我委婉向皇上提及想要彻查此事,但皇上亦委婉的告诉我在这宫里,一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便很偏执的认为他是忽略我的感受,即便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该也是为了我好。但大抵受到宠爱的人,便都有一种放肆的恃宠而骄吧!我刻意对他冷漠。

    他知我因何事生气,最初时还哄哄我,到了后边儿他国事当真忙碌起来,便也顾不及了我。

    日子就过的很快,眼看太后寿宴当真将至,我与珍昭仪授命管理此事。我便也没了等闲心思顾及其它,这阵子都忙着筹办寿宴,倒也忙碌。

    但这一日我才至司礼监回了惊鸿苑,因走的匆忙而没带冉幸,可回了屋子也不见冉幸来迎。

    我心道着这丫头是愈发的犯懒了!心中无奈的摇摇头径自进去,掀起帘子一瞧便吓住!

    甫一下瞧见冉幸正落身于屏风之侧颔首细看,手中赫然持着一个傀儡娃娃!

    我这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想喝止她,又深恐被旁人撞见。忙快步入内,后侧了侧身淡淡轻轻咳嗽一声。

    冉幸闻了这声,快速将那娃娃往身后一背!她明眸一慌,但在瞧见是我后,逐渐沉淀下来。

    “昭媛,您且来看。”她似有极重要的发现,连向我行礼都顾不得,轻着声音唤我过去。

    我迈步走近她,心中十分忐忑,凑近了去刚要问询,她已先一步开口喟我:“这便是当日有心之人嫁祸昭媛施行压胜,自我房里搜出来的那傀儡娃娃。”

    我闻言愈是心惊!忙一下凝眸蹙眉急急嘱她:“这丫头,素日你是个机灵明白的,想不到竟犯起了如此糊涂!”我心绪很急,顾不得多想,只下意识的疾语,“这等东西也是可以随意收拾的?当日你就应该投入火盆化了灰去,更不该今儿堪堪的拿出来玩儿!”甫地一敛声。

    “昭媛且莫急,您并不知道!”冉幸打断我,面上那神色一丁点儿都未显慌乱。

    我也一向知道这冉幸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心里权衡后明白她这样做定是有着自己的道理。便敛住心绪也不言语,抬眸问询的瞧着她。

    她见我安定下来,四下望了一眼后继续接口前话:“我一直都在想着,究竟是谁人这般心狠,要如此的置昭媛于死地?”她蹙眉,“不一定是那位珍昭仪,但究竟是谁却总要做到心里有数,不然日后恐再生了许多纰漏!于是……”这檀唇一定,她目色浅动,陷入回忆,“我便留了个心眼儿,把这傀儡娃娃权且仔细的收了起来,想着总有一日那人可以露出狐狸尾巴,我们或许可以从这娃娃身上追探出蛛丝马迹来。”转目看向我。

    我且听着,心里渐渐了然,但仍然觉的她这打算委实是凶险的!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迎着她目光复道:“难道今儿被你寻出了蛛丝马迹来?”

    “呵。”她却猝地一笑,旋即那双软眸里漾出一抹凛凛的寒,唇兮开合、声音低沉却逼仄,“正是那甄才人所做!”一语落定,震的心里跟着一颤抖。

    “江娴?”我下意识一噤声,恍恍然不敢相信,下意识敛敛眸子做着探寻。

    “昭媛你也别不信。”冉幸似早料到我会是这副情态,敛眸做了一个叹息,平复了语气重顾向我,“前些日子甄才人差人送来了许多绣品,皆是出自她手,说是送给昭媛图个吉利。”

    我点点头:“这原也不奇怪,你又不是不知道,甄才人素来与我是贴己的,我们彼此之间你来我往、赠送绣帕作为谢礼也是常有的事儿。”这是实话。

    冉幸复颔首:“但我在整理之时忽然察觉,甄才人那绣花图上点缀的黑玳瑁,与傀儡娃娃眼睛上的黑玳瑁皆是同一产地……而这种产地的黑色带帽石,宫中是没有的,却是那甄才人江氏所独有!”

    语落时我蓦然一震!只觉的心跳加快双耳嗡鸣!

    这话说到这里,真意已然流露。冉幸素有才识,我并不怀疑她的能力;而按如此推论,那傀儡娃娃上的带帽石并非宫中之物,且这阵子以来就只看到甄才人用过同类品相,那么足以说明甄才人就是当初陷我于不义、欲置我于死地的幕后真凶了!

    是了……

    我忽然一恍悟,能够如此顺利的把傀儡娃娃放入我惊鸿苑中,除了与我素来交好的江娴之外,又有谁能做到?

    我早该想到,但一直因信任而忽略,时今看来委实是那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表象皆是虚伪而容易被迷惑!

    这一瞬我心中疼痛,异样的滋味波及氤氲、很不好受。我手抚心口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抑制住被亲信之人背叛的强烈悲意,转念又想,兴许从一开始,我与这位甄才人便没有过“亲信”二字可言!

    我嘱冉幸心里知道这事儿就好,就让它永止于此、不要再向外宣扬,免得滋事。同时,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傀儡娃娃便快些烧掉。

    这也是合该的道理,冉幸自是明白。诸多细节处,就此不多提。
60。' 卷四 '…第四十九回 太后寿宴封后宫(1)
    眼见十二月将至,岁末将到,太后娘娘的四十六岁贺寿之宴近在眼前。

    康顺帝素是个体恤母亲的孝子,他自己的生辰之庆可以减免,但母亲的寿宴决计是要用心筹划、准备的分外隆重的。

    这天,皇太后将我唤至了永泰宫,相与落座后商议起一桩事情。原是,太后打算借着寿宴这个好兆头,下旨随喜,大封后宫。

    这大封后宫具体是,要众人在原有的品级上,再上抬半品。

    我闻了她如此打算,觉的这是合乎情理,于后宫妃嫔也原是好事,便颔首附和着她的心意。

    太后见我点头,复一敛眸又道:“但因僖淑女本为大族‘公孙’家的出身,时今这分位又低,哀家觉的便将她晋抬一品,为僖美人,你觉的如何?”她抿了一口暖身子的姜汤,侧目温温的瞧我。

    我在心里忖度着这提议,旋即抬睫颔首:“这原是应该的。”这是实话,太后的打算是合情合理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闻言后,太后亦点头:“嗯。”她面上的神色稳沉,瞧得出问我的意愿只是一个礼仪过场,而她内心早对这桩桩件件事情都打定了一个主意。她又道,“此外,兰答应也晋抬一品。”眼睑略敛。

    我甫一抬睫,心中微动。兰答应……对了,就是那位皇上的贴身宫娥,因钻了皇上与我闹别扭吃醋的空子而获得晋升的那位主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该是被安置在漱庆宫祥德苑里。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也被陈太后记在心里,这倒叫我意外!不过须臾又不觉意外了,只是佩服起这位看起来深居浅出、两耳不闻诸事的太后。她虽然连日里幽闭在室、吃斋礼佛,但对这波澜诡异的外界里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她居然都能知道的这样详细,并且用心记挂、决计不忘!

    我正这么思量着,忽听得太后又道:“兰答应晋升一品,为兰才人吧!”她似乎是怕我介怀,目光微动、身子略向我探探,“这‘兰才人’是皇上昨儿过来拜见我时,特地言出的事情。”复一浅顿,唇畔微微的扬起,似笑又非笑,“可见其在皇上心中,也是不曾忘记的。”声音比方才缓和下来,牵扯出几分贴己。

    这一来二去间,我已将思绪转了几个圈,心中有了个打算:“这也难怪。”我迎向太后的目光,不见什么异样反应,“毕竟她在皇上身边伺候那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情分本就在。”我敛眸,“且她获封后又侍过寝。”眸光往窗外佯作随心的飘了一下,语调与前者没什么差异,“比起后宫诸多不曾侍寝的,她若反倒屈居其下,实在不妥。”我且说着话,且偷眼观察着太后的反应、推查着她的心绪。于此重转过面目正对向她,秀眉浅蹙又展,“妾身倒觉的,才人也是不妥,应晋其为美人才好!”

    上边儿这些话我说的很真诚,我就是要在陈太后面前尽情显示出我的大度来,我要流露出一种无所谓的姿态,不叫她心中猜度我小肚鸡肠、难以相处。
61。' 卷四 '…第四十九回 太后寿宴封后宫(2)
    听了我这话,太后抬眸:“也为美人?”是商榷的口气,旋即又道,“若这般,则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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