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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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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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起萧华凝对我所发起的每一道攻势,最先的笼络也好,买通宫女嫁祸也好,甚至直接派了人想掐死我也好,在我面前不掩饰的直接威慑也好,我这一次次的还击,居然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委实是被她压下了阵仗。

    思绪一动,念及此我忽然又很奇怪,即便每一次都看似是她占了上风,但为何时今我为昭媛她为昭仪,我还是比她高过了半品?

    我忽然觉的不该悲观,这里边儿又有很多东西都是深可琢磨的……太后不看好萧华凝,我身后有着太后的支持。而此刻我的皇宠稍示薄弱,反倒可消减我凛冽的风头、为自己换得一份细水长流的稳妥!

    甫念此,忽然又觉的,当前我这样的处境,似乎也没有那么的不堪,反倒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但要注意的是,这宫里头失了皇上的心,到底是走不长的。所以往后我得分外注意,万不可再招了皇上的厌、不对了他的意!。

    皇上似乎一直在我和华凝之间打转,即便中间有甄才人、兰答应的插曲,也决计不能对皇上有若许的牵绊。

    皇上自我这里不欢而散后,重又开始了夜夜对萧华凝的临幸。

    他对萧华凝的宠爱似乎一开始就很放肆,早先时改了她的封号为“珍”不说,时今又将她的“栀香苑”更名为“梓童苑”。

    这委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下就于后宫里炸开了锅……

    更迭苑名,虽然看似只是凭着皇上的喜好而定的事情,就像他当初愿意更迭了“珍”字封号原也没什么。但若是旁的字眼,也只当是对这妃子过分的宠爱,但偏生是“梓童”这两个字,则就大不寻常了!

    “梓童”自古以来就是对皇后的敬称,皇上此举……是不是有了立这珍昭仪萧氏为皇后,撇下那虽有婚约却迟未进宫大婚的准皇后沈挽筠(yún音)的打算?

    后宫妃嫔一下就犯了众怨。她们虽迫于皇上和太后、以及身份地位的悬殊而不敢寻华凝的不快,但前遭那些对我抵触、讥诮的人,却开始渐渐的靠拢我了……

    这些人都是粘了毛比猴子还精三分的!知道能与珍昭仪相抗衡的只有我旈昭媛。而如果不结束珍昭仪这过分的皇宠,那她们往后的日子则更加的孤清寂寞不好过!

    都是怀揣着寄托和希望进了宫的年轻且娇美的女子,谁就甘心愿意在这一席红墙里虚无空老过一辈子?
48。' 卷三 '…第三十九回 乾元献礼
    冉幸对此很是担忧,她是这深宫里可与我倾心相信的人,因为我们都是姜淮的人,我们可谓是有着共同的目的,即是——帮助姜淮成事!

    所以,后宫中生就出这样的变故,似乎这珍昭仪已经威胁了我的地位与日后这一条宫路,冉幸的心情急躁也是情理中的。

    “昭媛,皇上的心思古来难测,难道他当真是要抬举那位珍昭仪?”她边为我按着肩膀,边柔言肃语。

    “这样不好么?”我心境平淡,启口很随意,“那位沈家的小姐是先皇钦点的皇后,日后必要进宫……若是没了珍昭仪这茬,她那皇后的位置反倒坐的很安稳。”我取了枚樱桃往口中咀嚼,之后叹了口气又道,“时今有了这箜玉宫里的主儿同她抗衡,两虎相争,不才能叫旁人有了寻纰漏得利的机会?”

    冉幸一默,她在心里忖度我的话。

    我话里什么意思,她该明白了!师父要我步步争上枝头,博得宠爱、身居高位,想来不会叫我止步一个妃位吧!一进了宫,哪那么多既定的东西?凭靠的是心机和手段,若是再辅以时运,更高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春分和夏至进来添香伺候。我便把话锋一转,悠哉悠哉的对冉幸道:“用力些!我这肩膀总是僵乏,需得你时时这么给我按按。”

    冉幸领会,便又专注于指上的动作。

    这时好动的春分蹙眉徐徐,凑到我面前来不无急切:“昭媛好心情,那边儿都又是‘珍’又是‘梓童’的了,您却看上去没个丁点儿的着急?”

    这姑娘就是如此的嘴快心直、面不藏事。这在后宫里头未必是福气。

    我勾唇笑笑,目波里的悠然之态未有敛去,又取了枚樱桃对着她的嘴塞了进去:“这遭冲的是我们那位未来的沈皇后。该着急的是她,我凑什么热闹?”

    春分想说话,被我塞了樱桃在嘴里,因怕失仪,只得先咀嚼着咽了。

    冉幸便接口:“话虽如此说,但这又改‘珍’字封号又是‘梓童’苑的……”她话儿里还是未掩叹息,“皇上对萧主子的宠爱,未免太过了!”

    “关键是!”春分已咽下了那樱桃,用帕子拭拭唇畔,接话儿后压低了声音复道,“关键的是有了她,皇上还不来咱们主子这边儿了!”

    一旁默着声息许久的夏至甫地转目瞪她一眼。

    我瞧在眼里,心中好笑,知道这素来性情安静的夏至是嫌这话不应景,恐惹了我伤心。

    春分看到了夏至在瞪她,把身子微侧,勾唇忽笑:“好姑娘,你也别瞪我,有那个心帮帮主子想法……才是真的!”

    “啧,夏至哪儿像你们有那么多思绪?本本分分最为稳妥呢!”我从旁且这样瞧着,免不得启了檀唇噙着笑打趣儿一句。

    夏至经了我这一句话的撑腰,也开始活泛的开起玩笑:“就是!”她行至我身边牵牵我的袖子,模样乖憨中带着淘巧,可爱极了。

    我心下起了慈意,把这个小我一岁的姑娘看作了妹妹一般,对她更添几许体恤。

    沉闷范围经了这玩笑,一下子活泼生动起来。众人繁复的心情似乎也得到了化解,大家三言两语的把这话儿岔了开……

    八月初的时候,是皇上的生辰。合该是要好好儿做宴席庆祝一番的,但康顺帝却不愿过多铺张,且他说自个不愿打着名义大兴歌舞,听着一声声的“恭贺”反倒被舞乐遮掩、虚伪的很了!

    众臣子虽有非议,但抵不住皇上一再的坚持。于是朝堂、民间皆称他们年轻潇洒的天子是个贤明且体恤下民的亲主,在原本的美名之外又博得了更甚的英明。

    这既定的宫宴就改作了家宴,只请亲信的臣子以及后宫诸妃。

    这样一来也好,自选秀之后这后宫里新晋的妃嫔们,皇上尚未悉数看遍,时今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儿赏看众花、做到心中有个数目。反正也是家宴,没有旁的纷扰。倒可省却许多闹心。

    但眼看着时日近了,陈太后的身子骨又突然抱恙!太医诊断后,说是天气太热中了暑气,后又去衣去的急而被风寒袭体。

    皇上是个闻名于世的孝子,对这位母后是真的关心!太后抱恙,又要他如何有心力庆贺自己的生辰?于是连家宴都免去,在皇上生日这天,只改作了众后宫妃嫔皆往乾元殿正殿厅堂里候着,为皇上亲口道贺、送上贺仪完事。

    我为昭媛,分位最高,宫中又无皇后,便由我领着众宫妃步入内殿,向皇上行礼道贺。

    这等可于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众宫妃谁肯错过?皆是挖空了那心思的想着如何讨得皇上欢心、为自己开拓道路!但甄才人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与。

    江娴这个人远不是她看上去那样没心没思!她极其聪明。我知道,她是有意避开这花里挑花的风头,免得冲撞了我、也免得成了诸妃嫔里的众矢之的!我心照不宣,对此没多言语。

    “免了。”行礼后皇上抬手将众人告免。

    我抬首时瞧一瞧他,算来我似乎已有些日子不曾见到他了。此刻在这金灿的大殿里再见,心中竟也有了激动、有了莫可言明的隐痛……他比前阵子似乎又瘦了些,该是劳神案牍、躬理种种公事所致吧!但他反倒更俊美了些,男人的棱角该分明处变得愈发分明起来。

    此刻皇上牵挂着母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往众人身上逐一简单的掠过,似乎那里边儿并未闪动光彩。

    落座后,他便示意于身旁伴着的公公,叫安排大家呈上祝寿礼。

    “皇上,妾……”公孙薇向来爱出风头,竟迈了一步笑吟吟启口。

    但被在她前边儿站着的萧华凝冷一转眸。她便登地止了声,笑容僵在面上。

    我没言语,但心道着:“真个是没规没矩的!”纵是不说华凝那珍昭仪,还有我这个昭媛在,又哪里轮的上她区区淑女先开口?

    不过这个人当真就能不知礼到这等地步?兴许她是故意这般博得眼球也未可知……

    皇上似乎对这微妙的逾越并未走心,目光转向了华凝,勾唇挂笑:“珍昭仪,昨个你还说要给朕一个惊喜……朕可正满心等着呢,倒要好好儿瞧瞧你给朕准备的是什么贺礼!”落言时唇角的弧度愈发勾起,笑容含着脉脉的情。

    我心一紧,这是叫珍昭仪越过我这个昭媛先送贺礼了?

    “是。”华凝颔首敛睫,妩媚沉静的一笑,真个似那抱香枝头婉约绰丽的妙花儿!说着便示意了一侧的宫娥,欲将礼物呈上。

    “陛下。”这时身后又是一道声色。

    我心微动,识得这是那位跟僖淑女向来交好的闵淑女张彩儿。

    彩儿未抬首,只垂眸稳声道:“旒昭媛还在这里,这位次不同,尊卑有别,怎能叫珍昭仪越了这一层,先行呈上呢?这……”她一嗫声,抬了眸子神波流转。

    我思绪一恍,果然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时今是珍昭仪独霸圣宠,针尖麦芒的自然一股脑指向她了!但这么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试图要我与珍昭仪二虎相争,对我未必有好处。

    我在暗中筹谋大棋,意欲日后要这珍昭仪与沈皇后二虎相争才是妙的……

    “咳。”我敛眸笑一笑,目波并不对着皇上,只转而瞧向身后的众姐妹,“既然是陛下的生日,自然是陛下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了!太过拘泥就显刻板无趣,是也不是呢?”悠哉悠哉,心境极好。

    “既然皇上如此安排,昭媛又这样说。”张彩儿勾唇回了一笑,“那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没有异议了!”这样回复,着重强调了“大家”这两个字,这便有了深意、很可琢磨。

    我转眸佯作不经心的看一眼皇上,他正眼睑微垂,似乎也没怎么上心。但我知道,这些女人之间斗嘴争风的小伎俩,他是烂熟在心的。只是他不愿事事计较,不然决计会累死。

    萧华凝侧目于我一笑。

    我亦回了她一笑。心道着:“惊喜……我倒要瞧瞧是个怎生的惊喜。只怕到时候,叫你只有惊、没了喜!”

    这时华凝的宫人已在她的授意下,将一卷画轴样的、装帧精美的礼品呈到了公公手中。公公又转而呈给了皇上。

    “哦?”皇上接过来,认真玩赏一番后,放于指间徐徐展开。

    这时华凝敛眸笑道:“这一挂万里江山图,是妾身亲自刺绣而成。如此亲力亲为的心血之作,只送给……这世间最为贤明俊美的好儿郎!”略一吞吐,言了这周全的话,看着就红云上颊。

    我最听不得恭维的话,心里嗤笑一声、觉的不屑。

    但这话是对皇上的心的,皇上朗声一笑。画也展开了大半,但他目视这刺绣画时,笑容却甫地僵住!

    众人目睹此等情状,皆于心下一紧!

    周遭氛围原本是妩媚软款的,于此时突忽一下凛冽起来。

    公公瞧出不对,小心的探了身子过去一瞧,也一下定住、面上神色似显尴尬。

    我冷眼默瞧,心绪却一点点的沉淀下来。浸染在此等氛围之下,不觉诧异,反倒忽觉一切安详……
49。' 卷三 '…第四十回 众口攻之
    转目瞧见华凝面上也是惊诧,眉梢眼角还带着隐隐的不安。

    “这便是你说,送给朕的惊喜?”这时默了一阵的皇上终于开口,口吻虽不至于是愠怒,但着恼是有的。

    “陛下……”华凝依旧不明所以,垂眉启口唤的糯糯。

    “你自己看!”皇上腾一下从座椅上起身,手中那刺绣往前边儿一甩、整幅画卷便正正的对着大家垂了下来。

    萧华凝的面色陡地一失色!

    众人的面上也都一恍惚。我目色亦是一亮。

    那呈现眼前的所谓精心刺绣,居然是一幅鸳鸯戏水图……这倒也罢了,关键的是这鸳鸯绣的歪七扭八很是粗糙难看,分明就是不上心的作品。而推想萧华凝这般出身的人,若是自她手中绣出了这个样子,则委实是有意怄气人、恶心人的。

    “这便是你精心为朕准备、送给朕的‘万里江山图’么!”皇上又是一句,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逼仄。

    我静静瞧着他面上的神色,见他的眼底似有深意,可心绪不快是昭著的。

    呵,这位珍昭仪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就没防备的叫人把作品给掉了包呢!

    试想皇上如此宠她,在皇上生辰这般的大日子,她纵是再恃宠而骄,又如何敢以祝寿礼开玩笑来消遣皇上?所以这明显是被人掉了包;她认真准备、倾注心血精心刺绣的万里江山图,送到皇上手里就成了这粗陋的“两只野鸭子蹦跳戏水图”了!

    萧华凝甫地对皇上蹙眉扬首,启唇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色给堵住。

    “呦嗬。”身后公孙薇转了面目一声轻诮,声音幽幽的含讪带讽,“珍昭仪的情趣还真是不入俗流,这般礼物真叫妹妹们对比自己的,很是没了脸面拿出来,真真是相形见拙的很了!”又看一眼闵淑女。

    那闵淑女配合着公孙薇,幽幽一叹,故作的点点头。

    我甫地抬步向公孙薇走过去,心绪沉淀,漠了面孔对她不客气道:“僖淑女也不消在这里冷嘲热讽的说风凉话。你说珍昭仪品味独特,那想必你准备的礼物自是极好的了?”尾音微挑。

    我分出了心以余光瞧瞧萧华凝,她面上似有薄惊,显然是在思量为何我会突然帮她说话。

    我这出头出的委实是有些违和,就连公孙薇都看着我一愣!横竖我心里自有忖度,我的思量她们现在不会清楚。

    “不敢。”公孙薇收笑,把面上那神情做了正色,“但至少妾身是用了心的!”又一落声。

    “那便请准了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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