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骨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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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骨惊寒-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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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门了。
  白凤呈端着碗鸡丝粥进来,闻上去很香,燕戎肚子是饿的咕咕叫,却不敢吃。白凤呈吹凉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我让黄先生配了点止吐的药煮在里面,没味道。”燕戎凑上去喝了一口,鸡肉煮的很嫩,还加了少许香葱提味,确实一点药味也没有,他大口大口地吃了一整碗,抱着肚子倒在床上喘气。
  宋澜亭在那边舀了汤晾着,等白凤呈一起吃饭,她喂燕戎吃完,见没有再吐,才端着碗回去。
  “怎么样了?还吐吗?”
  “没,黄先生的药配得不错,吃了一整碗呢。”
  宋澜亭点点头,把汤碗推给白凤呈,“你也快吃吧,都要凉了。”
  岁岁夹起一只鸡腿啃着,问宋澜亭,“燕爹爹怎么了?为什么好几天都不出门了?”
  宋澜亭看她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拿手绢给她把嘴角的油抹了,“燕爹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他不舒服,你别去打扰他。”
  “其实也不尽然,我看让岁岁去陪陪他,说不定燕戎胃口能好些。”白凤呈看准眼前的那盘烤鸡,也夹了只鸡腿啃着。宋澜亭瞥她一眼,见一大一小俱是满嘴流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千呼万唤燕氏二包子终于上笼!

  ☆、离恨恰如春草

  白凤呈用过晚饭就钻进了书房,一忙就忘了时间,宋澜亭最后端了碗枸杞枣茶给她,也撑不住去睡了,白凤呈一个人在里面批示公文,直弄到了五更天。滴水成冰的月份,整个王府里早都睡得静悄悄的,只有白凤呈的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她披着件石青的旧袍子坐在书桌前,屋子里燃着火盆,倒是十分温暖。看完最后一本,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正准备回房,柳姨轻轻地扣了扣书房的门,白凤呈应了一声,她便推门进去了。
  柳姨凑到跟前,从袖子里捧出个东西,压低了声音地说:“王爷,门口有个男人拿了这东西来,要老奴给您。”
  白凤呈抬起头来,看见柳姨手里的东西,正是一枚棕黄的鹿角扳指,白凤呈神色一凛,轻轻拿起来看了看,“就他一个人?”她问。
  “那倒不是,还抱着个娃娃,天黑,也没看清男孩女孩。”
  白凤呈把扳指套在手上摩挲着,不说话,柳姨也便不敢做声,屋子里静得听得见烛芯的噼啪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找到这里来,未免也太大胆太疯狂了,倒还杀了她个措手不及。想了片刻,她吩咐柳姨,“把他们从小门带过来,别让其他人看见。”柳姨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白凤呈兀自把玩着那枚扳指,眉头渐渐锁到了一起,她离开北坤已经半年了,就在她渐渐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时,那人竟然又要这样不声不响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戳穿她平静的假面,撕开她掩藏的伤口,将那些拼命忘却的爱恨,一缕缕勾上她的心头,他们之间何必还要这般纠缠不休呢。不过一小会儿功夫,柳姨就麻利地领着人进来了,携着一身寒气。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头上兜着风帽,也看不见脸,孩子被他护在怀里,用大氅包着。
  白凤呈靠在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柳姨就出去了,顺手将门关上,还将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也撤走了。他看人都走了,这才摘了头上的风帽。
  “阿娅……”
  “住口。”
  白凤呈靠在圈椅里,指间转动着那枚扳指,“不要再用那种坤族名字叫我了,这里没有什么阿娅。”白凤呈抖落了肩上的袍子站起来,踱到了铁弗善面前,“这里有的,是我白凤呈。”
  白凤呈睥睨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那冷峻的眼光,让铁弗善回想起了几个月之前那隔空相望的最后一眼,他淡然一笑默默地闭了嘴。白凤呈掀开了他身前的大氅,铁弗荻裹着一张雪白的小狐裘,安安稳稳地睡在里面,几个月不见,孩子长大了不少,不过小鼻子依旧是又挺又翘,睫毛长长的,脸颊依旧是肉嘟嘟的,只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小荻这是怎么了?”白凤呈死瞪着铁弗善,他把孩子抱了出来,用脸贴了贴孩子的额头,“小荻发烧了,我没办法带她去看医生,断断续续地,已经烧了好几天。”
  白凤呈看着孩子烧得绯红的小脸,小鼻孔一开一阖艰难地呼吸着,心疼得恨不得立马扇铁弗善几耳光。她把孩子夺过来,安置到了旁边的罗汉床上,然后开门出去。柳姨还候在外面,见她出来,赶紧上前,“柳姨,赶紧让人送了清水和帕子进来,再把黄先生请来,就告诉她这里有个两岁半的孩子发了高热。”末了,白凤呈又特地嘱咐了一句,“动静小些,别惊动了其他人。”
  马上,小厮就抬了清水和干净的帕子进来,白凤呈不假于人,自己一遍遍换着女儿额头上的帕子,又另外拧了一块帮孩子擦净了脸和手脚。铁弗善也坐到床边,帮铁弗荻试着温度,又掖着被子。
  换了几遍帕子,黄先生也到了,柳姨领她进来给铁弗荻诊断了一番,开了方子,连夜抓药熬了。两个人守在床边,铁弗善用小调羹一勺一勺地舀了药汤喂铁弗荻,可是也喂不进去,孩子本来就不清醒,大概又嫌苦,一口都不咽,尽往下巴上流了。白凤呈原本是拿手帕帮她擦着,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了铁弗善手中的药碗,把他赶到了一边,自己含了药,用嘴一点一点地给孩子哺下去。铁弗善插不上手,只好立在旁边看着。
  看见白凤呈一心在床前忙碌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身后的他,铁弗善悄悄地扣动了衣服中袖刀的机括,如果他这时候出手,可以直接把毫无防备的白凤呈立斩当地,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自己,利用自己对她的信任,把刀子狠狠地捅到了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害得他失去了一切,被自己的族人追得亡命天涯。他将刀藏在衣袍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凤呈的后颈,浸染着复仇的火光,慢慢地走近了白凤呈。
  这时候,榻上的小铁弗荻咳了几声,似是醒了,微弱地呻吟两声,白凤呈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她一转身坐到床上,一下子面对了铁弗善。铁弗善身子一震,默默地又把袖中的刀收了起来。
  铁弗荻睁开烧得通红的小眼皮,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脸,起先还喊着“阿达”,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人,一把抱住了白凤呈,“娘!娘!”继而稀里哗啦地大哭起来,“娘!娘不要小荻了!”边哭又边拿小手死命地打白凤呈,“娘是坏人!呜~娘不要小荻了!”
  白凤呈紧紧地抱着孩子,任她把两只小手在自己脸上乱拍,“娘没有不要小荻,娘怎么会不要小荻呢。”
  孩子一边打着她,喊着“小荻也不要娘了!娘讨厌死了!”一边却又往她怀里钻,也不知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小脸通红,哭得伤心欲绝的。
  铁弗善看到女儿这般,他暗讽自己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算他再恨白凤呈,也不该现在杀她的。本就是因为无路可走了才来投奔她,不管他和白凤呈之间有多少恩怨,但至少现在,白凤呈确确实实是唯一可以帮他的人,他刚才要是一时冲动宰了她,不仅自己这条牺牲了几百兄弟才保住的命要交代了,连累着小荻也要成了孤儿了,自己真是傻透了,还好小荻的哭闹及时制止了他,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白凤呈只顾着哄女儿,几乎就忘了屋里还有一个铁弗善,更不会想到表面上一派平静的他,脑中早已经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自己差点就命丧他手。
  过了一会儿,铁弗荻哭累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白凤呈试着慢慢地把铁弗荻放平在床上,可她一感觉白凤呈要松手,就紧紧揪着白凤呈的衣服不撒手,就是要她抱着,白凤呈无法,只得抱了铁弗荻坐在床上轻轻摇着。
  看着白凤呈为了铁弗荻这样担心,铁弗善确信,至少她还是真心疼爱小荻的,那么看在小荻的面子上,她应该也不会立马就对自己下杀手。铁弗善稍稍松懈下来,这才又感觉到自己腰上的伤痛,轻轻撩起衣服看了看,之前缠上去的几层布条又被浸透了。
  白凤呈抱着怀里的女儿,并不曾理会一旁的铁弗善在干嘛,直到听见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铁弗善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顺带着推翻了她的琴案,把她最喜欢的那张老杉木琴摔得叮铃哐啷,悠远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白凤呈低头看看,还好小荻没被吵醒。她轻轻放下孩子,走到铁弗善身边,先看了看她的琴,只见龙龈都被他摔裂了,八成是没救了。白凤呈用脚踢了踢铁弗善,他也没甚反应,白凤呈举了个烛台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其实脸色惨白,形容很是憔悴。白凤呈在他身上一抹,发现了腰上的伤,揭开那被血全部染红的布条,她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腰上一道一尺长的伤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受的伤,半干的黑色血痂和猩红的鲜血,新长的粉色肉芽和紫黑的腐肉,全都混在一起,看上去着实渗人。白凤呈叫了人进来,将铁弗善抬到了偏院的房间,命人为他清理了伤口包扎好,而这厢,天已经大亮,白凤呈洗了把脸,换上朝服匆匆进宫了。
  这几日,大申一个叫东堰的偏僻州县上起了暴乱,当地首府无法平息暴乱,只得把这件事上报了朝廷。白凤寅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想从国库里多出些银两将那些暴民招安了。白凤呈也和诸位官员站在旁边一起听了那地方官上报的情况,突然感到这是老天给他们的一次大好的机会,如果就这么轻轻松松用钱结了事,反倒是浪费了。她悄悄地朝白凤寅递了几个眼色,示意她莫要立刻就颁布决断。下得朝来,白凤寅将她找去了书房,两个人关起门来,又是一番密谈。
  “你刚才在殿上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皇姐,依我看,这东堰暴乱,大有文章可作啊。”
  “此话怎讲?”
  “皇姐你想,如今大申各处都很祥和,照理来说朝廷是没什么理由再起兵戈的,没有兵事,我们就很难找到个合适的借口斩杀贺仕馨的羽翼。那地方偏远闭塞,如果我们不是招安,而是出兵去平乱,那么就可以在那里趁乱干掉贺钰茗,将她的军队一收,再推诿到叛乱的暴民身上,及至那时,贺仕馨不过就是个空头将军罢了,要杀她还不容易么?皇姐你甚至连那兔死狗烹的骂名都不必背了。”
  “可是凭你的兵力又怎么能压制住贺钰茗的后禁兵司呢?”
  “皇姐,你忘了王娣了吗?芟芜子选中此人,我也探过她了,此人确可为我们所用,皇姐到时候就从三禁兵司中各抽调一队人马,虽然看上去我是二比一的少数,但如果能把王娣暗中策反,那么贺钰茗将变成那真正劣势的一方。”
  白凤寅一听,顿时叹然,不过白凤呈的这个计划固然十分精妙,却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八年前,懦弱无能的郁王将她手下的二十万大军都送给了昙雍将军贺琪,万一贺仕馨一死,打草惊蛇,那贺琪起兵造反,岂不是反而把江山更快地送到人家手里了吗?白凤寅的这个疑问,人白凤呈也一时语塞了,其实她也只是刚刚想到的这番计谋,对于昙雍的困境,她也还没有什么对策。要怪就怪当年先帝怎么就会如此眼拙,将大申最富饶最重要的昙雍封给了那样一个草包,贺仕灵一句话都能把她吓个半死,真不知道他们白姓一族中是怎么出的这么个废物。
  白凤寅看她煞费苦心地样子,拍了拍白凤呈的肩,“你先回去吧,我看你这几天眼圈乌青乌青的,是不是没睡好?这件事你就先别琢磨了,我问问芟芜子,看她怎么说。”
  白凤呈点点头,正准备走,又想起了铁弗善的事,她很犹豫该不该告诉白凤寅铁弗善此时正身在她府中。如果说了,白凤寅肯定不会放过他,甚至,连小荻都有可能被连带着处死,而如果不说,铁弗善毕竟是统领了北坤近十年的北坤王,是屠戮了几万大申士兵的死敌,她就这样默默地把他藏在府中,良心真的能过得去吗?看白凤呈吞吞吐吐欲走还留的,白凤寅问她,“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白凤呈一愣,笑了笑,脑子里飞快地扯了件家常事来遮掩,“没什么,就是想托皇姐告诉父君一声,燕戎有身子了,大约明年入秋的时候生。”
  “哦,是吗,恭喜你啊凤呈,你不如自己去懿元宫和他说吧,我现在和父君……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嗯,那我先走了皇姐。”
  白凤寅挥挥手,白凤呈就退出了御书房,往懿元宫走去了。
  白凤呈在懿元宫陪着贺仕灵闲聊了半日,他听得白凤呈又要当娘了,倒是也很高兴,虽然没见过燕戎,但还是赏赐了好些东西。除了这些,无非就是那些个重复了无数遍的老话,让白凤寅充实后宫。姜润情死了,白凤寅那心里是什么打算,白凤呈岂会不知道,这辈子,她大概是再也不会对别的男人有什么兴趣了,更何况还是贺家的男孩,就是长得再好又怎么样,白凤寅根本不会要。白凤呈听着贺仕灵怨气十足地唠唠叨叨,心里也是不胜其烦,她神游天外地发着呆,回忆起小的时候。那时候很少能见到母皇,因为她不宠爱贺仕灵,所以也很少来看望她和白凤寅。贺仕灵对她们两个说不上多么疼爱,但至少还不是如今这副怨毒的样子。那时候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缠着白凤寅和姜润情带她一起玩,白凤寅比她大了整整十岁,那时候就嫌她是个小不点儿,不爱带她玩,倒是姜润情时常拉住白凤寅,一起回来寻找一不小心又掉队了的她,三个没什么人关注的孩子聚在一起,反倒自由快活得很。
  贺仕灵见白凤呈眼神呆滞,看着自己的手傻笑,晓得她八成早就没在听自己说话了,他清清嗓子,把白凤呈从往日的时光中拉了回来,不悦地走了。白凤呈也识相,看着贺仕灵往内殿走去了,她朗朗地道了声“儿臣告退!”赶紧带着贺仕灵赐给燕戎的东西回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铁终于回归啦!

  ☆、有情还似无情

  铁弗善睡到中午才醒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穿了一件典型的大申风格的中衣,感觉腰上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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