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旺河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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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旺河流向远方-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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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平向母亲招招手,转身与妹妹并肩顺着坡路走下去。
  刚走出十几步,则平惦记着母亲是否回屋了,就回头看,母亲果然还站在大门口看着她们。则平又往前走走,心里还惦记着母亲又回头看。从家门口到坡下拐弯处不足一百米的路程,则平频频回头六、七次。直到临拐弯时,则平又回头看,母亲依然站在大门口看着她们姐妹俩。
  这时的则平根本就想不到,这次与母亲的分别竟是诀别。
  则平是下午到家,正好遇到邻居郭老师,她是教美术的,则平就把刚买的名画挂历打开给她看。郭老师先向则平打听:“大娘身体挺好吧。”则平说:“还挺好的,有时胳膊疼,自己说是年轻时累的。”郭老师说:“她们这一辈老人年轻时都没少挨累,哪能不落下毛病呢。”
  这天晚饭后,则平看完新闻联播和电视剧,就睡下了。天还没亮,朦胧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进来的人是则平的妹夫张全和邻居杨婶家的大儿子。两个人不坐也不说话,则平以为是张全出差路过这里有什么事交待一下再忙着赶路呢,于是她问:“你们这是要上哪去,这么早?”
  这时,张全对着则平慢声说:“小鹏他姥姥过世了。”则平听了大吃一惊说:“不会吧,我昨天临走时还好好的,送我到大门口站那看着我往下走,怎么就这么快呢。”则平说着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杨婶家的大儿子说:“大姐呀,这么大的事能骗你吗,这是真的。”
  张全接着说:“昨天你走后一切都挺正常,全家在一起看电视剧到九点多钟,因为停电才都去睡觉了。到下半夜一点多钟,小六(张全的侄女)慌张地过来叫我和则敏说:”刚才姥姥叫唤一声,跟平时不一样,挺吓人的,快去看看。”我俩赶紧过来看,已经没脉了。
  从西屋到东屋这么个功夫都没赶上,就这么快。”他又说:“我俩赶紧找来杨叔、杨婶,一块帮忙穿上衣服,我打电话找车,车来了就往这儿赶。”则平顿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泪水不断的流着。是默仁给她拿了件衣服说:“你赶紧上车,跟车走吧。别的事你不用管,我随后坐火车去。”
  当车子停在母亲家门口时,妹妹则敏哭着迎出来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呀,妈没了。”姐俩一起奔到母亲的灵床前。则平跪在母亲的遗体旁,哭喊着叫“妈妈,妈妈”。
  任她千呼万唤,再也唤不醒妈妈了。她扶摸着母亲依然慈祥如沉睡般的面颊,摸着母亲已经冰冷的手臂,母亲不说话了,连一句轻声的责备也没有了。从此,她永远失去了妈妈。则平心中那个悔呀,她真后悔昨天忙着回来干啥,明知道母亲舍不得让自己走,却没能留下来陪陪她老人家。
  这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后半生的悔与痛。则平恨自己粗心,本来听母亲说半个膀子疼,她以为是老毛病没太往心里去,如果当时就领母亲到医院去看看,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在悔恨与悲痛中的则平哭到后来已经没有多少眼泪了,只剩下纠心地痛。她知道,为了安排母亲的后事,她必须挺住,不能由于自己哭的死去活来再给妹妹添乱了。
  默仁带孩子很快赶来,默仁的两个弟弟陆续来了,跟着一块守灵。姐妹俩商量决定将母亲遗体火化后,再将骨灰送到她们青山林业局的东山墓地,与在那里的父亲合葬。
  决定后进行了细致的分工安排。在安葬母亲的过程中,则平与则敏姐妹俩都很理智,也很刚强。因为她俩知道:上无兄长可依,下无弟弟可靠。如果她俩再哭得昏天黑地,哭倒在地上被人拖来扯去的,让前来帮忙的人怎么办?自己再难受也要挺住,让老人入土为安才是正事。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则平回到苗圃上班,生活也恢复了正常。与以前不同的是,她的心象被掏空了一样,对母亲的思念是绵长的,无时无刻不在的。有一次下班从苗圃往家走,前方有一个老太太与她顺路同行,她从背影看,这人的个头高矮与母亲一样,穿的衣服和梳的头发也与母亲相似,则平心里明白,这是别人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可她还是快步赶在前面,回头看看这位老人家,她没敢与老人搭话,怕自己满脸的泪水吓着老人家。一路上带着对母亲的思念,默默地流着泪走回家。则平在对母亲的思念中度过了1986年的新年和春节。
  从1986年初,毕主任被调到林业局科技科任科长,黄主任任苗圃行政一把手兼管后勤,则平还是管生产。从育苗生产开始以后,则平发现黄主任有些变了,不如以前那么容易相处了。有时侯他根本不把她这个管生产的女主任放在眼里,生产上的事他不与生产主任商量,自己想怎么办就直接给现场员下指示。如果他指挥的对也就罢了,春季大忙季节,都是为了生产,则平不会计较什么。
  问题是他指挥的不对,如果因为他指挥的过错使生产出现问题,则平也是有责任的。那次在十八区新播云杉时,他直接告诉现场员说:“不用原来的筛子了,用那种孔徑最小的筛子筛土。”工人是流水作业,筛土在前,播种在后,紧跟着是筛复土。幸好有个有经验的老现场员打发个工人找到则平说了复土这件事,她赶紧过来看看,然后对黄主任说:“复土太细也不行,浇水后土壤容易板结。”
  这次播种云杉虽然没用最细的土复土,但是则平看出来了黄主任当时那一脸的不高兴。
  按照育苗生产技术操作规程的要求,起苗、选苗、换床同步进行,把选出的多余的弱苗也必须假植在圃地上,等换床结束后再把多余的苗木处理掉。黄主任却对现场员说:“假植费工,还得搁人去经管它,反正苗木也够用,把选下来的苗木直接用四轮子车拉走,扔到西大坑去。”
  是泵房工人看见四轮子车往圃地外的西大坑扔苗,就问四轮子车司机:“换床还没结束呢,怎么把苗就扔了呢?”司机说:“是黄主任告诉扔的。”很快则平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想了想没去管。一是不愿意再看到黄主任的脸色;二是反正也没扔出多远,换床不够了再去检回来也来得及。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有个工人跟则平说:“黄主任又告诉现场员,安排个人去西大坑挑点好苗检回来。”则平听了心里又气又好笑,却只能忍了。在播种、换床作业结束后,进入圃地田间管理阶段,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全国北方种苗现场会议在某某林业局召开,并且到他们中心苗圃参观,让做好有关准备工作。这对于他们青山林业局来说也是件大事,对于中心苗圃来说就更是头等大事。很快,黄主任主持召开了主任办公会。
  各项准备工作都一项一项落实后,只有焊工具棚这项有点意见不一致没有落实下来。则平的意见是由苗圃的电焊工焊,实行包工包料。苗圃材料员的意见是包工不包料,因为没法核定。则平毫不隐瞒地说:“有人反映他没少用公家的电、电焊机、电焊条为自己干私活儿,这次大致核定包工包料后可以适当控制一下,我们不能不考虑工人的反映。”
  黄主任说:“这个事今天先不定,等下次主任办公会在定。”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又过去五、六天,则平心里正纳闷,主任办公会咋还不开,早定下来早施工时,苗圃工会的庄主席向她道破了天机。
  那天,庄主席对则平说:“张主任,你知道吗,主任办公会啥时候开呀,咋没信儿了呢?”
  则平挺认真地说:“是呀,我也等黄主任召集开主任办公会呢,好把焊工具棚的事定下来,早点开工省得影响参观。”
  庄主席有些氣愤地说:“你这个生产主任当的,简直是个傀儡‘,就你不知道,人家黄主任那儿早定下来了,包工不包料。这两天你没看见材料员吧,人家出去买电焊条去了。”
  则平这时才幌然大悟,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电焊工小宋看见自己总搭拉着脸子,那眼神象见着仇人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为焊工具棚这件事则平心里有氣,有一种上当受骗被人愚弄的感觉,但她一直没说什么。她心想:既然你主任不明说,我也就不再问。爱怎么焊,随你们便吧,反正我只是个抬轿的。她曾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堂堂正正的秉公办事咋这么难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几个人合伙瞒我一个人,究竟是为什么?他们这样做谁能得到好处就不言而喻了。
  在六月初,苗圃地进入防晚霜的关键时刻,工人编组轮流在夜里值班,定时看温度计,到时候拢火、放烟、驱霜,通宵不能睡觉。则平是生产主任当然的得跟班防霜,白天的各项田间管理照常进行她忙的不得消停,连续几天下来,她身体支持不住了。
  有一回,她刚从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就晕倒了,经苗圃卫生所的大夫检查说血压太低,是休克血压,必须回家卧床休息。则平在家卧床休息一周后,头晕有所减轻,逐渐能料理家务了,但是不敢上街,只要看见正行走的汽车和自行车她就头晕,得赶紧闭上眼睛站那儿停一会儿才行。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累成这个样子值吗?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离开那儿了。
  在则平病休期间,黄主任曾派人到她家里找她,要她无论如何也要到单位去一趟。她去了,一路歇了两次才走到苗圃。黄主任又布置给她两项任务,一是苗圃的标本室的布置再好好检查一遍,不能出现疏漏,因为“你是内行”;二是准备育苗生产情况汇报材料。
  则平二话没说,全都答应下来。然后她与技术员一起对标本室的布置又进行一遍认真细致的检查;她自己认真准备了一份育苗生产汇报会提纲。
  七月中旬,全国北方种苗工作现场会议如期召开,来自全国北方各省、市、县的林业种苗工作者到中心苗圃参观,受到他们的一致称赞。其中有一位是则平下一届的东林校友,他来自吉林省某林业局的营林处。则平陪他和另外两位与会者在圃地各处转悠了大半圈后,则平又请他们到办公室稍坐一会儿,他们认真讨论了关于育苗生产作业标准化的标准问题。
  两个多月后,这位校友还派他们营林处的同志到中心苗圃找则平。(这是后话,那时则平已到区人大经济办上班。来的同志在林业局招待所留下一张字条和他们带来的那位校友给则平的信以后返回了,这封信经过展转到则平手中时已是几天后了。)
  在这次接待外地的参观结束以后,则平到区组织部找领导谈,要求离开中心苗圃。理由很简单,身体有病,离家又太远,继续去那上班确实有困难。
  之后她又去找主管营林工作的石副局长谈(已从东林进修归来),他却说了很多应该留下来的理由:什么“本科毕业”、“专业对口”、“这两年工作挺有成效”等等,是不想放她走。则平一看没办法,她又不想把与黄主任之间的矛盾说出来,免得让不了结情况的人说:“女同志就是事多”,只好再续病假。
  直到九月下旬,组织部正式通知她到区□□会经济办公室上班,这是她与人大经济办的一位副主任眨性倍缘鞯慕峁4哟耍蚱嚼肟怂源虮弦岛笫四昀匆恢贝邮碌挠旨际豕ぷ鳎牙肓吮咀ㄒ担鲂姓ぷ髁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六
  则平来到区人大经济办上班后,她全身心的感到放松了。首先是上班离家近了,她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从此,再也不用默仁用自行车来回接送她,每天她有时间料理家务了,最起码是能给家人做一日三餐,让默仁从做饭、洗碗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
  另外,则平回到家里心里不用再牵挂单位上的事了。在苗圃时主管育苗生产、安全防火、机械这三大项。如果其中的一项出了问题,她都有责任。在春夏季节,她最怕苗木得病虫害,或者遭遇水灾。她经常检查提防着,以免苗床上出现成片的病苗,死苗呈现秃疮状。
  进入深秋、冬季后,苗床上的苗木进行防寒后没啥担心的了,又担心起种子窖、苗木窖防火、防盗的事了。汽车、托拉机每天都有活儿,只要车轮子动就有个安全问题,她时刻提醒司机师付要“注意安全”,有时她自己都觉得“真象个絮叨的老太婆了”。每天细碎的琐事不断。
  有时工人之间闹别扭,工人与现场员之间有矛盾都来找她,双方各执一词,抢着说自己的理。苗圃里女工多,她们也都是干圃地里的体力活儿,有的刚给孩子忌奶了,也有的做人流后刚回来上班时也来找她,希望照顾一下,能给调换点轻活儿。
  有的单亲女工或者家中有病人的女工,因家中缺少劳力,遇到困难时都愿意来找她诉说,她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预及时的帮助,例如:派个车,派几个人去帮助拉趟烧柴等给解决点实际困难。那时苗圃领导班子几次开会研究如何解决女工冬闲的问题。
  则平更是为此绞尽了脑汁,为了让女工能在室内干点长远的有效益的工作,她提出让女工学习绣被罩。这项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并付助实施。聘请一名师付教女工绣花,则平把自己获奖得的被罩拿来当样品,女工们从自家带来缝纫机认真地学。
  她们绣好的被罩成品推销给区工会和有些基层单位做为年终奖励的奖品。还有一组做工艺画的,她们做好的成品画被上级领导点去做为送给兄弟单位的礼品了。这本来是两项比较适合女工干,具有雏型的项目。遗憾的是没有坚持下来,则平调走后都中断了。
  则平到区人大经济办上班后,不在为那些事操心了,真是“无官一身轻”。每天,上班按时来,下班到点走。多数时间是在比较安静的读书、看报中度过的。
  有时也去基层单位检查、视察、调查。去听领导汇报,召开群众座谈会,再到现场看看。决不象在营林科、资源科时每次下去必得往山上的造林地去,到林班、小班去看个究竟。
  看造林到没到边儿,苗木是否成活,成活率有多少等。从此,则平不再爬山、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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