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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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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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不知道,你心里如此在意我,”阎畅柔意绵绵地说道,“既如此,你当日又为何不辞而别呢?”
  玉烟长叹一声,“还不是为了我妹妹。她年纪尚幼,我父亲舍不得她入宫。奈何皇上旨意已下,父亲便来寻了我,求我一定要替妹入宫……”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阎畅痛心疾首地说道,“如今,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玉烟摇了摇头,喃喃地说:“不必了。你如今新婚燕尔,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我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我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你当真愿意帮我?”玉烟面露难色道,“我如今无以为报,你又何苦帮我呢?”
  “这些年,无论我为你做过什么,几时要过你的一点回报?到如今,你还不懂我的这一颗心吗?”
  玉烟沉吟良久,方缓缓说道:“我自然是懂你的心,只是不忍轻易辜负了它。”
  阎畅动情地拉起她的手,“只要你能开心,我怎样都好。”
  假山石后,柳子姝激动地双手发颤。想当初,自己给周冷秋下毒之事,一度成为了裴玉烟用以威胁自己的把柄。可如今,她与朝中重臣在宫闱之内行此等逾矩之事,不知又当如何说?
  玉烟悄声在阎畅耳边嘀咕着,阎畅只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不多时,阎畅匆匆离去,裴玉烟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恣意而张狂的笑容。
  柳子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玉烟走后,她才大摇大摆地自假山石后行将出来。虽是隆冬时节,她此时却感到春意无限,步履轻盈。从此之后,她再也无须忌惮裴玉烟的威胁,也再不用向她低三下四、曲意逢迎。
  这样想着,子姝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沁水阁,进门便说,“今日的天气着实是极好!”
  咸宁浅笑望向她,“妹妹的心情,好像比今日的天气更加明媚啊……”
  “哈哈……那是自然!我今日看了一场好戏,倒是精彩得紧!”
  见咸宁并不愿意发问,子姝又道:“嫦娥月宫会吴刚,姐姐听过这个传说没有?”
  听及此,咸宁方好奇地望向子姝。
  子姝见她来了兴致,却又故作神秘地缄口不语。
  咸宁淡淡一笑,“妹妹吃口茶罢。”
  子姝一番炫耀之意落了空,遂气愤地从沁水阁出来,复向醉芙蓉那里走去。
  【烹煮之刑】
  长秋宫内,皇后怒不可遏地盯着殿下所跪之人,“你说的都是真的?”
  “回皇后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说话之人,正是当日帮助左大娥对付裴玉烟的方太医。
  原来,阎畅在宫外收买了方太医,并让他证明,那些妆奁之上的麝香是左大娥从他这里要去的。裴玉烟也顺势澄清自己是受了左大娥的蛊惑,才会为她去给各宫送去那些妆奁。
  左大娥的婢女春兰,见左大娥大势已去,一下跪倒在地上,指证左大娥便是当日谋害皇后子嗣的元凶。
  裴玉烟原只想将妆奁之事推到左大娥的头上,却不曾想她犯的过错,更甚于自己当日的妆奁之罪。这个意外的收获,不禁让裴玉烟兴奋莫名。
  皇后派人去玉藻宫,果然搜到了半包“安息香”,也就验证了春兰所言非虚。皇后恨意已极,不待左大娥辩驳,她便命大长秋去准备一口大镬来。
  左大娥面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冯晴柔起身相劝道:“娘娘,左大娥的确是罪大恶极,按理当诛。可数般刑罚,娘娘何苦偏偏要用那烹煮之刑呢?此刑惨无人道,并非仁义之主所为啊!”
  “人道?”裴玉烟轻蔑一笑,“左大娥当日谋害皇嗣之时,可曾想过人道?”妹妹你也经历过丧子之痛,难道心里就没有恨过当日害你小产的窦太后吗?将心比心,妹妹也应当理解皇后娘娘此时的心情。”
  皇后摆手道:“我意已决,谁也不必再劝。”
  周冷秋轻叹一声,起身告退道:“娘娘,妾身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你去吧!”
  冯晴柔也借机告辞而出。
  二人沉默地并肩走着,看漫天的雪花缓缓飘落,覆在夹道旁的红梅小景之上,渐渐地觉出这天气的至寒滋味来。
  长秋宫院内,此时却是热浪腾腾。
  左大娥的四肢已被绑起,嘴里也塞满了棉絮。
  皇后一声令下,她便被放入了大镬之中。“嗞”地一声,一股热气自镬中升起,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左大娥甚至来不及惊叫,滚烫的沸水便已让她失去了知觉。
  看者皆是一怔。人群之中,有些心软的,此时便悄然离去;有些却还觉得不过瘾,只盼望火能烧得更旺一些,水温能更高一些;更多的,则是麻木地站在一旁,带着莫名的怨恨或鄙夷,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她被捞上来的那一刻。
  已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和诸位后妃都看乏了,大长秋这才回禀皇后,说时辰差不多了。皇后便命人将左大娥拉了上来。
  “啊……”数声惨叫响起,大家纷纷四下逃窜。
  原来,被沸水煮过的左大娥,此时已失了人形。
  皇后用帕子掩住口鼻,摆手命大长秋将其带下。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裴玉烟洗脱罪名,重回云台殿,仍为美人。
  皇上听说了皇后的残暴手段,一连多日未踏足过长秋宫半步。
  裴玉烟一箭双雕,喜不自禁。于是命墨蝶将箜篌拿来,依依地唱起了小曲。
  “裴姐姐何事如此欢喜啊?”
  玉烟抬眼望去,见是柳子姝,便起身道:“是柳妹妹啊!”
  “妹妹倒忘了恭喜姐姐!”
  “妹妹要恭喜我什么?”玉烟略显惶惑地问道。
  “自然是恭喜姐姐洗刷了罪名、重回云台殿啊!”
  “我本自清白,回来也是早晚的事。”
  “哈哈……”子姝狂妄一笑,竟然上来捏了捏玉烟的脸。
  玉烟别扭地将她的手拂去,“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想看看,姐姐你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
  玉烟遂敛了笑容,“妹妹纵然不顾尊卑,也不该如此轻狂才是。”
  “哈哈,我再如何轻狂,也未曾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外臣拉拉扯扯吧?”
  玉烟不禁骇然。
  子姝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只是想让你知道,如今我的手里也握着你的把柄,自然不会再听命于你。从此以后,我们各自为政,互不相犯。你可答应?”
  玉烟复堆起笑容,“这是自然。我原也是和妹妹亲近,并未和妹妹有过主次之分。是妹妹你多想了……”
  子姝轻蔑地将她的手甩下,“我可不敢高攀。历来和你亲近的姐妹,譬如袁妹妹、尤妹妹,甚至是檀儿,哪一个是有好结果的?果然是如醉芙蓉姐姐所说,你不愧为这后宫之中,最心狠绝情、表里不一之人!你且看看,和醉芙蓉好的那些人,卑贱如幽兰和倩云,还不都是个个青云直上、今非昔比了么?这人和人之间啊,果然是有很大不同。”
  “妹妹你只说我心狠,你又怎知她们背地里是如何算计我的?你说醉芙蓉心地良善,你又如何知道她往日在宫外,是个怎样的模样性情?妹妹,凡事如何能只看表面,而不知其里呢?”
  这一番话,倒是包含着几分真心。
  奈何子姝却不解其意,只满面春风地含笑离去。
  玉烟不禁有些怅然。自己是从何时开始,不敢再向他人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又或者,上天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可以付出真心的机会?
  想到济北王,玉烟的心里又升起一股酸楚。她又拨弄起箜篌,音声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欢快。                    
作者有话要说:  

  ☆、山雨欲来

  【求不得】
  阎府内院,丫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正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眼前的“闹剧”。
  原来,梁琬琰今日在与阎畅玩闹之时,偶然间见到了一支女人的玉钗。梁琬琰记得,她当日见裴玉烟之时,玉烟头上戴的就是这支玉钗。
  琬琰心中升起一股酸楚,奈何二人只是假成亲,她也并不好说什么。强忍了许久,她才借故把先前的醋意一股脑儿全发泄了出来。屋内的瓷器、门窗、杯盏,无一例外,全都突遭“横祸”。
  阎畅不知所措地呆坐着,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不过是同她开了一个小玩笑,她为何就被气成了这个模样。
  待她平静下来,阎畅小声问道:“你方才可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梁琬琰有苦说不得,心里的怒意更甚。
  阎畅继续说:“你若是想要休书,直说便是,何苦把自己累成那样?”
  梁琬琰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又急又恼,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我原本早就想离开阎府,可你如今得罪了我,我若不好好修理你一番,如何平得了我心中的这口气?我往后就呆在阎府,哪里都不去。你若敢休了我,我就去皇兄面前告你一状,看你到时如何向他交待!”一番话说完,琬琰的小脸已涨得通红。
  阎畅赶忙赔不是,“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你且消消火,吃盏茶吧!”他一边说,一边为她斟了一杯茶。
  梁琬琰每次见他如此温柔相对,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可是,他存在心底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而他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或许不过是因为忌惮皇兄的缘故吧!这样想着,琬琰心里复添了一股惆怅,她神情落寞地说道:“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重得皇后宠信的裴玉烟,如今已成了后宫里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人。自上次她怂恿皇后将左大娥烹煮以后,后宫中人皆见识到了她的手段。因而每每见了她,都是噤若寒蝉。唯有柳子姝,自恃手里握着玉烟的把柄,总是时时露出轻狂之态,让玉烟好不气恼。
  “裴玉烟……”梁琬琰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云台殿。
  玉烟见势,忙命宫人们退了出去。
  琬琰冷笑道:“你也知道顾及脸面?”
  “不知梁妹妹来寻我所为何事啊?”玉烟勉强堆起了笑容。
  梁琬琰单刀直入道:“阎畅如今已经是我的夫君,你也是皇兄的后妃。无论你们以往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希望你们以后再私自见面。纵是不为你们自己,也要为着皇兄的脸面着想才是。”
  “妹妹这么说,我便不解了。我与阎大人不过是泛泛之交,妹妹想必是误会了。”玉烟依旧沉着。
  “是否是误会,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有什么样的手段,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也都清楚明白。倘若真要敌对起来,你或许并非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的好。”言毕,琬琰起身便走。
  玉烟望着她的背影,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
  梁琬琰今日来此警告自己,一定是因为她心里喜欢上了阎畅的缘故。既如此,她即便发现了什么,就算为了阎畅的安危着想,她也绝不敢去将此事告诉皇上。看透了这一点,玉烟从此后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阎畅却只当玉烟是深情一片,因而再次轻易地将自己的真心托付。在一次迎春花开的时刻,二人沐浴着春意无限,终于行了逾矩之事。他沉沦在幸福之中无可自拔,却不知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早已预设好的陷阱。
  没过多久,玉烟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而后,她又处心积虑地为自己找到了侍寝的机会。裴美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裴贵人,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云台殿的主位。
  刘祜常摸着她的肚子,好奇地问:“玉娘,你会给祜儿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祜儿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祜儿希望是妹妹,那样玉娘就不会不要我了。”
  玉烟便笑,“如果是个小公主,玉娘就将她嫁给祜儿为妻,好不好?”
  “太好啦!玉娘长这么漂亮,妹妹也一定会很漂亮!”
  “傻孩子,”玉烟一面说,一面将刘祜轻轻地拥入怀中。
  刘祜感受着玉烟如慈母般的宠爱,忽然想到了沁水阁里,那个对自己冷若冰霜的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想过自己?
  【怨憎会】
  云台殿内,侍卫们为难地相互推诿,谁也不敢答应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的莫名要求。
  “玉娘从来都不允许别人违背我的意愿。如果你们不答应我,我便回了玉娘去。到时,看你们要如何向她交代!”刘祜气鼓鼓地说道。
  一名侍卫只得硬着头皮随他去了沁水阁。
  其实,刘祜的要求很简单,他只是希望其中一位侍卫,能将自己送到沁水阁的围墙之上,让他看一看自己的“母亲”在做些什么。
  春深日暖,花意浅蔓。碧水映衬的芳翠院落中,母子二人正躺在摇椅之上小憩。
  咸宁清唱着一首不知名的童谣,一边用手掌轻柔地拍着剩儿的后背。
  刘祜呆呆地眼前这一幕,圆圆的手掌渐渐握紧。他转身示意侍卫将自己放了下来,眸底的倔强和寒意更甚。
  有人说,她之前和清河王情深意笃,却为了荣华富贵背信弃义,撇下了他们父子进了宫。当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套说辞的。如今看来,传言果然非虚。
  她不仅嫁给了皇上,还有了他的子嗣。想来,这便是她不愿与自己相认的另外一个原因吧!
  躺在他怀里的那个孩子,睡得那样安宁祥和,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母爱。
  不,这不公平!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他加紧脚步向云台殿走去。
  玉烟听说此事后,亦是勃然作怒。
  她心想,好你个邓咸宁,居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将孩子偷偷生出,又抚养长大。原以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应该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未曾想,她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如此看来,自己以往果然是低估了她的野心。
  玉烟这样想着,也顾不得自己行动不便,赶忙起身前往长秋宫。
  皇后登时惊得手足无措,不住地在殿内踱步,一边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众目睽睽之下,她是怎么把这个孩子藏起来的?这是皇长子,说不定会被皇上立为太子,我们可怎么办啊?”
  玉烟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要不,本宫今夜派人偷偷潜入沁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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