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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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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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毕,便推开正厅之门请咸宁入内。
  咸宁看到屋内布局,不禁怔住。
  慕妤忙问:“娘娘是否觉得这里不称心?原是王爷安排让我带您来此。我便说此处过于僻静,娘娘定然不喜欢。我这就去给您重新安排别的住处。”
  咸宁道:“不必,此处甚好。”
  慕妤去后,咸宁细细打量房间的每一处,心下十分讶然。
  原本,皇上亲自布置的永安宫,已像极了漱寒阁,可此处竟与漱寒阁别无二致。想来,他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踏进内室,一副画像映入眼帘。画中的女子一脸茫然,亦带着几分歉疚的神色。
  咸宁认出,这是当日在临风轩偶遇庆王时的自己。
  她虽有感于他的痴情,脑海中却依旧是空白一片。
  未几,有婢女前来伺候咸宁沐浴更衣。
  咸宁由于连日来的劳困,甚是疲乏。刚一着榻,便沉沉睡去。
  庆王在院墙外怅然而立,不觉露已侵衣。
  此刻,他心之所向的女子就在里面。一墙之隔,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自别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她却早已将他忘记。
  原本,他才是被命运捉弄的那一个。可如今,她生生地从别的女人那里带了他的骨肉来,他却再也无颜面对她。
  既然一切已成过往,便不要再去打扰她安宁幸福的当下了。
  她有刘肇的宠爱,有天下女子所渴望的一切。纵然勉强让她忆起以前种种,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这样想着,他只能惆怅地离开。
  “邓贵人让你们全部去歇息,不必守夜了?”第二日,未央宫内,皇上的脸色已阴冷如霜。
  侍卫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点头称是。
  皇上握住耳杯的手已青筋毕现,待侍卫退去后,“哗”地一声将杯子摔得粉碎。
  静志刚行至大殿门口,见此情形不禁呆住。
  良久,皇上看向她,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静志入内,将彩陶食盒放下行礼,又从里面拿出两个食碟,说道:“妾身见皇上清瘦了些。想着是御膳房近日的膳食不合皇上的脾胃,便做了两样点心送来。皇上尝尝看合不合口?”
  皇上见檀儿来至殿外,便顺势将静志揽入怀中,说道:“你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宁儿若有你一半体贴,便也好了。”
  檀儿见此情形只得退下。
  咸宁听她回禀毕,方知皇上是为着她昨日留宿庆王府之事而醋意大发。
  她心下不快,遂放下手中的《太史公书》,带蛾儿出去散心。
  咸宁问蛾儿道:“你素来机灵,可知宫里有什么好去处?”
  蛾儿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假思索地说:“地方倒是有,只是不能带你去。”
  咸宁不觉好笑,吓唬她道:“你若不带我去,往后我可是不准御膳房再做鸡腿了。”
  蛾儿信以为真,瞬间妥协道:“我带娘娘去便是。”
  原来,蛾儿所谓的好去处,竟是一片灌木丛中的空地。
  此地处于冷宫之侧,鲜有人来,因而成了蛾儿聚众烧烤的好地方。
  咸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离开,却看到了姬若遗急匆匆地从宫墙一侧走出。
  咸宁忙示意蛾儿蹲下。
  不多时,芳信姑姑亦随之神色慌张地急步离开。
  咸宁心想:难道姬若遗就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以姬若遗如今在朝中的威望,一时之间若要扳倒他绝非易事。果真如此,要彻底铲除窦氏便是难上加难了。
  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喊将咸宁从思绪中唤醒。
  咸宁对蛾儿道:“我们去看看。”
  蛾儿却拉住她的衣襟:“里面的那个女人是疯子,我们以前便这样被她骗过肉吃。”
  咸宁笑道:“你若怕,在此等我便是。”
  蛾儿却壮了壮胆子,说道:“我怎能让你一人去!”言毕,便蹑手蹑脚地跟在咸宁身后,走了进去。
  一位妇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紫衣公子柔声道:“母亲,我是淑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皇上喜欢我,你不能杀我……”她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咸宁慢慢走近,那妇人忽然冲上前来,伏在咸宁脚边,毕恭毕敬地说道:“妾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儿睡了,还请皇后娘娘改日再来吧。”
  咸宁忙俯身将她扶起,边行礼道:“太妃娘娘,你认错人了。”
  窦太妃眼中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她对咸宁笑道:“我生了儿子。我有淑儿,我的淑儿……我的淑儿呢?”
  刘淑赶忙上前,说道:“母亲,我在这里。”
  窦太妃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一边说道:“淑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刘淑道:“母亲,窦太后如今大势已去,再也伤害不了你了。”又指着咸宁道:“如今四哥做了皇帝,这位是邓贵人。母亲若是不信,可以问她。”
  咸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太妃娘娘,窦太后不会伤害你了。你不必再害怕她。”
  窦太妃原是先皇的窦贵人,也是当今窦太后的亲妹妹。
  当年,窦氏姐妹一同进宫。二人皆是才貌双全,性情和婉,先皇由是对她姐妹二人宠爱有加。没多久,便分别封她们为皇后和贵人。
  窦皇后入宫许久,一直没有身孕,窦贵人却顺利地为皇上诞下了龙嗣。
  皇上十分高兴,为其取名为“淑”。窦皇后要求窦贵人将刘淑交给自己抚养,遭到窦贵人的断然拒绝,两姐妹自此反目。
  窦贵人荣宠日盛。窦皇后气不过,便指使梁贵人去向皇上诬陷窦贵人,说窦贵人一心想让刘淑坐上太子之位,因而意图谋害梁贵人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刘肇。
  动机清楚,证据确凿。窦贵人于是被关进了冷宫,而刘淑则顺利地被窦皇后带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起初,窦贵人还想过许多方法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却碍于窦皇后的重重阻挠而无法奏效。她自此一蹶不振,终日以泪洗面。没多久便神志不清,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一并不记得了。
  好在,刘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常偷偷跑去桐宫探望窦贵人。她便渐渐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偶尔清醒时,还常常地慈爱地看着他说:“我的淑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这是刘淑所有记忆中,唯一温暖的时刻。
  刘淑仍记得当日在长秋宫时,窦皇后让他背诵《论语》。他却每次都记不住,因而总是遭到严厉的呵斥,甚至是毒打。
  慢慢地,窦皇后好像对他失去了信心,转而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刘肇身上。
  没有了窦皇后的保护,他感觉到众兄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着鄙夷。为了保护自己,他总是做出各种出格的举动。渐渐地,没有人愿意再走近他,他的性格便也愈加孤僻。
  【求宠】
  窦太妃终于平静了下来。
  待她睡去,咸宁便与刘淑一道走出桐宫。
  “方才多亏了你。”刘淑满怀感激地望向咸宁。
  咸宁感觉到刘淑与她之前所见的王爷不同。虽长相也是极俊朗,神色却是无比阴郁,失了些皇家男儿应有的爽朗和傲气。
  咸宁笑道:“城阳王客气了,我并没做什么。”
  他略微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
  咸宁转身,迎面遇到了济北王与河间王。
  河间王带着戏谑地口吻说:“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竟与这种人厮混在一起。”
  寿王爷责怪他道:“六弟,不得对邓贵人无礼。”
  咸宁挑眉看着他,“河间王这话,我便不解。”
  “刘淑素来阴险,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大与他走动。你偏要去招惹这种人!”河间王愤愤而言。
  咸宁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我看他待窦太妃倒是极孝顺,想必是你们有什么误会吧?”
  寿王爷却开口道:“娘娘还是小心为上。他性格极古怪,我们兄弟几个,幼时都托他的福不浅。若说孝顺,皇上几次下令,让他带窦太妃出宫颐养天年,都被他断然拒绝了。想必是其中另有隐情吧!”
  咸宁微微颔首,“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多谢寿王爷提醒。”又向刘开道:“河间王可曾读过什么书?”
  河间王露出不屑的神情,问道:“你这是何意?”
  咸宁笑道:“若读书多,表达自己的意图时便总能够一语中的。河间王既在朝为官,往后还应多读些书,以便能够与人更好地交流。”言毕,转身便走。
  河间王气急败坏地对寿王爷道:“她这样的性子,真不知三哥和四哥到底喜欢她什么?”
  寿王却含笑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某处腾升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檀儿走入殿内,回禀道:“小姐,据说姬大人是孤儿。现今太师府中除了丫鬟小厮,也只有他一人独住。”
  咸宁心中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忙令檀儿备车。
  孰料车辇尚未驶出宫门,便被拦了下来。
  咸宁卷帘望去,见是静志,便道:“阴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静志道:“奉皇上之命,请邓贵人前往未央宫一见。”
  “皇上之令,向来都是郑公公通传,何劳你的大驾?难不成你是假传圣旨?”事出紧急,咸宁便也丝毫不让。
  “邓贵人这是要去哪里啊?连朕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么?”皇上走来,用探究的神色望向咸宁。
  咸宁从车辇上下来,向皇上道:“我的确是有要事。”
  皇上问道:“有何要事?我竟不知。”
  咸宁一边想着姬若遗的身世有待查明,而此处又不便回禀;一边又见皇上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禁急火攻心。
  皇上见她不语,以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中的怒意更甚,说道:“来人,送邓贵人回宫。”
  咸宁莫名其妙地被禁了足,皇上让阴静志暂理后宫诸事,静志遂喜笑颜开地接旨谢恩。
  夜间,一黑衣人破窗而入。
  咸宁忙问道:“有没有打探清楚?”
  邓骘将面罩摘下,依旧神情冷峻。
  他说道:“果然不出你所料。蔡伦已招认,姬若遗确实是婢女芳信和先帝所生。窦太后将他自幼养在宫外,后又安排他入朝为官。他天资聪颖,再加上窦太后为他悉心打点,所以能在如此年纪坐到太师之位。”
  咸宁微微颔首,“他这样的人,既甘心当窦太后的棋子,想来必是因为芳信姑姑的缘故。”
  邓骘点点头,说道:“窦氏素来狠毒,对芳信这个婢女却是关怀备至。据蔡伦讲,她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芳信对窦氏言听计从,绝不忤逆。或许,姬若遗也想接芳信出宫,怕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窦氏吧。”
  “有劳哥哥了。”
  “母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和信任。你与皇上既有误会,就找机会好好解释清楚。”
  咸宁点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自咸宁那日留宿清河王府,皇上与咸宁之间便有了嫌隙。不想她今日竟又要出宫去,想来是去与他私会罢。亏得阴贵人帮自己将她拦下,可是她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皇上烦闷不堪,独自在宫内漫步。
  刚至迎春殿外,恰遇上行色匆匆的玉烟。
  玉烟忙道:“皇上,袁妹妹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皇上听闻此言,便与她一同入内。玄芝躺在榻上,四肢不住地抽搐。皇上忙问出了什么事。
  玉烟答道:“袁妹妹听说蜘蛛悬梁,预示着皇上的驾临,便不知道从哪找了几只蜘蛛来养。孰料这蜘蛛毒性忒大,袁妹妹不慎被咬了一口,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皇上莫要怪袁妹妹,她也是个痴人。只因着日夜思念皇上,盼望能够见您一面,才会如此。”
  皇上听她此言,看向玄芝的眼中便多了几分爱怜。
  太医施针之后,玄芝吐出一口黑血来,毒性慢慢散去。
  因有几只毒蜘蛛尚未找到,皇上便将玄芝带回了未央宫安置。
  “姐姐果然好计谋!”第二日,玄芝含笑向玉烟道。
  玉烟笑道:“我答应妹妹的,自然都会做到。只是可怜了妹妹,受了不少苦。”
  “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我受些苦倒也无妨。”
  玉烟微笑颔首,递过一碗汤药,说:“妹妹身上余毒未清,我特意让太医多开了几副排毒之药,妹妹快趁热喝了吧。”
  玄芝接过,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之盟

  【沁血玉】
  左尚署外,展诗被合欢拦住了去路。
  “呦,展诗妹妹又来领御寒之物啊?你们清凉殿单只这一项开支,就不知比旁宫多出多少去呢!”合欢开口道。
  展诗笑道:“合欢姐姐,我们美人素来体弱,邓贵人特意嘱咐,一定要保证清凉殿的过冬供给。”
  “啪”地一声,展诗猝不及防地,挨了合欢一个巴掌。
  合欢盛气凌人地说道:“好个不懂事的丫头。你可知邓贵人已被皇上禁足?如今后宫是阴贵人说了算。邓贵人自身难保,如何还能顾得了清凉殿?”
  展诗低头不语,只紧紧地抱着怀中之物。
  合欢见她沉默,反倒愈加跋扈,上前一步将她怀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展诗俯身去捡,合欢却踩着不放。
  丁香看到这一幕,赶忙过来,劝合欢道:“合欢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合欢却一把将她推开,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仗着你家主子得到过皇上几天宠幸,竟敢来插手我的事情?”
  墨蝶站在不远处,含笑旁观。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合欢见是阴贵人的贴身宫女—蔻丹,赶忙上前行礼。
  蔻丹将展诗扶起,眼神掠过众人,严肃地说:“万寿节在即,各宫主子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却还有心思在这胡闹。还不快快回宫去!”
  待众人去后,展诗感激地望向蔻丹,说道:“多谢蔻丹姐姐出手相救。”
  蔻丹柔声道:“不必客气。我初入宫时,也受过这样的气。想我们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家时也算是备受宠爱。可既入得宫来,就得做好吃苦的打算。要事事替自己的主子着想。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做出那无可挽救的事情来,给主子们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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