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染戒香消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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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染戒香消俗念-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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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十六岁那个夏天,妩娘告诉我有一个故人向她说亲,起初我没有答应,但后来我知道那个故人的儿子是谁我就点头了,那时候孟明垣是战功卓著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但我答应嫁给他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也不是因为他少年扬名,那时他们都不知道,我肯答应其实是因为早几天我在城门口见过他一眼,那时候他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高坐在马背上,那样清俊的面容,让我一下想起书里所讲的翩翩公子,虽然我一直觉得他腰间配的那把剑是个不太好,若是换成一把折扇之类的就真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了,但那也是我十六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了,虽说我并没有因为那一见就对他倾心,但那一眼在我青春少艾的心湖还是激起些涟漪,我想着那样一个少年做我的夫君我会欢喜。。。。。。”
  “我想上天一直不断的在和我开着玩笑,就像那个黄昏,我以为我会笑着扑向父亲怀抱,结果只看到了他的尸体,就像那天我从慕容家的马车上下来,拉着春儿姐姐的手撒娇的时候想不到我说的明天要去她家府上吃陈妈做的桂花糕将永远不能变为现实,就像我想不到马车里那一别就是长年累月甚至一生一世的分离。我来到了锦都,也想不到会得不到孟明垣喜爱。
  清和镇的日子平静无波,如果没有遇到孟明垣日子可能还是会无惊无华的过下去,我可能会找到一个夫君,虽然平凡,但我会坦然的接受,相夫生子,就像天下最平常的夫妇,一生一世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我可能也不会想起往事,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将军家的小姐。”
  “可我却遇到了他,我来到了锦都,虽然受到冷落,虽然和他吵吵闹闹,但我并不在意,我等了他三年,也等不到他对我动情,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回到清和镇,重新开始,也许还是会找一个懂得疼我爱我的夫君,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我遇到了你,你说你喜欢我,我很茫然,但我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你喜欢得这样轻易,我们在一起那样开心快乐,我渐渐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了你,你带我进宫,你可能都不知道我后来有多喜欢你,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下去,一生一世的过下去。。。。。。”
  白离络紧紧的箍着我,哑声在我头顶低唤:“瑟瑟,我们会的,你不要说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口气:“这些天我反复的想过,就算你父皇杀了我爹娘,可那不关你的事,我还是可以喜欢你,爹娘那样疼我,他们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这样开心一定会原谅我,我可以装作没有恢复记忆,装作我就是周瑟瑟,我还是可以和你顺理成章的走下去………………除了那天我看到你逼死春儿姐姐,可是你杀死了她啊。。。。。。”
  白离络紧紧的抱着我,抬手来阖我眼睛:“瑟瑟,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才会想这么多,你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你醒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我翻过身,不再出声,阖上眼的时候,眼角一颗泪还是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迷惑

  我好些了的时候,白离络带我出了宫。
  他说带我回家,他将我从马车上抱下来,我看到眼前一处幽静陌生的宅子上挂着梅园的牌子时,才知道他所谓的家是指什么。
  一路上我都无话,下了马车脸色更是难看,负气的别过头不看他,他却不以为意的含着笑看我,他抱着我良久的看着写着梅园的那块牌子,我以为他打算一直看下去,他却忽然将头埋了下来,挨着我颈项,我听到他低低说了句:我们到家了,瑟瑟,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他的气息拂得我颈边一阵细痒,有雪白的槐花纷纷落了下来,我看着枝头纷纷繁繁的槐花,想,我和他的纠缠,这一世怕也是停不了了。就像我头顶簇簇的槐花,花欲静而风欲动。
  一连几日我都闷在屋子里,半步也没出去过,我发了脾气,白离络晚上便不和我宿在一起,白天却一步不离的也陪我守在屋里,我看书他也看书,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从早到晚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对着,有时候我抬起头会看到他也正含笑看过来,眼神无波无谰,看不出在想什么,有时候我低头看书,会无端端觉得头顶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有时候我实在沉不住气,会开口叫他,对他提说了无数次要他放我离开的事,他每次都喜悦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含笑看着我,听我说完眼里的光华又会顷刻间淡去,只留给我淡淡的声音:“以后这件事情你不要提了,离开的事你也不要再想,我不会答应。”
  他这个样子,像是要和我在梅园永永远远的住下去,可这个时候,朝廷正是狂澜迭起的时候。
  皇帝虽在盛年,但一早存了培养他坐继承人的心思,他一早到晚忙不完的公务,我后来知道,其实并非一个皇子分内之事,只是皇帝隔三差五的让人送了大大小小的奏折与他,为的是尽早培养他作为一个储君应有的一切素质。他从没辜负皇帝对他的厚爱,内监送到临书阁所有的奏折事关大小他都处理得很恰当合宜。以至于后面有些摸清楚皇帝心意的大臣甚至直接将折子递到临书阁让他拿主意。他胸怀伟略,是治世良才,我知道他也想君临天下,指点江山,一展抱负。
  皇帝虽然属意他,许多官员大臣也拥护他,但他并非嫡出亦非长子,是以朝中一些守旧的官员并不赞同他做太子,我认识他的时候,朝中官员为太子人选已俨然分成两派,两边人为太子之位都没少动脑筋,他那时我初遇他,他受了那样重的伤,便是大皇子使的坏。因为不是嫡长,他虽有皇帝支持,又有众多大臣拥戴,资质人才也甚过大皇子许多,但守旧派就是一条死路走到底,咬死了立嫡不立贤绝不松口。皇帝被逼得狠了,却一直没有定下太子人选,只用他的政绩明明白白的撂给那些守旧派赌他们的口,将太子之位一直悬着,着力栽培他,也是想让他自己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挣取机会。
  他深知皇帝苦心,一直做的那样好,可如今却甘愿弃一切于不顾,我回宫以后,先是一场重病,后来又中了毒,他一直都跟前跟后的守着我,即便我好了,他也时时陪着我,听李德全说临书阁的折子堆成山高,有内监每日里来三催四请,他都不管不顾,便是有拥戴他的大臣前来劝谏,他也只淡淡的回了。
  他在梅园一连住了十日,十日里,皇帝接连派了许多人来请他,他也无动于衷,李德全也晦涩的提醒他太子之位,他也只事不关己般淡淡摸样,我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不会放我离开的了。
  我焦躁了些时日,等我明白我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时候,却渐渐镇定下来。
  我又开始对他笑,心平气和跟他说话,有一天我还亲自做了一桌好菜,高高兴兴的陪他吃了一顿饭。。。。。。起初的时候他总是露出吃惊的神情,目光深深的将我看着,像是要在我的笑容里或是在我的话语里找出什么破绽,他当然找不出什么破绽,我总是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笑眯眯的也望着他,像是绝没有做着什么另有目的的盘算。有时候他会沉沉的看着我问我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便同他说些真心话,那些话确确实实是发自我肺腑,让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怀疑。
  渐渐的我们相处又回到我初初进宫时那样,他渐渐对我放松警惕。
  我知道他不可能完全对我放松警惕,就如他知道我也不可能真的放弃离开,但我也并非需要他完全对我放松警惕。
  我原本只是想麻痹他。
  这一夜月朗星稀,夜风宜人。
  晚饭的时候我饮了些酒,看上去有些醉意。
  我要的正是这一点醉。
  他向来对我细致,每日里必须亲自确认侍女将我收拾整齐,守着我歇下了才肯离去。
  他坐在我床头替我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猝不及防被我拉住手臂,猝不及防被我勾上脖子,猝不及防被我亲上嘴唇的时候,我看上去可能正是一副醉了的形容。
  他大概料不到我会主动亲他,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我,呆呆的任我动作,像是回不过神来,僵了半天才伸出手来捧起我的脸,哑声问我“瑟瑟,你醉了没有?”
  我笑着摇摇头。
  他又是一僵,继而眸色骤亮,眼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惊喜,朝我俯下身来,深情的吻我。
  我伸出双手来攀住他双肩,他身躯一震,猛的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眼中交替闪过潮涌般的惊和喜,他又低头吻住我,伸手试探的解我襟前衣扣,见我没有反抗,眼里的惊喜之色愈发明显。
  我不忍看他那样璀亮的眼眸,闭上眼睛微微别过头。
  他呼吸变得急促,轻轻将我放平,滚烫的唇沿着我脖颈一路往下,炙烫的手摸索到我腰间要解开我腰带。
  我轻轻睁开眼睛,看到他眼里燃起熊熊□□。
  我攀着他肩头的手轻轻从他背上滑下去,他浑身一阵轻颤。
  我的手再往下,触到他腰间,我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他身子一顿,迅猛的抽手按住我的手,猛地睁开眼睛看我,方才还□□翻滚的眼眸像是一下子回复清明,所有震惊惊喜神色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让人窒息的受伤神色,他艰难的阖动嘴唇:“你装醉!”
  我不言语,用力去扯他腰间令牌。
  他眸底闪过更加失望和伤心的神色,伤心道:“你以为取了我的令牌你就能逃走了?没用的,我早已下过命令,除了我带着你,否则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没办法将你带出这园子,你一个人,更不能!”
  我还是不说话,被他按住的手又用力的扯了扯。
  他眼底像是一下燃起怒火,却只是一刹,又恢复受伤的神色,他放开了我手,颓然的从我身上起来,沉默的坐在床沿,垂着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取下腰间令牌放在我枕边,回过头来静静的看我,眼里所有情绪都淡去,却含了丝轻笑:“一块令牌而已,你实在不必这般费尽心机,我早说过,除了我不放你离开,其他我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起身站了起来,平静的声音溢出难过:“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高兴?瑟瑟,以后你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下次你不要这样。”
  他抬起脚步离开,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又睁开眼睛坐起来:“明天是十五,我想去皇庙寺。”
  他身影一顿,站了片刻沉声应好,便不再停留大步步了出去。
  我呆呆的看着枕边的令牌,心里明白刚才我确确实实伤了他的心,他一腔热忱都系在我身上,我却在他意乱情迷时给了他当头一棒,这样的事情约莫没有多少做女子得出来,约莫也没有多少男子遇到这样事情会不伤心,其实我并非真的那样忍心,刚才有那么一刹我差些也意乱情迷想随着他沉沦下去,可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离开

  皇庙寺依旧很热闹。
  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我跟在白离络身后,一级一级的攀上蜿蜒陡峭的阶梯。
  石梯并不宽,时而有赶庙的百姓上上下下,要容下两个人并肩而行并不容易,白离络和我一前一后走着,除了陡峭处他偶尔伸出手来拉一拉我,两人并无多的言语。
  我时不时的抬眼看看他熟悉的背影,忍不住想,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爬着这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到皇庙寺,也是最后一次。
  可怜他不知道,昨晚我做的那一出,根本意不在他那块令牌。
  他像是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甚至像这些天宫里和梅园我和他闹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他愉悦的拉着我到了长着大柳树的后山那一大块空地,愉悦的说起了这片空地我们愉快相处的种种场景。
  我想起了他说的那些这空地上曾发生的事,也想起了那些只有我知道的曾经。
  小的时候,每逢春日来到皇庙寺,我和春儿姐姐嫣儿妹妹几个免不了都要兴高采烈放一回风筝一天才过得去。
  爹娘死的那一天,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地公会,不止我们,城里好多青年男女都出来赶庙踏青,那一日这片空地上放风筝的人也很多,不大的一片空地上边,天空密密麻麻的飞满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风筝,姨娘擅画,在我们的风筝上画了个大大的人鱼美人,嫣儿摇着线轴,春儿姐姐和我举着风筝,我们跟在嫣儿后面一路追一路跑,风筝在我们手上几个扯拽,摇摇飞上了天空,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嫣儿乐得咯咯直笑,我们也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渐渐升高的风筝,兴奋的直拍手叫好。忽然天空一个黑影猛的一扎,在空中一升一跌之后,斜斜朝一边山崖坠了下去。
  因为轻,坠得并不快,我不知为何看到那摇摇直坠的风筝,一下子忽然绷紧了神经,撒腿就朝它坠落的山崖跑了过去。
  春儿姐姐堪堪在山崖边上拉住了我,而我手中拿着那只断线的风筝,春儿姐姐惊魂未定的拉着我离崖边远了些,松了口气嗔我:“芙儿,你吓死我了,这么只断了线的风筝,你捡来做什么。”
  嫣儿也紧张的跑了过来,我看看她们两个,毫无缘由就大滴大滴掉下泪来,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得不能自抑。
  春儿姐姐急忙来擦我眼泪,着急说道:“芙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其实那时候很多感受并没有经历过,也并不能领会,但那时我看着崖下一望无际的青翠,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我是崖下那片古树森森的山谷,是我手中失去牵引的风筝,孤独得像是只是世上的一抹影子,那时我不过九岁,在所有人的宠爱下长大,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孤独,也不晓得心里空落落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间就那样觉得了,毫无缘由的,只觉得心里一阵铺天盖地窒息般的难受,难受得想哭。
  我拉住春儿姐姐的手臂,不知为何毫无缘由就问了出来:“春儿姐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如果芙儿不见了,姐姐会找到芙儿的吧。”
  嫣儿哇的一声忽然大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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