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弃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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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弃终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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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她全身滚烫,可她仍感到自己手冷心冷,全身发冷。
  “你母亲,她对你讲过我什么?”
  宋咸新恨恨道:“你还有脸提我母亲。”
  云意瞬间红了眼睛,激动而痛恨道:“我不仅要提,我还要诅咒她。”
  宋咸新对攻击自己母亲的云意显然更加烦恶。
  云意沉下一口气,凄惶地解释道:“我并非不肯等你……”
  宋咸新旋即打断她:“事实就是事实,解释再多时光也不可能回转,事实也不可能改变。如果你觉得我待你不公,那就怪老天吧。”
  云意抛开手里的刀,拍手称赞。
  “你说的对,时光不可能回转,事实不可能改变,死去的人同样不能复生。”
  宋咸新道:“你是执意不肯将人交出来了?”
  云意道:“你不肯跟我走,我就要她死,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做的出来?”
  宋咸新反过来威胁她:“你太幼稚了,你认为现在的我在南州找寻一个人是件难办的事情吗?不过碍着蒋家与汤家的面子而已。你如果一定不肯交出雪丽,那么我唯有去找陆承启要人。”
  宋咸新这一下重重地踩在云意的神经上。
  “不要再提陆承启,你告诉他又怎样,最多你害死我,你也再见不到你的好太太。”
  她激动地将烟灰缸掷在地上,将寒光凛凛的刀掷在地上,将桌椅掀翻在地。
  这样的云意宋咸新从未见过。
  宋咸新冷冷地看着她,她无可发作了,捂着脸蹲下去,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她又平静地站起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东兴仓库十七号,我将你太太藏在那里,你去找她吧。”
  她如此轻易地交代出去雪丽的下落,宋咸新反而觉得不妥。
  “你没有骗我?”
  云意将方才的两张车票交到他手里。
  “是废票,你恨我,你对我彻底死心了,我也感安慰。我不知道雪丽是不是个好太太,可是她在意你,你在意她,我就祝你们白头偕老吧。”
  宋咸新将两张废票在手心里攥成一团。
  “那你今天这一番折腾又是发什么疯?”
  “你既然对我彻底的死了心,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宋咸新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你的忙我不帮,我说过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你休想一个对你彻底死心的人帮你任何忙。”
  

  ☆、四处寻觅1

作者有话要说:  
  宋咸新尽管说不帮,可云意仍然艰难启齿,她必须让她的孩子平安来这人世间。
  “请你帮我告诉陆承启,重逢之后,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宋咸新一阵阵发笑。
  “呵呵,原来他是同我装糊涂,我就猜他早清楚我们之间的旧情。你让我出面解释?怎么,难不成他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陆承启的?”
  云意脸色一阵苍白。
  “你怎会知道我有孩子。”
  宋咸新想知道她的事情实在轻而易举。
  “我看我还是不能替你解释,如果这个孩子不是陆承启的,而你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你的孩子从何而来?另外一个男人是谁?”他说出口的话字字残忍,双手合十向她一揖,“谢天谢地,若非你早离我十万八千里,今日倒霉的就该是我,可怜陆承启了。”
  云意无比震撼,顷刻被他的话锋伤到麻木。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宋咸新郑重道:“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宋咸新拂袖而去,曾经的一切在这个狭小的旅馆内变得无比残忍。
  没有宋咸新出面作证,云意要想保住孩子一命,就势必不能再见陆承启。
  陆承启也有几日不见云意。
  他宁肯自己有些骨气,永远不见她,连她死了自己都不在意才好。
  可惜过了七日八日,他那一身骨气也就耗尽了。心里再恨太太,却也得彼此见了面,他才能使她知道,他不能让她自己逍遥快活。
  还有那孩子,他也绝不放任她生下。即便她自此拿他当仇人看待,他也不许她生。
  他在心里冷笑,她拿他当仇人又怎样?横竖现在除了痛恨她,自己心里早就没有她,他才不在乎她怎么想。
  他为自己寻到必得见她不可的理由,便命司机将汽车开去蒋公馆。
  蒋公馆内,蒋伯与玉霓裳照旧外出消遣去了。
  至于云意,许是不肯见他,他在蒋公馆待了半日,也没见到一个正经主人。
  后来是家里佣人打了电话,周世兴才从外头赶来蒋公馆照应。
  上次梁克寒的事情,多凭陆承启尽力周全,因而周世兴对这位姑爷颇有好感。
  陆承启因中午约下商会的的吕会长,须得十二点之前赶去赴约,而他接了云意之后,又须一个钟点送她回家,所以在彼此客气一番之后,他就表明来意。
  周世兴正纳闷他的来意,听他说是来公馆接大小姐,一时间竟疑惑起来。
  “姑爷的话我听不太懂,我日日在公馆进出,既没见过大小姐,也没听谁人说起大小姐在家中啊?”
  陆承启心中咯噔一跳,脸上也很不好看了,她可千万别真给他猜准,又偷偷去找宋咸新。
  周世兴见他变了脸色,忙命人将玉霓裳的丫头黄莺唤到前头来。黄莺这一起丫头们常跟着玉霓裳左出右进,公馆内的事情鲜少有她们不晓得的。
  周世兴替陆承启问了两句,黄莺果然知道。
  “这两天没见过大小姐,可几天前的确回来过一趟。”
  陆承启便问:“你还记得具体是几天前么?”
  黄莺掰指头想了一想,道:“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七天前就是八天前。大小姐天还不亮就回了,我们玉姑娘听说后还特地前去探望。”
  周世兴又问:“后来呢?大小姐又是几时走人的?”
  问到这一处,黄莺便有些吞吐犹豫,周世兴硬问了她几遍,她才开口。
  “后来大小姐同老爷在书房内大吵了一架,大小姐就被赶出了家门。”
  周世兴道:“你亲耳听见他们吵架了?”
  黄莺连连摆手:“我没有听见,我是听玉姑娘提起来的。”
  陆承启想知道云意因何同她父亲吵架,果然周世兴立刻就替他问了。
  黄莺回答:“这些就得问玉姑娘了,我是的确不知的。”
  周世兴眼下哪里问玉霓裳去,他继续盘问:“大小姐走后,蒋伯没有派人找过?”
  她看了眼陆承启,又看了眼周世兴,小心交代:“大概是没有的,吃饭的时候玉姑娘还提一句大小姐什么的,结果老爷就摔碗筷,骂玉姑娘,又嚷什么‘她就死在家门槛外也不许理’。”
  丫头如此讲,陆承启便怀疑云意是在父亲面前主动交代了孩子的事情,所以才惹得父亲大动干戈。
  至于她为什么主动交代,那必是存了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心思,是以请父亲出面为她做个公证。
  然而她要与他一刀两断又岂是容易的。
  她背着自己同宋咸新弄出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认为自己还会放过他们。
  天底下就没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周世兴猜出他们夫妻闹了别扭,可蒋伯驱逐大小姐的缘故,他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清头绪。
  他又多问了黄莺几句,待的确无可追问了,便令她自行回去。
  丫头一走,陆承启也起身告辞,周世兴客气留他,听他说中午有约,也就罢了。
  他亲自送陆承启出门,又道:“大小姐也是小孩子脾气,许是同她父亲吵了几句嘴,就赌下气了,存心藏起来令人着急。我一会儿派人去找,找到了便通知你。”
  陆承启道:“不瞒周世叔,云意回来是因我们之间发生了矛盾。如今她既不在公馆里,我自己派人暗中寻找就是。并不是天大的事情,总归不要声张才好。”
  “那也好,总归你想的周到,若我派人,纵使找着她,她日后见到我难免不好意思。姑爷目下就派出人去,但凡大小姐在南州城内,花费一日两日的功夫,再没有找不到人的道理。”
  陆承启微微一笑:“会找到她的。”
  陆承启一开始胸有成竹,中午放出消息去,最快下午,最迟晚间,他就该当见到云意以及云意腹中的孩子。
  可惜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他派出去的人一连三天没有找到云意,云意整个人恍若人间蒸发。
  到第四天的时候,手下的人才寻到她一只腕表。
  腕表是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古董地摊发现的,古董摊上的古董大都是假货,倒是这块腕表货真价实,古董摊的老板说腕表是九天前他拿三个大洋同一个年轻女人换来的。
  据古董摊老板的描述,那换表的女人必是云意无疑。
  陆承启在头三天里还镇定自若,想着云意有意躲他,是以故意不投客店旅店,故意藏身极其隐蔽。她在陆公馆做了两年的少奶奶,聪明机变总是有的。
  可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将那只再熟悉不过的腕表托在手心里,目光盯着滴滴答答的秒针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就慌了心。

  ☆、四处寻觅2

  她既决意躲避他,如何肯露出这样的蛛丝马迹给他查获?
  她变卖了她母亲留给她的物件,必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九天前就山穷水尽,看样子她并没有从蒋家带出钱来。
  挨了父亲的训斥走人,冲动之下,自然是顾不得拿什么钱物了,而他那晚重重打了她,她从家里跑出去的时候,也不过穿一件睡衣,一件外套。
  她变卖掉腕表,身上也就仅有三块大洋,而所有证件她都留在家中,那是轻易回不得北方了。
  至于法租界那边,姑妈外出谈一笔生意,走了半月有余,他派人去打听,她也的确没有投靠姑妈。
  火车站与渡口他最先派人查过,也全无她的行迹。
  种种可能排除后,她仍应在南州。然而她身在南州,他怎可能一连四日都找她不到。
  汤公馆安插有他的眼线,他们讲汤家的少奶奶曾被蒋家的人约出去半日,后来却是同少爷一道回了公馆。可宋咸新近日疲于应付自己替他制造的千头万绪,并无任何异常。
  难道她并没有去找宋咸新?
  难道真会如母亲所言,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夜深月沉,道路两旁的虬枝映在车窗上,伴着月色,瞬息退向远方。
  几声鞭炮在寂静无边的夜里稀稀落落响着,司机将汽车开进大门,他回家的时候差十分钟就凌晨两点。
  这个钟点母亲自然没有再等他,或者他回来这样晚,就是刻意要避开母亲。
  他借着月色上楼,太过空荡的房子,像是死人的地宫,每一下脚步声都在清灵的空中幽幽回响。
  今日他与郝三通应酬了几个非应酬不可的人,现下微微有些醉意,但还是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房间。
  他推了两下房门没推开,就糊里糊涂地喊云意来开门,喊两声记起她不在,痛苦的记忆随即扑涌而来,他一下子从醉酒中痛醒。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所有的开关,用灯光掩饰一室寂静如死。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梦,或是云意落入他仇家手里,仇家为泄恨挥刀砍她的双手,她恐惧地向他求救;或是又像上一次,她被傅培鸿劫持,傅培鸿的一把刀插在她的肩膀上;或是她在马路上行走,突然一辆汽车疾驰冲出,将她远远撞飞;或是她怀抱着一个呱呱啼哭的孩子,站在湖边要投水自尽……
  他被此起彼伏的噩梦惊醒。
  醒后的房间内照旧一片灯光明亮,可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他躺在床上,但觉背脊一片冰凉。
  侧过头,枕边空空如也,连那闻惯了的淡淡清香也消失殆尽。
  从前他会梦到自己遭遇种种不测,可第一次梦中遭遇不测的人变作云意。
  这会不会是不详的预兆呢?
  他前所未有的心神不定,床头的柜子上正好摆着一杯冷水,他取来一饮而尽。
  等那冷冰冰的玻璃杯在手里握了半晌,他才发觉那杯子是上次逼云意吃药的一只。
  他搁下杯子,打开床头的矮柜,第二层抽屉很轻,因为里面仅存放了一本相册。
  他翻看相册,里面的照片大都是新婚时拍摄,后来的日子里就越来越少。等翻到后面就不再是照片,而是几张素描小像。
  素描里的云意戴一顶草帽,捧一簇野花,立在柔软的风里,衣裙飘动。
  他盯着素描里的她出了神,素描的底角另标注着年月日,那年那月那日的他们是在国外。因他对素描产生兴趣,阳光明媚的日子,他骑单车载她行驶在乡间小道。微风和煦的田野里,他们可以一待几个小时。
  清脆的笑声洒落在绿色的田野里,洒落在拂面晚风里,洒落在金色夕阳里,那才是梦一般的日子。
  他现在甚至怀疑那些快乐的时光他们从未拥有过。
  如果他们曾经拥有,今日又怎会变成这般情形?
  外间的电话泠泠惊响,像从千尺高峰飞泻而下的一道瀑布,刹那间将他打得纵身冰彻。
  他知道电话是林宝琦打来的,几个小时前他派他去查南州城内近几日的意外事件。
  他迫切希望得到结果,然而结果到来,他却迟疑。
  电话不依不饶响着,犹如盛夏天的惊雷。
  逃避又有什么用,迟早还是得面对。
  他“扑秃”一声接下电话,庆幸林宝琦带来的不是坏消息。
  他知道她没有做傻事,紧紧悬起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平地,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林宝琦在电话那头询问:“少爷,该找的地方都找尽了,我们已经不知再往哪里去找。”
  她若没有做傻事,那一定还活生生地待在南州某个角落里。
  焦急与关切暂时落幕,对她的恨意又重归原位。
  她藏的那样天衣无缝,让他怎样也找不到,他实在是气恼。
  电话里一直没有传来陆承启的声音,林宝琦疑惑他挂断了,试着问到:“少爷,下一步我们哪里去找少奶奶?”
  陆承启突然道:“找她做什么,她既不肯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由着她死在外面也不与我相关。”
  林宝琦识趣的不答话,电话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陆承启才重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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