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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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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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人做最拿手的菜肴。。。。。。”平静的轻淡的约定着。
  “好。”馨儿偎在她肩头,露出淡然却满足的笑,一滴泪顺着眼角鼻梁流至嘴里。
  凤凰山下,苏菱通身素白,发丝蓬乱,她怀里抱着婴儿,左手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清秀女孩,那女孩好像才被人从冰窖里提出来一样抖个不停,目光闪烁。
  她们挡在车前,菁儿挑起车帘,微怔,又回首看馨儿。
  馨儿惊道:“苏菱?”急忙下车。
  苏菱陡然跪地,那女孩跟着匍匐。
  馨儿忙躬身扶住,“姐姐休要如此,我怎受得起?”
  苏菱的眼圈红了,“馨妹妹,我曹族屡遭不幸,夫君去世,这仅有的一点儿骨血是嵇氏一门唯一的香火,不知是谁从司马府偷出我的孩子,又把我从牢中解救出来,仓皇之中,那人将我们母子带至这里。”
  馨儿俯身,与她面对面,说:“姐姐。。。。。我对你不住。。。。。。”
  苏菱倒没有落泪,轻声说:“妹妹,自我嫁与嵇康,我便选择只忠于夫君,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他获罪入狱,我也默默承受,如今他已亡,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思了,但孩子们是无辜的,我实在不忍心。。。。。。”
  馨儿凝视她,又无法忽视襁褓中似在笑的婴儿,还有那小女孩乞求的眼神,鼻尖一酸,将婴儿接过来抱在怀中。
  “菁儿,把这女孩先带回聚芳园。”馨儿凛然道。
  菁儿仓皇,但还是带着女孩走开。
  苏菱又对馨儿躬身一礼。
  “姐姐,不必。”馨儿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三十七节

  苏菱唇脚露出一丝苦笑,扫向周围的侍卫,“能否让他们暂且退下,我有话说与妹妹听。”
  馨儿点头,急命他们退下。
  苏菱贴近她,用最低的声音说:“妹妹,此刻我还能说话,面对你的好意,我有两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馨儿震慑于她的眼神,“姐姐,我知道嵇康是冤枉的。。。。。。”
  她又笑,满是哀凉,“你不知道,第一,叔夜虽被栽赃陷害,但他却有罪,在我与他被流放异乡之时,遇到了一个妇人,她患了痨病,身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孩,那女孩就是方才的芷柔。”
  馨儿捏住她的手,“她是何人之女?”
  苏菱凄然一笑,“她便是公孙修的女儿,公孙芷柔。”
  “公孙修?”馨儿愈加惊诧。
  苏菱又说:“当年平定辽东之时,邓艾他们私自放了公孙少夫人,那时她已怀有身孕,可惜后来她患了不治之症,故而将芷柔托付于我们,并且临死前,还特意恳求我们,永远不要让芷柔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希望芷柔怀着仇恨去面对这个世界,父辈之间的仇恨不应延续到孩子身上。。。。。。”
  馨儿垂眸,喃喃道:“想不到公孙修的夫人竟如此深明大义,可惜命不好,嫁给了公孙修这个无耻之徒。”
  苏菱声音提高,“第二,阿绍是嵇康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嵇康曾对我说过,若他有什么不测,便将阿绍(延祖)交与山涛抚养,山涛沉稳,一生远离朝野争斗,定能带给阿绍安定的生活,我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馨儿不知不觉捏紧了她的骨头,心里明一阵,暗一阵,只描摹出嵇康最后绝美的笑容,眸子清浅水雾,唇边笑涡顿生。。。。。。他的笑容,却是利剑,直直刺入自己的心,他的不舍,他的怨恨,全都浸入笑容中。
  馨儿一感慨中,忽见苏菱拔下簪子,抽出一把利刃,转眼就将青丝截断。
  “苏菱。。。。。。”馨儿叫道,再注视她,“姐姐,这是何苦。。。。。。”
  她笑了一声,踩过落地的长发,倨傲的说:“下辈子我绝对选择为权力而生!”
  风吹起她白绡的后裾,零乱的发随风舞动,渐渐消失于温柔的夜色中。
  馨儿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一步移动,心上被震了一道道裂纹,此刻是不是只有对自己的心视而不见才好。
  “夫人,回来。”红玉喊道。
  馨儿回头。
  她先好像咬到了舌头,而后又固执的重复道:“回来,回来,小姐快回来。。。。。。”
  馨儿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思绪如潮,却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她看了一眼红玉。
  红玉秀眸一转,“小姐,有士兵来这里了,您先上山回避一下。”
  馨儿执拗的冷笑,心里的酸楚顿时被愤怒所代替,“不,我就在这里,看她能拿我如何?”
  一队全副武装的将士踏破黑尘,冲到凤凰山下,为首的赤马墨衣男子,她最熟悉不过。
  司马昭下马,墨衣飞扬,他的面庞好像水下的青苔,柔和但又飘忽,旋即淡淡一笑。
  “馨儿。”他主动唤她。
  馨儿抱紧了孩子,挑眉,“你从哪里来?”
  司马昭还未答话,她便冷寂的笑了笑,“你又来做什么?难道杀了嵇康一人还不够,你非要斩草除根才肯罢休?”
  司马昭眼里水雾又起,仿佛融合了月光,“我来看你,还需要理由?”
  孩子被惊醒了,在她怀里哇的大哭,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司马昭靠近她,望着孩子,孩子竟惊奇的瞪大眼睛,停止了哭声。
  他以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展开笑靥,好像莲花开放,“可爱的孩子。”然后伸手抚摸孩子的小手,摇了摇头,“嵇康的孩子,还真是俊俏,但比起咱们的炎儿,还是差了些。”
  馨儿一怔。
  他俯身对孩子又笑,这时孩子手上的小铃铛响,孩子被逗乐了,冲他直笑。
  馨儿愣住了,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只是退后几步,不禁皱眉,“你不能杀了他!”
  司马昭凝视她,微哂,略带嘲讽,“为什么?”
  “因为嵇康已蒙冤而死,他的孩子不应再承担那莫须有的罪名!”馨儿怒道。
  “可他是叛臣,是长乐亭主的儿子!”他敛容沉声道。
  馨儿直视他,“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反叛!”
  “可法律并不原谅无知!”他寒声。
  “那就修改法律!人不能同法律一样冰冷!”馨儿说完,掉头走上石阶。
  司马昭情急大吼,“馨儿,他有一天会将复仇的剑架在你的脖子上,到那时你会后悔的!”
  馨儿踩着石阶向上走,边走边说:“他有一天会懂得复仇,但同时也会明白正义。。。。。。”
  “他会像祈佑一样,变得不择手段!”声音凌厉。
  馨儿站住,她缓缓地转过身,涩笑:“司马昭,你没有资格去指责祈佑,因为你与他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无情,一样的残忍。。。。。。”
  司马昭一窒,呆立山下,一阵冷风拂面,瞳间湿润,低语:“在你心中,我和他真得一样吗?同样的厌恶,还是同样的喜欢?”
  夜更深了,风更急了,雨骤紧了,月早掩入黑云,除偶尔电闪雷鸣,天地再无声息。
  苏菱神情恍惚地重新进入嵇府,穿过长廊,穿过花园,穿过大堂,仿佛是御风归去的谪仙,雪白的衣裙在风雨中飞掠,紧缠着一枝白桂,花瓣簌簌飘落,随风又起,纷乱的雨给它们蒙上了一层轻薄的层纱,添了许多朦胧美。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桂树,还为何连根拔起,离了我的视线,在没有桂香的世界里,我渐渐开始习惯,可你又来招惹我,带给我满园的桂香,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沉浸在美妙的时光中,你却又选择了离开,告诉我,是我错了吗?爱上你一世清洁皓白,爱上你惊世才华,爱上你的完美。。。。。。”她哽咽,泪被雨水冲走,唯有的一点儿气力也随之耗尽。
  “。。。。。。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看不见锦绣殿堂,看不见金银珠翠,只有你冷冰冰的面庞,你不可以走得太快,你要等我。。。。。。”苏菱惨笑,唇畔一丝血迹,裙下白色的花瓣慢慢被染成殷红一片的画卷。。。。。。
  美人阖目,泪已流成河,伴着清音,在白桂树下沉睡。。。。。。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她清晰的听到嵇康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诉说着,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的错误就是打乱我前进的方向,你的错误就是使我动心,不能自已。。。。。。
  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她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那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拥抱,最后的倾诉,最后的流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三十八节

  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小船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芷柔唱着歌儿,红玉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笑说:“芷柔你瞧,那个老伯伯还在那儿。”说着伸手指向垂柳下的一人。
  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身穿蓝布长衣,脚著破烂草鞋,怀里抱着一锦缎包袱,芷柔道:“红姑姑,这个疯怪人在这儿坐了好些日子啦,怎么动也不动?”
  红玉道:“别叫怪人,要叫他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
  芷柔笑道:“他还不怪吗?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生了气,要是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才好看呢。”说着从小舟中拿起一个莲蓬,往那人头上掷去。
  小舟与那怪客相距数丈,芷柔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
  红玉叫了声,“芷柔!”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只见那莲蓬迳往怪客脸上飞去,那怪客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卷处,咬住莲蓬便大嚼起来。
  红玉见他竟不剥出莲子,也不怕苦涩,就那么连瓣连衣的吞吃,不禁愕然。
  芷柔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一面划船近前,走上岸去。
  红玉走到那人身边,拉了拉他衣衫道:“老伯伯,这样不好吃的。”从袋里取出一个莲蓬,劈开莲房,剥出十几颗莲子,再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蕊儿,然后递在怪客手里,那怪客嚼了几口,但觉滋味清香鲜美,与适才所吃的大不相同,咧嘴向红玉一笑,点了点头。
  “老伯伯,你的家在哪里?你告诉我,我送你回去。”红玉提高音嗓,蹲下身子,注视着他
  哪知他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是凄苦,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家?家没了,老爷也没了,小少爷也被别人抱走了。。。。。。”
  红玉见他哭得心酸,自己眼泪更如珍珠般从脸颊上滚将下来,轻轻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芷柔见他二人莫名其妙的搂着痛哭,一股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哈哈大笑。
  那怪客听到笑声,仰天叹道:“是啊,你这狠心的妇人,抱走了我家少爷,又害死了老爷,你现在开心啦?”低头仔细再瞧芷柔,说道:“是的,是的,就是你,丁家上下所有人都对王爷忠心耿耿,你们为何恩将仇报?快把我家少爷还来?”
  芷柔见他神情激动,便不敢再笑了,躲到红玉身后。
  那怪客伸手就要抓芷柔,红玉慌忙抱住芷柔闪开,怪客双眉直竖,便欲发作,长臂伸出,折下一根粗大的树枝,直劈向红玉她们。
  红玉微怒,长剑一挥,将树枝砍为两截,不偏不倚正砸中锦缎包袱。
  那怪客大惊,急转身解开包袱,却见包袱里盛着两块牌位,一块牌位上写着“丁公正礼之位”,另一牌位上写着“丁门何夫人之位”,牌位上多有磨损痕迹,显然是陈列已久。
  红玉呆呆望着那牌位,自言自语:“丁正礼,不是我的大伯吗?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我大伯夫妇的牌位?”
  “住口,我家老爷的名讳也是你随便乱叫的?都是你这毒妇,把小少爷诓骗了去,又带回一个假少爷,逼我家老爷认他为子,苍天有眼,你的王爷夫君早早的殁了,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取他狗命!”说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懑,殊无欢乐之意。
  还未等红玉回过神来,那怪客倚在槐树下已没了气息,胸口处插入一支羽箭。
  红玉瞪大双目,回顾却见一人骑马已走远。
  此时天色向晚,绿杨青草间已笼上淡淡烟雾,芷柔慢慢探出一个小脑袋,拽了拽红玉的衣袖,低声道:“红姑姑,咱们回去吧。”
  红玉怔了一会儿,又躬身捡起那两块牌位,小心翼翼包裹起来,拉着芷柔,径直向凤凰山走去。
  忽然,不远处一抹身影,正缓缓朝这里走来,步态甚为眼熟。
  红玉停下步子,眨眨眼再看,那人的身姿修长伟丽,面若皎月,柔风习习,他潇洒行来,衣袂临风,宛如仙人谪落凡尘。
  “大哥哥好漂亮!”芷柔微笑。
  红玉心口揪紧,目光忽而凝住。
  杜预面上的笑意温文而炫目,“红玉。。。。。。”声音轻轻吐出,关切而深情。
  红玉想微笑,却觉得唇角弯得有些生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何故意躲着我,自清水县一别,你就刻意疏远我,我是不是犯了错,惹恼了你?”他垂眸,显得很失落。
  “你没有错。”声音极低,似颤抖。
  杜预一阵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红玉望着他,眼前潮湿一片,“我。。。。。。我已经心有所属,你不必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看着她的泪眼,杜预沉沉叹息,“家父与丁伯父一早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你是我的未婚妻,可如今你要反悔了,一切可是我的一厢情愿?”
  “未婚妻?这不可能,父亲从未向我提起此事。。。。。”红玉摇头,身子不停颤抖着,”即便如此,我与你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应该知道,丁氏一门已被满门抄斩。。。。。。”
  “罪臣之女又如何?红玉,我从未因此看轻你,不论你是何身份,你都是我杜预的未婚妻,若为此丢了官职,我也不在乎,我想父亲在地下也不会责怪我,若我为了所谓的前程而弃你于不顾,那与薄情寡义的世俗蠢物何异?只怕还会丢了杜氏一门的气节。。。。。。”
  杜预上前握住她的手,黝眸氤氲一片。
  红玉咬唇,面色惨白,“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因为我,而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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