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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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姹紫-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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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越来越多,一刻不停的从将殷口中溢出,透明纯澈的冰层中一缕缕血丝荡漾着,场面凄厉而绝望。
  祁苑终于嚎啕大哭,一面哭喊一面敲打着根本毫无动静的冰面。
  这是宁愿毁灭也不愿成全她的自私,她所有的期盼在他眼中,在他那份大义面前都只是一个自私,不过就是与所爱的人相守,为什么就这么难,遇到他已经是个奇迹,还贪心的奢望拥有,就是她的罪过吗?
  终于,抵不过蚀骨剜心的心痛,祁苑力竭的跪坐在地上,大声的,含混不清的哭喊着:“不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永不召唤溟龙,求你,求你不要……”
  不要伤害自己……不要离我而去……不要就这样消失在世间……
  如果要他消失,她宁愿就这样摸不到碰不到的看着他,千年,万年……
  祁苑再抬头的时候,果然血渐渐止住了,冰层中的人面色更加苍白。
  祁苑缓缓站起身来苦笑着后退,跌跌撞撞的跑出洞口,灼弦担心的跟了出去,“祁小姐!”
  祁苑坐在洞口的大石上,虚弱的摆摆手,抬起眼睛说:“守好,千万不要让人伤了他,他无力自保,只有自毁的本事……”
  她已没有力气在流泪,只是独自神伤的坐着,真不知道她的心还能承受多少。
  “灼弦,麻烦你,将我送回千城。”
  风凉彻骨,日头晃眼,他是她无可奈何却不肯拔去的心中骨刺,深入骨髓,碰触不得,心中的疼痛难以抑制,祁苑眼前一黑。
  “祁小姐!祁小姐……”灼弦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祁苑发现自己身在祁家,那股疼痛并没有放过她,随着她的醒转即刻就攻占了她的心脉。
  多希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多希望,她从来不曾应承过他什么……
  可是忽然出现在她枕边的男人告诉她,一切还没结束,董微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就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含着笑意的黑眸,修长的手指探过她的额头,清风朗月,他根本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美少年,俊朗而又温润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初相见(二)

  “终于退热了,怎么又病了?”董微瓷看到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祁苑沉默不语,闭着眼睛淡的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人。
  “跟我回和易。”半晌,董微瓷带着一丝隐忍有些艰涩的开口。
  “我若说不呢?”
  “我能来这,就做足了准备,你想要祁家多少人为你死?”他依然温润的笑着,带她离开的心思志在必得。
  这样,也好……离开这,不必再面对有关将殷的心伤,就连她的父亲,竟然也是这样的人,还是不待的好。
  一路上,祁苑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董微瓷对她颇为照顾,回到和易王宫祁苑就彻底病倒了。
  睡梦中她见到了语初,她身着大红色的朝服,威仪赫赫仪态万千,面对朝臣大气磅礴,祁苑问她:“你好吗?”
  语初倾城一笑,“替他守护他心爱的一切,用尽我的血肉。”
  一转眼她又见到了将殷,在那个冰层中的男子睁开双眸,一字一句对着她说:“不可动妄意,不可动妄念,我与你原本就是殊途,你又何苦执着,人之一世要记得多少,就要忘记多少,祁苑,早日醒转,方是归途。”
  见她睡得极不安稳,董微瓷用丝帕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焦心忧虑的抱她入怀,低低的呢喃:“乖,明日一早就会好的,好好睡,我在这,一直在这。”
  一阵琴声婉转的传来,似诉平生最幽深的盼愿……
  怀中的祁苑很快便安定了下来,董微瓷怜惜的拂过她的眼,皮肤依旧滚烫,热度依然不低,他微微蹙眉,转头吩咐太医……
  就这样,一连几个日夜董微瓷几乎寸步不离。
  祁苑醒来的那天,远处又传来了那个琴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没有注意一旁疲惫而欢欣的董微瓷,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被董微瓷带到怀中,无力顾及其他,祁苑虚弱的问:“君上,可知奏琴的是什么人?”
  “祁苑喜欢这首曲子?”
  “恩。”
  “本君为你弹奏?”
  不,这人曲中那浓烈的绝望和遗憾,不是任何人弹得出来的,“我想知道弹琴的人是谁。”祁苑轻轻的摇头。
  “是我母后。”
  “她?”祁苑一惊,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深刻的情感,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出众的琴技。
  接下来的几天,在祁苑恢复的过程中,董微瓷一直都陪伴左右,关于董繁雅的问题她锲而不舍的想要知道全部。
  “她如今爱人孩子都在身边,还有什么是想要而永远得不到的?”祁苑微微摇头,有些不屑一顾,“莫不是因为名分?你也是,早日给你父母一个合适的身份,他们也就不至于再被人诟病了。”
  “范元山,并非我的生父。”
  祁苑大惊,世人皆说范元山和董繁雅情深意重,若非如此,董繁雅为何弑亲,为何在千城掀起波澜制造出这许多的血雨腥风。
  “不是你的生父?那你的生父是谁?”她知道这么问很失礼,但是她抑制不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生父已不在人世。”
  不在人世,难怪是那么沉重的绝望,爱而不得的撕心裂肺。
  这天,祁苑坐小船来到水榭,青色的帐幔中,那个纤巧的背影犹如仙子,一袭青衣的董繁雅,没有了繁复的衣着,没有满头金镶翠绕的装扮,一切都似回到最初一般,简单纯净,而她的美,更为触目惊心。
  “你来做什么?”一开口,便又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后。
  “不必多言,琴声说话就够了。”祁苑笑笑。
  董繁雅没有看她,冷笑了一下,继续弹完这支曲子,心中有一丝奇异。
  “祁小姐要听曲子,宫里有的是能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弹得也比我好,只要你开口,想必他也很愿意为你弹奏一曲。”一曲终了,董繁雅淡淡的开口。
  “看客听得是曲子,情景中人听得却是个心境,这份绝望浓烈决绝,祁苑实在心惊,难以抑制。”
  董繁雅一惊,转头看着她,她竟能明白,不,不,谁能明白,她这靠双手翻过来的人生,鲜血淋漓,以命铺路,谁也不能明白。
  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生出了泪水,难以抑制的悲痛将两人席卷。
  “太后,祁苑请太后再奏一曲。”祁苑哽咽着努力说清这句话。
  董繁雅看了她一眼,心绪难平素手拨弦,复奏这一曲,浓丽的悲伤再一次划开平静的水面。
  渐渐地祁苑身体康复了,终于这一日,董繁雅再忍耐不得,派人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祁苑,时间不多,你想好了吗?”
  “唤醒溟龙不过是证实帝位,他朝你一统七曜,说什么就是什么,何须证实。”
  “所谓名正才能言顺。”
  “呵呵呵,太后这是自欺欺人,万宗师出无名,本就不是名正,如何言顺都瞒不了世人,你们挑起祸端,祸害天下。”
  “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多言,你不愿意也罢,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愿意。”
  说着就从一旁走出一个人,此人目光呆滞,祁苑心中戒备,这个人走到祁苑身前,望定了她,忽然目光如炬。
  祁苑心中一凉,这恐怕便是生魂控制术,她体内有紫花宫天然的抵御金虫儿,连虫儿的巫族圣物金蛊母都不怕,这点东西,应该还能应付。
  很快,祁苑就觉得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有个东西拼命的要从她脑中抓出东西一般,这生魂控制好生厉害,这个程度,竟是要靠自己了。
  董繁雅皱眉看着一切,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如玉璃涧那般意志坚定的男子,不出一炷香功夫也要臣服于控魂术,祁苑竟坚持了半个时辰。
  不能,不能,如果董繁雅问她什么,她说出了将殷的事,那才是大祸,不能,她不能被控制。
  祁苑坚强的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晕眩,到后来,脑子竟像要被撕开一般,眼前那人满头大汗,想必也是拼尽了全力。
  她低低的尖叫着,抱着自己的头,虚耗了太多的体力,她本就刚刚痊愈,这会子真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了。
  董繁雅双眼放光,陷入激动地癫狂,“快,那丫头坚持不住了,快点!”
  就在这时,宫门大开,门外的光透进来,高大的华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直奔已跪坐在地上的祁苑。
  董微瓷来了,顾不得董繁雅的愤怒,抱起她就往外走,祁苑最后的意识是董微瓷身上熟悉的味道,清浅的橙花味,她安心的靠在他怀中终于昏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董微瓷背对屋内站在窗前,望着如血的晚霞,不知在想什么。
  祁苑忽然发现手上遗失已久的链子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是董微瓷,藏起了她的手链,却在关键的时刻召唤雪蝉子救了她,缓了缓,她觉得已无大碍便坐了起来,“君上。”
  董微瓷转过身来,长发如墨浸染的丝绸般光滑在晚霞嫣红的柔美中散着光,嘴角挂着笑,那双桃花眼中好像含着一泓池水,潋滟波光时明时暗,金线绣制的朝服不沾半点尘埃。
  “这大半日,你竟连衣服也没换么?”说祁苑一点没有被他的俊美震撼是假的,她急忙找了个话题笑着打趣他。
  见她有心玩笑,便知道她恢复的不错,董微瓷也笑了。
  “你安好,那便是好。”他神情坦然,眉间划过一丝忧伤。
  晚上祁苑拉着董微瓷在月光下喝酒。
  两人言语投机,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少,月朗星稀,都渐有醉意。
  “我有你母亲要的东西,你不帮她反救我,你这是不是不孝?”祁苑有点喝多了。
  “救了你也不说句好的。”董微瓷戳了戳她柔嫩的脸。
  “那可是你母亲怪罪你怎么办?”祁苑没有躲开,眼神朦胧的看着他。
  “也不是第一次救你了……”董微瓷低低的嘟喃了一句。
  祁苑没有听清,拍着他的手笑着说:“我见过你那皇后,很是国色天香,你后宫佳丽众多,花色艳丽,为何还对我上心,莫非还要再添一朵新花?”
  董微瓷眼神微醺,盯着祁苑说:“你当我是纵情声色?亏我这么信任你,对你挖心掏肺。”
  “什么信任,人啊,简单些,信自己,也就能信别人,不过也是,你还能信谁,我,我站在你这边,你可以信我!”祁苑拍着自己胸膛,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保证。
  董微瓷笑起来,轻轻反握住她的手。
  说笑间不知过了多久,祁苑嚷嚷着“再喝再喝”就睡了过去。
  月光下,她那清澈的容颜更显得清丽脱俗,如朝霞映雪。
  董微瓷轻轻拂过她微烫的脸,“你可知原本与你定亲的人是我,你可知你曾是我未来的王后,你可知你衣裙上从不离身的那块玉珏,是我的……可是,天下是母亲的夙愿,任谁都不能阻挡,可我期待回到最初,不要天下不要溟龙,我宁愿这和易江山平和安泰,与你携手一生……”
  董微瓷将祁苑安顿好刚刚离开,屋角上就出现了一个人,没有看清那人的动作,人影已经翻身进屋。
  铁静轻轻拍醒床上的祁苑,对她一身酒气很是不满,祁苑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扯出一个委屈的笑,低低的呢喃着,“师父,他们对我用控魂术,我差点就说出了将殷的事,我不能说,谁都不能说……”说完就接着睡了过去。
  铁静抱着这个倔强的吃了不少苦头的丫头,满心的不舍与愤怒,暗暗的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丫头。”抱着她迅速离开了王宫。
  屋后的回廊里站着一个落寞的人影,紧握双拳,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时泛着清澈的水光,走吧,走吧,我保护不了你,自然要将你交给能保护你的人,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疾行数百里后,他们在泉林边界上一个小客栈住下了,祁苑旧病未愈,又耗损心力,外加喝酒,很快,寒症就发了出来,青儿赤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两日。
  而祁苑的生魂之气竟然越来越弱,铁静知道,再不救祁苑,轻则变成一个失魂的痴呆之人,重则她将魂飞魄散。
  祁苑梦中则不时焦虑的低声哭泣,“不能说……不能……”
  就在铁静心急如焚准备带她回紫花宫的那日黄昏,将殷的到来打破了一切。
  “她如何了?如何睡得这般不安稳?”将殷虽不言明,众人也知道,他是寻她而来的。
  “董繁雅对她用了控魂术,她耗尽心力抵挡了,怕自己说出你的事。”
  铁静想起徒儿受的苦,对他并无好感,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所以说,男人都没好东西。
  “如今那生魂控制,抽散了她一半的魂魄,能不能醒来还未可知。”
  “把她交给我。”将殷坐在她床边,一双紫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用手轻轻捋顺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
  铁静心内一动,却依旧冷冷开口:“我要带她回紫花宫。”
  “我的人,为何你要带走?”将殷依旧注视着祁苑不安稳的睡颜。
  “你若真对她有情,便对她好些吧!”她知道他的身份,如今能救她的,想必也只有这一个人了,如果不能,这最后的时刻,祁苑想必也会选择与他一处,她低低弯起唇角,交代留下的人保护好祁苑,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初相见(三)

  天快亮的时候祁苑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看书的将殷。
  她心中没有欢喜,只有疲惫,将头转过去不看他,“我师父呢?”
  “她回紫花宫了,让我照顾你。”将殷淡淡的开口。
  “不敢劳烦帝君。”
  将殷并不介意,垂眼微微一笑,“云之遥这副身体,暂且借我几日,你有什么地方想要和我一起去的?”
  祁苑一惊,复一喜还带着些对云之遥复杂的愧疚,这么说,在这几天里,这副身体里都是将殷,不会再交替灵魂。
  “七曜神宫。”沉默了片刻,她没有出息的躲在被子里低低的回答。
  她想和他一起去看神宫里的银杏树,早在她第一次看到那些美景,她就想要和将殷一起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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