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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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清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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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离年轻时的模样。同样的美丽,同样的温柔,同样的谦和,也是同样的智慧。
知道内情的人都在悄悄议论,这位公主果然也是一个痴情人。
婚事定在传统的佳节——中秋。
那天,整个京城都被喜庆的气氛感染了,每家每户都是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去的笑容。
浅离和一些同僚也因此放下了许多的心事,难得地醉了一回。
回到家中时,已是夜半。芦儿为他切了醒酒茶,他就坐在院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天。圆圆的明月悬挂在半空,如此皎洁而清丽。
这样寂静的夜,浅离的心控制不住的寂寞。他是如此地想念着远方的玄真。
“这个时候,你会想着谁?”
怎么?醉了吗?为何会听见玄真的声音。他疑惑地摇摇头,似乎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怎么?放下一切,匆匆忙忙赶了几个晚上来到你这里,你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吗?”背后的嗔怪更加厉害。
他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不是任何的幻影,分明就是一身战衣的玄真。
“玄真,你来了。”所有的激动,皆化为了淡淡的笑容。
“嗯。”那一端,她也是极淡地回答。
“我刚刚让芦儿准备了沉年的桃花茶,不如玄真也来一杯吧。”
“好。”
玄真的笑容此刻更加真切了。一路的风尘,满脸的忧心,可不知怎地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不安居然完全得到了平复。很安静,这样的感觉永远只有在她与他相守那时,才会有。
接过浅离递来的茶,她不喝,倒只是看着而已。
“浅离知道我会来?”
“我?当然不会。我只是一个书生,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只是自从在玄真离开我之后,我总会想着,想着天下何时能够安宁,想着国家何时能够繁盛,想着陛下的江山何时能够尽握在他的手中。”
玄真早就知道,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说出一些好听的话来。
“只是这样?”但心里却又希望他说些什么。
“当然还有。想着那时,玄真就可以回来,我们桃花树下,恣意山川。”
玄真一下子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高兴起来,“没想到浅离也会说了这样的话。”
芦儿在一边插口到:“每个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我怎么也想不到满不在乎的公子居然也会有一天因为害怕秦公子娶了北印的公主而星夜赶路,回到这里。”
芦儿逗趣的表情再加上他的动作,让玄真满脸通红。
而浅离也忙不迭地解释:“我并没有答应这件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回来,回来看看你。”她本是魔女,少有羞涩,可是听着浅离的激动,听着他的着慌,她仍旧要感动,仍旧要脸红。
本有千言万语,此刻却觉得不用说了,因为彼此的心意早就相通。最后,所有的心中的相思都化为一句,“知我者,叶玄真也。”
顿然,玄真泪盈于睫。
浅离指着天上的明月道:“玄真,今生我是不会再娶的。”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决定不再相娶,而不为别的。“玄真,今生我定然不会负你。”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誓言更加真诚呢。
“纵使——”
“纵使我早就失去了自由,纵使前尘尚未可知,纵使你我皆为男儿。”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言语更加动听呢。
“玄真,你可信我?”他再一次这样问她。
玄真长叹一声说:“你这样的人,我如何不信。”
玄真是未得奉诏,私自离开边境的,所以不能久待。第二天,天未明,玄真就离开了京城。
临行前,芦儿依旧想要跟着玄真,可玄真依旧不同意。
她说:“好好照顾秦少爷,他身子弱,千万不要让他太累了,必要时动一点脑筋动一点武力也是未尝不可的。”
芦儿趴着马头,不肯松手。
“跟着他这样的书生,真是没有意思,整天就会跟那些蝌蚪字打交道。”
玄真笑吟吟地摸了摸芦儿的头说,“不许这么说他,他呀,是个真英雄。”
“我知道,我知道。”芦儿只得放开了手。
“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芦儿点头答应。
“记得,我不在的时候,秦少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芦儿再次点头。
看着他的旧主就要离去,芦儿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公子,你那么喜欢秦少爷,何不干脆告诉他实情,那样他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玄真在马背上一愣,眼神也有了些黯淡,但是也有一些期待。
昨夜,似乎有梦。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也梦到了许多现在的事情,过去中有哥哥,有轩亦,还有那个相争的魔幻世界。哥哥还是原来的样子,红色的眼睛,长长的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样的激情,他温和地抱着拥有黑色眼睛的她,说:“真呀,只要你开心,哥哥无论做什么都会开心的。”
轩亦也是原来的样子,长长的头发用蓝色的丝带系着,耳边坠着蓝色的流风环,干净而温雅,美丽而不染烟尘,智慧而夺目。他也极为温和地说:“我的孩子,你要快乐,一定要快乐,这样我才能够快乐呀。”
现在中则是她,则是浅离。
那一片美丽的桃花林里,她和他是那样自由自在。浅离一身白衣,温和地浅笑。而她则是一身女子装扮,不是过去魔族人的妖艳,也不是如今男子装的洒脱,而是娇娆万分的女儿样的俏丽无双。
醒来时,突然觉得,也许她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她对芦儿说:“也许,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纵马而去,扬起一地烟尘,远远地那一身红衣,仿佛如天边的云霞。







第35章 宫变1
月圆夜,影无双,愁郁多因长别离。
长别离,难相聚,不知黄泉几世遥。
那一夜正是中秋后的第三天,浅离看着魏寒在石桌上边咳着血,边费力地用手沾了水,在上面写下了这样的诗句。精通医理的他知道,魏寒的生命恐怕是到了尽头了。
魏寒是他生命里最亲的亲人,如今却要离开他而去,这样的设想让他觉得心痛。可偏偏他必须想,而且还要想的万分周全。因为魏寒已经把南安的命运放在他的手中,稍有不慎,就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他知道一旦魏寒死去,李家势必会孤注一掷来逼宫的。这些年,李家的势力已然被削了不少,但是谋划很久的他们也一样不肯放弃。于是,他们看准了年轻单纯的书儿。先是用他和魏芙原来的关系从中挑拨,结果使得他夫妻二人从此不和,甚至累得芙儿过早就离开了人世。而后又用了美人计,把方情嫁给了他。方情从小就由李尘寰一手调养,人并不是十分美丽,却是无比妩媚,温柔如水。书儿那时刚刚失去妻子,如何禁得起这样的女子的诱惑,一时间就被迷了心智。
魏书要纳方情为妃,魏寒是极力反对的。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铁了心。不但不放弃,反而更加陷入其中。魏寒认为浅离和他兄弟情深,就找浅离来说理。可没有想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已经对浅离有了嫌隙。那天,他一直寒着脸,就是不松口。直到最后,才赌气地说了一句:芙儿心里只有你,难道我连找一个心里只有我的女子也不可以吗?如此的语气,如此的生疏,又是充满了抱怨,浅离纵然再聪明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最终,他还是娶了方情。
那以后,书儿的笑容似乎多了,只是他微笑的对象从来就不是浅离。
李家?
从皇宫出来以后,浅离又忙了半宿,任谁劝了也不听。
浅离时而冥想,时而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清明在一边掌灯,而芦儿则在另一边研磨。
突然,浅离放下笔,问芦儿:“几更天了?”
“已经三更了,秦少爷应该休息了。”芦儿板着脸说,对于这个浅离,他真的好没办法。从没见过像他那么敬业的人了。
浅离欠了欠已经有些僵硬的身子,清明连忙替他披了一件外衣。
“芦儿,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与你。”
芦儿问:“什么?”
浅离把桌上的信笺折好了,交给他。“这封信,务必要交给你家公子。”
“什么东西那么要紧,需要忙到这个时候。”芦儿虽是接过了信,但对于浅离刚才的固执却是非常生气。
“我们少爷的事情当然是很大的。”清明洋洋得意地说。
芦儿一听突然就怒了,他大声地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照顾他,他才会有这样不好的生活习惯。睡觉的时候不睡,吃饭的时候不吃,真怀疑你们家少爷是不是要变成神仙呀。”
胆小的清明顿时眼泪汪汪。
“少爷,你看芦儿。”
浅离听着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对于这个小孩脾气的芦儿,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芦儿,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秦少爷哪回不是用这些话来敷衍我,哼,我也不管了,这一次我定要告诉我家公子,看她怎么说你。”
浅离只能含笑以对。
清早,芦儿骑了一匹快马,就直奔玄真处。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魏寒也一天一天地衰弱,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撑起身子,贪看一眼院子里的花朵。
朝中的人看到这个光景,也纷纷开始活动起来。
那个时候,宫里是特别的忙碌。宫女,太监,还有那些禁军在中间来来往往。
那个时候,太子府是特别的拥挤。大官小官,纷纷带了礼物前去。
唯有浅离,与众不同。仿佛是众人皆醉,唯他独醒。他敏锐的视线一直留在李尘寰身上,留在皇后娘娘身上,留在那个美丽的太子妃身上,留在那批被李家控制的军队上面。
军中的异动虽然还不明显,但确实已经有了蛛丝马迹的痕迹。
浅离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一方面开始联络渠岸,一边面等着玄真的消息。
不过,心里虽然着急,在人前却不能表现出来,在魏寒跟前更不能表现出来。
每天的清晨,他都会入宫来给魏寒请安。而傍晚的时候,也会再次入宫,陪着他,直到深夜。
这期间,却很少见到书儿,似乎是他有意相回避吧。他们只有见过一次,浅离笑着问候,书儿则是一脸的漠视,有点冷,有点敌意。
对于这样的后果,他没有办法,而且也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了。
那天傍晚,天气很好,天边有红色的彩霞。风是轻轻的,是春天的风。
魏寒吃过了药,闭着眼,人却是清醒的。
“离儿,你可曾怨我?怨我这样胆小,怨我负你娘亲良多?怨我爱着你的娘,却又娶了她人,最后连她的命也无法保全?怨我娶了你的姨娘,却又终于害了她?怨我用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禁锢住你的灵魂?”魏寒突然睁开眼清冷地微笑,一如十几年前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呀,在我死前,还是要任性一下。”
“姨夫,您不要说了,我懂,我都懂的。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浅离轻轻地握住了魏寒冰冷而纤细的手。
魏寒笑得更加飘忽,就好像做着一个没有醒来的美梦。“书儿,有你陪着,我可以放心;江山有你护着,我可以放心;子民有你爱着,我也可以放心。我唯一放不下的,恐怕就是你了。”
“姨夫不要担心我,我是顶天立地的秦家人,自然可以承当一切。”
魏寒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再也没有力道,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仅仅是把怜爱的视线凝在浅离的身上。
“傻孩子,真是个痴心的傻孩子。如此单薄的身体,如此柔弱的离儿,姨夫真是难为你了。”
魏寒是在民德三十一年的春天死去的,那时南安的桃花又开了,嫣红的花瓣飞满了整座的宫殿。临死之前,只有浅离陪在一边。浅离就像少年之时那样,紧紧地依偎着他,彼此的手牢牢地握着。那一刻,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种感觉,这一刻就是永恒。
这一生,虽然没有彼此承认过对方的身份,只是拥有的感情却浓于世间任何一对父子。这一生,常常分离,不能聚在一起,只是相聚的时候,往往就是灵魂深处最刻骨的记忆。
耳畔似乎已经传来了太监凄厉的叫声:“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门外不时有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浅离只是盯着魏寒,毫无血色的唇边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很轻很缓:“爹爹,离儿不觉的为难,所以您放心吧。”
突然,门被大力地撞开,冲进来的正是禁军统领渠岸。
“大人,果然不出您的所料,京中有大半的护军都反了。”
浅离只是带着一种倦怠的神情说:“他们可有什么名目?”
渠岸看了看浅离,只是不敢说。
“将军旦说无妨。”
“妖孽无道,祸乱朝政,谋害陛下,以霸江山——”渠岸说不出了,“大人无需在意,那不过是他们掩耳盗铃的诡计,大家都明白想要霸着江山的正是他们。”
浅离倒是不怎么在意,脸颊边也留着一些不经意的笑容。他淡淡地讽刺道:“好一个妖孽无道。”他的心里,莫名地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也被人称作妖孽的女人。不知,那时,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大人莫要过于悲伤,人死如灯灭,陛下他——”渠岸正想安慰浅离,却跌跌撞撞进来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他手中还拿着滴着血的长剑。
士兵大声叫着:“大人,他们已经闯进皇宫了。”
渠岸其实一看见他的样子,也就猜出了几分,他连忙对浅离说:“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随在下去安全的地方吧。”
没想到,这样的提议却被浅离摇头拒绝了。
“大人,我们的兵力远远比不上他们,宫中就要失守了。若您不走,是会有杀身之祸的。”渠岸一把拉住浅离,却不免被他意外的冰冷和轻盈所惑。
“陛下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他的笑容更加的虚幻,就好像隔着一层纱一般,“而且,我知道他会赶得及回来的。”
渠岸知道浅离说得是叶玄真,那个艳丽却威武的男人。
“可是,事有万一,万一叶将军没有来得及回来,那大人不是白白送了命吗?”
“他信我,正如我信他。”
浅离的固执,此刻渠岸才算了解了。他不走,渠岸也只好暂时留在陛下的寝宫,等待着——或许是援兵,或许是敌兵。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厮杀声和兵刃相接的声音就到了近处了。
渠岸紧张地拿着刀望着门口。
浅离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安,他反而拿着一本奏章,看了起来。
终于,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叶玄真,又是哪个。手中执着那柄赤霜剑,身上已溅着几处血迹,头发也微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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